前车覆，后车鉴——从主播与MCN机构纠纷案件

看完美关系的构建之道（上）

2020-05-18

引言：

近年来，随着互联网直播行业的快速发展，主播与MCN机构之间的纠纷高发。以“主播”作为关键词在中国裁判文书网进行检索，所涉及的民事纠纷案件数量总计为1703件[1]，而其中与MCN机构相关的案件数量则占到约21%，案由主要涉及法律关系定性纠纷、解约与违约纠纷、知产与竞业限制纠纷等领域。

前车之覆，后车之鉴。本文就主播与MCN机构之间的典型争议案件进行系统性的梳理与总结，并就如何化解上述矛盾提出相关法律建议，希冀为主播及MCN机构“拨开迷雾”，明确彼此法律关系及其权利义务的构建方法，以避免重蹈覆辙，共创富有生机的直播生态体系。

文章目录一览表：

一、望闻问切：主播与MCN机构纠纷案件要点梳理

1.法律关系定性纠纷

法律关系是一切的根基，若主播与MCN机构之间的法律关系无法厘清，必定会引发各类纠纷。法律关系定性纠纷即为主播与MCN机构之间最为常见的民事纠纷，其通常是缘于MCN机构未能按时向主播支付足额报酬，导致主播起诉至仲裁委员会或法院，请求确认与MCN机构之间存在劳动关系，从而要求MCN机构履行工资发放等义务。

认定劳动关系的关键，在于二者之间是否符合《劳动和社会保障部关于确立劳动关系有关事项的通知》第一条所规定的三大“金科玉律”，即：（1）用人单位和劳动者符合法律、法规规定的主体资格；（2）用人单位依法制定的各项劳动规章制度适用于劳动者，劳动者受用人单位的劳动管理，从事用人单位安排的有报酬的劳动；（3）劳动者提供的劳动是用人单位业务的组成部分。

而通过梳理有关案例发现，目前法院多认可直播行业的运营模式，认为MCN机构与主播不存在管理、从属关系，其向主播支付的费用不属于工资，从而否定二者之间存在劳动关系（案件数量占到72%）。其中，部分法院认为主播与MCN机构之间存在劳务关系，亦有部分法院认为主播与MCN机构之间构成合作关系。

对此，我们就其中的典型案例要点梳理如下：

（1）判断构成劳动关系

（2）判定不构成劳动关系

2.解约与违约纠纷

除法律关系界定外，主播与MCN机构就合同内容本身也存在不少法律纠纷。通过梳理相关合同纠纷案件可以发现，其主要矛盾集中在当主播跳槽或退出直播平台时所牵涉的合同解除及违约责任承担两个方面。

（1）合同解除权

根据《合同法》的规定，合同解除分为协商解除、约定解除及法定解除。

协商解除，是指主播与MCN机构自行协商一致解除合同、终止合作关系，但此种“好聚好散”的情形在实践中鲜有发生。

约定解除，是指主播与MCN机构在签署相关协议时，约定了在特定情形下的合同解除条款，当解除合同的条件成就时，解除权人可以解除合同。

法定解除，是指合同双方当事人出现《合同法》第94条规定的情形时，根据该规定就可以直接解除合同，不以合同中的约定或者当事人双方的协商为前提，具体包括：（1）因不可抗力致使不能实现合同目的；（2）在履行期限届满之前，当事人一方明确表示或者以自己的行为表明不履行主要债务；（3）当事人一方迟延履行主要债务，经催告后在合理期限内仍未履行；（4）当事人一方迟延履行债务或者有其他违约行为致使不能实现合同目的；（5）法律规定的其他情形。

一般情况下，主播签署协议时处于弱势状态，很难通过协议约定有利于主播解约的合同解除条件，亦难依据《合同法》第94条第一款至第四款的规定解除合同，那么是否存在《合同法》第94条第五款规定的“其他情形”赋予了主播单方解除协议？

根据《合同法》第410条的规定，委托人或者受托人可以随时解除委托合同，因解除合同给对方造成损失的，除不可归责于该当事人的事由以外，应当赔偿损失。这也就意味着，如果主播与MCN机构签署的协议落入委托合同范畴，主播即享有任意解除权，可以随时解除协议。

通过梳理近年来主播与MCN机构合同解除纠纷案例可以发现，目前法院对是否构成委托合同观点并不一致，特此选择两起典型案例，供主播及MCN机构参考。

（2）违约责任

为了防止主播擅自违反协议约定停播或与其他直播平台建立合作关系，MCN机构往往会在协议中约定较高的违约金，以希达到约束主播履行合同义务的效果。然而，当MCN机构诉至法院，请求法院支持按照协议约定支付违约金的诉求时，却往往不遂人愿，较难得到法院的支持。即使是在“江海涛、广州虎牙信息科技有限公司网络服务合同纠纷一案”（[2018]粤01民终13951号）中，虽然江海涛支付了49700000元“天价违约金”，但与虎牙平台所评估的商业价值损失而言，仍可谓是杯水车薪。

由上表可知，法院在认定违约金数额时，通常会考虑MCN机构/主播的过错程度、MCN机构的实际损失及预期利益、双方缔约地位强弱、律师费及公证费的约定等因素。当MCN机构能够提供有力的证据支撑其因此遭受的实际损失及预期利益，且不存在拖欠支付报酬等过错的情形下，存在得到法院全额支持的可能性。

3.知产与竞业限制纠纷

主播与MCN机构之间所签署的协议中，通常会约定主播通过直播平台所产生的一切作品的知识产权（包括但不限于著作权等）均归属于MCN机构；同时，MCN机构会在协议中约定主播必须履行竞业限制义务，仅允许在MCN机构指定直播平台进行演出。而当主播一旦跳槽，则会引发知识产权与竞争纠纷的连锁反应。

限于篇幅，我们将在总结主播与MCN机构纠纷案例裁判要点的基础上，于下篇探讨主播与MCN机构纠纷的破解之道。

文中备注：

[1]此为截至2020年5月6日中国裁判文书网所统计的数据。

本文作者：

高亚平

业务合伙人 / 律 师

高亚平，德恒上海办公室业务合伙人、律师，德恒上海税法业务中心负责人之一；专注于税务筹划、境内外上市与并购重组，擅长于社交电商税务筹划、投融资与平台合规运营相关法律服务，是国内最早从事社交电商、共享经济及平台内经营者合规运营及税务筹划法律服务的律师。                        

邮箱：[email protected]                        

周 梦

律师助理

周 梦，德恒上海办公室律师助理；专注于社交电商平台税务筹划、投融资与平台合规运营相关法律服务，曾为多家社交电商平台提供企业合规风控、股权架构设计与投融资等相关法律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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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 倩

律师助理

纪 倩，德恒上海办公室律师助理；专注于社交电商平台合规运营、投融资与税务筹划等相关法律服务，参与过多个社交电商平台合规风控、税务筹划及公司投融资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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