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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7-10 01:29|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导 读

影视媒介作为大众传播系统中重要的组成部分,不仅在布景装潢与人物的服装配饰等细节中引领着商品消费潮流,其对于旅游业的推动作用同样不容忽视。本文选取《山海情》这一主旋律题材影视剧为案例,通过定量与定性研究相结合的方式,探究剧集播出前后旅游目的地的吸引力变化,并基于此案例分析影视作品如何提高旅游目的地的吸引力。

关键词:影视剧、旅游目的地、《山海情》

大众传播媒介作为文化产物和刺激消费的重要环节,自出现以来便在潜移默化之中影响着观众的世界观、消费观念和行为。影视媒介作为大众传播系统中重要的组成部分,不仅在布景装潢与人物的服装配饰等细节中引领着商品消费潮流,其对于旅游业的推动作用同样不容忽视。

影视作品在制作和拍摄过程中,通过影视叙事以不同的方式构建地域空间,与地域特色文化资源的有机结合,生动地展现拍摄地的自然景观、人文历史和传统民俗等,成为观众观察和了解不同地域文化的窗口;影视作品的宣传推广和拍摄地影视旅游产品的开发,丰富了旅游目的地的内容和形式,推动着影视拍摄地、拍摄场景和建筑物等转化为旅游项目的主题和景点。由此可见,影视旅游是融媒体时代影视文化与旅游业态共同发展的新趋势,尽管影视作品形成的初衷并不是为旅游业而服务,但其自身的传播功能和文化性质却能激发取景地潜在的旅游红利。

影视作品通过将地域影视元素植入影视制作全周期,让观众更好地了解不同的地理景观、地域人文特征,相较于“显性广告营销”来说,这种润物细无声的营销形式更能有效地培养潜在旅游消费者,为旅游目的地注入了新的生机和活力。而旅游业则依托影视作品的烘托和目的地的形象塑造,向游客提供更丰富和全面的旅游体验,进而提升旅游目的地的吸引力和城市的影响力。

大数据时代提高了数据来源的广泛性,Girardin提出的“数字足迹”这一概念为衡量影视剧开播前后旅游目的地吸引力的变化提供了一定程度上的灵感,“数字足迹”是指用户在互联网或电子设备的留存的动态个人行为数据。按照“数字足迹”所指涉的场景不同,可分为虚拟“数字足迹”和物理“数字足迹”。虚拟“数字足迹”是个人网络空间活动的数字记录。物理“数字足迹”是指以数据的形式存储存的个人的现实活动数据,相较于虚拟“数字足迹”,物理“数字足迹”与现实空间的关联更为密切,包括地理位置数据、实地消费数据等。

网络社区是观察社会舆情的“虚拟田野”,游客发布在旅游网站上的游记数据采集成本相对较低、公开透明,这些物理“数字足迹”为探究游客的流动轨迹提供了可靠的数据来源。由于游客在目的地之间的流动是其空间选择的体系,各目的地之间构成了具有一定结构特征的网络,为分析旅游目的地的空间演化提供了更广阔的可视化角度。

影视剧《山海情》将东西协作扶贫下的“闽宁模式”作为创作命题,拍摄地分布为宁夏与福建两地,作为具体取景地的福建莆田的古厝、木兰陂、石城,以及宁夏闽宁镇、北长滩等景点在影视剧播出以前并非网红景点,自《山海情》2021年1月12日开播以来,这些取景地跟随着剧情播出走进了更多观众的视野,成为许多人追求乡愁的“旅游胜地”,游客沿着这些追寻乡愁的足迹,尤其是主取景地—宁夏闽宁镇引来诸多旅行社、文旅企业的创业热潮,这体现了影视引致旅游的连锁热效应,是研究影视作品提高旅游目的地吸引力的极佳案例。因此,本文选取《山海情》这一主旋律题材影视剧为案例,通过定量与定性研究相结合的方式,探究剧集播出前后旅游目的地的吸引力变化,并基于此案例分析影视作品如何提高旅游目的地的吸引力。

目前,国内关于影视旅游领域研究的文献相对较少,研究进展较慢。在研究方法上,由于所涉景区逐日游客量等数据难以获得,学者对于影视旅游的研究以定性为主,且大多数是对于影视旅游开发方式、发展模式等实践层面的研究,基于具体影视案例引致旅游的作用机制的研究较少。定量研究较少且大多集中于基于百度搜索指数衡量开播前后旅游目的地的网络关注度,游客对于目的地的网络关注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影视对于所涉景区的宣传效应,但并不等同于具有明确的出行计划,因此该领域的定量研究有待深化。

本文的边际贡献在于:在定量研究方面,通过爬取OTA网址的网络游记分析拍摄所在地的宁夏和福建开播前后旅游流结构,探究影视作品能否引致边缘拍摄景点旅游吸引力提升;在定性研究方面,运用传播学理论对《山海情》引致旅游的机制作进一步案例分析和探讨。本研究以影视和旅游在实践中碰撞并进行跨学科的反思,突破单一学科的框架限制,以期为影视行业与旅游行业双向赋能以及影视旅游领域研究体系的加快完善提供一定的理论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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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献综述

1.1 影视旅游的起源与发展

相较于电视剧,电影更早走进大众的生活。电影的出现是人类文明的重大进步,极大地拓宽了文化沟通的渠道。19世纪末期,电影一经诞生就成为丰富大众的休闲文化生活的娱乐产物。早期电影作品中经常出现的场景虽仅作为取景地和情节需要而客观存在,却往往随着影片的热映而使得当地成为热门景点,例如观众会因观看影片《卡萨布兰卡》而对摩洛哥心生向往、因《罗马假日》而产生想一窥罗马城市景观与风采的冲动……这种无心插柳的宣传使得城市或景点名声大噪的现象,成了影视旅游的萌芽。

20世纪中叶,后现代的电影工业化席卷全球,电影公司竞争激烈、效益低迷,迪士尼的创始人Walt Disney于1955年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创造了融入动画影视艺术的迪士尼乐园,这一电影衍生品开创了影视引致旅游的先锋。1963年,环球影业公司为应对市场竞争,将环球影城作为旅游景点向旅游者开放,将影视作品中的剧情、文化、主角等元素植入游玩路线之中,提高了游客体验,并将以此实现的创收作为资金来源投入制片环节,收效甚佳,成为世界影视旅游的正式开端。

随后,以影视拍摄地、影视城、影视主题公园为主体的影视旅游商业模式在世界各地逐渐兴起。影视基地或影视城作为影视剧拍摄制作专业化平台,依托影视产业的高速发展和生产拍摄需求而产生,随着影视剧热播和影视基地自身旅游服务功能的不断完善,成为影视旅游的重要目的地。影视主题公园虽不以影视拍摄功能为主,但其因主题鲜明、与影视作品紧密相关,具备沉浸式旅游的特点,同样吸引着大批游客前往。

到了21世纪,世界进入新媒体时代,影视旅游内涵和外延不断拓展,影视旅游从以影视拍摄地、影视城、影视主题公园为主体的阶段扩展成为影视赋权阶段,越来越多的旅游目的地积极主动地与影片方对接,致力于在影视内容、影视文化、影视节事等多方面深度挖掘影视行业的旅游联动效应,运用影视作品或演员本身的影响力来带动地区发展。影片方也积极响应,为目的地带来不同程度的协拍支持。影视开始作为赋权的工具,主位诠释地域特色。这种影视方、旅游目的地以及旅游企业等多方“一见如故”的合作模式标志着影视旅游的发展走向成熟。

1.2 影视旅游相关研究回溯

在20世纪90年代,西方国家率先开始了影视旅游领域的研究,提出了“电影引致旅游”、“电影旅游”以及“银幕旅游”等概念,并将其定义为“观众因某地点或某场景在电影、影像或者电视上出现过,进而引发以此为目的地或景点的旅游访问行为”。国内学者刘滨谊等认为,影视旅游是以影视拍摄、制作的全过程及与影视相关的事物为吸引物的一项专项旅游活动。结合学者的研究,本文将影视旅游定义为以影视为驱动,以文化为内核,以拍摄外景地、故事发生地和情节内容以及影视节事活动等影视相关事项为旅游吸引物的专项旅游活动。

在影视业与旅游目的地的关系方面,Tooke & Baker和Riley等分别以电视剧和电影为例,对影视作品放映前后的游客数量进行定量研究,发现影视作品播出后,拍摄外景地旅游客流量大幅增长,认为影视对于旅游发展有正向影响。Kim、Antonia等通过对电影进行案例定性研究,发现电影影响着故事发生地形象的形成,无形之中改变了人们对该地的刻板印象,并能有效地吸引游客前往该地旅游。张鸿浩等通过对比影视剧开播前后的百度指数变化,认为革命历史题材剧能够提高红色旅游景点的吸引力。付冰等、吴普、王红芳等认为影视业与旅游业相互渗透、共同发展,影视旅游在发展阶段必然存在诸多问题,在推动旅游业经济发展的同时要避免盲目投资、在促进社会文化发展的同时,要避免景区社会秩序混乱、环境污染等现象等。

在影视引致旅游目的地吸引力的作用机制方面,相关研究主要为影视对旅游者出游动机和对旅游目的地经济的影响。马晓龙等以新西兰霍比特村作为研究对象,认为影视旅游游客可划分为体验型、探索型、观光型和被动型4种类型,每种类型游客都有着自身的行为目的与特点,并运用推拉理论对4类游客旅游动机进行了阐述。Busby将影视剧驱动观众前往旅游目的地的这种吸引力认定为实质上是文学和文化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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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视剧赋能旅游目的地

吸引力提升的理论机制分析

在过去的纸媒时代,内容输出大多是建立在线性发展的逻辑基础之上,给读者提供思考世界的理性视角。20世纪下半叶,电视媒介的兴起则将更多的感性特征带进了大众视野,影视作品成为宣传地域形象、反映地域文化的重要力量。Gartner将旅游目的地形象划分为感知、情感和意动3个部分。

基于此框架,本文对影视剧赋能旅游目的地吸引力提升的理论机制作进一步阐述:

第一,影视作品对旅游目的地形象进行银幕化再现,包括以独特的地理景观实现物质空间的再生产,以地域声场和人文特性实现文化空间扩容,以故事情节的注入实现了社会空间再生产。在此系统中,地理景观作为母体而存在,地域声场与人文特性是文化基因,而故事情节则将人物、声音、景观等元素有机结合,使地域文化不再束之高阁,而是成了情节之下的潜文本,此过程是旅游目的地吸引力提升的影视驱动环节;

第二,影视的情感联结是影响旅游者在决策过程中的重要且有影响力的部分。不同的影视场景蕴含不同的场景价值,影视作品不仅成为提高文化素养与审美的光影养分,也是现代人群消解精神世界苦闷与荒芜的精神“田野”,观众结合人生经历、价值观念、社会关系、闲暇时间等个人因素,深入影视创造的情感空间,产生强烈的情感共鸣,进一步提升其自身对目的地的形象感知,形成渴望从影视作品中寻找旅游目的地的答案的旅游意动,最终实现从对影视表象的向往到旅游地形象体验的过渡、从观众向游客的身份转换(图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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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证研究

3.1 数据来源与处理

基于此,本文采用Python抓取作为数据来源,爬取了携程网和去哪儿网这两大在线旅游网站中宁夏和福建两地时间跨度为《山海情》播出前1年(2020年1月12日—2021年1月11日)、播出期间至播出后1年(播出期间:2021年1月12日—2021年1月24日;播出后1年:2021年1月25日—2022年1月24日)的公开游记5351篇(宁夏游记1321篇,福建游记4030篇),并对数据进行以下步骤的预处理:

(1)数据清理:剔除未清晰显示游玩线路和节点的游记,以及营销号推广软文,最终共获得有效游记1035篇,清洗后的游记数据包括用户名、出发日期、旅行天数、同伴类型、花费及游记正文。

(2)景点提取:包括对规模小或难区分的景点进行从属上级归并处理;对别字加以合并替换(将木兰“坡”合并为“木兰陂”),对不同表述加以归并(如将关键词“鸳鸯溪”“白水洋”全部归并为“白水洋鸳鸯溪”),最终提取出现频次前四十五位的旅游节点名称,并以此构建旅游节点流向关系矩阵。

本文采用社会网络分析,将景区定义为节点,将游客在各节点间的有效流动的轨迹进行累加,转换为数字矩阵,分析《山海情》播出前后1年内拍摄地所在的宁夏回族自治区及福建的旅游流网络结构的演变。鉴于影视拍摄地主要分布在宁夏的北长滩、闽宁镇、沙坡头景区以及福建莆田的木兰陂、石城、古厝等地,因此,将重点分析具体拍摄地的节点特征。

3.2 实证结果与分析

旅游流网络分析:图2是《山海情》播出前后1年内宁夏旅游流网络结构。其中,节点和文字大小与样本中游览过该景点的游客数量呈正相关;连线粗细代表着本样本中景点之间旅游流流量规模。通过对比前后旅游流可以发现:开播前宁夏的旅游流网络更为集中,整体上呈现以腾格里沙漠、镇北堡西部影城、沙坡头景区为核心景点的集中化布局,大部分节点处于网络中的边缘地位,且剧中拍摄地闽宁镇景点并未出现在网络之中。《山海情》播出以后,宁夏旅游流网络结构整体上两极化程度降低,说明《山海情》的播出提高了宁夏当地旅游流的扩散能力,网络中除了腾格里沙漠、镇北堡西部影城、沙坡头景区3个节点仍处于网络核心,取景地闽宁镇景点不仅新出现在了网络中,且而具有较高的中心地位。同为取景地的北长滩、66号公路在网络中的中心地位同样大幅提升,游客规模增加、辐射景点增多,与其余景区之间的联结也更为紧密。同时,剧中主演居住过的沙漠星星酒店的核心地位也显著提高。

图3是《山海情》播出前后1年内福建旅游流网络结构。结果表明:《山海情》的播出同样降低了福建旅游流网络的集中程度,景点流量分布更加分散,不仅提高了拍摄地古厝的中心地位,也为拍摄地木兰陂、石城带来了一定的人流量,但是这两地在整体网络中仍然为边缘景点,需要进一步提升其吸引力。由此可见,《山海情》播出后,过去的边缘化的景点因出现在影视剧情节之中而吸引了不同程度的人流量,作为剧中重要拍摄地的宁夏闽宁镇、北长滩等随着剧集的播出而从过去的鲜有人知迅速发展成为样本中的热门景点,但诸如福建莆田的石城、木兰陂等景点虽然也从中吸取到了部分流量,但影响力尚需提高。

网络节点结构演化:网络节点结构特征往往以中心性来测度。中心性包括程度中心性、接近中心性和中间中心性3个指标。其中程度中心度代表一个节点与其他节点直接关联的程度以与该节点直接相连的其他点的数量来衡量数值越高说明该节点在网络中所处的中心地位越高;中间中心度通过计算该节点处在其他任意两个节点的捷径概率之和表示一个节点对其他节点的控制程度中间中心性越高越能控制其他节点成为网络中的关键节点;接近中心度计算了节点与其他所有节点的捷径长度之和代表游客在节点间转移的有效性和通达性衡量节点在网络中传递能力的稳健性。

表1和表2分别是以中心性得分为基础计算出的《山海情》播出前后宁夏和福建两地中心性指标分值占比限于文章篇幅本文仅展示宁夏频次前二十位的节点和福建频次前十八位的景点以及木兰陂、石城两地(福建的木兰陂和石城两地虽不在频次前二十但由于在影视剧中出现且在播出后人流量提高故也展示在表格内)。

总体上看以上中心性全面提升的景点大多集中在宁夏地区。具体上可以看出电视剧《山海情》中宁夏地区相关的取景地闽宁镇、66号公路、沙漠星星酒店、北长滩、木兰陂等旅游节点中心性全面提升表明剧集的播出使得这些景区之间连接度增强的同时其集聚能力和稳健性也同样提升是完全享受到影视剧热播红利的景区这也进一步说明《山海情》的播出对于剧中重要拍摄地旅游业的增效作用明显使目的地的旅游吸引力增强。福建莆田的木兰陂、古厝出现在剧中第17集其中木兰陂景点虽然中心性全面上升但是其上升幅度相对其他拍摄地较小应当注重与核心景点的联动借影视播出的余热扩大宣传力度、吸引客流、古厝的中心性全面下降这说明该景区在剧集播出1年后尚未从影视中受益在旅游流网络中的地位和功能都在下降边缘化程度加剧。

此外值得注意的是,作为宁夏地区热门景点的腾格里沙漠在开播前后的程度中心性和接近中心性均居于前列并且在剧集播出后大幅提高,说明《山海情》的播出对热门和非热门景区都有一定程度上的旅游带动效应。腾格里沙漠与剧中漫天飞舞着黄沙的景象有着一定程度上的联动性同样吸引到了大部分游客前往参观游览,但播出后腾格里沙漠的中间中心性降低。由于中间中心度衡量的是节点的不可替代性,该变化说明了腾格里沙漠的旅游部分吸引力分流至其余影视剧拍摄点,使得其在旅游流中的桥接作用有所下降。综上可得,大部分拍摄地受益于《山海情》的热播,加上由于该剧集选址大多非网红景点,因此剧集的播出也并未加剧旅游目的地相关产业及其节点之间竞争的加剧,反而提高了旅游流的扩散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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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情》如何提升

旅游目的地吸引力

通过实证分析,我们可以得知,《山海情》的播出整体上有效提高了拍摄地旅游吸引力,成为影视作品构筑和传播地方形象的佐证。基于此,本文将基于影视旅游的赋能机制,从影视剧《山海情》在地理景观构造、声场与文化呈现,以及情节设计等方面进一步分析《山海情》是如何对城市形象进行构筑与传播的,怎样的创新突破的,以及在未来具有怎样的影响,进而探究其对于旅游目的地发展的推动作用。

4.1 地理景观深嵌于故事情节,深化或扩展地域印象

城市是承载地域特色的文化空间,影视剧在演绎剧情的同时,也在诠释着城市。不同城市的地理景观对于地域文化的创作空间生产也呈现多元化的风貌。在剧中,地理景观发挥着多重作用:

第一,作为绘画底色,用以烘托和渲染故事背景,例如,运用单一色彩以粗粝的视觉呈现方式汇集了原生态的乡土村落、寸草不生的荒原旷野、布满沟壑的山体、一望无垠的戈壁滩、村民饱受风沙和日照后布满细纹的脸等众多黄色的元素,不仅展示了西海固地区的原始生态,也烘托出为地理环境所困的、渺小却富有顽强生命力的西北人民。过去,宁夏在大多数人脑海中的印象为干旱、贫困、黄沙漫天等,缺乏活力性的元素。在剧中,随着剧情的推进,在村民们的努力之下,戈壁上生长出了麦田、村落、植被、水库等,色彩也由枯陈单一的土黄色扩展为菌菇的白、植被的绿、枸杞的红等,这种色彩的过渡不仅为村民对抗苦难和贫困填上了一层“史诗性”色彩,也诠释了西海固地区活力的一面。

第二,将城市地理景观作为故事场景影响情节走向,福建支援者们为了让农民不仅仅守着那几亩庄稼,积极推进闽宁两地劳务输出,这一举措开启了海吉女工的务工之旅,故事场景由此转到沿海城市福建莆田,通过电子厂、舞会、涵江美食一条街等一系列现代化景观,构建出了一个消费化、现代化、产业化的城市空间,以两地地理景观的差异性体现着现代与传统、开放与保守、富裕与贫困之间的这种社会失衡的矛盾,展现时代变革的图谱。由此,城市景观不仅是情节发生的地点,还作为剧情本身要素参与叙事,在情节跌宕起伏之中使城市记忆印入人们的脑海之中,给观众留下深刻的印象。

4.2 声音景观与剧情深度交织,推动目的地形象传播

除了地理景观,音乐和方言等声音景观也对于塑造生动的人物形象和传播地域特征具有促进作用。电视剧《山海情》推出了方言版和配音版两个版本,其中,方言版不仅网络播放量更高,豆瓣评分更是高达9.2分,方言使剧情和人物形成一个有机体系。剧中主要存在两种方言,泛西北方言和闽南普通话。

第一,方言在口耳相传之中起到了加深对地区和人物形象的记忆的作用,诸如剧中“好着哩”“美的很”“莫得事”等泛西北话台词随着剧情播出逐渐变成了观众耳熟能详的“口头禅”,通过方言的引入为观众建构起语言环境,进一步加深了对于场景、空间、剧情的印象。

第二,不同方言代表着不同的文化,伽达默尔认为,语言本身就是一种世界观,不同语言体系的人必然产生不同的世界观冲突。方言各异不仅能体现地域隔阂,也能产生独特的戏剧效果,甚至推动剧情走向。在剧中,泛西北话对应西北贫苦农民,福建口音普通话则象征着沿海工人和发达的城市形象。语言的差异必然带来沟通上的困难,诸如福建扶贫干部陈金山的闽南话混杂在西北地区的交流语境中,他口中的“治沙”被宁夏干部理解为“自杀”,表面看来是两地方言引发的差异,实际上是文化的差异。双方从互不理解对方的方言,到彼此主动学习对方方言,语言隔阂的打破也暗示着两地人民的文化隔阂被打破、感情逐渐深厚。

除了方言,音乐建构的空间也将观众缝合至剧情空间。剧中多次出现的民乐形式“花儿”是西北地区民众的口头音乐文学形式表达,旋律简单,传唱流行。该剧不光首尾两首主题曲是“花儿”,剧情中县里唱歌比赛、水花教小燕,百家宴中的插曲等都出现了“花儿”。“花儿”的引入不仅使民俗特征浓厚,也提高了情节表达和贴合度,剧里借“花儿”表达情意、赞美生活、憧憬未来。诸如校长带着学生们以方言演绎《春天在哪里》彰显着村民对美好未来生活的渴望,在推动剧情发展的同时,也将观众的情绪深度调动,对地方民乐的传承与发扬也起到了极佳的推动作用。

4.3 情节凸显文化与人物情感,赋予目的地以故事性

社会高速发展引发的思维惰性,在影视方面体现为国内影视日韩化、日韩影视欧美化、海外版权翻拍潮等现象越来越普遍存在,影视文化身份认同逐渐面临失语困境。《山海情》的创作是对于影视初心和使命的坚守,扎根于历史背景和真实故事,以原创剧本展现了西北地区人民真实的生活状态和社会失衡矛盾,赋予旅游目的地以故事性。

第一,将乡土文化这一传统农村社会发展的根基置于脱贫政策背景中,为观众建构起了乡土记忆和文化的时空坐标,描绘了对生活充满迷惘的穷苦农民、渴望通过出外打工来改变现状的新青年,情节真实、接地气,而非在宏伟叙事、高位说教中自我感动。

第二,将深厚的思乡之情贯穿至情节之中,诸如在莆田打工的海吉女工麦苗到了电子厂后觉得一切都好,唯独怀念家乡的面条,来闽宁镇帮扶的福建人聚在一起吃饭时延续了饭前喝汤的习惯等,即便观众过去对于故事发生地的民风民俗较为陌生,对摆脱贫困、从无到有的奋斗时代的背景缺乏共情,也能顺利地将自身经历投射在这种故土难离的共通情感中,进而引发强烈的情感共鸣。

第三,将“干沙滩”建设成“金沙滩”的脱贫奋斗史既是大时代下国家回溯自身发展史的艺术性诠释,也是在向万千逆流向上、谱写历史的小人物的致敬。村民们凭借自己的双手建棚种菇、海吉女工争分夺秒苦练技术实现了物质脱贫,并在与外界环境抗争中获得心灵自由与精神自足,当小有成就的打工人带着后辈重回西海固这片故土时,他们眼前的山川换颜与水土重生象征着时代、个人命运以及精神面貌都在向着美好转变,从物质匮乏到精神脱贫、从安土重迁到集体迁移,情节之下为观众刻画出了富有理想、奋斗精神和活力的地域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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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论与政策建议

本文选取《山海情》这一主旋律题材影视剧为案例,在定量分析上,依托社会网络分析方法,分析剧集开播前后拍摄地网络整体特征和变化。结果显示,该剧的播出能有效提高拍摄地旅游流量,使边缘化的景区通过影视拥有被“看见”的可能;在此基础上,基于影视旅游的内在推动机制以及传播理论,对该剧进行进一步分析,从中探究了在城市化进程不断推进的过程中,这部主旋律色彩鲜明的影视作品为何能顺利出圈,并在一定程度上提高拍摄目的地的旅游吸引力。

本文认为,《山海情》以地理景观深化或扩展地域印象、以声音景观提高人物个性故事表达和贴合度,以情节凸显文化与人物特性,赋予目的地以故事性,进而使得观众完成了从目的地认知、情感共鸣到旅游意动的转化。由此,本文对于未来影视赋能旅游业的发展作出如下展望。

5.1 提高旅游要素在影视作品的深度融合性

影视与旅游的融合是推动旅游产业和影视产业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实现旅游产业和影视产业转型升级与双向赋能的重要举措。影视既是一种文化产品,也是一种文化传播媒介,要鼓励创作者创作更具品质的故事基底、制作反映本土文化与价值观念的影视作品,在影视作品的创作过程中,不能将旅游元素作为可有可无的点缀,而是要使其与情节相伴相依。

目前,影视产业链与旅游目的地要素对接的形式常见于影视拍摄环节的营销式植入,或仅仅是单纯作为背景板而存在,但旅游要素不应仅仅被当作营销植入的对象来处理,而应该将其深度融合至情节的发展脉络中,成为塑造主人公性格和推动故事发展的工具。由此,旅游元素要在影视作品的创作阶段就开始融入,要鼓励创作者将城市文脉、音乐、产业、方言等多种旅游元素缝合至故事情节的设计之中,营造完整的故事场景和丰满的故事情节,使观众不仅为地理景观所吸引,更因地理景观中蕴藏的人文历史、情怀艺术等而产生出行意动。

影视产业的核心在于内容,高品质的影视内容使观众产生前往目的地旅游的动机。在当下的影视市场中,流量明星和“粉丝经济”成了市场主导力量,在资本追逐流量的时代,既需要娱乐性的影视作品作为观众释放压力的渠道,也需要剧本扎实、内容具有深度的影视作品推动整个行业和文化艺术事业的良性发展。因此,影视创作者既要紧跟时代步伐,不竭泽而渔,防止影视创作陷入惰性,又要坚守初心,发挥工匠精神,以好的作品实现市场影响力的长红。

5.2 加强影视旅游上下游的承接力与合作性

影视旅游的发展需要多方社会机制的承接与合作,政府要鼓励影视制作方对当地影视内容创作的投资,将影视作品纳入当地旅游宣传与推广战略中,通过多部门的协调,以保证影视作品服务于当地影视旅游与提升当地文化软实力的目标,并以影视节庆展览、影视旅游宣传等多种形式充分释放影视作品的潜力。

场景资源是影视旅游的关键要素,当前随着全球城市化的推进,城市地域不断开发,差异化、怀旧性的老旧地标逐渐被整齐划一的现代化地理景观所取代,各地区在开发城市空间时,需要考虑到城市的长远发展,避免疾风骤雨般的城市空间扩容而引发的千城一面、万楼一貌、文化失真等现象产生,通过建立保护机制和加强资源管理,促进旅游目的地的可持续发展;影视作品具有明显的周期性,热度衰减是其自然规律。

近年来,多处影视拍摄地、影视城都随着影视播出后热度退散而销声匿迹,影视后产业链的开发建设同样至关重要。不仅要将当地的发展需求和影视作品的内容输出相结合,将旅游要素与自身的优势和特色紧密结合,还要将影视产业的各个环节与旅游消费的各个环节进行深度融合,加强产业链的下游开发,借助影视作品中的情节和名场面,强化旅游周边产品的设计、影视音乐剧等艺术作品的改编等,不断完善旅游目的地的配套设施和服务质量,将影视剧的短暂热效应转化为经典旅游目的地的长尾效应。

《山海情》为闽宁镇带来新的经济增长点,在未来,不仅要讲好闽宁故事,更需要讲好宁夏故事,深入推进影视文化、历史文化、红色文化等多元文化内容与旅游产业的充分融合,塑造复合型、多层次的产品开发新格局,逐渐形成当地独特的文化竞争力,巧借影视作品之势,为“闽宁模式”扩容提质。

5.3 运用新媒体等渠道宣传旅游目的地形象

为使影视作品发挥长效机制,以延续城市文化命脉,讲好故事与做深内容缺一不可。融媒体时代为旅游目的地形象的宣传提供了新的机遇,影视作品的宣传推广必须正视并顺应移动化、社交化、视频化的发展趋势,旅游目的地有关部门也要加强创意策划与推广营销,积极主动与影视产业利益相关者开展从影视作品的拍摄前到播映后全过程、全链条、全方位的合作,双方借力发力,在作品播映的前期、中期及后期采用与之相适应的符合受众特征的传播互动方式,充分利用移动化、数字化的社交媒体传播平台,结合影视作品赋予当地的主题性、融合性、互动性的特征,让现有的产业优势得以放大和延伸,通过社交媒体的互动性,与游客进行交流和互动,通过短视频制作展示旅游目的地的自然风光、人文历史和文化特色等。

通过旅游App宣传、预告、幕后纪录片、优秀剧影评等内涵丰富的传播形式,实现在更广泛的媒体平台动态推广宣传,扩大旅游目的地的知名度与美誉度。通过数字技术赋能,增强观众的实景娱乐的声画体验,推动文旅产业链和影视工业化的形成。

【 来源:中国社会科学院旅游研究中心,原文刊载于《旅游论坛》2023年第4期。作者:夏杰长,中国社会科学院旅游研究中心学术顾问,中国社会科学院财经战略研究院副院长,研究员、博士生导师;刘睿仪,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硕士研究生 】

内容编辑:连雪红

文字校对:孙昊冉

编 审:王东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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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民生智库 | 影视剧提升旅游目的地吸引力了吗——基于《山海情》的案例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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