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 三联生活周刊

　　文 邢海洋

　　经历了一遍遍返场的沙尘暴的暴击，经历了连绵的阴天和低温，犹如神助一般天放晴了，小长假在绚烂的阳光、明媚的春日中打开。这时不出门，都对不起空气质量每况愈下时在家里的蛰伏。可惜的是，如此多人的集体出游，商家乘机大赚特赚，我们却一次性兑现了全年的旅游预算。

　　看到有去西安的网友抱怨，平日几十块钱的招待所涨到了五六百，商务连锁酒店1400元，青旅十人间的铺位都得200元。泰山没有云海却是人山人海，瘦西湖二十四桥桥桥挤得走不动，黄山山顶的卫生间里夜晚爆满，通往锦州笔架山的海滩上排着望不到边的队伍。

　　春日里第一次大规模出现让人纳闷，商家难道想大赚一笔就退休，旅游者难道打算一年就出这一次门？当然不是，可需求浓缩在了短短的五天内，商家连亏三年，旅游者憋了三年，短缺遇上了极端旺盛的需求，似乎是不得不如此。携程网的创始人梁建章就撰文《旅游狂热没有赢家》，可话说回来，今年的五一调休方案是经由30余位研究人员，历时半年之久制定出100多套方案后确定下来的，谁也难预料，如果是另一套方案会是什么样的景象。

　　五一是旅游季的开始，身边的很多家庭，早早就计划着出游，甚至在疫情中，他们都会走出家门，顶不济也是几个家庭一起远郊民宿。突然的民宿、酒店乃至机票的价格大涨，一次普普通通的旅游，就得两万到三万的支出。这被称为新一轮的“中产收割机制”。

　　2023年4月30日，北京，天坛公园游人如织。（图|视觉中国）

　　房子这个大块支出没了，旅游成为信仰，却面临着无情的收割。以旅游为杠杆，财富分配完成新的一轮转移。有一种说法，连锁酒店，尤其是不太看重度假游口碑的商务连锁酒店，因其估值修复的需求成为了涨价最猛的一批酒店，涨得越离谱，它们的股价越受追捧。这个意义上，拼凑出的五一小长假，成就了资本的一次狂欢，却将社会决策者缺乏话语权的中产或准中产们打回原形。如果是带薪休假，旅游成本可控，本不止于此。

　　五一出游，火车票全买爆，中短途开车自驾游是另一个选项。旅游市场黑马淄博突然杀出，承诺开放全体政府机关的停车场，且当消息传来，外地车辆在淄博违规停车交警挨个打电话提醒，并没有贴罚单的时候，在这个用脚投票的旅游市场，旅游者于是有了新目标新方向。

　　就在旅游大军奔赴山东的时刻，山西原平市政府承诺五一期间外地车违章不罚款、景点不收门票、景区不涨价，全市所有宾馆旅店不涨房价，另一个目的地出现了。小长假过半，不怎么上客的传统旅游大省云南又放出大招，旅游购物30天内可退货。文旅局和地方政府频放大招，让这长假的老生常谈中多出了新话题。

　　2023年5月2日，山东淄博，八大局便民市场客流汹涌，人头攒动。（图|视觉中国）

　　在山东生活过一段时间，一次路过栖霞，只是向路人打听哪儿有苹果卖，就被一位大爷塞了一篮子苹果，被山东人的好客感动得稀里哗啦。那是少有的几次省道县道上漫游中的一次，后来突然收到过一个短信，在直道上拐弯被罚款。山东高速等级高、路网密，可下了高速尤其是东营一带很多地方都是限速40公里/小时，宽阔的马路跑不起来，到处都是探头，立时就没了驾驶的乐趣。后来就尽量在高速上赶路，直奔目的地。

　　其实胶东半岛沿途一座座城市都各有特色，鲅鱼饺子，昌邑肉丁大包子，山东菜给人的印象是新鲜又实在，汽车自驾又拉近了一座座小城的距离，正可体会齐鲁大地古朴厚重的文化。可惜，那里的探头太多了，外地人初来乍到总是提心吊胆，漫游而不能尽兴。

　　去年出差去看河北邯郸的磁山新石器文化遗址，收获满满，那是一座成语的古城，满溢着春秋战国的故事。可刚离开就收到了违章提醒，闯了限行。真是大开眼界，原来地级市都限行了。抱着不知者不怪的想法申诉，得到的却是冰冷的回应——规定如此，外地车也不能例外。出门旅行，究竟要做到多细致的功课才能一路不误入限行呢？其实这也是绝大多数旅行者面临的问题，一次次被打击后，人们转向高速或者高铁，点对点地“跳城”，而不是像过去那样，用脚步来丈量。这既是旅行者的损失，也是沿路小城的损失。

　　小长假即将过去，又到了盘点时刻，如果要回顾这次假期与以往有什么不同，除了民宿酒店价格离谱，就是传统的旅游目的地冷热不均以及各地文旅局的登场。一个本来没有旅游资源，根植于畜牧大省的山东中部小城，竟然以一己之力引领了文旅市场的大方向，真是意料之外，却给散乱差的旅游市场以启示。

　　春天我在江南旅行，在南京博物院看到了成千上万汉服打卡的年轻人潮，在歙县的徽州古城，看到了退休人士的浩浩荡荡的散客旅行团，更被中学生游学团的规模震惊到。今年经济有所回暖，亮点就在旅游市场上，全民的出游大爆发弥漫开来，旅游城市的经济与非旅游城市大有不同。

　　有人把这形容为旺丁不旺财的虚假繁荣，但如果以经济增的大趋势而论，未来的经济拉动主要靠的就是休闲娱乐了。短期看旅游市场人均花费不高，没有买房买车那样的大件消费效应，但旅游市场细水长流，出行不是一次性的，而是无限循环的，提供了持久的消费拉动，交通、住宿、餐饮和娱乐项目等都会因此而升级而繁荣，给地方经济以推动。

　　房地产退隐到经济引擎之后，在突然涌现出的旅游人潮面前，地方政府看到了旅游拉动经济的潜力，文旅局长一位位下场，但美景美食的地方特色显然是不够的。如今的大队结伴出游追求的更多的是个人身心放松，体验尤其重要。一个文旅局是很难协调组织的。在地方政府的层面，更多的行政执法部门加入进来，旅游环境才会更为正规友善。

　　但也并非所有的文旅部门都意识到了这一点，比如黄河壶口瀑布边上的公路最近修筑了围墙，过路客连远眺瀑布都不能了，要看到瀑布就得购买百元的门票。这是最为简单粗暴的生财之道，至于层层设卡、景区电瓶车，更让游客苦不堪言。这个五一，当游客预定了2000元的景区住宿却进不了西塘景区，当游客上厕所却先要购买55元的景区票的时候，作为消费者，是感受不到旅游部门的地主之谊的，感到的是满满的生意经。偏偏旅游是一个生意与待客的混合体，生意经多了，就没人愿意来了。

　　如今的旅游市场，早不是过去的信息封闭，大好河山非游不可的市场。既然体验重于观光，那些如淄博一样好客的小城也就有了机会。当城市设施越来越完善，几乎所有的地级市或发达的县级市都有成为旅游打卡地的潜力。如果调休不能改，避开热门景区的小城旅行，或许能给游客打开完全不同的体验。

　　短暂的五一假期结束了，今年“五一”各类旅游数据的关键词被增、涨、翻倍等强势“占领”。对此，你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吗？被价格刺客刺到了吗？在这几天的假期里去哪里玩了，一共花了多少钱？当“旅游特种兵“了吗？吃烧烤了吗？有哪些人在囧途的趣事、攻略和经验教训可以分享？欢迎在评论区与我们留言畅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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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王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