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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是森先生。

昨天去超市买东西，没买很多，东西加起来也就一千来块日元，通常我是用手机支付的，虽然日本的电子支付不如国内那么普及，但基本上大部分的店家都可以扫码，而且各种电子支付还有不小的优惠。可好巧不巧的是，我忘带手机了，一开始都打算不买了，好在一摸身上还带着点现金。

日本有些超市的结账是全自助的，从商品扫码到付款都是，大部分超市是半自助模式，商品扫码是收银员完成，付款在机器上自己操作，收银员是不碰钱的，也有一些超市还是全靠收银员完成。

我去的这家就属于比较“原始”，收银员把商品扫完码以后，会把钞票塞进机器，机器自动识别面值，自动找零，吐出收据，整个收银过程就完成了。

收银区一角

收银机

我当时给了那位收银员小姐姐一张万元面值的纸币，她帮忙往机器里塞。但尴尬的是，重复了好几次，不知什么原因，机器始终不认那张钱。

当时我有点慌，心里想着：怎么办，她肯定会叫我换一张，但我就带了这一张纸币啊，其他零钱又不够付，这下要尴尬了，搞不好就白逛一圈，啥都买不成了……

但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这个收银员小姐姐从始至终都没抬头朝我打量过，更别说要求我换一张。她就一直在那里认真地尝试塞钱，重复了六七次以后，她把钱放在边上，“竟然”手动录入收进一万元，然后找了八千多给我。

我用了“竟然”这种字眼是因为，这个操作在我之前四十多年的人生经历中是没有过的。要知道一万元的日币是最大面值，相当于国内的一百元的地位。在国内应该是不会有哪位超市收银员会在试过几次录入百元大钞不成功后，还有“胆量”把钱收进去的，前提是你只买了十来块钱东西，还要找八十多块。

难道她不担心我这张是假钞吗？

走在回家的路上，禁不住又想到前一阵我太太碰到的一件事。同样也是在超市。她那天买的东西里面有一份炸鸡块。

如图所示，是装在这种盒子里的。

由于那天带的塑料袋不够大，东西装得满满当当，鸡块被放在了最上面。刚走出超市门，那份鸡块就从袋子里滑出来掉在地上，盒子摔开，鸡块洒落一地。当时她有点懵了，不知如何是好，心里想的是怎样赶紧把这里收拾干净，毕竟是在超市出口处。

后面的顾客看到这一幕后，跑去服务台和店员说了，店员立马跑过来，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开始收拾，我太太想帮着一起收拾，店员还不让这么做，并且对我太太说，麻烦您稍等一下。

店员这么一说，我太太想到之前听朋友描述过一些日本超市热情周到的服务，觉得有可能等一会店员会再拿一份给她吧，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了。

收拾完以后，那位店员拿着收银条，跑回服务台，在电脑上一通操作，结果是，她把鸡块那一份钱退出来了，交给我太太，并再次致歉……

我住的地方是大阪的普通街区，去的超市也是再平常不过的那种，所以上述的这些经历应该是具有普遍性的。

其实说起来，我们已经过来一年多了，不会像以前旅游的时候那样，对那些点头哈腰，微笑鞠躬，鞍前马后跑来跑去的这些所谓的日式服务有惊奇的感觉。但也正是由于真正居住生活的经历，让我对这些表象及其背后的本质有了更深一层的思考。

首先日本的社会是非常讲究诚信的，虽然所有国家都在提倡诚信，但能被实践得很好，并且产生良好社会共性，日本当属一家。

先举几个坐地铁的例子吧，在一些较为偏僻的小车站，出入口是没有闸机装置，也没人值守的，也就是说人是可以随意进出，但是几乎不会有逃票的现象，人们会自觉去边上的机器刷卡。

有人可能要说，到其他车站的时候，出站需要验票啊。是的，但你如果和站员说一声票丢失了，他不会多说什么，只会开闸让你出站。

有的车站会在出入口放置雨伞，同样是无人管理自取的那种，我观察过我家附近的车站，下雨天的确有人借用，伞会被取完，之后几天会陆陆续续都还回来，从未见伞丢失，有时候反而还会多出几把。

一般6岁以下的孩子坐车是免费的，当你带着孩子进出站时，检票口是没人会来问你的孩子是不是不年满6岁，全凭自觉。

我个人觉得，这种全社会的大气候来自主客观因素。主观上，每个人从小就会被灌输诚实守信的价值观，这种灌输是来自于方方面面的，包括学校老师的教育，家里长辈的言传身教，社会上各种环境信息的反馈，绝不是简单从书本的文字上被告知要如何如何。

久而久之，一代又一代人，每个人无形中都把诚实守信当做是核心价值观，变成一种习惯，整个社会的基础人文环境就建立起来了，而诚信所能带来的最大好处就是彼此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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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和日本孩子交流的时候，你会感觉到他们和同龄的中国孩子相比，更“单纯”，更“天真”，说得不好听点就是更“好骗”。然而，好就好在，这种“单纯，天真，好骗”并没有换来什么恶果。

日本基本上是没有拐卖儿童的，带孩子出门，最不用担心的就是孩子被拐走，很多家长甚至都没听过有拐卖儿童这种事。学生也是很少会想到用作弊的方式来应对学习的。这种正向的“回馈”，会形成内在驱动力，持续维持住这个社会的价值观体系。

当然，一亿多人的国家，不可能人人都是那么“老实”的。在日本，触碰到诚信的红线，代价往往是非常巨大的，大到丢掉性命也是不足为奇的。这就是客观环境不允许这么做的结果。

鞠躬致歉

以死谢罪

留下简单的遗书“我很抱歉，这都是我自己的错，之后就拜托了”

就在上个月，有一家经营了几十年的温泉旅店被爆出没有按照规定定期换水，70多岁的经营者立马出面致歉，然后在相关部门还在进行调查的过程中，他就自杀了。这是很典型的“日式”操作，典型到日本民众都不会对此表露出过多的惊讶，甚至相当部分的人会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

日本法律会给予非诚信经营非常严厉的处罚，店家破产几乎是一定的，而作为老板个人，一旦被扣上不诚信的帽子，那余生也会过得很艰难，根本没有机会翻身，所以在精神和经济等多重压力之下，轻则选择逃离住所，重则一死了之。所以说，客观存在的法律环境也约束着每个人的行为。

我刚来的那一阵，要办理各种各样的事情，有的需要和政府部门打交道，有的是和银行、商家或个人。当涉及到一些需要证明个人信息的情况下，他们的要求会比国内简单许多，有时候出示原件，有时候复印件，更有甚者，口头叙述也是可以被认可的。从没有所谓为了某个文件开具公证书一说，更不需要证明类似“我妈是我妈”或者“我就是我”。大部分的文件签署环节都是用印章而非个人签名。

在一个在国内生活了四十年的人看来（因为处处充满了戒备心），到处都是信息安全隐患和欺诈风险。然而，人家的这套操作模式已经运作了很久，在诚信的环境下，当事双方都能本着相互信任的基础，在各种证明环节中省心省力，许多流程上的繁文缛节被省去了，大家的精力可以花在最必要的事情上面。

由于长期生活在这种相对“简单”的环境中，我感觉日本人在对待一些事情的时候也是相对“简单”点。举个例子，网上看到国内有一个本科学历外卖小哥，分享他每天辛苦奔波和收入情况，下面留言较多的是“是想博同情，赚流量吧”，“是不是想忽悠我们送外卖”，“都是假的，你是在配合拍摄”等等。而日本这边YouTube上也有个外卖小哥，同样每天分享外卖过程和收入情况，下面的留言却大多是“好厉害啊”，“今天也要继续努力啊”，“你今天的发型好帅哦”之类的。可见，不同社会环境下，人们看待事物的心态都会发生变化。

看到这里，有人一定会说，日本人那都是装出来了，其实内心不是这样的……是的，不排除有这个可能，人心当然是最难以捉摸的，日本人也不例外。但是，对方内心真实的想法对于我们生活的大部分场景来说，有那么重要吗？

我去超市购物，店员微笑着双手递过收银条，我需要去考虑她是不是真心在笑，她心里在想啥吗？我去市役所办事，工作人员鞠躬致意，难道我要去问问她会不会因为我日语一般，给她增加工作量而不开心吗？

对于日本人来说，这些就是生活的一部分，是他们的行为模式和习惯，去考虑这些表象背后是否真心实意，本身就是比较自卑的表现。

所以，相比一览无余的凶恶，我更愿意“傻傻”地接受这份“表面而浅显”的信任和善意，那样会轻松很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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