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6月16日，斯洛文尼亚，49岁的普京与55岁的小布什首次会晤

曾经，俄罗斯总统普京是一位在见到美国总统时感到“非常紧张的家伙”。

这一点，现在的人们很难相信。斯蒂芬·哈德利（Stephen Hadley）回忆说。

周二（5月23日），这位美国前总统乔治·W·布什的国家安全顾问，为克里姆林宫强人描绘了一幅引人入胜的肖像，解释了导致这位俄罗斯总统在乌克兰陷入战争困局的政治演变过程。

斯蒂芬·哈德利回忆起小布什在执政初期，曾表示当他直视这位缺乏政治经验的俄罗斯新总统的眼睛，以了解他的灵魂的情节。当时，小布什解释了美国提出的帮助俄罗斯进入西方市场经济和民主世界的提议。

“普京的回答很有趣，说这就是我想要做的。但俄罗斯有黑暗势力。重要的是他们不能被唤醒。所以你需要让我在我自己的时间、以我自己的方式、以我自己的节奏来做这件事。”哈德利回忆道。

2001年6月16日，美俄总统在斯洛文尼亚的一个城堡进行了第一次会面。普京问小布什：总统，你相信俄罗斯吗？

小布什后来说：我从普京总统的眼中，看到了真诚。他值得信任，我能够感受到他的灵魂。

在后来的7年时间里，普京和小布什一共见了18次面，那是美俄一段蜜月期。当时的普京，一心想要加入北约。但小布什的承诺并未兑现。

小布什任期8年是美俄关系最好的时期

作为美国资深外交政策战略家，哈德利23日在华盛顿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发表讲话，庆祝他的一本新书发行，书中包含小布什团队在2008年为即将上任的奥巴马新政府准备的现已解密的外交政策备忘录。

这份关于俄罗斯的文件解释了小布什如何寻求与普京接触，并赢得了一些重要的合作，特别是在2001年美国遭遇9·11袭击之后，在导弹防御和减少核武器库存等问题上的合作。但最终，俄罗斯受历史因素影响，以及普京在冷战胜利后对西方的怨恨，美俄关系开始走向破裂。

哈德利有很多的机会和时间在小布什身边，通过参加多次会议和电话，近距离观察普京。他讲述说，有一次，小布什总统派他去莫斯科，这位俄罗斯领导人坐在一个高高的讲台上，用三五张纸条念着对美国的不满清单，长篇大论地对他说了90分钟。

备忘录显示，当普京在2003年与法国和德国站在一起反对美国入侵伊拉克时，美国与俄罗斯尝试取得重大进展的早期希望开始破灭。可能是普京感觉到，有了分裂西方的机会。

哈德利说，华盛顿真正开始失去普京是在21世纪初，当时普京开始变得更加专权，因为格鲁吉亚、乌克兰、吉尔吉斯斯坦和黎巴嫩正在经历“颜色革命”。美国支持这些国家的民众抗议，认为这是被压迫人民坚持要求负责任的政府的例子，美国认为这将为俄罗斯提供稳定、繁荣的邻国。

但普京不是这么看的。

普京认为，这些抗议活动，是美国中央情报局的幌子行动，目的是在俄罗斯周边国家建立反俄政府，并将其作为破坏俄罗斯自身稳定的彩排。

“在这一点上，我们失去了普京，他后来在2008年派兵进入格鲁吉亚。俄罗斯的入侵导致莫斯科和华盛顿之间的关系实际上冻结了，直到奥巴马政府上台时有意重置与克里姆林宫的关系。”哈德利说。

2014年，俄罗斯又吞并了乌克兰的克里米亚半岛。这意味着，白宫与克里姆林宫的关系在奥巴马任期结束时与8年前小布什离任时一样糟糕。

在奥巴马的8年任期，美俄关系逐渐恶化

哈德利在他的新书《交手》中讨论了一种理论，即普京的目标始终植根于在苏联解体后恢复俄罗斯的权力。普京最初可能认为，俄罗斯可以与西方结盟，但又与西方始终格格不入。于是他最终决定，作为东西方之间的一种独立文明，他必须以俄罗斯自己的方式做到这一点：恢复苏联当年的势力范围和影响。

“我认为，尤其是在新冠疫情期间，他非常孤立，被埋葬在苏联档案馆学习历史。他提出了这样的想法，即俄罗斯需要做的不是重建苏联帝国，而是恢复俄罗斯帝国--重建对传统俄罗斯土地的控制。不幸的是，这些领土，现在属于波罗的海国家、摩尔多瓦、波兰和乌克兰等。”

在这本记录俄罗斯政治变化进程的新书后记中，布什政府时期的国家安全委员会俄罗斯事务高级主任托马斯·格雷厄姆得出结论，在美国和俄罗斯之间建立真正的战略伙伴关系，可能永远不现实--尽管一个建设性的、持久的伙伴关系可能是现实的。

格雷厄姆写道：“这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普京将作出的选择。”

通过这些记录，可以帮助人们现在知道普京是如何选择行动的。但这些白宫决策的备忘录引人入胜地提醒人们，实时应对全球危机和与敌对大国的关系，比专家们“事后诸葛亮”要困难得多。这些记录使追踪普京对美国和西方态度的变化以及美国政策影响这一过程的方式成为可能。它们还暴露了一个在华盛顿外交政策辩论中经常被遗忘的局限性：美国总统可以寻求塑造世界，但外部力量和人物--包括普京这样的强势领导人--仍可能决定事情的结果。

2021年6月16日，普京与拜登在瑞士日内瓦会晤。拜登是与普京打交道的第五任美国总统

格雷厄姆说，过去20年左右的教训是，充当一个世界大国的想法是俄罗斯身份和定位的核心。今天，在乌克兰发生的残酷战争表明，“莫斯科准备在多大程度上捍卫自己的利益”。

哈德利认为，这场战争是普京重建俄罗斯对其曾经控制下土地的权力--这一强烈愿望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这就是普京发动乌克兰战争的意义所在--它基本上是在结束乌克兰的主权，结束其独立，将其纳入俄罗斯的势力圈子。

因为有了乌克兰，俄罗斯就可以成为一个帝国。没有乌克兰，俄罗斯就做不到成为帝国。

2006年俄罗斯圣彼得堡八国集团峰会，哈德利(左)与普京、布什和赖斯(女)

据俄罗斯克里姆林宫网站消息，5月23日，俄罗斯总统普京与俄宪法法院院长佐尔金共同研究了一张17世纪的地图，两人得出的结论是：“在苏联成立前，人类历史上从未出现过乌克兰”。

普京与佐尔金在看一张17世纪的地图（克里姆林宫网站）

美媒评论称，这是普京在为他的对乌克兰“特别军事行动”寻找理论依据和历史证据。但无论是17世纪的一张地图，还是后来俄罗斯和乌克兰同属于一个苏联，都不能解释俄罗斯为什么要向乌克兰开战。而且在开战之初，普京给出的理由是乌克兰正在寻求加入北约，这将威胁俄罗斯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