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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其实并不是一部容易理解的电影，这就像是它被世人接受的过程一样坎坷。当年西安电影制片厂投拍这部电影，完全是冲着周星驰的名头，以及翻拍《西游记》的目的而去，谁料菩提老祖不按常理出牌，套用古典名著的外壳讲了个“穿越时空爱上你”的超现实故事，让当时的观众接受不能。上下两部20万元的票房，根本无法与星爷之前的作品相提并论。很长一段时间，它都被认为是一部失败的作品。

然而世纪之交时，《大话西游》开始在各大高校流传开来，人们这才发现它不是失败的，而是生不逢时，那种解构主义的叙事方式实在太过超前。影迷对电影的解析愈发深入，很多人对“曾经有一份真挚的感情”的经典台词倒背如流，甚至由此衍生出的文化现象都成为了学者研究的对象。2014年，《大话西游》重新在影院上映，影迷们为了“还星爷一张影票”走进影院；2017年4月又上映了“终极纪念版”，让那些删减镜头重见天日，票房成绩不俗。这一次我们不分析剧本，不探讨内容，不鉴赏表演，而是从摄影和剪辑的技术角度来印证它的伟大。

1、这色彩搭配，I 服了 You！

绝大多数人看《大话西游》之后，留下最深的视觉印象就是它独一无二的色彩搭配，这种色彩还并非单一，而是多种相互组合，通过布光来达到个性突出的视觉美感。

最典型的例子当属孙悟空与观音对峙的这个场景，观音周身散发耀眼的红光，而周围所处的环境又是深蓝色的。由于红光的“威力”较大，怒不可遏的孙悟空和啰里啰嗦的唐僧已经被照射得周身通红，但依旧被蓝色背景所包裹。红色和蓝色是色彩当中最具冲突性的一对，如果这一个暖色、一个冷色共同出现，传递的是对抗和矛盾的含义，这跟整场戏火药味十足的对话内容相契合。

类似的还有唐僧在狱中劝诫至尊宝时，唐僧被红光笼罩，而不愿听从于他的至尊宝则捂着耳朵消失在深蓝色的洞中，显然唐僧和至尊宝被红色和蓝色划分到了两个阵营里。

那么为什么影片会让大片鲜明的色彩唱主调呢？据说这是摄影师潘恒生有一次在上海一家咖啡厅喝咖啡的时候，偶然看到一片红色的灯光投射在一堵墙上，立刻让他有一种焕然一新、与众不同的感觉。用他的话说就是一种“时尚的色彩”，如果放到这部内容偏于传统的电影中，兴许就会拍出周星驰想要的前卫时尚的感觉。于是在影片实景拍摄时，他们就在山间摆上了不同颜色的射灯，有蓝色的、红色的，还有绿色的，以此营造出层次感。

说到绿色，它主要出现在牛魔王婚礼的那场戏当中。绿色背景前群魔乱舞，而一身红色袈裟的唐僧在绿色之中也显得格外扎眼。俗话说“红配绿赛狗屁”，红色搭配绿色会显得很土，因为它们会造成极强的视觉反差，使得色彩对比达到最大鲜明度，并强烈刺激感觉器官，使人产生焦躁不安的不适应感。如果再听唐僧那要命的啰嗦，也难怪小妖精们一个个都要自我了断了。

能把色彩玩出花样，这摄影师潘恒生到底是何许人也？在他的履历表中你能看到多种类型的电影作品，比如与严浩搭档文艺片《似水流年》、《滚滚红尘》、《鸳鸯蝴蝶》等（严浩也是与潘恒生合作次数最多的导演），也有徐克《刀马旦》、程小东《倩女幽魂》、吴宇森《纵横四海》、于仁泰《霍元甲》这样的动作片，同时少不了张婉婷《我爱扭纹柴》、谷德昭《呆佬拜寿》、周星驰《功夫》这样的喜剧片。他还曾凭借《阮玲玉》斩获金马奖和金像奖双料最佳摄影奖，在金像奖的提名更是达11次之多，可见是一个久战沙场的老手了。

2、你叫我出场我就出场，那我的形象岂不是全毁了！

电影的主要任务之一就是塑造人物，由于电影是视听艺术，因此主要角色的亮相至关重要，需要调动起视觉和听觉共同来让人物在第一时间被观众接受。下面就来看看电影中三个女性角色的出场是如何处理的。

《月光宝盒》在开场就把场景放在了黄沙漫天的沙漠里，远远可见有一个人骑着一匹马缓缓走来。镜头改换景别，将人物放大，但仍旧看不清面孔，只能发现此人戴着一顶草帽、身披黑衣，同时一个特写拍摄她手里的桃花，还露出了袖口的花纹。不论是全景还是细节，所影射出的这个孤独旅人的神秘身份引人遐想，而花这个元素似乎在暗示来者是个女人。

场景改换到丐帮的老巢里，这伙土匪因猜到来者是女人，所以表现地很松懈。但导演依然没有放弃继续营造悬念，远景中门廊下神秘人收起雨伞向镜头处走来，带来一种难以抵挡的诡异气场。当面纱撩开，春三十娘才算真正被众人看清楚。但这仅仅是外表，她的真正威力还需要一个机会来展现，此时丐帮们所构成的包围圈令其身陷囹圄，先前那个惊鸿一瞥的桃花此时被派上大用场。飘散的花瓣和她身上的桃花纹身彼此映照，一个慢镜头和一个快镜头分别容纳这两个“大招”，出人意料，又极具反差，丐帮们要是不被吓得抱头鼠窜就怪了。

归纳起来春三十娘这个角色之所以给人以极其凶狠手辣的感觉，就是因其这段出场所营造出的巨大反差，正所谓真人不露相，先前的大漠骑马恰有世外高人的气息，而适当时候出手，其冲击力自然不可小觑。

那么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牛夫人的出场方式。大门徐徐打开，牛夫人一脸严肃、郑重其事地跨了进来。可以看到镜头是处于极低的位置，构成了大角度的仰拍，人物会镜头中显得异常高大，再加上角色是向镜头方向运动，因此给人一种排山倒海而来的宏大气势。在平行剪辑中，原本颐指气使的牛魔王忽然听说牛夫人驾到，也惊得一脸错愕，这从侧面再次印证了牛夫人的威严不可一世。

不过这些都是表面现象，在见到至尊宝之后，牛夫人的纸老虎本质才显露出来。

以上两个人均是反面典型，真正的女主人公紫霞仙子的登场才最引人关注。不知是不是导演有意为之，紫霞仙子和春三十娘的亮相有着很多相似之处。比如都是影片的开场时候出现，都是先拍摄场景空镜头来渲染气氛，都有人物局部的细节特写等。但不同的是，春三十娘出现于大漠中，映衬的是她的孤傲冷酷；而紫霞则是出没于水景中，恰似她的似水柔情，还有一人多高的芦苇丛也有象征坚韧性格之意。手腕上的金铃某种程度上也是紫霞的象征，它既是护身武器，也会在之后与至尊宝的爱情故事中起到信物的作用。

紫霞仙子与大漠环境所构筑起来的是一种对比关系，人物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中显得分外渺小。其中有一个镜头颇有争议，天空和沙漠各占画面一半，紫霞仙子站在画面右侧，这样一个全景镜头被一些人认为纯属多余，因为与前面的场景镜头重复，可以去掉。但笔者并不认同，导演安排每一个镜头的出现必然有他的目的，单就这个天地一半的画面来看的确不甚美观，因为它的构图不平衡，人物站在右侧，左侧明显缺少平衡物。在影片临近结束时，紫霞仙子站在城楼上面，同样的仰拍视角，同样的画面构图，但此时画面左侧已经占据了平衡物——夕阳武士，这个人也将成为她的情感寄托。因此不难理解，紫霞站在大漠中那个不平衡的构图是在暗示她空荡荡的内心状态，绝非冗赘之笔。

3、你也太调皮了，我叫你不要乱甩镜头

甩镜头顾名思义就是要让镜头快速移动，即第一个画面以镜头快速摇开来结尾，转场画面全是运动模糊的线条，之后紧接下一个画面。这种手法现在大多用于表现飞镖或者子弹发射时的瞬间，但在一些电影中可以用来作为转场的手段。

在《月光宝盒》中，开场之后的每一个场景转换几乎都是利用甩镜头的方式实现的。比如哑巴远远地发现了春三十娘，他立刻前去通风报信，镜头一甩，他从地道里爬了出来，也就是说他在地道中间的过程被这一“甩”全部略过。再比如春三十娘发威，二当家等人吓得落荒而逃，紧接着镜头一甩，就甩到了帮主闭目养神的特写镜头，气氛也从混乱转为平静。所以，甩镜头的用途有很多种，既可以当做一种移动化的剪辑手法，也能作为时间和空间的切换手段。

不过使用甩镜头还需要注意遵循一些原则。第一个原则就是画面内部必须有移动主体。以至尊宝扬言要去杀掉春三十娘时的这个专场为例，至尊宝本身就往画面右侧出画，于是镜头顺着他的出画方向迅速向右移动，进而转换到春三十娘洗澡的场景，“动”接“动”符合观众的欣赏习惯，观众会本能地把甩镜头造成的模糊效果当成是至尊宝“杀”向春三十娘的动作视觉化处理，切换自然，还不乏谐趣感。同样，当至尊宝让二当家去杀春三十娘时，他也用手一推二当家，二当家随之向右出画，镜头快速移动，切到暗杀场景。这个甩镜头无异于像喊了一声“走你”，把二当家逼到那个不得不动刀的地步。

第二个原则就是要考虑前后两个场景的色差不要太大，假如前后两个镜头分别是一黑一白，可能会感觉很跳，观众会觉得不舒服。影片中哑巴前去探风时使用的那个甩镜头就十分恰当，因为前者中的沙漠和后者中的稻草色彩相近，不会令人觉得唐突。

第三个就是很多人都想了解的问题：究竟甩镜头是拍摄时就要快速移动摄像机，还是通过后期制作就可以做出来这种效果呢？通常来说前期拍摄时就得做这样的规划，包括设计好起幅和落幅的画面，景别的跨度不能太大，在具体操作时镜头的移动速度还要尽量相近。到了后期制作的环节，再把两个镜头之间的运动模糊处作为连接点拼接到一起。如今的后期软件或许可以通过线性模糊的方式来处理，但如果前期没有镜头运动的配合，恐怕做出来的效果也会很生硬。

4、让我们立刻推动这个镜头吧！

还记得至尊宝裆部着火的那个段落吗？它让人笑得前仰后合，离不开镜头快速推进改变景别来营造出的喜感和紧张感。

至尊宝发现自己裆部起火了，慌乱中他抬头看了一眼二当家，这时二当家摆出了一个“不”的手势，而镜头快速从二当家的中景推进到脸部特写，凸显出二当家圆瞪的双目，强化了那个“不”。接着是反打镜头，同样从至尊宝的中景快速推进到脸部特写，一种紧绷的紧张感弥漫开来。随后快速推进镜头再一次出现在二当家和至尊宝之间，前者依旧是“阻拦”，而后者则演变为“无奈”。这时，导演还不忘给两个始作俑者白晶晶和春三十娘，分别插入一个快速推进镜头，表现出两个人当下的反应，轻佻的眼神含着幸灾乐祸的看好戏心态，让紧张的气氛里渗透了一丝喜感。而当至尊宝痛下决心后，二当家的镜头才从特写拉开为中景，代表着两人之间的博弈尘埃落定。

这看起来是不是很眼熟？其实香港电影一直有使用这种快速推进镜头渲染气氛的传统，尤其是在六七十年代的香港邵氏电影中更是常用技法，比如在武侠片中，只要是主人公处于紧急、焦躁、惊讶的情绪中，都会用一个快速推进镜头把他的五官暴露地十分夸张，后来渐渐这种略显浮夸的手法被弃用了，如今再让这种方式重出江湖更多的是有戏仿的成分在里面，你看卢正雨就在《绝世高手》中规规矩矩地学了去。

曾经有人跟潘恒生探讨过他的摄影风格是什么，起初潘恒生并没有留意到，毕竟他拍过的电影类型太多，合作的导演本身也风格迥异。但潘恒生的一个好朋友道出了对他的看法：他的电影有很多移动的镜头。

电影其实就是要用二维平面来表现一个三维空间里发生的事情，那么怎么样才能把观众带入到故事的情境中呢？他认为必须要用移动的视点，视点在三维空间内活动，就打破了平面空间的限制，因此不论何种构图要求，他都喜欢让镜头动起来，要么是摇镜头，要么是用轨道跟进。比如在该片中就出现了很多主观色彩的摇镜头，也是制造喜感的妙招。

春三十娘见至尊宝回来，立刻伸出魔爪要致他于死地。前景中的手与镜头一起逼近至尊宝，旨在表现她不顾一切的飞扑，但却在至尊宝一声“想不想知道唐三藏在哪里”之后戛然而止。随后镜头由主观改为客观，这时我们才看到春三十娘翘起脚的诙谐动作，先前因主观镜头而无法被得知的信息终于释放，幽默效果达成。

关于刘镇伟常用的喜剧手法，我们之后会继续详细说明。

5、我只是把镜头调快点以改变我以往对事物的看法

由于导演采用了日本动漫风格，因此在动作设计上并不追求写实，而是以夸张为主。常规的镜头运用可能难以达到这种效果，需要借助一些后期制作手段来实现，比如让镜头变速。

当至尊宝裆部起火时，在二当家的命令下，手下们分成两排，迈着一致的步伐站到至尊宝面前，像分列式一样围成一圈，齐刷刷地伸出腿，猛踹至尊宝裆部。由于演员伸腿的速度很难达到快速迅猛，所以后期制作时需要把播放速度调快，不论是侧拍、俯拍还是仰拍，小弟们始终保持着“啪啪啪啪”整齐划一的节奏踩火，这种机械化的重复动作酷似动画片中的桥段，其间又穿插进至尊宝疼得不要不要的表情，这场踹裆灭火的爆笑场景简直是过目难忘。

牛魔王杀死了紫霞仙子，至尊宝的愤怒可想而知。那么如何来让他发泄情绪才能解恨呢？电影处理成了若干个跳接，把至尊宝暴打牛魔王的瞬间串联在了一起，每一个镜头突出的信息就是一个字“打”，往天上打、往地上打、横着打、竖着打……这种打破时空连贯性的非线性衔接，极具日漫特点，同时还把动作的速度加快，让连殴显得目不暇接。那时的观众显然还无法接受这种拍摄方式，口碑失败也是在意料之中了。

另外在那个还未流行电脑特效的年代，很多特技镜头都是土法造车，用最简易的方法做出效果。比如至尊宝挖洞发现月光宝盒之后，忽然从地洞里发出一股力量，把周围的一切都吸了进去。地上的石块滚动着进入地洞的画面其实就是倒放效果，把石头扔出去，在倒放的镜头中就变成了被引力吸引。再比如至尊宝现身时踩着的七色云彩，同样是一个倒放画面，把喷雾机制造出来的烟雾散开的镜头倒过来播放，就成为了云彩变身孙悟空的神奇一幕。并不神秘是吧？

6、你要是想笑的话你就说话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笑呢？

如果想要数《大话西游》中究竟有多少个笑点，这恐怕是个很难完成的任务，因为其笑点之密集简直令人措手不及，甚至刘镇伟只需利用镜头的剪辑就可以让人发笑。

怒气冲冲的紫霞仙子举起宝剑指向至尊宝的喉咙，就在这时画面定格，传来至尊宝的画外音：“当时那把剑离我的喉咙只有0.01公分……”紧接着是若干两人身体局部的静态特写，比如至尊宝咧开的嘴、吓到外八的脚、竖中指的手、紫霞仙子怒视的眼睛等，一个超然的时空既效仿了《重庆森林》的经典台词，又用快速切换的局部画面烘托了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手法是综艺式的，也是漫画式的，但同时也不忘谐谑一把：原本静态的固定姿势里，紫霞仙子却偷偷挠了挠手指，然后迅速复位，一个小动作就蕴含着大笑点。多年之后刘镇伟还在《天下无双》中再次复制了这个经典片段。

刘镇伟喜欢利用镜头自身的局限性来营造笑点。比如《东成西就》中对手下小弟训话的周伯通，就一会儿出现在近处，一会儿出现在远处，神出鬼没，令人捧腹。而这恰恰是通过演员出画之后迅速移位来达到的喜剧效果，也是专属于电影艺术的幽默手法。毕竟镜头这个取景框只能框住导演想让你看到的东西，把那些看不到的事物被遮蔽起来，抖包袱的时候只要真相大白就可以了。

比如二当家的慌慌张张跑到至尊宝那里报告情况，扛拍的镜头尾随着二当家推门进屋，不稳定的晃动就如同他紧张的情绪。在一通不知所云之后，二当家猛一回头，一个主观视角的镜头让观众（二当家）吓了一跳，原来春三十娘和白晶晶就在这个房间里！打破“所见即所得”的反转爆裂出喜感。

不按常理出牌的刘镇伟，还钟爱寻找非同寻常的拍摄角度来逗乐观众。很少会有导演把镜头架在演员斜后方偏上的位置来俯拍演员，因为这样一方面难以拍到演员的正脸，另一方面就算拍到了，也会使得演员的脸显得扭曲而比较难看。但是当唐僧为至尊宝唱起那首《Only You》的时候，就出现了这样的镜头，甚至唐僧还特地扭过头来、含情脉脉注视着他，真可谓不计形象、不计代价地用生命在搞笑。

其实这种俯拍角度之前也出现过。白晶晶和春三十娘商量吃唐僧肉的时候，镜头就以俯拍视角展现白晶晶，以及她手里的信物。当然，这不是为了搞笑，而是在暗示人物关系的同时，烘托出这番对话的隐秘和不可告人。

7、我猜中了前头，可是我猜不着这泪点

虽然是喜剧，但仍旧有一大票人看到泪眼朦胧。要想感动观众并非易事，来看看这部电影是怎么做到的。

至尊宝戴上金箍时说的那段“曾经有一份真挚的感情”的台词已经街知巷闻，回看这段画面会看出影片先前少有的凝重感和厚重感。镜头被摄的主体始终是那个了断人世情欲的金箍，它被至尊宝郑重其事地端着，慢慢高举过头，俨然一场庄重的仪式。在从至尊宝身后拍摄的画面中，色调被暖光烘托地十分柔和，以配合当事人身份的巨大转变。煽情的音乐并未中断，紧接着便是紫霞仙子被强迫与牛魔王成亲拜堂的惨烈画面，她心爱的人已经了断了情爱，而她还在痴痴等待意中人来救她，错位的关系流露出强烈的悲剧性。

有人惊叹朱茵连哭起来都那么美，其实除了天资过人之外，摄影师的作用也功不可没。潘恒生就曾说过：“摄影师是第一个观众，电影不是一个照片，它是要引起观众的注意，能感动观众。你是摄影师，你必须要让镜头里面有情绪，看那个镜头能看到演员特别有神彩。当你感动的时候，是不是观众也有这种感动呢？所以我在镜头里面就觉得自己爱上这个女人，从这个爱中感觉出来爱是美，爱包含美里面，所以观众看到没是必然的，我觉得这是为什么我可以把演员拍的很美的原因。”在他看来悲哀有悲哀的美，摄影师就是控制灯光令处于悲哀情境中的演员不完美的地方隐藏起来，把最好的地方表现给观众看，这对演员和观众来说也是一种责任。

全片最让人涕泪横流的段落就是紫霞之死了。

起初至尊宝正在用金箍棒顶住整座城，而紫霞飞过去质问他那串金铃的来历。镜头跟着两个人摇摇晃晃，强烈的不稳定感代表着他们的关系已经逼近一个至关重要的临界点，而牛魔王失手杀死紫霞仙子，则将这种不稳定感推向顶峰。紫霞如同一片羽毛在风中飘走，此时镜头已趋向平稳，紫霞仙子被至尊宝搂在怀中面容憔悴，在说出那句经典的台词之后，情绪被渲染得异常悲情。镜头还不忘给至尊宝头上的金箍一个特写，它在渐渐收紧，代表至尊宝已开始动情。他被金箍所桎梏，疼得撕心裂肺，但慢慢松开的手，已无力挽回逝去的生命和昔日的美好，最终紫霞消逝在视线中，而至尊宝则露出獠牙，被感情痛苦折磨得死去活来。

这一段之所以能打动人心，除了情节本身关乎生离死别之外，剪辑的流畅和景别的恰当运用也起到重要作用。试想如果只是摄影机在旁边一镜到底冷眼旁观，是不可能达到如今这种效果的。摄影机和摄影师本身就带着情感，才能将情绪感染观众。

白晶晶在回忆她与孙悟空的往事时，旁边天上的月亮是竟然是方形的。在网上很多网友对此赋予了表意性的内涵，认为变形的月亮是说明孙悟空转世为至尊宝的这个时空是一个扭曲的时空，至尊宝用月光宝盒回到五百年前修正了这个错误的时空。

但如果从技术的角度来说，形成这种方形月亮属于拍摄时的无心之举。因为早期的摄影机是方形的光圈，白色的月亮在底片上会呈现一个透明的白色圆圈，光线打到屏幕上就会有方形的光晕，再加上它是虚化处理，就使得月亮看起来像是方形似的了。

虽然《大话西游》早已被列入经典的范畴，但是仍然会有一些小小的Bug。比如在猪八戒与牛魔王对打的段落中，上一个镜头猪八戒分明是脸冲下趴倒，但是接下来的镜头中他却是脸冲上躺着摔到地上的，前后方向竟然截然相反，所以影片在剪辑的连贯性上还有所欠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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