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小“飞仙”默默地欣赏这场盛大的音乐会，虽然心旷神怡，却也有不安之感——鲛人经常这样鼓乐大作，混沌会不会循声而来呢？或者引来其他异兽？

唐古拉问阿曼：“有没有异兽打扰到你们？或者有别的欺负你们的势力？”

“没有。除了早年间的大海蛇，还有现在的鸟人，我们无波之海一直很太平，连个人影都没有飘进来过。”阿曼说。

唐古拉不再吱声，他开始思索……

午夜时分，音乐会散场。鲛人都下海休息去了，四只小灵兽也钻进了各自的帐篷。

一夜安眠，一宿无话。第二天清早，通红的太阳重新在无波之海上升起，小“飞仙”们方从酣睡中醒来。

对于“飞仙”们来说，露宿海上固然是种新鲜体验，无所事事的白天也很好玩。吃过鲛人供奉的海菜后，大家全部轻装上阵：赤脚在海滩上戏水，寻找五颜六色的贝壳，去沙子底下挖碎珊瑚……每找到一样好看的东西，他们都如获至宝，珍重地收藏在身边。

但是，“飞仙”们的藏品受到了所有鲛人的鄙视。

“扔掉！扔掉！”一些鲛人小孩说。

小鲛人潜下水去，很快便带回各自的收藏品：珍珠、碧玺、珊瑚、琥珀……各种各样的宝贝呈现在阳光下，每一样都晶光耀眼。

“瞧瞧我们的，哪一个不比你们的漂亮一百倍？”

郑阿球贪婪地盯着那些宝贝，眼眶里几乎伸出小手来。

“喜欢吗？都送给你！”清仔看出郑阿球的“宝贝我所欲也”，他把碧玺珊瑚等，都往郑阿球的口袋里塞。

“这怎么好意思呢？”郑阿球假意推辞道。

“我们要它又没有用处！你要是喜欢，下面还有，闲了我再给你找。”清仔慷慨地说。

郑阿球激动得几乎泪流满面。他发财了！终于发财了！这么多好东西，在人间界能换多少钱啊！要是送给小露姐姐，她一定高兴死！就是不知道金晋允不允许他们夹带私货呢，要是允许的话，他们完全可以从大荒界往人间界贩运珠宝，走上脱贫致富并周济天下苍生的道路！

捧着珠宝，郑阿球畅想着未来，飘飘欲仙，都不知身在何处了。

“你们就是用这些，跟苗民做交易吗？”唐古拉问逐波而来的阿曼。

“不，他们只要鲛绡。”阿曼淡淡地回答。

“这些不当作货币使用？”

“那只是孩子的玩具罢了。”阿曼瞟着珠宝的目光就像瞟着尘土，“跟鸟人的交易，主要是我们用鲛绡换他们的陶器和铜铁制品。铜铁在海水里容易生锈，所以需要经常更换……”

唐古拉皱起眉头，陶器可以理解，用来装海菜啦，放杂物啦，但是，鲛人要铜铁制品做什么呢？

“有地方需要铜铁？”

“当然有。箜篌用铜弦或铁弦，声音会好听很多。另外我们还需要拥有兵器，没有兵器，遇上外敌欺侮的时候，就束手无策，只能任人宰割……”

唐古拉默默思索：鲛人似乎不需要武器，无处不在的海水完全就是他们的屠场——往海水里一拖，什么山霸王、飞将军，全部淹死。不过，唐古拉转念一想，鲛人世代生活在无波之海，也没有机会结上山霸王、飞将军之类的仇家。哦，鸟人算是飞将军？不过他们只是近年才出现，鲛人真正的敌人，应该还是海中生物。

正当唐古拉思索的时候，阿曼又说道：“从前，在大海蛇为害的时候，我们想方设法弄来兵器，训练勇士，可惜勇士还没训练好，武器就锈坏了……一次又一次，浪费了很多时间和精力……”

唐古拉同情地看着这位鲛人。唉，住在海里真倒霉，如此恶劣的环境，机关枪到这里也成废铁了，别说是冷兵器。

“你们和鸟人发生过战争吗？他们住在哪儿？就靠一对翅膀长途奔袭？”唐古拉问阿曼。他挺纳闷的，附近没有陆地，也没有岛屿，鸟人是怎么在无波之海生活下去的？

“跟鸟人没有发生过战争。我们鲛人一族，早已习惯了逆来顺受。”阿曼用手指着一个方向，“鸟人在那边的海上用树枝和海藻搭建起浮屋。他们都住在浮屋里，过来要大半天时间，所以，交易的日子要选在月圆之夜，方便他们夜间行路。”

唐古拉望着有鸟人居住的方向，心中的疑惑挥之不去：他们从哪里来？为什么要住在这种对于他们来说环境非常恶劣的地方？其中一定有着不同寻常的缘故。

下午，郑阿球看腻了浮云和海水，就跟伙伴们说：“老是大眼瞪小眼，挺没意思的。我想到海底逛逛，你们谁要跟我一起？”

没有一个人理睬他。郑阿球得意扬扬的表情，只换来几个愤怒的白眼。

“不去就算喽。好心邀请，被人家当成驴肝肺！”郑阿球笑嘻嘻地絮叨着，一个猛子扎进海里。

下到鲛人聚居的地方，郑阿球看到一些女性鲛人正在忙碌地游来游去，准备明天用来跟鸟人交易的货物。而所谓的货物就是酋长洞穴里堆放的那些鲛绡。一匹匹鲛绡经女鲛人的纤纤玉手仔细检视过，又用海草捆扎整齐，再吊上珊瑚坠子，看起来很有卖相。

郑阿球自然不会放过见识异邦珍宝的机会。他凑上去抚摸鲛绡，觉得手感非常细滑，有点像他穿过的羽绒服的面料——当然了，人家的鲛绡比那些尼龙要高级得多，至少是纯天然织物……郑阿球忽然想起来了，在海底世界，没有桑，没有蚕，那么鲛人是用什么材料织出鲛绡的呢？

“喂，你们的鲛绡是怎么织出来的？”好奇心爆棚的郑阿球忍不住问一位女性鲛人。

“用鲛丝织的。”女性鲛人答道。

“那鲛丝是怎么来的？”郑阿球继续问。

“鲛丝是纺出来的。”女性鲛人强忍着嘴角的笑意。

“怎么纺？用什么材料纺？”郑阿球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

“你跟我来。”女性鲛人招招手，引导郑阿球游出酋长的洞穴。

女鲛人绕着岩石游了差不多半圈，郑阿球紧紧地跟着她。

陡峭的岩壁之上，有许多眼风浪击打雕琢而成的洞穴，就像公园里摆放的太湖石一样，显然有了些年头。

女鲛人带领郑阿球游进一个洞穴。从洞穴里头的布置来看，这儿是处工场。到处都摆着织机，许多女鲛人坐在织机后面，正在埋头织绡。

郑阿球很想到织机那里看个究竟，谁知道女鲛人停也不肯停一下，又带他进入相邻的一个洞穴。

郑阿球游进洞去，看到这儿是个纺线车间，许多女鲛人坐在纺车后面舞动双手。她们面前巨大的飞轮上，晶光闪闪的，是比蛛丝还要细的鲛丝。

女鲛人仍然没有多作停留，又带郑阿球进入下一个洞穴。

这个洞穴不仅大，而且有一部分露于海面之上，天光通透，风也可以直灌进来。涌动的海水不停地拍打石壁，把那里琢成一排排的石级。石级上，有男鲛人在用吊锅熬煮东西，燃烧海草的青烟刚一冒出，就被海水倒灌造成的负压吸走了。

“用海藻熬出胶来，再混合一些鳞胶，就能纺成鲛丝了。把鲛丝织成绡，就是你所看到的那些轻薄的丝织品了。”女鲛人像个解说员似的跟郑阿球解释。

“鳞胶？鳞胶是什么？”郑阿球的好奇心是永远不会被满足的。

“就是鱼鳞熬成的胶。不过我们鲛人心肠最软，不忍心加害同为水族的鱼类，一般都是用自己的鳞片……”

未完待续……

（继续读啊，可以去找连城《神异经②无波之海》）

《神异经》返回搜狐，查看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