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新国辩哲理辩第二场

辩题：决定相伴一生的爱侣要不要一起打上永远爱对方的思想钢印？

题解：思想钢印是三体中的面壁者、生物学家比尔希恩斯与其妻子山衫惠子的共同发明。可以将某个信念植入大脑中，使大脑不经思维就得出判断，相信某个命题为真。如果是不容易与现实世界产生尖锐冲突的信念几乎无法被消除。希恩斯提出可以使用这项技术打造一支对战争胜利具有绝对信念的地球军队。这项技术在小说的情节中引起了巨大的争议，因为对个人自由意志的承认某种程度上是现代社会的基石。然而，如果我自愿放弃自由意志呢？如果是为了某种崇高的价值，比如说爱呢？骄傲的年轻情侣往往不屑于借用外力来维系爱情的做法。但如果这种做法真的能让爱情永恒，让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让公主与王子永不分离呢？这取决于人们对爱情的期待，以及为科学划定的边界。

正方：黄执中

反方：熊浩

主席：陈铭

陈铭 00:00 

让我们掌声有请正方辩手和反方辩手，有请黄执中先生、熊浩先生，有请两位。 哲理辩这一项形式自诞生以来，我请问哪一位辩手不想在哲理辩赛场上跟黄志忠先生打一场，哪一位又不想跟熊浩先生打一场？所以少帅找到我的时候，我就这么说。我想我说这两位都是我非常想打一场的对手。少帅先生说太好了，我们正好是邀请您来做主席的。哈哈哈，这样我就有了一个同时向两边提问的机会，我太开心了，而且我提问不限时，不限时，非常开心。当然当然，作为主席，当你听说场上有熊浩先生在的时候，我相信是非常紧张的。在漫长的辩论历史上，熊浩先生在舞台上的表现基本上可以用挑战主持人来形容，你永远不知道他接下来要玩出什么花活与狠活。（场下某人爆笑，参见武侠辩上熊浩的花活）然后场下刚才爆笑的是罗淼先生是吗？哈哈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熊浩先生，我说到花活与狠活的时候忘了罗淼先生，抱歉，您的花活在他面前不值一提啊。当然，那些都是历史了，那些属于过去，那些都是封存的记忆。 接下来是我们关于辩论的记忆继续往后延展开的时刻。

这场比赛很难，因为我知道作为主持人来讲，我一上台就发现我面前有一颗水果，呦，还是冰的。我不知道跟接下来的比赛有没有什么关系，反正我看到了一颗冰冻的荔枝，我就先放在这里好了。在正式开始之前，还是一样，我要向各位汇报这场哲理辩论的辩题。这场辩论的辩题是决定相伴一生的爱侣要不要一起打上永远爱对方的思想钢印？接下来有一个非常长的题解。在上场之前，我还想我说，我就概述一下题解的内容。执中先生慌忙地制止了我说不行，这场的主席要一字不落的把题解念一遍。因为他的要求，我从上一场开始就一字不落地念了一遍，以做到这两场哲理变得公平。

好。接下来我要向各位汇报这场辩论的题解内容。思想钢印是三体中的面壁者、生物学家比尔希恩斯与其妻子山衫惠子的共同发明。可以将某个信念植入大脑中，使大脑不经思维就得出判断，相信某个命题为真。如果是不容易与现实世界产生尖锐冲突的信念几乎无法被消除。希恩斯提出可以使用这项技术打造一支对战争胜利具有绝对信念的地球军队。这项技术在小说的情节中引起了巨大的争议，因为对个人自由意志的承认某种程度上是现代社会的基石。然而，如果我自愿放弃自由意志呢？如果是为了某种崇高的价值，比如说爱呢？骄傲的年轻情侣往往不屑于借用外力来维系爱情的做法。但如果这种做法真的能让爱情永恒，让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让公主与王子永不分离呢？这取决于人们对爱情的期待，以及为科学划定的边界。

拿到这道题的时候，其实我自己是觉得有一方是非常非常难打的，但基于公平，我也不能说是哪一方，但我感觉、直觉确实有一方很难打。这也是我愈发期待接下来赛事流程往下演进的原因。这场比赛的赛制还是非常非常的简单：陈词——主席提问——陈词——主席提问——陈词——大家投票，非常简单，每一轮陈词是 8 分钟的时间，主席提问时间不限时长，回答限时 2 分钟。提问的顺序第一轮是先正后反，第二轮是先反后正。陈词的顺序前两轮是先正后反，最后一轮是先反后正。每一轮大陈词都是 8 分钟。好，接下来比赛就即将开始了，我非常期待听到我身边的两位在我身边来呼唤爱。接下来就是比赛正式开始的时间，一辩立论的时长 8 分钟，让我们掌声有请正方。好。

在正方开始发言之前，我要做一个稍微额外的解释。这也是正方在开始上场之前委托我做的一个解释。那就是接下来的比赛当中，双方都有提出是希望能够坐姿发言，对吧？用坐姿来完成这场比赛，我不知道跟大家接下来的很多精妙唯美又超乎人脑洞之外的设计有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也请所有的评委知悉，那就是接下来的发言的姿态——坐姿，也是双方赛前共同约定并且达成共识的。好。首先让我们将发言时间交给正方。有请。

黄执中 05:37 

关于这个辩题，身为正方，我打算从消极到积极，从被动到主动，咱们一层一层来讨论。所谓消极的论点，就是我们来讨论我们到底有没有理由去阻止别人打上思想钢印。积极的论点，则是我们在讨论为什么思想钢印对于某些人而言是特别重要而且不可或缺的。好不好。我们一层一层来。

首先，由于我个人没有看过小说，所以我一开始在拿到这个题目的时候，其实是抱有高度疑虑的。我主要的问题就在于思想钢印，它有没有可能成为一种没有底线的绑架？你想想看，如果一个人被家暴，被劈腿，只不过因为有了思想钢印，依然觉得彼此相爱，这太恐怖了，对不对？正方是没得打的，我也不可能支持这样的正方。好在如同刚才所讲的，主办单位给我的题解里头有一句话特别重要，我逐字念出来，它就叫做：如果是不容易与现实世界产生尖锐冲突的信念，几乎无法被消除。这句话翻译成白话的意思就是这个思想钢印，它是不能够让你去违反现实的，它没有神到那个地步。就算你在我脑中打了一个钢印，告诉我太阳会从西边出来，只要我看到一个现实，太阳打东边出来，对不对？与现实相冲。思想钢印碎掉。它不至于让你去抵触现实或无视于现实。就算你打了我的钢印，说我俩深深相爱，可是你明明打我，你明明骗我，你明明伤害我，对不对？与现实相冲突。 啪，钢印碎掉。这让我放心很多，就有可以讨论的空间了，它不会让你无底线的被绑架。

去掉第一层疑虑之后，我们进到第二层，也是刚才所讨论到的，思想钢印，有没有可能，因为你知道他打了以后就不好撤回吗？不能反悔吗？他会不会让你失去了所谓的怎么样自主意志，是不是违反了一个人的自由意志？这很重要。

关于这一点，我想跟大家借这个机会分享一下奥德修斯跟女妖的故事。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听过。奥德修斯是荷马笔下的大英雄，打赢了特洛伊之战，他要回到家乡。他的家乡在希腊半岛西边那个叫做伊萨卡的岛上。奥德修斯是个倒霉蛋，回到这么近的地方。他在海上漂流了 10 年，哪都去了，没回到伊萨卡，到处迷路。里头有一段是这样，当他的船只要航行到西西里岛附近的时候，在座各位，你们但凡看过地理的你们可以想想西西里岛在哪里，你看他离他家乡多远，他整个方向都错了。

航行到西西里岛附近的时候，当地人跟他讲，这附近的海域上有一种海妖，女妖叫赛润。他们会唱出拥有魔力，极为吸引人的歌声，让听到的人奋不顾身想要靠近。最后船毁人亡，那怎么办？奥德修斯很聪明，他的意思就是我让我的船员们纷纷用蜡封住了耳朵，听不到就不会受到女妖歌声的干扰。而奥德修斯他自己由于充满了好奇心，他想知道这歌声什么样子，对不对？于是他让他的水手把它绑在桅杆上，绑的死紧。而且跟他们讲，到时候不论发生什么事，不论我说什么，不论我做什么，都不能放开我。他们要听听，他要听，听看这女妖的歌声。果然，随着航行，听到了女妖的歌声的时候，随手不受影响，继续往前。奥德修是撑不住了。在原著里，他讲的是他先是恳求选手，恳求水手放开我，放开我，严厉的下命令我，命令你们松绑，然后恶毒的咒骂，甚至用头去撞桅杆进行自残。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听他们的歌声。而随手们谨记奥德修斯前面的叮嘱，完全不放开他。直到船只脱离那片海域，抵达法国边境，离家乡越来越远。

这里头有一个很有趣的话题，从我们现代人的角度来看，我想问一下大家，你们觉得这个水手他们本身是违背了奥德修斯的自由意志，还是它其实是保护了奥德修斯的自由意志？这个问题很有趣，因为身为现代人，我们会问几个问题。第一个，奥德修斯，当你命令选手把随手把你绑起来的时候，你知不知道这个决定一旦做了不能反悔？知道。那奥德修斯你知不知道一旦把你绑起来之后，你会面临什么样可能的后果？就是无论到时候女妖的歌声有多么的诱人，你都再也无法靠近。你清不清楚？清楚明白，你现在要求我们做出让你没有选择的决定，是出于你自愿的吗？是自愿的。

我告诉你，如果是这样，我就不得不告诉你，并没有违反自由意志，保护了你的自由意志。你是出于自由意志而打上这个思想的钢印的。为什么？因为在我们现实的生活当中，我们有好多的决定跟刚才一样，都是一旦做出不能反悔的。军人、消防对不对？很多的业务上的行为，比如医疗行为，商业契约哈，他们很多时候是一旦做出就不能反悔的，并不存在叫做因为不能反悔，所以这个决定并不能够代表当事人的自由意志。因为如果是这样，惨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即便病人事前签了同意书，哪个医生敢给他开刀？即便银行给你打了合同，谁敢把钱存在银行里头啊？如过招这样的讲法，士兵在战场上临阵脱逃，又谁有资格处罚他们呢？毕竟我本来是不害怕的，可是我现在害怕了，对不对？当初答应从军的不是我。现在的自由意志有什么好讨论的，我们什么什么都不能够谈了。

说到这哈，我们也会问到第三个问题。如果我们解清了我们的自由意志的问题，解清了有关于会不会无止境的绑架的问题，我们就进到这个问题更核心一个层面，因为时间不够，所以这个层面我就先讲一点，因为等一下，下半段我还会再讲。所以你看比赛的时间安排有点怪。 8 分钟踩到一个很尴尬的地方，哈哈哈。 接下来熊浩会告诉我们为什么不能够打上这个钢印，他是发自内心的坚定相信人不能随便用这个思想钢印。我只希望大家注意一件事，当你们在听这一句话的时候，也当你们自己如果真的坚定的认为人不能随便打这个思想钢印的时候，你们想一件事，你这个所谓的坚定的反对，难道不也是另一种思想钢印吗？认为人不能够打上思想钢印的这种想法，不也是另一种钢印吗？你说爱情这种东西，不能够增加任何外在的限制，不能够拥有前提条件，否则就是不正常的。你对爱情的这种理解，难道不也是另一种形式的思想钢印吗？所以接下来我会跟大家解释的叫做思想钢印这件事情。它的范围，以及使用比我们的想象更广。因为已经只剩 2 秒钟了，我就没办法铺成开来了。所以我们下一段再来进行我们的第三层。

陈铭 13:56 

这就是执中学长的魔力。两秒钟的时间，他能说 20 多个字，还让你觉得说得很娓娓道来。当然，接下来我觉得难点就交到了熊浩兄， 8 分钟时间交给你了。来，有请。

熊浩 14:15

谢谢主席。我首先要感谢学长，因为这个题目是学长让我挑的，主办单位给了好多个题目，我最后挑了这一个。不是我认为这个题目有多么的独特曼妙，是因为这个题字最多。哈哈。

我跟大家分享一件事情，字多的题目很有可能是个很好的题目。为什么？按照北京大学的教授、大学者金克布先生的说法，他说读书有一种独到的手段，叫连文字跟空白一起读。这句话很难理解的。我们读书的时候要读文字，这很容易理解，因为是作者想要向你传达的核心思想。他说，读文字以外，还要读空白。换而言之，你既要去阅读作者写了的，也要去读作者没写的。因为所有的表达者，不管是在文本还是口头，我告诉你一些东西，同时我就一定遮挡一些东西。告知是选择的后果吗？好像大家现在在我们的背后看到一个硕大的屏幕，屏幕呈现了你一些东西，但同时它遮挡了屏幕之后的世界。告知与遮挡是同时发生。如果你要提高自己的求学之效率，连文字带空白一起度，字越多，空白越大。我们撕开文字，看到空白中的唏嘘的可能性就越高。

今天这个题字那么多，我先讲第一个唏嘘来自哪里？这个题不是两个人不相爱，我们对他们施加帮助，让他们相爱，不是他们相爱，而且他们的相爱非常浓烈。他们的相爱叫什么？叫相伴一生。他们要相伴一生，而且这种相伴一生不是默契，是允诺。他们决定相伴一生。奇了个怪了，在这个浓烈而明确的爱面前，为什么还要假借于外部来给自己的爱恋去打上一个可持续的保障，叫做思想钢印。我揣度来揣度去，我发现这根本不是个逻辑问题。这是一个情绪感受，你有没有可能调动你的身躯，把它放到别人的灵魂旁边，去看他的世界和他在世界中邂逅的挑战。我想来想去，这对恋人只有一个理由，他们要去做这件事，两个字：生怕。

生怕今天爱还握在手中，明天烟消云散。但为什么生怕并不是一种特别特别、每日都出现的情绪，但现在连爱情的城池都要遭遇生怕的滋扰。各位，过去 3 年足够让你生怕，绩效发还是不发，岗位是被优化还是不优化，老板是跑了还是没跑，公司在还是没在。你生怕你在的小区会不会有密接，突然之间就把你封闭起来。我得知主办单位告诉我， 1 月 15 号居然能中旬能够打比赛。我一直都生怕，我说这个事情能搞得成？ 3 年时间足够让生怕这种情绪注入你的骨髓。别去怪人心变得复杂，是他们的心上有一条 3 年未曾痊愈的伤。

走到这儿，正方和我方的分歧才出现。我觉得思想钢印完全赞同学长的定义，我不想把思想钢印变的特别恐怖。但是无论怎么形容，思想刚印在本质上它是一个动作，是上锁，是借一个外在的固定性而已，变换布局的东西，以某种安全。但是这个人世间特别奇妙的和吊诡的事情是在于，上锁这个动作本身就携带生怕，你一旦上锁，你就怕什么？有人开锁，你还要同时会害怕有人撬锁。因为你明明白白知道，不管这个锁是真实的还是虚拟的，一把钥匙它可以开一把锁，于是乎。为了加固这种牢固，你会加另外一把锁，你会加另外一把锁，你会加另外一把锁。面对那种绵延不绝的生怕，你用锁的方式去解决，这与其说是解决了问题，这不如说是连绵了生怕。怎么办，不去上锁。本来我到这，我的论证责任就完成了，我们再往前走一步，“生怕”这种情绪无法解决，它只能被新的美好稀释。 

半个月前， 2023 年新年第一天，云南得清，阳光洒在梅里。雪山周围的人们在薄雾散尽之后，突然得见日照金山。大家知道什么是日照金山？日照金山是太阳把自己的光辉借给了雪山。于是雪山顶上那个澄澈的白突然变成了辉煌的金。百余里出的人们都可以看到。这个时候，淳朴的藏民会拍拍你的肩膀，会告诉你，得见一日，日见金山，便有一年的好运。“生怕”不会被解决，只能被新的美好稀释。 

一周前， 2023 年1月8日，上海浦东机场迎来第一批无需隔离即可入境的国际游客。我在短视频看到这些画面的时候，画面里全部是那种远远的相互奔跑和久别重逢的拥抱。就在这个时候， BGM 里突然传来非常熟悉的歌声——想见你。（此处熊浩唱起歌）想见你，只想见你。未来过去，我只想见你，穿越了千个万个时间，千里沿海里相应。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解决那种自身的对未来世界的生怕，只有和这些美好的东西相遇。所以我们我方的立场是要劝诫这些被生怕所折磨的爱人们，能够治愈你们的，不是像对方所言，以各种曼妙的修辞上一把锁，不管它是锁在你的心灵中，还是你的灵魂上。至于你的，只有你重访世界时猝不及防的笑颜，只有与那难以自拔的世界之大重新相遇，只有看见青春翻涌成她，只有穿越弹指而出的盛夏，是晚风吹过的白发，是世界重新回归辽阔、安稳和自洽。这些层层叠叠的美好，像雪一样落在你的身上，最终，他们合力来治愈。 

各位，不管你是在爱情中还是生活中，三年一经回忆，隐隐作痛的伤疤。所以，别去打什么思想的钢印，不管钢印被应用于何处。军队需要，我当然知道，允诺不能反悔，我当然明了。但这些事情，比起爱，这种人类的最忠实的温暖与自由，千差万里。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在 2023 年世界重新打开的时候，爱你和你的爱侣还被生怕折磨。我会建议你推门出去，去前往，去亲历，去泪目，去奔跑，去感受，去触达，去有风的地方，去为灿烂和美丽而非紧紧地捆绑住，你们全力以赴。你们要明白，你们身上本就有一扇门。他关了好久了， 3 年了。他一直在等那个夺眶而出的世界，和你，这个永远青春的归人。

陈铭 22:26 

感谢辩手、歌手熊浩先生的开篇立论陈词的发言。辩论场上其实经常有人，也不是经常。之前也出现过有人用音乐和歌曲的方式，但绝大部分这种方式的出现是突兀的。今天熊浩先生的演绎毫不突兀，击碎了刚才秋阳站在同样的位置，说辩论本身就是语言艺术的这样一个狭隘的认知。绝对不止，它还是音乐和旋律的艺术。当我在想，为什么熊浩先生的这一段在中间毫不突兀，浑然天成？因为诗歌是一家，你只有用诗一样的语言在表达的时候，歌才在其中血脉相连。所以感谢刚才熊浩先生风格别致，独树一帜的开篇立论。 接下来到了我提问的时间，开心的时间。接下来首先要问正方一个问题，问反方一个问题，OK，好，执中先生。执中先生现在刚才有提到，一旦做出，不能反悔，所以如果是自由意志印下的钢印，接下来是一个践诺的过程。题解当中还有一句话是说，将某个信念植入大脑中，使大脑不经思维得出判断，相信某个命题为真。当然，熊浩先生的内容会让大家也盖上某一种印记，但那种印记跟钢印好像有一个根本性的区别，就在于人客体的存在与否。如果客体是有思维判断个人经验的总结，可赞同也可反对而得出的赞同。这个赞同好像是一种印记，但钢印剥离了客体的存在性，好像魔弹，每一个子弹，击穿每一个个体，在个人的身中是没有思维能力的。我的问题是，这种方式，这种硬痕的方式跟题解当中思想钢印的方式有没有差别？如果有，是该如何把两者类比到一起的？有请。

黄执中 24:38 

熊浩的。不不不，陈铭这个问题问的特别好，因为他完全问在我接下来要讲的那一段上面。因为不好意思，因为我一开始我前面我说过，我们是从消极到积极，我们先防御再攻击。所以我前面两段在解释我们可能对思想钢印的困惑，后面就会有一个点较好。陈铭在问的这种信念，这种脱离自己思考的信念会不会对我们造成伤害？是不是这是一种魔弹？我现在遇到一个小问题，我如果现在讲了，我等下就破梗了。好，所以请你相信，请陈铭兄相信我，我等下在 8 分钟里头一定会完整的把它讲完。而在这两分钟里面，我先解释一个大概。

好，这个大概是在于我们刚才所听到的熊浩的论点当中。你们有没有想过，熊浩刚才所讲到的就是这种上锁只会让人生怕，要让人不生怕，只能够被美好来稀释，只有用自由来而不是捆绑，才能够让层层的美好叠加在身上。这个过程就恰恰符合了陈明兄刚才所提到的题解，叫做不经判断就得到的一个结论，对不对？因为刚才的过程当中不需要事实的佐证，这是一种价值的倡导跟呼吁，叫做你上锁了，就会生怕。没有。很多人上锁是心安，对不对？如果老实说，我的银行存款如果放在银行不上锁，我才生怕。如果有任何一个银行经理告诉我，我跟你讲，我们银行的锁，锁的再凶，你都会怕，我锁的再用力，你就会怕人撬锁，怕人开锁。所以我们这家银行没锁。黄先生，把你的存款放在我们这里，你才能真正的自由而不受捆绑。我你妈，哈哈哈，我会跟经理讲，你把我的存款绑好了，我才能自由。

陈铭 26:54 

由于我们的比赛正在向全国观众直播，所以我必须强调一下，刚才执中兄中间有三个字，第二个字用的是“的”。我的妈，是的，这个字。我坐得近，所以我听得清楚。哈哈哈，好，我说什么来着？我说这两位一上场就变成挑战主持人了，你看。嗯，接下来就到了向熊浩先生提问。

熊浩先生非常唯美的开篇立论很有层次，生怕跟爱之间的关系，爱跟自由之间的关系。我最后有画面，其实我觉得是非常美好的。如果你对爱还有企盼，你应该推开门，走到更多元的美好中，去感受更多人的美好，去感受更多异性或同性的美好，会不会感受着爱成为博爱？哈哈哈，这里面有某种风险，但这听起来又是一个非常自由的选择。

所以我的问题其实很简单，想问一问熊浩先生，在刚才立论当中，爱跟自由呈现出一个什么关系？是不是某种意义上，像爱这一类的亲密关系的本质是对自由的让度。如果爱跟自由是一体的，爱就因此而失去了独有性。这恰恰是上锁的这些主体害怕的东西。如果爱本质就是自由的让渡和对自由的剥夺，在用自由来倡导爱的时候，会不会面临着某种本质的冲突，以及该如何解决这种冲突？谢谢。

熊浩 28:42 

好，谢谢陈铭兄。这个问题是，如果我们鼓励大家向远方出发，那你如果邂逅了美好，你依然纯粹的爱会不会被外部的世界滋扰？我讲两个答案，或者是两层回应。第一层回应，是你们要努力。假借外物，你们无需努力。如果有一个思想的钢印，它像一个保险，它像一把锁，它可以外在于你们，而给予你们某种安定的支持，你们无需努力。

但我方的价值观就告诉爱是你的责任，经历美好是你的责任，把这一切呵护到安定，并和你的伴侣一起成长是你的责任。责任无法外加于他。你如果选择了对方的允诺，投入忠贞，这件事情不是此时完成的，允诺意味着你进入了一个漫长的课堂。我们大量的人，我们在决定爱的时候，我们是小学生的水平，对吧？因为青春的悸动，你在爱这个功课中，你就是小学生的水平。你如果不努力，你可能一进入爱的初中，你就被淘汰了。但是对方的说法是可以抄答案。有一个外在的东西给予你无穷的允诺，这是第一。当然会遭遇陈铭所说的那种危险，但在态度上，我们向上攀登的召唤有挑战，这当然意味着危险，但这何尝不意味着向上成长的某种可能呢？第二，如果真遇到了，我没有办法，你得祈祷这件事情。

如果你第一次允诺了爱是真爱，结果你第二次遇到了，是更炙烈的真爱。这是人生自身的悲剧。如果你没有那个思想的钢印，如果你在爱中向上保持成长，你仍然会伤痛和伤害别人。你会学习到什么，学到什么？体面的离开。谢谢。

陈铭 30:56 

坐在熊浩先生的正侧方，就有的时候你有这种魔力，让大家都忘掉了你在说什么，就只关注到你帅气的侧颜。确实，我只能祈祷所有的女孩们推开门，然后感受世界美好的路上不要遇到熊浩先生。我只能这样祈祷了。OK，接下来就进入到了第二轮的发言。第二轮发言，双方各有 8 分钟的时间，双方的发言顺序依然是先正后反， 8 分钟时间正方，黄执中先生有请。

黄执中 31:27 

熊浩刚才说爱是责任，责任无法外加。他坚定的相信，只要没有钢印，就算离开，也是个体面的离开。刚才的每一句话，都是熊浩的钢印。你要知道，人就是这个样子，人的思维里天生带钢印。我跟各位报告，他所相信的这一切事，难道不是另一种钢印吗？你的三观，所谓世界观、价值观、善恶观，你的审美，你的口味跟偏好，难道是你出于自行选择的结果吗？没有，我跟各位讲，那就是钢印，来自于你成长的环境，来自于你过去的经历，一切的逃脱所产生的钢印。

讲个最简单的问题。来，我问一下大家，熊浩跟陈铭谁长得帅？觉得陈铭长得帅的举手。我不，我没有让你们真举手，我是举例。哈哈哈，没这个时间。我说你觉得需要陈铭帅的举手，你会有一群人举手。熊浩帅的举手，会有另一群人举手。来，我问你，你举的那个手的那一霎那，是什么原因，叫做我觉得他帅吗？他符合我的审美吗？对不对？这时候严格而言，你是被你审美的钢印怎么样所驱动，因为审美的标准不是你的选择，不是你能选择的。可能有人觉得陈明帅是因为唉，我过去看到的丑人实在太多了，一看到陈明觉得这就该帅的。有人觉得陈明帅是因为唉，我前两任男友长得跟熊浩一样，吃喝嫖赌，对不对？对于这个长相，我已经 PTSD 了，我已经创伤症群了，对不对？所以无论如何，不能觉得他帅。所以看看陈铭这样，觉得是嫖不动了，所以就觉得帅。这是他们的选择吗？不，这是他们过往经历带来的钢印。

我跟各位报告，不但我们每个人身上带着钢印，而且大多时候，我们的身上的钢印是习焉不察、视而不见、无从选择的。在国家的思想下，家族的思想下，你的道德标准从哪里来？绝对不是你选择而来的。你的钢印不是菜单，所以很妙。当你身上带了一堆钢印的时候，你说唉，那个人可不能打思想钢印。这就像是一个人，左边刺头龙，右边刺个虎，头发染得五颜六色，叼着烟说唉呦，你看那小妞钉个耳洞，我操，真是不正经啊。正经女孩打耳洞像话吗？对不对？尤其是你的钢印是无所察觉而得到的，人家至少是深刻思考之后清楚明白其后果而打上的。从某种角度，人家还比你清醒一点，人家的钢印好歹是知道了，我是打钢印的，你是不知道的。人生不是在钢印有无之间做选择，是在不同的钢印当中做选择。

而讲到这里，我要再推到第四层，我要跟大家介绍一个东西叫命名策略。什么叫命名策略？同一种东西，换了不同的名字，人就会有不同的感受，它会影响听众的判断。就像是我举个例子，在座的各位应该听过有个产品叫空气炸锅，对不对？来，我跟各位报告。空气炸锅根本就不是炸锅，它的专有的名词叫做对流式恒温烤箱。它是个烤锅，借由空气刷刷刷热空气来把它烤熟的。可是你为什么厂商叫它空气炸锅？（大屏出现空气炸锅PPT）哈哈哈，不用那么快来，我等一下才给大家的，先回去。为什么厂商叫他空气炸锅？因为这样比较有卖点。你看卖空气烤锅没卖点。

卖空气炸锅会有两个效益，第一是人们都喜欢吃炸的，第二个空气能炸，具有新鲜感，又满足了人们想吃炸的东西，又可以欺骗自己的那种感受。所以它叫炸锅。可是它事实上是烤锅，而这点不是我胡诌的。来，现在才该上投影片。你看，因为你对消费者可以胡说八道，你对国家申请产品名称不能胡说八道。好，你看大厂牌，我要找的是大厂牌九阳，因为那三无小厂商他叫它能源炉、烤炉都随便他叫。你看他叫什么产品名称，叫电烤炉。产品名称是必须以你产品实际功能去申请的，他不能乱讲的。后面括号，他讲空气炸锅，他的小名 Nick name，但是它是绰号，电烤炉绰号叫空气炸锅。所以，来，我跟各位讲，可以了。

他们卖炸锅是这样，今天这个辩题是一个科幻小说家的作品。他在卖什么？他在卖观念。这种东西一样，产品的包装要吸引人，因为要标新立异，非标新不足以立意。所以他今天卖了一个东西，叫什么，叫做思想钢印。他创造一个词，听起来好有怎么样？好有科幻感，听起来很恐怖。我跟你讲思想钢印有另外一个名称，这玩意叫信念，belief。再说一次， belief 。没有要你们说。信念一点都不稀奇，就非常的正常。你去查词典，什么叫信念？信念的词典解释叫做，自己认为正确并坚信不疑的观点。这是我们所有人从小最熟悉的东西。你说相爱的情侣该不该打上思想钢印？哇塞，好恐怖。相爱的情侣该不该对爱有信念？超正常。你说军人该不该打上思想钢印？好恐怖哦。军人该不该有信念？废话，当然要有信念，不强还不行，对不对？你看，这是什么命名策略？这是个命名策略。

当然，我知道这里有时候会有人问，就像刚才陈铭会问的一样。他说，就像主持人问，可是这跟一般的信念不一样，钢印打上去了之后就不会消失。来，我告诉你，这就是优点。那一个打上去就不会消失的钢印，翻译成白话叫什么？叫坚定的信念。

在日常生活中，不管是军人、警察、医生、老师、伴侣，信念不坚定是缺点，信念坚定的是优点。事实上，我们在生活中，我们会花很大的力气，甚至去考核，去评估，看他们的信念有没有被腐蚀。如果他们的信念稍有动摇，我们还要再花大成本想办法去坚定他们的信念，加强他们的信念。这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吗？怎么一遇到钢印，你们就慌了手脚，觉得哇塞，这样破坏人世间的美好，太奇怪了。熊浩老师也在学校里头，老师是要有信念的，你不能说啊，这个信念松绑了，人就自由了。没有，我们最害怕给一个松了绑信念的人。怎么样上课，所以请大家了解。 

看一个辩题，很有趣，我完全同意熊浩前面讲的，我们每一个人在辩题当中，都是对于我们周遭世界的解读。我们今天辩论这么久，讨论的是思想钢印吗？绝对不是。讨论的是什么？讨论的是一个东西，熟悉不过的东西。换了个名词，如果让你觉得正方难答，你的信念有问题。

陈铭 39:40 

当我们听到熟悉的句式的时候，我们就知道辩论赛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了。哈哈哈，你以为我们探讨的是……，不是，其实是……太棒了，太棒了，拨开云雾见真章。熊浩先生， 8 分钟时间，有请。

熊浩 40:07

我万万没有想到学长会拿出来一个空气炸锅，因为有空气炸锅，所有浪漫的东西就会被击碎。好在我所有浪漫的东西也就没有了。我剩下的论点跟那些无关，我就猜到会有这一下。接下来，在我继续讲之前，我想请问一下各位，在这场哲理辩开始之前，我委托主办单位，数量不是那么多，给大家发了一枚荔枝，拿到的同学请举手给我看一下。非常好，你们稍后会知道这是多么尊贵的礼物。好，咱们开始准备好调整一下状态，浪漫主义到此为止了。

（惊堂木拍）“传皇贵妃口谕，凡在京中二品以上大员和皇室千郡府上皆赏岭南荔枝一枚。”唐天宝十二载，公元 753 年，太子师李亨、李沁受宰相杨国忠陷害，因《感遇诗》案，被玄宗贬斥至湖北。临行前，李沁进宫谢恩，在见了玄宗之后，离开兴庆宫之时，就见远处奔来一个跌跌撞撞的小太监。他赶紧迎上去说，“内官大人到，是有何事？” 太监说：“李先生可否稍后，贵妃娘娘在侧殿中等您，有一事请教。”

宦官口中的这位贵妃，不是别人，就是盛唐时期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杨家玉环。李沁随宦官来到偏殿，这偏殿与镇殿的光景完全不同。这兴庆宫的偏殿由贵妃设计和安造，店内所有的布物、围廊、陈设皆为鹅黄色，天光一体，气运柔和。比起新庆宫当中金玉满目的装点，要内敛的多，要温润的多。在这鹅黄摇曳之中，有一座乳白色的玉石茶几，这乳白色的玉石茶几之上放了一个硕大的纯金石盘，石盘中全是晶莹剔透的冰块，而在冰块上是堆成小山一般，来自岭南的新鲜荔枝。

李沁不敢多看，赶忙跪头叩礼。“长院先生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在镇殿上传来一个无比清丽的声音，就见着镇殿之上坐着一位美艳的妃子。时至六月之下，贵妃着常服而未刻意雕饰。她身穿一身青青绿色的长袍，浓密乌黑的头发被一只鸾凤绕珠赤金簪盘起，面容之上无脂粉，但却依然珠圆玉润，雍容绝美。

“劳驾先生讨扰片刻，是有一事相闻。近日有臣工给三郎进言，说若在长生殿内修铁卷、立符咒，能够将三郎与本宫的七夕之爱恋立于钢印金石之上，定能感动上苍，应三清降福，庇佑我们长长久久，一生不散。本宫素闻先生自幼修道，早已通晓太乙玄门之神通，如此立符咒，刻金石求永驻之举，是当还是不当？故向先生请教。”

李沁闻言道：“娘娘，此举想求爱情，历时而不变。”贵妃颔首点头。“臣敢请娘娘，这世间您所遇之万物，有何事可以历时而不变？”

这盛堂的贵妃稍作思索：“三郎的大唐江山，我与他的永恒爱恋……”目光恰好落在这晶莹剔透的荔枝之上，“还有，这每每盛夏，每每初一，每每十五，必定送到这兴庆宫中的长安荔枝”。

“娘娘，您可知道这荔枝要经历如何，才能到长安，进得这兴庆宫中。每年盛夏，岭南湿润之土，若得天宫垂怜，无旱涝两灾，无病虫两害，方能破土出芽。经员工悉心栽培，在这一人多高的树上，方能第一波长出大约 100 颗果子。果实刚刚成熟，不能早，不能晚。恰在七成之时，农人便要将荔枝连果树叶一并取下，如一棵小小的树苗，径直放到一个硕大的特制竹筒中。竹筒分内外两层，内部存放荔枝，而外侧则是先冻的冰块，片刻都不可迟疑。单人独骑上马，奔驰 50 里，换人换马换兵，走 800 里加急的军事驿道，昼夜兼程，风雨无阻。这路上若是撞了人，无论死伤，皆不耽误。人可以死，长安的荔枝绝不能停。” “如此狂奔10 日，方能从岭南抵达长安。一句话，荔枝从土上到树上，从树上到竹筒，从竹筒到马背，从马背到驿站，从驿站到飞驰的路上，从路上进得长安城，最后送到上司宫，才能送到娘娘以及满朝臣工的手上。这期间，如若是遇得土崩瓦解，若是遇得三灾七害，若是竹筒漏了冰，若是驿臣稍有大意，若是路上的病害之人盲目纠缠，若是马匹得了病，若是上司宫怠工，若是天光在沿路之上过于炎热。若是天子以众生之苦为念，不以一己之私欲而养如此之荔枝；若言官能够秉笔直抒，直谏君王，而不求明哲保身；若有司能够秉公直断，这途中之人若有死伤，乃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娘娘哪来这使命必达的长安荔枝？”

“娘娘，佛道皆将无常，在您眼中，这一颗颗荔枝是使命的必达。在臣的眼中，那是无数前提，无数机缘，无数因果。如此，密密匝匝拧成了一条纤细的丝线，不用多久，必断无疑。”

当夜，沉溺于李沁的教诲中，贵妃久久不能入眠。懂了吗？似懂而非懂，她何时能全懂？李沁被贬两年后，公元 755 年，安史之乱爆发。次年六月，叛军攻破潼关，玄宗和那些拿到荔枝的满城亲眷仓皇出逃。还是在一个6月的夜晚，还是一个夏天，在马嵬坡的荒岗上，贵妃的身后是从树上悬下的刺死白绫。

此时此刻，那大唐的永昌，恒久的爱恋，那一颗颗新鲜欲滴的荔枝，全部灰飞烟灭。霎时间，贵妃记起与李沁当日的交谈。她都懂了，她完全懂了。那满脸的泪容之下，竟然出现一丝丝人们难以察觉的淡然。是啊，钢印般恒久的爱恋，不过只是一枚长安的荔枝。（惊堂木拍）

陈铭 48:38 

感谢辩手、说书人熊浩先生。刚才第二轮的 8 分钟陈词。惊堂木一响，入梦；惊堂木再响，出梦。熊浩先生还是当年那个熊浩先生。一人起立，台上 7 人紧张的熊浩先生，果然名不虚传。当然，非常非常唯美的一个爱情故事，跟辩题又莫名的契合。当然，接下来又到了我提问的时间。这次提问我是先反后正，不得不再次入一下梦。我中间，其实荔枝刚拿上来，我是准备吃的。你中间说这是一个珍贵的礼物。我又惶恐地将它放下，非常非常唯美。

我也没有想到，短短 16 分钟，从空气炸锅就到了长生殿杨玉环，这个比赛的跨度超越了人脑所能到达的跨度极限。我们还是先入梦一下好了。站在杨玉环的角度，当她看到最后身后的三尺白绫的时候，会不会后悔？假设当年在殿中有这个思想钢印，应该给玄宗印上一印，会不会有这样的后悔？

熊浩 49:55

如果玄宗，如果玉环，谢谢陈铭兄的提问。如果杨贵妃在那个时候经李沁的点拨，还要回去在长生殿中立思想的钢印，只能说这个人悟性太差。大家要知道，刚才学长讲了很多东西，我们每一个人不是赤裸裸来这个世界，我们身上一层一层在增加枷锁。人就是这样的，你每经一次风霜，你就增加一层铠甲，但这大致应该被称之为印记，而不应该称之为钢印。钢印是一种耐磨的东西，它不会发生改变，但是人生的信念。如果你遇到大的劫难，大的邂逅，大的遭遇，你的人生基本价值观出现调整的时候，完全可以改变，而且这种改变是自由的。各位，是自由的。即使此时此刻，你拥抱了某种钢印，你拥抱了某种价值，你确信了某种信念，但你转身离开的那个刹那里，依然自由。 这是一般的外部世界沉淀在我们身上的印记跟影响，以及在三体当中通过外力科技的营造所创造的思想钢印在本质上的区别。是的，从对我们产生影响的方位看，他们走往同一个地方，但是程度之别在本质上发生变异。

回到陈铭兄刚才提到的这个问题，刚才学长似乎也提到一个问题，就是我今天捍卫我的立场，不是另外的一种思想钢印。当然了，浮屠辩当中我们提到过空值最是难破，就是什么都没有。不可能。总要有一些东西拿攥在手上，才敢坐在这里战战兢兢跟学长讨论啊。如果我什么都没有，我居然还能跟学长讨论，而我还能赢。我不是我，我已成佛。

陈铭 52:00 

其实我刚才在提问的时候就想说，每次听熊浩辩论想出家，听完之后知道为什么了。其实尘缘纤细对吧？世事就是这么苍翠又脆弱。所以听完之后是不是能到达最后空值之下的下一层境界？我觉得这也是熊浩先生个人修行的方向，也是它整个从浮屠辩到今天为止的一个出发点。万变不离其宗。

当然，接下来这个问题是要问执中兄。 刚才中间有讲到命名策略的差别，有提到，其实换了一个说法，但本质没有发生变化。当然，在语言学的角度，名和实之间有着非常纤细的联系。一个小小的改变之后，比如从思想钢印到信念这个词语，小小的改变背后一定有某种要素在发生变化。我刚才在想，这里面有没有某种要素上的差别？有一个。钢印在纸上，信念刻在人心。钢印的客体是纸。如果我们用思想钢印，人就成了纸，主观能动性就消散。

所以我很好奇，这件事情就是包括刚才所提到的，坚定的信念跟思想钢印之间的差别该如何处理？这种客体特质的差别。客体要素之间发生的变迁，所以使得它不仅仅只是个命名策略的语言游戏。背后是不是有某种实际上的要素发生了转变？这是我好奇的。

黄执中 53:37 

这个问题非常好，我们来听陈铭兄刚才所提的举例。钢印印在纸上，信念印在人心；钢印在人上，人就成了纸。你发觉这依然是一个命名策略。我若同样的句式，钢印印在丰碑上，信念印在人心；若把钢印在人身上，人就成了丰碑。是不是就不一样了，对不对？因为你前面用纸来做譬喻对不对？所以这都是譬喻，都是一种譬喻。所以我的意思是，我们如果去掉这层譬喻，能够理解到钢印的本质，我们可以去除很多没有必要的猜想、恐惧与担心。

人是需要信念的。这点我们下面一个 8 分钟，我会把它再解释清楚，尤其是在这一点上。我们同样回到刚才熊浩兄所讲到的这个点，他刚才讲的长荔枝的故事。我在抄论点，我抄了两个点，第一个点就是强调一个点叫做，恒久是不可能的，对不对？第二个我能够理解的叫做，恒久万一像荔枝一样，这种恒久，它是要建立在高成本上的。

我发觉这两点都超出了我对辩题的理解。因为如果今天有一个人告诉我，要不要支持打上思想钢印，一个印2亿 5 千万，我相信我一定不支持。为什么？不是刚印有问题，是我不配，对不对？所以当然了，荔枝不会是恒久的，唐朝的江山不会是恒久的，因为那都是需要什么成本来支持的。可是我们今天如果要讨论成本，你要告诉我，我们才能进一步讨论。你不能，题目只跟我讲要不要打思想钢印，结果你在后面告诉我了一个额外的假设，叫做成本很高，我们撑不住，我没有办法讨论。

第二个，你有没有发觉还有一个悖论，你一方面觉得恒久是不可能的，一方面又那么害怕打上思想钢印。如果恒久是不可能的，你怕什么，对不对？如果思想钢印是可怕的，那他必然一定会有恒久的，对不对？所以，这两个基本上熊浩的第一段层次跟第二层次本身是矛盾的，他的信念不坚定。

陈铭 56:03 

谢谢执中兄的回答，倒是给了我一个全新的启发。要不要打这个思想钢印？大家可能觉得不要打，但是如果换一个说法说，思想钢印打一次2亿 5 千万，但今天你打免费。不知道为什么我想打。哈哈哈，我想打四下。人真的是很奇妙的物种，也许真的某种意义上，我们跟纸没有那么大的差别。OK，好，接下来到了最后结辩的时间。先反后正，双方各有 8 分钟。首先有请反方，有请。

熊浩 56:46 

谢谢主席。因为最后一次发言，我需要把观念朝非文学的方向做一点整理。我跟大家讲了两个观点。

先说第一个是这世界上有些东西，它没有办法被解决，它只能被某种程度的管理。其实跟我的学科有关的。我学科很早以前叫 conflict resolution，他用的词是resolution。你想 resolution 这个词多自信，就一刀砍下去叫案结事了，左边是不愉快的过去，右边就是灿烂的明天。但是在真实的实践中，我们发现这件事情做不到的。我可以让你不继续打他，我可以让两个家庭不相互伤害，但是恨、忧愁，没有办法resolution。

因此越到近代的时候，我这个学科出现一个崭新的，我更喜欢的范式叫 conflict management，叫冲突管理。你没法解决，生怕这种植根在社会情境下外逼入体的情绪没法解决，打杠没法解决，不能解决。这个思路本身就不对。管理。你就像就好像你在单位里，比方你们办公室里有一个小伙伴跟你特别不对付，怎么解决？是你解决他，还是他解决你，还是你们突然之间就相爱了，都没法解决。只能把这个不愉快放远一点，不干扰你们正常的基本协作就 OK 了。你依然讨厌他。这个叫管理，这第一个概念。

第二，我第二个概念，跟大家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保证永恒不变的爱恋，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万物皆在浩转流变之中。我的同事，复旦大学的著名学者王德峰教授有一句名言，他说 40 岁不信命，悟性太差。我狗尾续貂，我加一句，经历了过去 3 年，对无常没有一点点体会，这都不是悟性差的问题，这就是蠢。你在一个大船上，这个大船无常迅速摆动，你都吐了一地了，你对无常都没有体会。但学长刚才就说我就会产生什么逻辑的紊乱，不紊乱，这叫分类讨论。我们先讨论思想的刚印，根本无法无常，根本无法永恒。

好，接下来我们讨论最后一个论点。真能永恒，或者他真能有学长口中的那种稳定的指向未来的持续性？我跟你说，这个问题才更恐怖。他如果能够保证你的爱维持在一个相对稳定的位置，维持在一个相对恒定的温度，这更恐怖。为什么你对外外界的某一部分感受被阉割和剥离？我接下来这段话，既跟我的立论有关，也是我想送给新国辩攀登到现在的、一路行来的各位伙伴们。

这段话其实是来自台湾的美学家蒋勋，他说人的能力其实非常辽阔的，我们有各种各样的对外部世界的回应跟感受。他说人最早获得的感受能力是甜，这跟生理机制有关，因为甜的味蕾最早发育在舌尖，这就是人们。当我们还是幼年的时候，最早感受到来自这个世界的善意。所以现在让你吃一个甜甜的雪糕，你多少还能够回忆起童年的风味。但你不会停在甜。你接下来要发展出另外一个味道，叫酸，就是青春期的味道，就是柠檬的味道，这是青涩。酸是什么？酸是甜刚刚腐败时的味道。你觉得你也很好，但为什么命运垂怜了他？酸再往前是辣，辣是什么？革命、破坏、是突破，去让边界被重新撕开。所以没有吃过辣，不习惯吃辣的人，第一次吃辣是怒发冲冠对吧？他感受的根本不是增加了一种味觉，他感受的是自己已有的味觉，记忆被彻底颠覆。最后，苦是求而不得，是爬到半山腰。 somehow 不知怎地往下坠落。苦是药的味道，太年轻的人们怎么会理解苦？苦是一种深刻的味道。

我讲这一段，是想告诉大家，我们被祝福，人类被祝福。我们有如此丰富而浓郁的感受，可以去应对这个世界上涨涨跌跌的波涛。你现在打上了思想的钢印，你对他的爱恋维持在一个相对恒定的水平，不正常。你的某一些感受系统被阉割和剥离，你只获得了相对单一的外部感受。因为如果你的感受依然是丰富的，当酸楚袭来的时候，当痛苦袭来的时候，当误会登门拜访的时候，你和他之间的爱会出现涨幅，会出现上下，会出现起落。思想钢印之所以有价值，是维持在一个相对恒定的状态。你某一部分的感受受到伤害，我都不去援引实验心理学当中那种所谓的感受，剥离所产生的实验和数据。我就讲一个例子。我不知道在座的各位有没有看过圣斗士，太年轻的伙伴没看过。陈铭兄有没有看过圣斗士。

陈铭 01:02:10 

看过每一集。

熊浩 01:02:12 

我跟陈铭兄交流。圣斗士当中，黄金十二宫当中有一个特别厉害的角色，叫处女座沙加。沙加有一个武功，把佛珠举起来叫天舞宝轮。大家回去如果没有看过，可以去查功夫对敌人的伤害。按学长的构架，打上思想钢印就没有伤害，叫剥夺你的感受。对感受的剥夺，是一种被天舞宝轮的击穿。 

我昨天晚上思考这个题目的时候，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就是在惊悚片里面，那个永远只会笑的咧着嘴的木偶娃娃，为什么特别恐怖？外面的世界潮起潮落，四季的循环，冷暖交替，它只会笑。它是一个单一的情绪去应对世界的变迁，维持在了某一个恒定的状态。人类在历史上发展出了各种对人奴役的方法。奴役行为，打上枷锁；奴役言辞，不允许你说；奴役你的精神，让你把独立思考的能力拱手相让。到迄今为止，各位，到今天，在人类的历史上尚未发明一种奴役可以奴役人的感受。我不说，但我有感受，依然自由。所以情绪之自由，是每一个人最底层、最自我、最不可被剥夺的自由。而一旦情绪被某种程度上固定，即使它被固定为甜，且不说甜到尽头，其实是一种特别齁的腻。就是当你的感官系统被某种程度上减损或删除，各位，你遭受的可是来自深渊最深处的奴役。

思想钢印，维持着你们持久的爱恋，他当然要时刻的释放某种程度的甜。甜是诱人的，让你忆起童年的味道。我在这里只是提醒你，当你摁下摁键，要选择思想钢印的时候，请你诚实的问一问自己，想不想变成那个咧着嘴大笑的木偶。谢谢大家。

陈铭 01:04:57 

全场比赛的最后 8 分钟时间将交给正方。执中先生有请。

黄执中 01:05:05 

刚才反方提到剥夺感受，他提到另一个词叫我们的感受被奴役了。这很有趣，因为我之前在我们的健身房看过一个海报，上头写了一句话，叫做自律让人自由。这句话特别有意思。自律让人自由。什么叫自律？自律的本质，其实钢印翻译成白话，叫做我选择让我在这一点没选择，有点绕口。我选择让我没选择。

前阵子不是世界杯吗？大家都看梅西，C罗对不对？你知道吗？有好多的报道在介绍C罗是吧？我不知道，因为我不太看足球，我是听他们讲的。我看到好多报道在拜报道C罗的时候，还是梅西的时候。不要管我，因为我不知道细节。他们有一个都在讲到，他们对饮食上面的自虐。他们说，像我看到的那一篇，他是在讲C罗了。他说C罗几十年来，从他年轻的时候开始就已经不碰任何含糖的食物跟饮料了，他说他的饮食甚至不能用自律来形容，那叫自虐。几乎每一餐都是鸡胸肉与西兰花，持续了非常非常久。很多他的队员都在讲西罗家里开 party 绝对不要去。为什么？因为太无聊了。

OK，这很有趣。他为什么极度自虐？因为他想要放弃他饮食上的自由，换得他在球场上的自由。 我跟各位讲，人生就是这个样子的。如果一个全然自由的人生，我跟你讲，他反而不自由，因为你每一个貌似自由的选择，其实都在消耗一个人的意志力。但是，有看过脑科学的知道，意志力是一个很宝贵的资源，它是一个会被消耗的资源。我们的意志力是有限的，如果你人生当中面对的所有选择，它都有妥协的空间，都要靠你重新去思考利弊得失，人会累死。好。

所以什么叫做思想钢印？我们刚刚前面讲的有另外一个名词，刚才熊浩也提到过了，它其实就叫做意志力托管。 我听到这个词，是从我年轻时候读到的一本书，书名蛮不正经的，叫做《苹果橘子经济学》。它是一本闲书，他作者芝加哥大学经济学教授史蒂芬李维特。他提了一个观念，什么叫做……我猜这也不是他创的观念，至少是我看到他讲的观念。

什么叫做意志力托管？你去找个教练，逼你去健身，这时候你是选择了一个让你没选择的选择，他就让你在这个地方不要用到你的意志力了。你去把你的冰箱上了锁，只有在某个时间内才能打开，国外有卖这种冰箱。他选择让你没选择，在这一刻就不要用你的意志力了，用不到你的意志力了。 同样的，熊浩跟我们都有在大学上课的经验。大学老师如果有一个女学生进到你的研究室里头，你会选择怎么样，把门打开，不关上，这就是选择。让你没选择，你就不需要耗到你的意志力了。你不用说，我要克制对他的想法，没有，门开的，这就叫做意志力托管，这就是一种钢印。

而我跟各位讲，如果是世间真有这种钢印，只要不要是 25000 元打一次，我老实说，我是会愿意打的。我是讲真话，不是因为站在正方，当然也不是因为我老婆好。主要的原因是我不想花那么大的力气在处理关系当中那些所谓的猜疑、嫉妒、互相索取、安全感、对抗、诱惑这些层次的问题上。因为我跟各位报告，在爱情当中有好多更有价值的面相。我爱你，你爱我，看起来是浪漫的。对很多的小年轻而言，这已经是爱情跟亲密关系中的终点。不是的，那是起点。在这个基础之上，我们也许才能够谈到所谓的更深度的自我揭露。我们会谈到相互之间的启发，会谈到所谓高度被理解之后的那种亲密感与认同感，是更高层次或更让你觉得宝贵的东西。

很可惜的事情，我跟你讲，真的很可惜。我录过一个节目叫再见爱人，我在里头看到太多的人，好多的伴侣终其一生都卡在浅水区，互相在问你爱不爱我，我爱不爱你，你昨天说爱我，今天是否依然爱我，明天会不会变得更爱我。他在这个地方充满了各种猜忌跟不安全，永远就卡在浅水区，他一辈子到不了深水区。

你问说你为什么不去深水区。因为有些人，他比较特殊，他的过往让他无法产生对爱的信念。他也许是破碎的童年，也许是不好的曾经，也许是一个曾经让他印象深刻的创伤。他没有办法产生信念。我也知道不能一直卡在这里。我一直问你爱不爱我，是很无聊的事情，可是他没办法。尤其更倒霉的是，爱这种东西是看不到的。你知道吗？是看不到的。它不像太阳从东边升起来，也就是它一辈子就会困在这里了。而如果有人能够帮助他，有任何一个利益能够帮助他说让我能够对这里产生哪怕一点点信念，让我不要再为了这件事情挣扎，让我相信我的老公是爱我的，他就可以进到下一个阶段。 人是很可惜的，人也是很可怕的。

我跟各位报告一件事。在人生的海洋里头，我们都是奥德修斯，我们都有一个想要抵达的家乡，我们都有一个属于我们心目中的伊萨卡。而在这漫长的旅程当中，有些人的期待是说他会祈祷请让我这一路上让我克服一切的诱惑，太狂妄。有些人的期待是他会祈祷求求你，求求你，请让我在一路上不要碰上任何的诱惑。哪有人那么幸运呢？

而这也就是为什么有些人会选择把自己绑在桅杆上，有些人会选择天天吃鸡胸肉与西兰花。他们会选择借有外来的信念，在某些领域当中选择让自己没选择好，帮助我自己横渡那充满女妖的海洋。我跟各位报告，被绑在桅杆上不可怕，天天吃鸡胸肉与西兰花也不可怕。这世界上最可怕的是，你发觉你终其一生抵达不了你的伊萨卡。

陈铭 01:12:17 

难题要交给现场诸位了，艰难的时刻。当然，我相信辩论打到这种程度，打到这种维度，其实也没有胜负或高下之别。应该是个人心仪的风格选择了。左右，正方执中或者熊浩，需要各位做出你们的选择了。哲理辩第二场，决定相伴一生的爱侣要不要一起打上永远爱对方的思想钢印。现场的数百位观众可以进入到你们的投票页面。正方黄执中先生，反方熊浩先生。谁的观点更触动你的心弦？谁的观点你更认同？将您手中宝贵的一票投向他。非常非常艰难的决定，淋漓尽致，叹为观止。太难了，太难了。

可以吃吗？

熊浩 01:13:51 

可以的，可以吃。大家荔枝是可以吃的，没有毒。哈哈哈，是的，陈明兄都可以吃。我自己扔掉，我捡回来吃。等一下。

陈铭 01:13:59 

OK，大家，那是熊昊先生触碰过的荔枝，又有谁，又有谁舍得吃呢？对不对？你是想甜这一秒，还是想甜这一生呢？嗯，所以，很艰难。说实话，我坐在中间，真的是感觉两位的背后都有几个巍峨的身影，一直站立着，支撑着双方的观点。我自己听的过程当中，我觉得我的左手边熊浩先生背后自佛家始，到道家终，缘起性空，永恒是虚妄。到最后，对情感，任何时候不要让渡或献祭自己的情绪和感受，忠于当下的时刻，方至逍遥，佛起道终。

而我右手边黄执中先生，背后从古希腊起到康德终，空气炸锅在中间穿插了一下，最后落在自律即自由。这也是西哲当中非常经典的对自由的诠释之一，让渡情绪或让渡当下的感受，是不是某个更宏大的目标的必然代价？一边东方，一边西方。大家竟然有幸看到了老子大战康德的一刻。反正我在中间被魂穿了很多次。嗯，这是一个艰难的过程。好，我们来。执中先生说我提问最难，对不对？

黄执中 01:15:35

 提问是最难的环节。是的，我当时我都想说，这个地方到底要问我什么，或到底要问熊浩什么？你都问出来了，总还能问得很准。

陈铭 01:15:43 

我也在想，一边要像老子庄子提问，一边要向康德提问。我必须想象我是个AI，对吧？我没有别的路了。我们来问一问我们的赛事主办方怎么样？非常接近哈，我感觉有没有可能是一个位数的票差？真的非常有可能。对的，大家所有现场的观众在第一场开始之前，面对面建群，而且不能分享，不能拉人，保证了能够进入到系统的都是在座的诸位。用现场按键投票，出票速度也非常快，而且后台有所有详细的数据记录。这么快，你知道往年的兴国变，往年的哲理辩，都是一排一排的举手，一排一排的数，是一种凌迟的感觉，现在好，一刀斩。

这里面第二场经过现场所有观众的投票，最后获胜的一方是……  熊浩兄，你觉得是哪一方？你觉得哪一方有可能获胜？你心里感觉哪一方有可能？觉得应该赢了，对不对？没赢。那你觉得输了？也没输。缘起性空，无名。在第二段中，把自己的观点放掉来打，真的是极其勇敢的做法。执中兄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该不会觉得自己票数遥遥领先而获胜了吧？ 

 黄执中 01:17:27 

我的票数，我觉得我的票数遥遥领先。

陈铭 01:17:28 

漂亮。 

黄执中 01:17:36 

没有了没有？总要有一个人扮演一个这样子角色，不然两个人谦让来谦让去都不太对劲，对不对？ 

陈铭 01:17:41 

一面谦虚，一面潇洒。

黄执中 01:17:44 

我是做球给陈铭兄杀的。 

陈铭 01:17:46 

我的天，一面谦虚，一面潇洒，正如东方与西方特制。接下来就到了真正公布票数的时候。刚才谁说的是对的呢？很遗憾，执中兄刚才的描述可能离最后的结果稍稍有点距离。最后的比赛结果，正方 181 票，反方169 票。恭喜正方黄执中先生获得了胜利。恭喜正方，我刚刚有提到，描述有点差别，并不是遥遥领先，而是毫厘之间，正方和…… 

黄执中 01:18:29 

对我而言，只要赢 3 票，就是遥遥领先。 开玩笑，跟熊浩打对不对？

陈铭 01:18:32 

漂亮。 当然，我个人建议大家把雷鸣般的掌声也再次献给熊浩先生。献给熊浩先生，真的非常感谢熊浩先生带大家入梦出梦，带大家在人生中短短的几分钟内，体会到截然不同的时空交织的这种生命质感碰撞之后带来的巨大的沉浸式享受。我愿称熊浩先生的辩论叫 VR 辩论，对吧？你看着他仿佛戴上了眼镜，时空之间尽情流转，大家的灵魂都在他的掌中，这是非常非常唯美的体验。

而且说实话，这个题对熊浩先生来说是难的，毕竟我们聊的是爱情，对吧？熊浩先生在过去十几年的时间里，漫长的时间里，至少在公开的意义上来讲，一直离爱情看起来有些许遥远的距离。当然，我也相信，有更多的人，在初春，在新的一年和全新的时代到来的时候，推开大门，感受世间万物的时候，都能邂逅到像熊浩先生这样的男子。熊浩先生也能够邂逅到你心中愿意让你落下钢印的生命，好不好？

谢谢，谢谢熊浩先生，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