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人鱼小族长鸥×护卫队少年晨

是纯爱纯爱QAQ

成全已经be到跨越种族了我哭死

(温馨提示:本篇含微量山离、刘晨)

关于一场少年人的爱恨

全文1.3w+

正文:

求你将我放在心上如印记

带在你臂上如戳记

因为爱情如死之坚强

嫉恨如阴间之残忍

                         ...

一篇人鱼小族长鸥×护卫队少年晨

是纯爱纯爱QAQ

成全已经be到跨越种族了我哭死

(温馨提示:本篇含微量山离、刘晨)

关于一场少年人的爱恨

全文1.3w+

正文:

求你将我放在心上如印记

带在你臂上如戳记

因为爱情如死之坚强

嫉恨如阴间之残忍

                              ——【雅歌】

00

“你也喜欢海吗？”

小海眼眸微亮，借着禁闭室里唯一一扇小窗透出的月光望向身边的少年。

“喜欢!”张希希用力点头，“我从前经常和两个朋友一起去海边。我们一起赶过退潮时的海，见过日出日落，堆过海边的沙堡。你知道海底是什么样的吗？我曾偷偷潜过几次海，浅海的珊瑚和鱼群都漂亮极了!”

小海托着腮听得入神，漂亮的琥珀色眼瞳透着专注又温柔的光。

“真好。”她甜甜一笑，“我的爱人也很喜欢海，等明日出了禁闭，我就能去海边找他了。”

“你的爱人吗？”

“嗯。我和他约好了海边见，他总会等我的。”

如果思念无法传达，大海会听见爱人的声音。海神会祝福每一对有缘人，生生世世遇见相爱，永不离散。

这是一个关于这片海的故事。

01

近来总能在海边听到若有若无的悠扬乐声。

她知道那是螺哨的声音。从前外婆常常拾捡了岸边的海螺壳做成螺哨吹给她听，外婆离世后她已经很久没听见这样悠远辽阔的哨笛声。

小海远远见过一次黄昏时吹螺哨的少年背影。少年坐在礁石上静静望着海面，不知在追忆什么。

她不敢上去和他打招呼，毕竟从甄心之家偷偷溜到海边散心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被旁人知道的好。

她一向厌恶这个收留她进行所谓海洋安全教育的学校。这种抵触和厌恶在那天达到顶峰——族长甄情找人强迫着轮流把他们摁入装满了咸腥海水的鱼缸中，在窒息的边缘宣告大海的危险。“你们记住这种感觉。怕的话，就永远不要靠近大海!”

她在某一刻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头一次生出的对海的恐惧让她觉得陌生又惶恐。那天下课后小海翻出围墙，疯了一般跃入海中漫无目的地游着，试图找回对这片海熟悉的依恋和向往。

茫然中仿佛有谁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然后迅速揽过她的腰身朝岸边游过去。

“你……你干什么啊！放手!你放开!”小海吓了一跳，以为是甄情发现她偷跑派人抓她回去，不管不顾地踢打挣扎起来。

那人力气极大，强硬地拽着她一路游回海岸边。少年把她安置在一旁，抖抖身上的水，长呼一口气累瘫在礁石边上。

“你说你好端端怎么想不开呢？真是……真是要了命了……”晨住气粗喘着，面色不善地看了她一眼。

什么啊，原来是误会她要自杀……

小海又好气又好笑，不过想想这少年全然是善意，倒也没去斥他莫名其妙。

“你误会了。我没跳海，我就是下海游个泳散个心。你见义勇为也要问问原因呀!”小海说。

“游泳?”晨住气狐疑地盯着她，“族规没到十六岁的小孩儿不许下海你不知道吗？你看着就没有十六岁。”

“知道啊。但是那又怎么样？我出身在渔家，从小水性就好，所以常常来海边游泳。”小海一耸肩，信口胡诌道，“况且，我看着哪里像没有十六岁，嗯?”她很皮地朝他凑近了两分。

晨住气微微一怔。

少女生的很美，五官清隽秀气，尤其一双琥珀色的眼眸娇俏灵动。此刻因着刚刚从海里被捞上来，额间几缕湿发微垂着，平添了两分湿漉漉的动人。

晨住气不大自在地轻咳两声避开了视线。“那……那你就不怕鱼怪吗？”

“鱼怪又不会吃人，为什么要怕?”小海理所当然地回他，不经意瞥见了他胸前挂着的一只精巧的螺哨。

原来是他!那个常常在海边吹螺哨的少年。

也许是确定了她曾想要结识的少年是个心善的好人，小海难得有些愉悦，也稍稍收起了咄咄逼人的意思，眼底柔和不少。

“这些年鱼怪吃过很多人。你不要到海里游泳了，太危险!”晨住气执着道。

“外婆说过，鱼怪不会吃人。”小海亦很认真，神色天真却带了两分无可奈何的意味。

那天晚上他们两个人靠在礁石边聊了许久，关于这片海的一切，关于她同外婆相依为命的岁月，关于他刚刚加入黄金护卫队的日常生活。聊到小海险些忘了甄心之家查房的时间。

“我得回去了。”小海拍了拍掌心风干的细沙，起身冲他朗然一笑，“如果以后傍晚来海边找你聊天的话，你会在吗?”

他原本该说不会，他没有那么多工夫每晚都来海边散心。但少女笑意盈盈的眼眸中盛满了皎然月色，他仿佛听见了儿时萦绕在耳畔的那首童谣。

神使鬼差般的，晨住气点了点头。“会的，我会在。”

02

日子似乎不再那样难挨。

有时晨住气觉得他和小海很像，同样是被曾经视若珍宝的追随与光遗弃，从此只能在暗无天日的角落里品尝索然无味的时间。

可偶尔他又觉得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原本以为小海只是个普通的小渔女，生得开朗明媚，像只温良的白猫。可有时在海边见面时，纵使天色渐暗，他也看得出她手臂或者小腿上青紫色的疤痕。他对她的担忧在一日看见她手背上尚未凝固的血口时终于到达顶点。

“你一直不肯告诉我是谁在虐待你，到底为什么？”晨住气眉头紧凝。

小海慌忙将手藏到身后。“没有人欺负我，都是我不小心弄的。你别管这些了，我们聊点开心的好不好……”

晨住气捉住她的手腕拉回来，她挣了两下没能挣开。

“或者我就今晚跟你一起回去，看看究竟是谁。”他冷静开口，眼色沉静幽深，没有波澜。

小海深深看着他的眼睛，许久终于妥协。“我们在甄心之家，都是，都是由族长看顾……”她睫毛微颤，眉眼渐渐低垂下去。

晨住气听懂她话中之意，有些吃惊:“是族长虐待你?”

“是，但也不是全无缘由。”小海苦笑，“族长想教我一些东西，我学不会，也不想学。是我不够听话，不够配合。”

“即便如此，他凭什么这么对你?”

“嗯……其实忤逆他的也不止我一个，只是旁人从甄心之家出来之后多多少少有家人帮着撑腰。我毕竟是孤儿嘛，拿来杀鸡儆猴比较方便。”小海说得坦然。

晨住气心中酸涩，倾身将她很温柔地搂进怀中。小海一惊，心跳在突如其来的温度中漏了一拍。她脑后的发丝随风扬起，蹭在他手臂上有些微微的痒。

“我会在。”他在她耳畔轻声说，“如果他还敢那样对你，我去揍他。”

小海被逗笑了:“你不问问我究竟忤逆他什么吗？万一都是我的错呢？”

“不问。”晨住气摇头，抱得更紧了些。

他不止一次的心疼她，明明这么小的年纪，却偏偏什么都要学会自己忍。再后来，他好像发现，关心她的一切似乎成为了一种本能。

他们并肩看过海边落日。

在融化了一切的天光之下，他给她讲过关于自己童年的故事。

那天晨住气握住胸前的海螺，温柔地注视着她。“小海，你相信奇迹吗？”

“信，当然信!”小海很干脆地点头。

“我曾遇见过奇迹。”晨住气深吸一口气，作为他故事的开头。

他小时候因为一场怪病从此失明，常常一个人摸到海边吹着螺哨散心。没多久他身边有了两个朋友，一个很讲义气的小男孩和一个唱歌很好听的小女孩。他们做了他的眼睛，在最活泼的年纪里，他的人生没有遗憾。

两年前，他们三个对着深海许愿。他许的愿是如果他能重见光明，看到他的两个朋友长什么样就好了。

于是有了奇迹。再次醒来时，他真的能看见海和天空了。可是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见过他的两个朋友。

“有时候我在想，会不会一切都是我做的一场梦。”晨住气怅然若失，“可是和他们待在一起的每一个细节我都没有忘。”

“原来你在海边吹螺哨，是在想你的朋友啊。”小海了然一笑。

晨住气诧异:“你怎么知道……”

“我很早之前就听过你在海边吹螺哨。”小海眸色微亮，“如果你相信奇迹的话，你也要相信，你的朋友一直都在。你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她紧紧握住他的手。

“你要相信呀！”

晨住气在那一刻确信了，她就是他生命出现缝隙之后透进来的一缕阳光，是他少年岁月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动心。

在刚刚好的年纪。

03

“今天是你十六岁生日吗？”

禁闭室里，小海惊喜地望着身旁的少年。

“你成年啦!张希希，祝你生日快乐!”

身旁的少年叫张希希，是两年前来的甄心之家。说起来他俩很有默契，次次都能踩中甄情的雷点，惹他暴怒。关于大海他俩都爱的太深，所以面对甄情暴力手段洗脑，也丝毫不愿让步。

这间禁闭室倒像是特意为两人开的一般。

“谢谢。”张希希简短地道了谢，眼里不似往常有难以磨灭的光。

小海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胳膊，想着他不高兴大概是因为生日当天也挨了打吧。说来她一直不大理解，甄情对她下手不留情也就罢了，对张希希也如此，倒像是有仇一般。也不怕出去之后他妈妈找来拼命。

外婆曾经告诉她，过生日是不可以不开心的。于是小海一脸神秘地笑着凑到他面前。

“小寿星，我给你变个魔术吧！”

“什么魔术?”张希希倒真有些好奇。

小海伸出食指，眉眼一挑——她的指尖亮起一抹莹润的幽蓝色光斑，渐渐汇聚成海底的一点萤火。

张希希震惊地望向她。

“我可是会魔法的呦！”小海得意一笑，“喏，这是蜡烛，许个愿吧，然后吹灭就好啦。”

张希希渐渐冷静下来，照她说的闭眼许了愿，直到她指尖的光点真的熄灭。

“你许的什么愿啊？”小海好奇。

“我希望这一辈子都不要靠近大海。”张希希淡淡一笑。

小海一怔，方才还炽热的心情瞬间冷却下来。“你，你被他……”

“你生日也快到了吧，还有多久?”张希希特意提高音量，态度强硬地打断了她的问题。

“还有一个月……”她感到钻心蚀骨的难受，像原本在统一战线的伙伴突然转身离开，独留她一人守着。

“嗯。”张希希还是淡淡地，“提前祝你生日快乐，以后我大概不会再回这里了。谢谢你的蜡烛，我很喜欢。”

甄情还是成功了……

小海苦笑。好在她和他不一样，她是永远不可能被甄情洗脑的。

不过十六岁的生日，确实就快到了。

她是人族和人鱼族混血的身份其实不算什么秘密，他们这个村里有很多这样的孩子，她也只比他们特殊一点点。

混血人鱼的十六岁有两个选择——要么回归大海，从此就是彻彻底底的人鱼了。可以上岸，可以维持人的形态，但永远不再是人。要么，留在陆地，做个普普通通的人，但一辈子都不能再碰海水，否则就会长出鳞片变成真正的怪物。

她原本早就想好了十六岁生日当天就头也不回的跳入大海，彻底逃离甄心之家的钳制。可是如今，她有了另一个重要选项。

少年人的爱意总是不管不顾，蛮不讲理。

小海问过自己很多遍，大海和晨住气，她究竟要选哪一个。可是每次不管是深思熟虑，还是第一直觉做出的选择，答案都是相同的——她要选自己的爱人。

即便违背了外婆的遗愿，族人的告诫，即便要抛弃她所深爱的那片海，她也要义无反顾的掉头走掉。

与心爱之人余生相伴相守，大概是这个年纪的她能想到最浪漫的人生答案。

04

女孩冰凉的双手轻轻遮住他的眼睛。

晨住气了然一笑。“我知道是你。”

“好没意思!”小海赌气般戳了戳他的脸颊，理好衣裙坐在他身旁。

她今天来其实想问问他愿不愿意带她走。倘若她选择就此远离大海，那么她也没有继续待在甄心之家的勇气了。那种身心的双重折磨，如若得不到海来消解，她恐怕撑不下去。

她必须要跑 ，跑得越远越好，跑到甄情无论如何也抓不到她的地方。

“小海你知道吗，我通过护卫队的选拔赛了!下个月我就是黄金护卫队的正式成员，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能保护你了。”晨住气难得有了笑意。他对未来的畅想很普通，他只想陪着她过完平凡幸福的一生。

小海忽然觉得脑中有些乱，即便是冰凉的海风也理不清疯狂生长的思绪。

她是不是太自私了……她要背弃对外婆的承诺，她要绑走他，甚至要他放弃好不容易加入的黄金护卫队。

郝小海，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小海尝试了好几次才终于讲出第一个字，胸口闷得难受，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如果我想离开甄心之家，你愿意带我走吗？”她声音极轻。

晨住气眸中沉静:“你想去哪？”

“没有，我……”小海很快笑了，“我就是开个玩笑，你别当真……”

“你想去哪里我都带你一起走。”他眉眼依旧沉静，眼底不似往日只有透澈，多了几分让人心安的笃定和沉稳。

小海望进他深海一般的眼眸中，怔怔地，忘记了她原本编纂出的许多理由。

“如果你真的想走，我们就走吧。我也不愿你在甄心之家待下去。”他继续说，“只要和你一起，去哪里都可以。”

她和他约好了生日当晚海边见。

今夜海风温柔，她将要回去时，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位模样白净神色桀骜的少年。

“你是谁？”晨住气下意识挡在她身前。

“我是小海的朋友，有事找她商量。你别紧张。”刘到家笑笑，眸中却并无笑意。

小海眉间微蹙，眼前这个少年是人鱼，她见过这样的气息。

她跟在这个陌生的少年身后走了，独留晨住气一人在海岸边怅然失所。

刚刚那个少年，他怎么会觉得熟悉呢……

刘到家带小海回了她同外婆曾经生活的小屋。

“你外婆给我留过信，要我务必在你生日当晚带你回大海。”刘到家坐在屋外的旧木箱上漫不经意地晃着腿，随意瞥了她一眼。

“我不想回去。”她眉眼平静，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

“不想回去?”刘到家一跃而下，无言的压迫感将她逼退了两步，“那可不行。其他混血我不管，你必须要回去。”

“为什么?”小海不解。

“你外婆没告诉过你吗，小族长？”刘到家摸摸下巴，看似无辜，“你母亲是人鱼族长，她当年自戕后我族没有了主心骨，大家可都在等你成年回归大海。”

“我是……我是族……”小海震惊，琥珀色的瞳仁里波澜深涌。

“人族自私自利，我看是没什么好留恋的。你外婆让你平安无忧的过了十四年，该担的责任也总是要担的。”刘到家耸耸肩。

小海心下茫然，喃喃自语:“原是非我不可吗……”

“下个星期五晚上海边不见不散哦。”刘到家无甚所谓地笑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哦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两年前我族大乱，我们长老，也就是你外婆，不得已回了海底维系安定。她现在就在深海等你。”

小海猛然抬头，深深盯住他的眼睛。

“小族长。”刘到家微微一笑，似乎能看穿她的心思，“和爱情相比，还是大海更有趣些吧。”

“你……”

刘到家打了个响指，挥挥手潇洒离去。

可笑。

她浑身脱力，不得已跪坐在屋外冰冷的石地上。

恐怕上天也看不得她为了一己私欲绑他一起走，所以叫她不得不独自承受将要面对的一切。

她生来就是属于大海的，从来没有选择。

生日那天小海去的很早，在落日刚刚吻上海平线时就到了。

傍晚的海岸太美了，在被余晖和无数细碎的光点温柔包裹的那个黄昏，她想的是，再见他一面吧。

最后一面。

她可以把年少的梦葬在海底，往后各自安好，互不相扰。

即便爱也没用，她依然爱着。

05

坠入深海后，她见到了曾经不告而别的外婆，一如记忆中笑得慈祥。

“我们的小族长，欢迎回家。”

小海没有笑，她还不太习惯如今这副身体的形态。况且她在一夜之间失去了太多，彻骨的冰凉与怅然是即便见到了理应过世的亲人也难以消解的。

当下的疑问几乎将她淹没了，她无暇深究，唯独挑了一个旁人听来无关紧要的。

“我以后，就只能是鱼怪了，对吗？”小海轻声问。

“傻孩子，我们是人鱼一族，不是什么鱼怪。”鱼外婆怜爱地望着她，“不是与人族不同就叫作怪物，你要记住了，我们也有自己的傲骨在。”

她其实懂外婆的意思，只是当下、或者说从出生至今单调黑白的十六年里，她在乎的从来不是这些。

“外婆你不明白……”小海眼圈微红，“我成了现在的样子，就注定要站在人的对立面。但我不想……”

顺应了责任，就得背叛爱情。

她年纪还小，没有那么博爱，也没有什么两族永远平安顺遂的格局。即便愿意回归大海履行母亲留下的责任，她也毕竟不够成熟。

情窦初开的懵懂年纪，她所憧憬的不过是少年给她的温暖和爱。就仅此而已了。

生日那天傍晚，小海没能见到晨住气。

她只记得那天甄情发现她跑了，把她打晕了抓回去，而后的事情她一概不知。醒来时，她已身在大海。

她不知道的是，那天是刘到家把她从甄情手中救下来。抱去海边，丢入大海。

刘到家亲眼看着她在海中慢慢地，由原本清纯可人的少女变做世人口中的鱼怪，假装没有听见身后礁石传来的低声惊呼。

他瞥了眼那个落荒而逃的背影，轻声笑了。

果然是个胆小鬼。

果然啊，他也是个胆小鬼。

刘到家最后望了一眼彻底被黑暗吞没的天空，纵身跃入大海，带着小海游向海底深处。

06

小海很久没有笑过了。

海底分不清日夜，她也乐得糊涂，整日里浑浑噩噩地对着珊瑚礁亦或是漂亮的鱼群发呆。

其实人鱼族根本不需要她。说到底她不过一个刚满十六岁的少女，能维系什么安定，又能肩负什么责任?只是担着名义上的族长名头，谁来担当不一样呢？

她甚少和其他人鱼交谈，只是偶尔会依偎在外婆身边寻找一处儿时的庇护所。

她常常会想起岸上的少年，思念如窗边的藤蔓疯狂生长，密密麻麻缠绕着她，让她几乎透不过气来。

他应该当上黄金护卫队成员了吧?她真心替他高兴。他还会在黄昏时分坐在海边礁石上吹响螺哨吗?那样悠扬好听的哨笛声她太久没听到了。在海边散心的时候，他会不会有一刻，能想起她留给他哪怕一点点可以让他真心愿意笑的回忆?

不对，他当上黄金护卫队成员之后，大概没有机会来海边打发时间了吧……

她纠结着，日复一日。

小海是不爱哭的。从前被甄情百般折磨，痛得要死也只是咬牙拼命忍着，不愿在这种人面前掉一滴泪。在晨住气面前更不会，她惯不想让他因为见着她软弱而过于忧心。

如今在海底眼泪总是落的毫无知觉，好在没有谁能看得出来。

“小族长，你不爱笑了。”

刘到家在她面前下了定论。

“你很了解我之前什么样吗？”

“大概知道一点吧，我比你想的还要早一点认识你。”刘到家说，“所以你还是想见他，对吧？”

小海笑笑:“这种话你不必再说了……”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刘到家打断她，眼睛微微一眯，泛起摄人的寒凉。

“从前有两个人鱼族的女孩是很好的朋友，她们约好了一同上岸游历人间。其中一个为了人族的爱人付出了声音，她的朋友在她被抓的时候跑来救她，结果一起被抓去了实验室。一年之后只有她逃了出来，她的朋友依旧落在人族手里被人进行各种实验。”

“后来呢?”小海问。

“后来，她重生之后找到了她的朋友，但她来晚了，她的朋友已经死了。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刘到家冷冷一笑，“她自愿把心脏换给了性命垂危的人族爱人，可是到头来，那场所谓的性命垂危也不过是人族精心设下的骗局圈套!”

小海心底泛起阵阵恶寒。她在人族生活了那么久，不曾见过这样纯粹的恶与欺骗。她疑心自己是不是弄错了，或者这根本就是连两个世界……

“所以忘了吧，人族不值得你留恋。那些所谓的爱情，往往建立自私的谎言之上。”刘到家神色凝重。

小海却在此时沉静下来，直视着他的眼眸:“故事里的第一个小人鱼，她后悔过用自己的声音成全自己人族爱人的愿望吗?”

刘到家一怔，脸色微变。

“我相信世界不是非黑即白，不管是我们还是人族。我见过太多心善之人。”小海继续说，“所以我也愿意相信爱情，哪怕就这一次，我也想试着相信。”

“我还欠他一次告别，你能帮我吗?”

她眼神坚定。

有一抹不加掩饰的亮色，透过海底的微光，唤起了他尘封许久的回忆。

那夜嘈杂尤甚，晨住气睡得并不安稳，起身探查时看见了翻窗进来的，站在他面前的白净少年。

“是你……你还想做什么?”晨住气攥紧双拳。他忘不了那个夜晚他在海边看到的可怕一幕。

刘到家沉默着朝他身前又迈了一步，终于抬眼与他平视——

“我是小仙鱼。”

07

那夜晨住气像个软弱的逃兵，在亲眼见到爱人变成鱼怪后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仓皇失措。

他没法把生命中最美好的女孩子同他厌恶了那么多年的鱼怪联系到一起，真相对他来说未免太过残忍。

可那些恐惧仅仅维系了两日。

他开始难以抑制地想她，想她琥珀色的眼眸在看向他时总带着温柔的笑意，想她从海里捧起一手落日偏头笑着说要送他做礼物，想她轻轻握着他的手，笑着说“你要相信呀”，跟随着太过温暖的拥抱。

他开始嘲笑自己的肤浅。没有那副漂亮的皮囊，他便怕了、退缩了。多么可笑!

他很后悔那晚没能不顾一切的扑上去拉住她，可惜没有机会了。这一生，他恐怕是永远失去小海了。

刘到家带来的信息量大得可怕，几乎将晨住气全部的观念和对世界贫瘠的想象都颠覆了。

他不可能想到刘到家就是当年陪在自己身边的两个朋友之一，是那个名叫小仙鱼的女孩。重生之后，他以少年的形态行走在人族之间。

“小海想见你，和你告别。”刘到家说，“我只负责传达，愿不愿意在你。”

“我当然愿意!”晨住气尾音有些发颤，“我以为我再也找不到她了……”

“嗯，愿意的话，明天晚上，你们海边见吧。”刘到家点点头，面无表情的转身要走。

“等一等!”晨住气迟疑着叫住他，“倘若鱼怪都是你和小海这样的，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们要伤人?”

刘到家嗤笑，冷冷地回身看他。“是谁告诉你鱼怪会伤人?”

“族长……我记得最初是族长说……”

刘到家冷笑一声:“这个世界上只有人会说谎。”

晨住气心底一震。

“你不觉得奇怪吗？既然你们口中的鱼怪在岸上与你们并无两样，同样理性同样有七情六欲，怎么到了海里就会失去理智胡乱伤人?”刘到家神色淡漠，“你心里应该有答案了吧？”

今夜注定不会平静。族长甄情带人悄悄走访了小海和外婆曾经见过的邻居。

“您见过小海吗？能不能问问您她是怎样的人?”甄情咧嘴笑着去问邻家老人。

老人目光浑浊，唇畔却渐渐有了笑意。“小海啊……小海是个好孩子啊……她小时候怕我一个人孤单，常常就跑来唱歌给我听。噢，还给我带她自己做的点心……这孩子懂事啊，心善，要是我孙女就好喽……”

甄情嘴角咧的更开。

“好，谢谢您啊老人家。”

晨住气的家里，两人借着窗外一点皎洁月色仍在对峙着。

“小海的外婆说小海总是太过温良心善，说是她教的不好，让这个孩子没有一点人鱼族该有的果决残忍。”刘到家顿了顿，“在你看来可能未必是件坏事。但她是人鱼，这份良善就会害了她。因为你们不可信。或者说，你们中一定有人不可信。”

“你到底想说什么?”晨住气眉头紧凝。

“如果你真的爱她，这次见面请务必让她死心，永远永远不要再生出找你的念头。”刘到家难得严肃，“远离人族才是对她最好的保护。小族长的良善保留在海底就足够了，其他的都无需担心。”

晨住气眸中波澜深涌，他几乎能听见自己指节咯咯作响的声音。

“晨住气，别让她步我的后尘……”

刘到家将最后一句低低的埋入阴影中，踩着浓郁的夜终于消失不见。

08

仿佛是一个很长的梦。

他走在一条没有尽头的甬道中，前方的光点始终似有若无，无论他怎样奔跑也靠近不了。

他听见一个小女孩的歌声，夹杂着一个男孩没心没肺的大笑。

“我以后不能唱歌给你听了。不过今夜之后，你就能看见这个世界了……”

眼前的甬道忽然开始扭曲旋转，刺目的光芒迅速将他吞噬。他伸手遮挡，依旧无法从愈渐灼热的空气里脱身。

在感官崩裂的边界点，一切喧嚣在尘世中静默。他看见了海，日出时分渐渐亮起的天光下，是熟悉的少女背影。

“小海，小海……”

少女转过身来，琥珀色的眼眸中蒙上淡淡的雾气。她柔柔一笑，退后两步纵身跃入波涛汹涌的深海。

“小海!”

晨住气猛然从梦中惊醒，额间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

“你醒啦!”睁眼面前是位陌生的少年，生得温润敦厚。

“你是谁?”晨住气本能有些戒备。

“你能看见了!”张希希惊喜万分，“太好了!真是奇迹，从前我们许的愿成真了!”

晨住气诧然:“你……”

“我是小章鱼，你还记得我吗？我们以前经常去海边，和小仙鱼一起。”张希希说。

晨住气觉得自己在做梦，失而复得的朋友将他原本的惶惑不安冲淡了许多。“这两年你去了哪里?我一直在找你，可是一点音讯也没有。”

“那个啊……”张希希不自在的笑笑，“我被族长带去甄心之家了。”

甄心之家……

他原本不甚清明的记忆渐渐被唤醒。不对，他明明在去见小海的路上，怎么会在这里睡着了？

“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晨住气一把抓住对方的胳膊，有些心焦，“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你别急，我慢慢跟你说。”张希希宽慰着拍拍他的肩膀，“这里是我家地下室，我今天听到甄情跟我妈说把你弄晕了关在这儿，才偷偷来找的你。”

晨住气心下一惊，隐隐感到不安:“把我关在这儿?为什么?”

“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听见甄情说他们设计抓了一只鱼怪，像是和你有些关系……”

呼吸停滞了几秒。

周身的血液凝固又逆流，几乎是片刻就将他整个人冲得四分五裂。

“是小海!”晨住气扶住张希希的胳膊猛然起身，茫然地环顾着地下室的陈设。

“你能不能放我出去?我得去救她!我不能再待在这儿了，我求你!”他恳切地望向张希希，近乎语无伦次起来。

张希希有些惊异，还是极快的整理好了他话里的全部信息。“你说被抓的鱼怪是小海?你现在要去救她?”

晨住气一怔:“你也认识她?”

“嗯，她是我朋友。”张希希沉思片刻迅速拍板，“就算她是鱼怪，我也不信她会伤人。走，我和你一起去!”

昏暗无光的破旧柴屋里，小海被铁链锁住手脚丢在干草堆起的角落。门口至脚边蜿蜒了一路滴滴答答的血迹。

因为身上太疼，思绪已然不大清明。但当那个所谓的“老人”撕下身上的伪装，露出面具下冷漠残忍的神情时，她还是被汹涌而至的失望与悔恨淹没。

今夜原本约好了要见面的，小海来的早了些，想着在海边独自散散心等他。

借着尚且泛着青灰的天色，小海隐约见着礁石后的人影。她听见那人的呻吟声，本能因着担忧走过去探看——是个脚腕被鱼咬伤的老人，此刻已经无法行走。

她上前攀谈，得知老人一直是一人独居。“您家在哪里？我送您回家吧？”小海温和一笑，搀着老人缓缓起身。

她想着反正现在时间还早，等她送了老人回家，再来海边等他不迟。

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在老人的屋外，等着她的是一记狠打在后颈的闷棍。

再次睁眼时，面前是她厌恶了整整两年的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小海，我的好学生，好久不见。”

09

“我得谢谢你。”小海咽下一口血沫，在他揪住她衣领的时候没有露怯，眼神始终淡淡的，“多谢你这两年的‘照顾’，不然我也撑不到现在。”

“何况，即便我真的告诉你我们人鱼族的栖息地，即便你拿我做人质，深海之中，你能奈我们如何?”

甄情闻言渐渐阴鸷。若一早猜到这个丫头就是当年那两个人的遗孤，他也不用毫无头绪的思虑那么久。

他在甄心之家的时候就知道她能忍，若是今夜就这么下去，万一把她打死了，反倒得不偿失。毕竟她如今成了人鱼族族长，可以另想角度利用。

“听说鱼怪对同类鲜血的气味很敏感。”甄情挑衅般笑笑，捏住她的手腕，“不知道鱼怪族长的血，会引来多少鱼怪甘愿前来送死呢？”

“你!”小海狠狠一惊。她此刻才真正开始害怕，拼了命去挣开他的钳制，虽然只是徒劳。

千错万错都是她一个人的错，她不该贪恋与那个少年的爱情，不该滥用善心去救满口谎言的人族。那么所有的代价，她一个人来承担就好了。她怎么能害整个人鱼族为她的自私莽撞收拾摊子?

刀刃已经横在她的手腕间，小海死死咬住牙，万念俱灰。

覆水难收。倘若一早知道有此结果，她绝不可能选择上岸再见晨住气一面。

“族长，门外有个老人说要找你。”

甄情停下手里的动作，回头望向门边。

“外婆……”小海喃喃自语，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或者她宁愿自己现在是疯了 。

“我想找你谈谈。”鱼外婆目色沉静，蹒跚着走到甄情面前，“你想知道的事情，我比小海清楚。”

深夜里，张希希带着晨住气在村里的小路间狂奔。

“他们说小海被关在西水口的旧柴房。”张希希边跑边说，“你有没有计划?”

晨住气在村中巡逻已有半月，一时间生出急智来。“有!你去东水口粮仓放火，那里离海远，近日又是枯水，一定难救!”

“那你呢？”

晨住气默默攥紧双拳:“我去救她!”

“好，万事小心!”张希希郑重地望了他一眼，转身跑向东水口的方向。

刘到家说的没错，她是人鱼，那么她的心善纯良便会害了她。

他怎能抱有幻想。

10

“小海的确是你父亲的前一任族长郝族长和我女儿人鱼族长的孩子。”鱼外婆不紧不慢，“你父亲散布谣言害她的父母自杀以证清白，如今你又对人鱼大肆捕杀，逼混血的孩子们离开大海。你究竟和人鱼族有什么仇怨?”

“仇怨?需要什么仇怨?鱼怪天生就该死，那些混血更加该死!”甄情目光晦暗，“告诉我你们的栖息地，我就把她放了。”

“我们的栖息地是大海，你难道不清楚吗?”鱼外婆道，“如若你对我们这么了解，也该知道我们人鱼族上岸与你们并无两样。你今晚动了我们族长，不怕哪天莫名其妙被哪个突然冒出的人杀了么？”

“不必担心，我会在这之前杀掉所有的鱼怪!”甄情似笑非笑，“要不第一个，就从您开始吧，老人家?”

“甄情你有什么冲我来别动我外婆!”小海挣扎着狠狠瞪他，“我外婆在村里住了那么久，你去问，你去问所有人都知道我外婆是个好人!你要杀就杀我……”

“你住口!”鱼外婆出言喝她，目光是她从未见过的悲悯，“小海，接下来的话你记好了!你的父亲是人族族长，母亲是人鱼族族长，你本该带着两族世代和平的夙愿平安顺遂过这一生。如今两族虽然残破，你也万万不可忘记你父母的爱和祝福。”

“小海，你可以爱任何人，你从来没有错。”

小海被巨大的怆然击中，霎时间泪落了满脸。

甄情冷笑:“真是让人感动。但鱼怪怎么配与人相爱!”

“是吗？可是你，不就是人和人鱼的混血吗?”鱼外婆静静看着他，“你这一生，无论用什么办法，永远逃避不了你是混血的事实，也永远改不了你的命!”

甄情闻言恼羞成怒，紧握的匕首毫不犹豫的扎入老人的心脏。

“外婆——”小海心神俱裂。死命挣扎着扑过来咬住甄情的手，被他不留情面地一脚踢开。她摁住胸口重重咳了两声，嘴角溢出绵长的一口血。

甄情看着面前的老人随着生命流失，渐渐变成一只死去的鱼怪模样。

“把这只鱼怪丢去海边，通知黄金护卫队做好埋伏，一旦有鱼怪上岸，立刻斩杀!”

东水口粮仓的火光来势汹汹。甄情眉头深锁，安排着守在屋外的村民赶去灭火。他回头望了眼半死不活的少女，如今她对他而言已经没有多少价值，就留在手里做个人质以备不时之需算了。他于是锁上了房门赶去了东水口。

小海蜷缩成很小的一团。她伤的太深，整个人痛到发颤，无论她如何缩紧自己，从心口漫延至五脏六腑的痛感都稀释不了半分。

晨住气将她捞进怀中的时候，第一眼望见的就是一张淌满了汗与泪的脸。

她开始哭，开始在他怀里抖得像一只凛风中的枯蝶。“为什么……为什么啊……”她死死揪住他的衣角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嗓子眼里是强忍的、破碎的呜咽。

他望着她一双通红的杏眼透出濒临破碎的神思和理智，心疼的近乎碎裂。

“我送你回家。”他说，像对待一件易碎的艺术品，小心地、温柔地拭去她嘴角的一沿血迹。

“你以为你能带她走吗？”屋门突然大开，甄情面色阴沉的站在门口，“那些小把戏，能骗过什么人?”

晨住气置若罔闻，动作温柔地将她拦腰抱起。

“你拦我试试。”他没有看甄情一眼，克制着一拳将他捶碎的欲望，将怀中的少女抱得更紧了一些，“你今天拦我，我便今天杀你。明天拦便明天杀。”

甄情面色微变，很快又似笑非笑。“年轻人话不要说的太满。黄金护卫队的队长，哦对，就是你的父亲如今正在海边与鱼怪厮杀。倘若他因公殉职……”他又笑了笑。

“你无耻至极!”晨住气心绪一震，他深知他话中之意，情绪瞬间冲破顶点。

怀中的小海不易察觉地轻轻勾了勾他的衣领。晨住气微微倾身，她在他耳畔极轻地开口——“你走吧……别管我了……”

他快要疯了，他不许她再讲下去。

“把人放下，我可以既往不咎……”

“甄情，放他们走!”

屋外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张希希匆匆赶来，神色坚定。

“你?”甄情嗤笑，“凭你也敢威胁我？”

“想拦他们除非先杀了我!”张希希向前迈了一步，“如果我死了，你同我母亲绝对不会再有半分可能。”他又将甄情逼退半步，“甄情，你敢吗？”

11

海边太远了。

往常明明两人一起走着，在晚风下聊着天，很快就会到。可今夜他抱着她像跑过了无数个漆黑的夜，海边依旧离他们很远很远。

晨住气不时低下头去看她。她眉间微蹙，死死咬着唇不肯发出一声痛呼。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怎么就把自己的女孩逼到了如此地步，她明明该是他的项上白玉啊……

两人在将要拐入海岸边的巷口被黄金护卫队拦住去路。

“晨住气，那是鱼怪，你快放下她跟我一起走!别忘了你是我们的成员!”其中一位曾经一起训练的同伴出言劝他。

一位年长的成员举起鱼叉指向他。“鱼怪生性丑恶，伤我族人本就该死!你不要执迷不悟!”

晨住气笑了，笑着笑着落下苦涩的泪。

“你们看清楚，她不是怪物。”

“她就是个海边长大的女孩。你们口中的鱼怪把她教的温良心善，而你们却利用她的心善骗她伤她害她亲人。究竟谁才算卑鄙无耻，嗯?”

黄金护卫队的几个年轻人面面相觑，还是决定直接上来拦他。

眼前忽然弥漫起一阵来自海底的瘴气迷雾。茫然中有人拉住了他的胳膊，引着他往一个方向走。

“是我忘记了曾经甄情在我身上植入的监测芯片，才造成了如今大祸。”身旁那人轻声说，“对不起……”

走出那片迷雾，他看见了刘到家白净的脸，神色却再不复桀骜。

“长老的遗体我已经送回大海了，放心，没有起任何冲突。”刘到家继续说，“小海，来之前鱼外婆让我有朝一日见到你时告诉你，她原本命数就已将尽，所以不要愧疚，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小海闭上眼侧过头去，有泪顺着脸颊滑落。

雾快要散去了，刘到家最后回身望了一眼。

“你快带小海走，这里我来守着。”

晨住气怔怔地，不知为何开口:“小仙鱼……”

刘到家不易察觉地一抖，再没有回过一句话。

人族对他来说也许不再值得，但晨住气，那个上一世她身为女孩愿意用声音换回他光明的少年，依然值得。

他们都快要走到终点了。

12

海边将要迎来黎明。

“一切都是我的罪过，小海，但愿你忘了我……”晨住气轻轻将她放下，她站不稳踉跄着靠在他肩上。

“不是你的错。”小海说，早已哭肿的眼睛此刻却无比透澈，“事到如今，已经不是我们可以独自揽下的了。”

“我外婆说，爱没有错，我们不要为此道歉，好不好?”

晨住气点点头。他没有思考任何原因，只是想着顺应她说的一切。

“这次走了就不再见了。”小海很温和地笑笑，“我们终究在两个世界，我这一生都没有办法原谅他做过的事情。”

“我明白。”晨住气没有诧异，没有阻拦，“若有朝一日你回来了，我会还你一个新的海岛。”

她缓缓走向大海，最后回身笑了笑，琥珀色的眸子温和动人。“晨住气，我爱你。”

她纵身跃入大海，没有留给他一分思考的时间。晨住气一怔，心脏骤然缩紧，痛彻心扉。

今夜他找回了两个朋友，弄丢了唯一的爱人。

深海终究埋葬了太多秘密。

少年的爱情终究太过年轻。

晨住气不知道少年意气意味着什么，但小海知道。

太年轻的承诺更像是一种负担，她不可能真的要他去兑现。譬如从前他说若是甄情再敢对她动手他就去揍他，她能做的也只有把身上的伤痕藏的更好一些。

知道会受伤，就会舍不得。

他很后悔他没能给她一个像样的承诺。

我爱你。

终有一天我会粉碎掉我们之间横亘的所有恩怨，等到这一天，我一定会去找你。

所以，小海，你要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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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是一些海默前世联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