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谈黛玉和姐妹们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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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谈黛玉和姐妹们的关系

2024-05-30 06:49|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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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

  老戈空净

  常常有人说,黛玉尖酸刻薄爱耍小性儿。对此我不能苟同。

  辩证法要求我们一分为二地看待事物,对待黛玉和宝钗,却有太多人过于主观,以致拥钗拥黛吵得不可开交。余以为大观园里的姐妹和黛玉的关系都不错。甚至好过宝钗与其他姐妹的关系。

  01

  先说探春

  探春本身是一个才自精明志自高的女孩,她虽然有些心机但不同于宝钗。我们可以看到,在书中有女孩子们聚会的情节,探春和黛玉是肯定少不了的,其他人倒是时常缺席。这至少说明,探黛二人兴趣相投,尤其在结诗社一事上,除了湘云、香菱,恐怕再无她人有这样的积极性了。

  有几处具体的情节:惜春奉贾母之命作画,有人说黛玉的尖酸刻薄又一次体现出来,说她讽刺惜春画技差。倒是在这一回,我看到了一个风趣、幽默的机灵鬼儿。就在宝钗大谈绘画炫耀自己的博学时,“黛玉拉着探春悄悄的道:‘你瞧瞧,画个画儿,又要这些水缸、箱子来了。想必他糊涂了,把他的嫁妆单字也写上了。’”

  我常常想象,如果当时我也在场,反映肯定和之前湘云一样:一头载到地上!每次看到这里,我都恨不得捏捏黛玉那如花似玉的脸蛋儿:真真这张利嘴!真是让人又气又爱!

  再听听探春的话:“宝姐姐,你还不拧她的嘴?你问问他编排你的话!”听得出一点儿对黛玉的不满吗?宝钗的回答倒是有意思“狗嘴里还有象牙不成”。细细品味探春和宝钗的话,你就会发现虽然二人都说黛玉嘴巴厉害,但二人的态度确是有着微妙的不同。

  当然,探春和黛玉的关系我们还可以从其他地方看到。

  有人说了,探春不记得黛玉的生日,我个人以为,作者写探春的忘记是为了突出袭人的记得。看了这一段,我不会因为探春不记得黛玉的生日而不喜欢她,认为她和黛玉不合,但绝对会对袭人记得很牢恨得咬牙切齿。第六十二回,听听她怎么说的:“就只不是咱家的人”。谁是咱家的人,谁不是?前面说了宝钗和贾母一天生日,难不成黛玉不是“咱家人”,宝钗倒是了?仅此一句,可见其人心思。

  探春说“我这个记性是怎么了!”可见探春并非有意把黛玉当作“外人”。黛玉摆明了就是主子小姐,贾府上下都没异议,小小一个袭人,竟说出这种不分尊卑的话。可是聪明的作者回避了这个话题,在我看来他是相当维护袭人的。

  黛玉打趣探春也不是一遭两遭的事。在第三十七回,结海棠社时,黛玉就拿她开涮,探春自称“蕉下客”,黛玉立马就说“你们快牵了他去,炖了脯子吃酒。”黛玉的思维敏捷总是让我叹服:宝钗放在现代社会一定是出色的公关小姐,黛玉在现代就必定是出类拔萃的脱口秀主持人了!看看现在的主持人个个江郎才尽的样子,咱们林妹妹可是信手拈来毫不费劲。

  接着看探春的反映:“你别忙使巧话来骂人,我已替你想了个极当的美号了。”众多姐妹中,探春单单为黛玉取名,还是极美的,又为“潇湘妃子”的出处、取名的原因作了一大通的解释,对黛玉打趣毫不介意的样子,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二人的亲厚?

  又有人说了,探春要是和黛玉好,怎么在咏白海棠时,她没像宝玉一样支持黛玉夺魁呢?试想一下,一个优秀的人身边如果没有敢说真话,敢批评敢挑刺的“诤友”,他如何能始终服人呢?探春不算是黛玉的诤友,称得上诤友的也就紫鹃一人。

  黛玉平素为人虽有些“不饶人”,但绝对是就事论事,不会故意针对别人(宝钗另当别论,原因不同),也正是因为她胸怀坦荡,善于接受别人的意见和批评,探春和李纨坦率地发表自己的观点恰恰体现了黛玉的虚怀若谷:不如别人就勇于承认。而不是像袭人说的“幸而是宝姑娘,那要是林姑娘(受了委屈),不知又闹的这么样,哭的怎么样呢!”(说到袭人了,看来快忍不住了。我忍!)

  有关探春和黛玉相处的细节还有不少,只要我们仔细观察,不难发现二人确实关系很好。而关于探春与宝钗的细节描写,除了上述画画一回,最多的也就在李探钗三人管园子的时候了。但在那几回里,很难看出探春对宝钗有特别的情谊,倒是时时刻刻把她当作客人看待,共同议事只是例行公事,征求意见也难显真意。尤其后面园子里遭窃,宝钗急急搬出去,探春的话更是字字带刺,针针见血,哪里像是对一个姐姐说的话呢!

  再说湘云

  02

  湘云是一个男女生都喜欢的角色。第一次正式出现在贾府,“仍往黛玉房中安歇”,可见二人之前的接触是很多的,照理说关系应比宝钗亲密,但所有姐妹中,直接和黛玉发生矛盾的,也就湘云一人了。

  我们好几次看到湘云对黛玉嗤之以鼻的态度:“你敢挑宝姐姐的短促,就算你是好的。”至此,湘云似乎成了“拥钗派”的绝对主力,大有谁敢和宝姐姐过不去,就是和我湘云较劲之意!

  每每看到这里,我总是唏嘘不已:憨憨的云儿啊,宝姐姐是何等厉害的人物,哪里用得着你出马!可是,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让我想到李逵和宋江:宋江需要李逵挥舞着板斧站在一旁保护吗?

  在众人的眼中,湘云是个“爱淘气”的假小子。几次和黛玉发生冲突,我个人认为,皆因为她年龄小,天真率性,所谓“童言无忌”就是湘云说“倒像林妹妹的模样儿”。

  不喜欢黛玉的人说起原因不外乎几件事:说刘姥姥是“母蝗虫”,不尊重劳动人民;老是和宝玉闹别扭,折腾人;说话刻薄,老是针对宝姐姐,又冲送宫花的周瑞家的耍小姐脾气;整天哭哭啼啼,烦人等等。

  就说“戏子事件”吧,原本是湘云的不对。把一个贵族小姐和下贱的戏子相提并论,任谁都会生气。没错,湘云是嘴快,无心讽刺黛玉,但错了就是错了。大家细细看,黛玉的修养难道不好吗,她是当面驳湘云了还是拂袖而去了?都没有。

  我们不妨来谈谈原因。其一、贾母和众人都在,她需维系自己的形象;其二、知道湘云并非故意,只是年少莽撞;其三、个人认为最大原因是黛玉和湘云关系本来就很好(至少黛玉待湘云是真心的),既便湘云说错了话冒犯自己也只是她的无心之过。

  有人要驳了:黛玉不是和宝玉又闹了一场吗?看看原因吧:“这一节还恕得。再你为什么又和云儿使眼色,这安的是什么心?莫不是他和我顽,他就自轻自贱呢?他原是公侯的小姐,我原是贫民的丫头,他和我顽,设若我回了口,岂不是他自惹人轻贱呢。是这主意不是?这却也是你的好心,只是那一个偏又不领你的情,一般也恼了。你又拿我作情,倒说我小性儿、行动肯恼。……”很明显黛玉生气不在湘云而是宝玉,宝玉呢,原本是好意,但好心作了坏事。

  从黛玉的话中我们知道,黛玉也去过湘云那里。大家探讨一下:黛玉去湘云那里准备干嘛呢?去吵一架?去监视宝玉?那么大家认为黛玉有没有去宽慰湘云的可能呢?我觉得可能性是很大的。

  如果我们首先把湘黛二人的关系放在好朋友的位置来看的话,事情的原委就是:湘云无心冒犯了黛玉,却没意识到其实是自己不对,宝玉使眼色提醒她,但是被湘云误解了,黛玉担心湘云不理解,所以宴会结束后悄悄去找湘云,准备宽慰她,谁知道宝玉捷足先登又说了那番话。湘云本来是与黛玉开玩笑,认为自己没错,且连湘云生气也是针对宝玉的“…看人家的鼻子眼睛(指宝玉),什么意思!……别人说他(指凤姐?),拿他取笑,都使得,只我说了就有不是。我原不配说他。……”宝玉的解释反而是火上浇油,以致黛玉也生气了。

  如果宝玉没有使那个眼色,如果宝玉没有先黛玉找湘云,这场矛盾是不会如此激烈的。原因很简单:黛玉对于这个由凤姐引出、湘云挑明的玩笑话本来就没放在心上,认为她不过是在和自己顽。作者用笔虚虚实实,忽明忽暗,以致这回矛盾蒙蔽了很多读者的眼睛,以为是黛玉耍脾气。

  大家比对一下黛玉和湘云对宝玉说的话,虽然措辞都差不多,但明眼人看来,湘云绝对是小孩子一个。整件事,个人认为,错在湘云。但是后来湘云应该知道错了,因为紧接着,黛玉在宝玉房中看到那首偈,马上回房与湘云同看。试想一下,如果湘云与黛玉还在赌气,怎么肯继续住在她房中。这里我认为作者隐写了黛玉与湘云如何仍复如初的。

  再看第四十九回,贾母送给宝琴一件“金翠辉煌”的斗篷,明明是宝钗吃醋了,作者却借湘云的口说“恰有人真心是这样想呢。”(作者也相当维护宝钗,处处替她开解)。琥珀先指宝玉,钗湘说“他倒不是那这样的人”,又指黛玉,湘云就不作声了。

  以湘云不拘小节的性格,话到嘴边居然生生忍住了——前后叛若两人的态度明白无误地告诉我们:湘云这句话又是不经思考脱口而出,话刚出口她已意识到不妥了。如果不是认识到之前“戏子事件”的错误,湘云岂会不说“不是她还会有谁?”作者屈指可数的几个字,一个正在成熟的湘云就出现在读者面前了。

  大多时候湘云与黛玉的观点相同、步调一致。湘云虽然晚熟可是一点不笨,真心假意她如何分辨不出?所以随着年龄的增长,湘云对事物的认知自然更深刻,以后不再见她对黛玉针锋相对了。了解了黛玉、理解了黛玉、认同了黛玉,自然不再有丝毫抵触情绪,有的只是彼此敬爱和同病相怜。

  湘云对待宝钗的态度也就开始发生转变:第78回一向敬重宝钗的她也对宝钗的自顾离去有了微词:“可恨宝姐姐…”。遗憾中流露了对宝钗的不满。至此晚熟的湘云终于长成,湘黛二人的相知相惜也超越了其他姐妹,“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凄冷的中秋夜里,湘黛命运的暗示让人心凉如水。

  没有原著的后二三十回,我也能想象湘黛之后的默契和谐相处了。其实两人的默契在前面也有比较模糊的描述:第五十回“芦雪广争联即景诗”,宝琴咏红梅花的“花”得到众人一致认可,“黛玉、湘云二人斟了一小杯酒,奇贺宝琴。宝钗笑道:‘…你们两个天天捉弄厌了我,如今又捉弄他来了’”。可见二人的配合也不止一次两次了。若不是心灵相通,哪儿来的默契?

  03

  说香菱

  香菱是全书很关键的一个人物,高鹗的续书扭曲了她的故事发展。说起香菱的人物形象,概括起来就是长得“这个模样儿,竟有些象咱们东府里的小蓉奶奶的品格儿”(兼美啊!相当漂亮),有些“呆”(主要是宝钗这样说)。

  说点题外话,红楼里长得像的有好几个——可卿、香菱、黛玉、晴雯、尤三姐,还有那个“兼美”。这几个女子仿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其中和黛玉接触描写最多的就是香菱。

  早在香菱进园之前,她便和黛玉已相处甚欢了。第二十四回:

“话说林黛玉正自情思萦逗,缠绵固结之时,忽有人从背后击了一掌,说道:“你作什么一个人在这里?”林黛玉倒唬了一跳,回头看时,不是别人,却是香菱。林黛玉道:“你这个傻丫头,唬我这么一跳好的。你这会子打那里来?”香菱嘻嘻的笑道:“我来寻我们的姑娘的,找他总找不着。你们紫鹃也找你呢,说琏二奶奶送了什么茶叶来给你的。走罢,回家去坐着。”一面说着,一面拉着黛玉的手回潇湘馆来了。果然凤姐儿送了两小瓶上用新茶来。林黛玉和香菱坐了。况他们有甚正事谈讲,不过说些这一个绣的好,那一个刺的精,又下一回棋,看两句书,香菱便走了。不在话下……”

  香菱和黛玉为什么就不能有正事可谈呢?在我看来二人可聊的东西多着呢!香菱呆、黛玉痴,两人同为姑苏人氏,自幼亲人离散,最关键的是二人对诗词歌赋都有浓厚的兴趣。大抵知己好友,难道不是因为遭遇相似、情趣相投、追求相同或是理想一致才相知相惜的吗?二人又都是人品一流的人物。有了这些基础,谁还会怀疑香菱不能和黛玉成为知己呢!

  到第80回,香菱因遭受金桂和薛蟠虐待,再次搬进园子,相信后面还应有黛玉同她相处的许多文字!叹叹!!!

  到后来,香菱终于有机会进园子了,长久以来的心愿眼看就要实现:“好姑娘,你趁着这个工夫,教给我作诗罢。”满腔热情被宝钗一盆冷水浇下来:“我说你得陇望蜀呢(带你来就不错了)。”

  在宝钗这里碰了钉子并不能打击香菱学诗的积极性,香菱到园子里见过众人后,趁着宝钗去贾母那儿,才赶到潇湘馆,二人相见,格外亲热,黛玉一口答应了香菱拜师的要求。

  接下来香菱学诗作诗的过程,宝钗一次次的冷嘲热讽(估计她挺后悔带香菱来),说香菱呆头呆脑自寻烦恼,又嫌湘云噪,对二人颇不耐烦(我一直觉得宝钗对湘云不是真心的,比对黛玉还不如)。香菱有疑问也不敢找宝钗,只问黛玉、湘云、探春。

  对香菱这样地位低微的人黛玉是以诚相待、倾囊相授,宝钗呢,其实全书除了第五回提到过:“宝钗行为豁达,随分从时,不比黛玉孤高自许,目下无尘,故比黛玉大得下人之心。便是那些小丫头子们,亦多喜与宝钗去顽笑。”之外,再无一处证明上述言论。

  这段话,除了“随分从时”比较符合宝钗的性格,其他的我从来只当反话。宝钗是端庄的、稳重的、贞静的,连教香菱学诗都不肯,和小丫头顽笑这种破坏形象的事,更是不会做的了。听听第三十回她对小丫头是如何疾言厉色:“你要仔细!(你小心说话!)我和你顽过(吗?),你再疑我。和你素日嬉皮笑脸的那些姑娘们跟前(说谁呢?黛玉吗?),你该问他们去。”

  以后再难有描述黛玉与香菱的段落了,我总觉得二人的关系不仅仅这么简单,“自从两地生孤木,致使香魂返故乡”。两地生孤木,可以指“桂”,也可以是“林”啊。这些问题,留待红学高人们去研究吧。

  黛玉与阿凤

  04

  王熙凤是个饱受争议的人物。一直以来,读者受高颚续书的影响,憎恨熙凤用掉包计害死了黛玉,实在是大大冤枉了她。每每比对一些细节之处,我总是觉得高颚不遗余力丑化地阿凤。直到最近看到由张庆善、刘水良著的《漫说红楼》才发现,我和《王熙凤支持“木石姻缘”》一文有许多观点一致,再述未免有抄袭之嫌,故向将作者的观点介绍给大家,再谈谈本人的些许不同看法。

  作者认为:在全书前八十回中,明确提到宝黛婚姻并对其表示支持的只有三个人,王熙凤、薛姨妈、紫鹃。

  第二十五回,王熙凤与黛玉开了一个玩笑。熙凤问送给大家的茶叶味道如何,宝玉、宝钗和熙凤本人都觉得不怎么样,唯有黛玉说好。熙凤欲再送些给她,黛玉表示打发人去取。吃茶旧指女子受聘,凤姐巧妙地引到“作媳妇”上来,与黛玉开起了玩笑。这个笑话像是即兴的,由阿凤这个“破落户”说也是理所当然,换了他人是讲不出这种话的。

  不管大家是否喜欢凤姐这个人物,平心而论她说话处事决非不知深浅、不分轻重。作为贾母和王夫人的左膀右臂,阿凤游走其中八面玲珑春风得意,把个老太太时时吹捧得乐巅巅的。全书中能和黛玉“春秋”法子的笑话媲美的非阿凤莫属。我们再来一起回味一下这个不小的笑话吧:

  凤姐道:“不用取去,我打发人送来就是了。我明儿还有一件事求你,一同打发人送来。”

林黛玉听了笑道:“你们听听,这是吃了他们家一点子茶叶,就来使唤人了。”凤姐笑道:“倒求你,你倒说这些闲话,吃茶吃水的。你既吃了我们家的茶,怎么还不给我们家作媳妇?”众人听了一齐都笑起来。林黛玉红了脸,一声儿不言语,便回过头去了。李宫裁笑向宝钗道:“真真我们二婶子的诙谐是好的。”林黛玉道:“什么诙谐,不过是贫嘴贱舌讨人厌恶罢了。”说着便啐了一口。凤姐笑道:“你别作梦!你给我们家作了媳妇,少什么?”指宝玉道:“你瞧瞧,人物儿,门第配不上,根基配不上,家私配不上?那一点还玷辱了谁呢?”

  阿凤若不是心里有底,她敢开这样的玩笑吗?且不说不该对尚未受聘的贵族小姐谈婚论嫁,对象又是贾母最疼爱的两个玉儿。忘了是哪位姐姐在她的大作中说过一句:“凤姐可是跟着贾母混的!”实在酣畅!虽然阿凤是王夫人的内侄女,又是帮助她理家,但在她心里,顶头上司可只有贾母呢!凭着阿凤的慧眼,如果还看不出贾母心中理想的孙媳妇是谁那她才真是白混了这许多年!

  这一次跟阿凤对阵,黛玉明显落了下风,不是口才不如阿凤,是玩笑的内容使得她不能说下去了。接下去:

林黛玉抬身就走。宝钗便叫:“颦儿急了,还不回来坐着。走了倒没意思。”

  黛玉急了,不是“恼了”。可见黛玉没真的生气,因为心事被说中了嘛!上面的笑话至少说明阿凤是清楚贾母的意思,我们又从哪儿看出她和黛玉亲密呢?下面:

刚至房门前,只见赵姨娘和周姨娘两个人进来瞧宝玉。李宫裁、宝钗宝玉等都让他两个坐。独凤姐只和林黛玉说笑,正眼也不看他们。宝钗方欲说话时,只见王夫人房内的丫头来说:“舅太太来了,请奶奶姑娘们出去呢。”李宫裁听了,连忙叫着凤姐等走了。赵、周两个忙辞了宝玉出去。宝玉道:“我也不能出去,你们好歹别叫舅母进来。”又道:“林妹妹,你先略站一站,我说一句话。”凤姐听了,回头向林黛玉笑道:“有人叫你说话呢。”说着便把林黛玉往里一推,和李纨一同去了。

  阿凤从内心里是看不起赵、周姨娘的,不但看不起她俩,还敢于表示出来,这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勇气和魄力了。有人说黛玉此时也很清高,但我要为黛玉辩一辩:“独凤姐只和林黛玉说笑”,我们再仔细看看这句话,“独”的意思是“唯一一个”,很多人把这句话的理解是:只有凤姐和林黛玉两人(不睬她们)自己说笑着。从最基本的语法而言,这样理解的主语是“凤姐和黛玉”。

  但原句并非如此,我的理解是:(看到赵周二人进来)只有凤姐一人(去)和黛玉说笑。主语是“凤姐”而非“凤姐和黛玉”,那么这里就有一个主动和被动的关系了。情节就是:赵周两位姨娘来了,其他人让座,只有凤姐故意“拉”(也许是走近)了黛玉说话,对二人毫不理睬。

  有人肯定不服了,为什么是凤姐“拉”黛玉,不是黛玉“拉”凤姐呢?因为前面黛玉急了,往外走,已经走到房门前了,如果真是黛玉主动拉凤姐,那句话就应写作:“独黛玉只和凤姐说笑了”(写到这里,汗颜!作者真是太聪明,太厉害,太可怕了!叹叹!!!)。

  与探春只为黛玉取名、香菱只找黛玉学诗的原因相同,阿凤独独拽着黛玉避开自己不喜欢的人,一是因为很可能黛玉也不喜欢赵周二人(被阿凤看出了),二来两人关系也应不错,否则,宝玉、李纨或是宝钗任何一人断不肯陪着阿凤得罪赵周的——黛玉却做了,难道她不清楚这样做会得罪二人吗?尤其赵姨娘可不是盏省油的灯啊!

  黛玉虽“孤高”,却还不至于当面拂鄙视的人的脸面,连讥笑刘姥姥也只是第二天的事情,若不是“协助”凤姐,她岂会如此无礼!阿凤拿黛玉作“挡箭牌”可不只此一次,第四十六回,凤姐明知邢夫人会来找她商谈鸳鸯的事儿,于是先打发平儿随处逛逛再回来,果然邢夫人带着鸳鸯的兄嫂来了。

金家媳妇自是喜欢,兴兴头头找鸳鸯,只望一说必妥,不想被鸳鸯抢白一顿,又被袭人平儿说了几句,羞恼回来,便对邢夫人说:“不中用,他倒骂了我一场。”因凤姐儿在旁,不敢提平儿,只说:“袭人也帮着他抢白我,也说了许多不知好歹的话,回不得主子的。太太和老爷商议再买罢。谅那小蹄子也没有这么大福,我们也没有这么大造化。”邢夫人听了,因说道:“又与袭人什么相干?他们如何知道的?”又问:“还有谁在跟前?”金家的道:“还有平姑娘。”凤姐儿忙道:“你不该拿嘴巴子打他回来?我一出了门,他就逛去了,回家来连一个影儿也摸不着他!他必定也帮着说什么呢!”金家的道:“平姑娘没在跟前,远远的看着倒象是他,可也不真切,不过是我白忖度。”凤姐便命人去:“快打了他来,告诉他我来家了,太太也在这里,请他来帮个忙儿。”丰儿忙上来回道:“林姑娘打发了人下请字请了三四次,他才去了。奶奶一进门我就叫他去的。林姑娘说:‘告诉你奶奶,我烦他有事呢。’”凤姐儿听了方罢,故意的还说“天天烦他,有些什么事!”

  摆明了是凤姐让丰儿配合她演这出戏给邢夫人看!邢夫人当然不会跑去找黛玉问,果真是她说找了平儿去?凤姐既然敢找黛玉挡,自然有这个信任和默契(或是早有商量?)!

  临走了,阿凤“把林黛玉往里一推”,这个充满善意和撮合的动作更坚定了我的想法。再有一次,宝黛二人怄气,互不理睬,贾母催着凤姐去看看二人和好了没有,这段真精彩:

一句没说完,只听喊道:“好了!”宝林二人不防,都唬了一跳,回头看时,只见凤姐儿跳了进来,笑道:“老太太在那里抱怨天抱怨地,只叫我来瞧瞧你们好了没有。我说不用瞧,过不了三天,他们自己就好了。老太太骂我,说我懒。我来了,果然应了我的话了。也没见你们两个人有些什么可拌的,三日好了,两日恼了,越大越成了孩子了!有这会子拉着手哭的,昨儿为什么又成了乌眼鸡呢!还不跟我走,到老太太跟前,叫老人家也放些心。”说着拉了林黛玉就走。林黛玉回头叫丫头们,一个也没有。凤姐道:“又叫他们作什么,有我伏侍你呢。”一面说,一面拉了就走。宝玉在后面跟着出了园门。到了贾母跟前,凤姐笑道:“我说他们不用人费心,自己就会好的。老祖宗不信,一定叫我去说合。我及至到那里要说合,谁知两个人倒在一处对赔不是了。对笑对诉,倒象‘黄鹰抓住了鹞子的脚’,两个都扣了环了,那里还要人去说合。”说的满屋里都笑起来。

  不用我多说了吧!还有例子:第五十五回,凤姐跟平儿谈到府里面以后需要的几笔大开支时说:“宝玉和林妹妹他两个一娶一嫁,可以使不着宫中的钱,老太太自有梯己拿出来”,这“一娶一嫁”可以作各种解释,但从凤姐的言谈中我们不难感觉她指的是宝玉娶黛玉。

  凤姐精明过人,看人更是准,对几个人的评价真是一针见血:凤姐担心的是黛玉的身体,否定的却是宝钗的人品。从对二人的称呼就可以看到凤姐对钗黛的亲疏,一个是“林丫头”,一个是“宝姑娘”。固然两个人都是极好的,若你是凤姐,会支持“木石”呢,还是“金玉”?

  从凤姐的私心来说,她也是支持“木石”的。取黛玉,自己可以继续控制荣府的实权,因为以黛玉的身体条件和个性,是不会去为管家而亲历亲为的,而且两人相处融洽;取宝钗,不但相处起来有隔阂,更重要的是很可能不得不将权力拱手相让。我们不难看出,虽然宝钗比黛玉与凤姐的关系更亲,但通观全书难见阿凤对宝钗有什么亲密感情。倒这里,肯定又有人要驳了:有!在给宝钗过生日时,凤姐出的钱比给黛玉过生日要多!

  看看这一回是怎么回事:

话说贾琏听凤姐儿说有话商量,因止步问是何话.凤姐道:“二十一是薛妹妹的生日,你到底怎么样呢?”贾琏道:“我知道怎么样!你连多少大生日都料理过了,这会子倒没了主意?”凤姐道:“大生日料理,不过是有一定的则例在那里。如今他这生日,大又不是,小又不是,所以和你商量。”贾琏听了,低头想了半日道:“你今儿糊涂了。现有比例,那林妹妹就是例。往年怎么给林妹妹过的,如今也照依给薛妹妹过就是了。”凤姐听了,冷笑道:“我难道连这个也不知道?我原也这么想定了。但昨儿听见老太太说,问起大家的年纪生日来,听见薛大妹妹今年十五岁,虽不是整生日,也算得将笄之年。老太太说要替他作生日。想来若果真替他作,自然比往年与林妹妹的不同了。”贾琏道:“既如此,比林妹妹的多增些。”凤姐道:“我也这们想着,所以讨你的口气。我若私自添了东西,你又怪我不告诉明白你了。”贾琏笑道:“罢,罢,这空头情我不领。你不盘察我就够了,我还怪你!”说着,一径去了,不在话下。

  凤姐是私心想要多添些吗?显然不是。既是贾母先提出的要为宝钗过生日,凤姐岂有不从之理,况宝钗是客人,又逢将笄之年,生日过得隆重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阿凤说得句句在理,并无偏袒之意。

  05

  宝琴和黛玉

  若要一个个叙下去,不免罗嗦,希望能起到一点抛砖引玉的作用,让大家用更宽阔的眼界、更平和的心态、更仔细的精神去解读黛玉。诚然我喜欢黛玉,但不会去恶意中伤诋毁宝钗,也希望能写写她。我不是个细心的人,但我愿意从一些细微之处去寻找和揣摩作者的用意,但愿没会错曹公的意!

  宝琴算是书中比较特别的角色吧。容貌超越了并宝钗在内的所有人,才华丝毫不逊于黛玉、湘云,可是这样一个出色的人物居然不如一个小女娃巧姐在司命薄中的地位!个人认为她的形象比较偏向黛玉。宝琴在书中出场并不多,几乎每次都和黛玉牵连着:

  第一次:第四十九回,宝琴一来就得到贾母的偏爱,给了她一件罕见的斗篷,连宝钗都嫉妒了,黛玉却没吃醋。这是什么原因呢?固然有“金兰契互剖金兰语”的原因,更重要的是,什么叫“惺惺相惜”。初次见面,二人颇有英雄重英雄的感觉。这点在后文自有印证。

  第二次:紧接着,芦雪广里,湘云烤鹿肉,只见宝琴披着凫靥裘站在那里笑。湘云笑道:“傻子,过来尝尝。”宝琴笑说:“怪脏的。”宝钗道:“你尝尝去,好吃的。你林姐姐弱,吃了不消化,不然他也爱吃。”宝琴听了,便过去吃了一块,果然好吃,便也吃起来。

  宝钗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呢?——宝琴在参照着黛玉的行为。那么,什么时候我们才会参照着另外一个人的行为呢?必定是那人的一言一行是我们学习和摹仿的对象!换句话说,宝琴崇拜着黛玉呢!

  说句题外话,考大家一个小问题:黛玉笑芦雪广被湘云作践,而湘云在这里说了她的名言“是真名士自风流”,接着是“你们都是假清高,最可厌的。”湘云说的“你们”指谁呢?考虑三秒,抢答!——黛玉和宝钗!有人不信吧?去看看书吧!大家感受到细节带来的惊奇了吗?!

  再接下来,黛玉、宝琴共战湘云,宝琴咏“花”出众,黛玉湘云斟酒齐贺宝琴。

  第三次:第五十一回“薛小妹新编怀古诗”,后两首我认为宝钗不是揭短,她也是想维护宝琴,但如黛玉所说“忒胶柱鼓瑟,矫揉造作”,说白点,辩护得没水平,太假了!而黛玉却替宝琴解脱说了一大篇。宝琴是宝钗的堂妹又如何,听了二人的话,聪敏的宝琴会取谁呢?

  第四次:第五十二回,宝玉欲往惜春房中看画,听闻二薛都在黛玉房里,兴头头赶了去,看到二薛、邢岫烟、黛玉及紫鹃五人的“冬闺集艳图”。不知大家是否注意到,自宝琴来后,去的最多的地方当数黛玉处了。这次来干嘛了?送花来了。宝琴爱慕黛玉是很正常的事儿,换作是我,恨不得把自己的好东西全部都送给黛玉呢!接下去黛玉揭穿宝琴的谎话,可不正说明了宝琴的聪明也难逃黛玉的“灵窍”啊!

  再一次:迎春的金凤被下人偷拿了去,除了泼辣的探春,快人快语的就只宝琴和黛玉了。

  二人的默契还表现在猜谜“萤”字。书中凡写黛玉,必写宝钗,二人总是保持着一种均衡,可自宝琴横空出世,这种均衡却被打破了,所以每每读者看到这几回都疑惑得很:作者如此刻画宝琴意欲何为?宝琴抢去了所有人的风头,在这几回,对宝钗的描述很模糊,但黛玉的形象依然鲜明,但仅黛玉一人似乎无法和宝琴均衡,于是我们很自然看到,有宝琴黛玉的地方,作者又安排了湘云的存在,大家仔细观察就能发现:有宝琴的几回里,凡有贾母在场的聚会,坐在一起的一定是宝琴黛玉湘云三人,而没有宝钗!

  也许宝琴这个人物实在太出众,好到作者不知该如何描写她的容貌,也不知该如何安排她的结局,所以十二钗里没有宝琴的芳名。

  写到尾声,我突然又有了一个念头:书中很多次描写众姐妹前往潇湘馆找黛玉,包括宝钗、探春、湘云、香菱、宝琴、刑岫烟等等,反之,去蘅芜院的少之又少。

  这不是从另一个侧面反映出黛玉的魅力吗?对宝钗,大家是敬重,对黛玉,才是亲近。

  记得电影《我最好朋友的婚礼》中,朱莉亚·罗卜茨亲密男友的未婚妻对她说:在他的心中,你是高高在上的被供奉的女神,而搂在他怀里的却是我。这不正是众人心中的宝钗和黛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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