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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5-24 15:09|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以下文章来源于未来预想图 ,作者唐慧、杨楚佳

未来预想图.

商业视角分析生活方式

导读

你可能没有想到,废瓷无法在环境中降解。那么问题来了,在景德镇这样的地方,千年以来的废瓷去哪儿了?它又能成为什么样的商业机会?

本文字数:4175字

阅读时间:13分钟

景德镇,世界公认的瓷业中心。最晚至唐代,景德镇制造的瓷器已被视作“饶州珍巧”,为皇家所用。后因御窑厂的影响,整个产业链被牢牢地锚固在城市之中。近千年高强度的瓷业活动,让景德镇很早就开始转型为手工业城市,这在中国传统农业社会中极为罕见。

1712 年,旅居景德镇的法国传教士殷弘绪致信里奥神父,详细描绘了当时的瓷业中心景德镇的情况。这封长达二十多页的信,是欧洲最早的系统研究中国陶瓷的文献。在信的最后,他这样写道:

“那些满载坯胎子土和高岭土的船只络绎不绝地来到景德镇,净化处理后剩下的渣滓逐渐堆成小山一般。景德镇有三千座窑,窑内装满了匣钵和瓷坯,这些匣钵最多只能用三四次,而且往往整窑瓷坯都会报废。说到这里,人们自然会问我,哪里去找一个无底洞,以至于往里扔了一千三百多年的碎瓷器和瓷窑垃圾都填不满呢?

残瓷废料的处理难点在于其不可分解性——耐高温且耐腐蚀。祎设计的“愚公移山”计划就是为了解决残瓷废料的再利用问题,目前已经和 100 多家工厂和工作室合作,回收了超过 5000 吨的陶瓷垃圾。图片来源 | 潘凌

“景德镇本身的地势和它建造的方式会给出人们希望的解释。景德镇原先不大,由于盖了许多房子而且仍在继续盖房子而极大地拓展了范围,每栋房子都有围墙……墙体犹如一只空箱子,人们在不太深的墙基上砌二三层砖后,就用碎瓷片填充墙体,再浇上砂浆状的搅拌过的泥浆……一部分碎瓷器和瓷窑垃圾被砌入了围墙,或者扔在河边。久而久之,镇与河流间的距离缩短了:这些碎瓷片经雨水湿润、被行人踩踏,先变成集市广场,然后又成了街巷。此外,发大水时,水流带走了许多碎瓷片,河床里满是碎瓷破罐。”

在这封信件中,我们能够窥探到,如何处理碎瓷废料,是伴随景德镇发展的永恒问题。

在学者贺鼎看来,古代景德镇的废弃物管理中蕴含了可持续发展的思路,物尽其用的策略让城市基础设施充满了瓷都特色。

在瓷业生产过程中,瓷业垃圾主要可以分为三大类:第一类是烧坏的瓷坯;第二类是用来装盛瓷坯的匣钵,每烧一次都会对匣钵造成损耗;第三类则是砌造窑炉的窑砖,和匣钵一样,一旦过了使用期限,它们就成为需要处理的垃圾。

在过去漫长的历史中,这些瓷业废料被巧妙地运用到城市建设中,成为最重要的建材,变成墙垣、地基,用于垫高城市下垫面,建设城市排水系统,用来应对频繁的洪灾风险。

废瓷、窑砖和瓷业垃圾是古代景德镇最重要的建材,景德镇御窑厂遗址内至今仍保留着由窑炉用砖和窑业生产的残次品构筑而成的地面和墙体。图片来源 | 潘凌

巨量碎瓷不是令人头疼的垃圾,而是可以再次回收利用的资源。

景德镇的自然地理条件,可以用“山水环绕,中央一洲”概括。这座城市地处江西东北部,母亲河昌江贯穿市内,上连富饶的徽州古干道祁门,下接鄱阳湖后注入长江,联结世界市场。北侧的五龙山脉延伸至城中,形成了五条高低起伏的山岭坦坞,在山、岭、坦之间,水系冲击下又形成了众多地势低洼的坞、塘、沟。

漫长的历史让景德镇人学会了最大限度地利用得天独厚的条件。大量瓷业作坊聚集在起伏的山坞之中,坯房、窑房为避水患,通常会建在地形中微微凸起的部分,这也让坯房院落中的晒架塘常年有水,既可以满足瓷业生产过程中大量用水的需求,也便于人们取用生活用水。

生产瓷器充满了不确定性。柴窑烧制的成功率通常只有三成,整窑报废也是常事。海量的废瓷被不断扔进景德镇的低洼处,用于抵御频繁的洪灾和内涝风险,山坞被填平,溪流被封盖,这些被填埋的地方,最后逐渐演化成建筑密集、人口稠密的区域。

在不同地方,废瓷填埋深度也有很大不同。御窑厂周围,堆积深度达 3 至 5 米,中山路以西平均达 5 至 7 米,观音阁甚至到 20 多米。经年累月地堆积,让景德镇几乎成为平地,地表形成了厚度惊人的考古地层。《景德镇市地名志》中有“三洲四码头、四山八坞、三塘九岭”的说法,现在人们只能从遗留下的地名——如观音岭、竹林坦、西瓜洲、十八桥中,依稀辨认出景德镇曾经丰富的微地形,如今已荡然无存。

河边是窑户的天然垃圾场。扔到河边的碎瓷片,让昌江沿岸不断被瓷业垃圾填高、填窄。很多史料可以证实,废瓷对于景德镇城市空间演化的重要意义。以黄家洲为例,这里原名竹林坦,西边靠昌江,南边有竹林分布,最初的地貌就是一片水边的竹林高地。这里聚集了一些贩卖粗瓷和做篾匠的人家,又容纳了一些做小生意和卖艺的摊贩。乾隆十八年(1753),沈翰林之子沈登荣看中此地人气旺盛,便买下一处高地,建造了苏湖会馆。到民国初期,这里的商铺越来越多,产业也进一步集中。原有的竹林被砍伐殆尽,形成一片空地,后成为说书、杂耍摊子的聚集地以及节庆聚会处,成为市民活动空间。新中国成立后,这一片空地建了成排的工人宿舍。经历了漫长的演化,从废瓷堆到建成区,河边洲地不断得到开发利用。

景德镇地名中的“下弄”,正是人们不断用废瓷填河、开发洲地的印证。下弄洲地的地名往往是东侧地名的延伸。例如前街(今中山路)以东是麻石弄,以西——在更靠近昌江的地段——就是麻石下弄。徽州会馆购置地产的契约文书中,也有许多购买浮屋、浮店的契约。如康熙五十一年(1712)购入哲四巷浮楼店一间半,嘉庆元年(1796)购入江家巷下河打船厂浮店屋一间。浮店、浮屋即在压实沿河废瓷堆积的基础上,用窑砖、碎瓷片和瓷业垃圾砌成围墙的简易房屋。下弄的街道正是由这些“下河”的浮屋、浮店聚集延伸而来的。

这些用瓷业垃圾“填沟壑,造陆地”的努力,不仅解决了景德镇的人地矛盾,成为手工业城市的基础设施,而且也缓解了频繁水患和生产安全需求之间的矛盾。

在御窑厂遗址内,可以看到由废瓷、窑砖、匣钵片等窑业废弃物修建的清代墙基和明代泥池。图片来源 | 潘凌

破碎的匣钵、窑砖、渣饼、碎瓷片平整形成的地下层空隙率较高,因此有很好的渗水效果。雨水通过这一渗水层,流入暗河和下水道,最终汇入昌江。巨量瓷业垃圾构成的巨大渗水层成为城市中重要的排水防涝设施。整个老城区地面平均被抬高了至少 3 米,使得超过一半的城区免于水患袭扰。

到了清代,这种自发形成的排水系统已经无法应对景德镇庞大的人口规模。雨季洼地被淹,浊水横流。1914年,景德镇总商会会长吴简廷筹款修建了下水道,上自莲花塘,下到刘家下弄,长度超过市区的三分之二,所用材料均为瓷业废料窑砖。直到今天,这条百年大沟仍在继续使用。据统计,截至 1990 年,景德镇下水道总长超过 9 万米,其中有 6000 多米是用瓷业废料窑砖建成的拱券式下水道,是景德镇瓷业遗产的重要组成部分。

景德镇遗留下的千年废瓷,大部分沉于地底,或默立墙中,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御窑厂。自 1982 年景德镇考古挖掘御窑厂遗址以来,清理出土明代洪武至嘉靖朝的落选御瓷碎片有十数吨,“若干亿片”。明清两代对御用瓷器挑选十分严格,稍有瑕疵便会落选。如何处理这些废瓷也与当时的政治制度有关。明朝初年,御瓷是皇权至尊的象征,臣庶不能私藏、擅用。凡是落选的御瓷只得就地砸碎,绝不可流入民间。“官搭民烧”之后,民窑有了仿造御瓷的能力,“纳银代役”让残次品瓷器拥有市场价值,这才免于全部砸碎的命运,可以储存起来,但如何处理仍然没有明确规定。直到雍正时期,在唐英的努力下,才彻底废除落选御瓷打碎掩埋的制度,可以解运送京,交内府储存,或在京城变价出售。乾隆时期,除代表皇室的黄釉瓷之外,落选御瓷一律在当地变价出售。图片来源 | 潘凌

在与自然共存的过程中,剧烈的人类活动通常会给生态环境带来深远影响。有学者用“人类世”这个地质概念,警示足以与自然抗衡的人类力量。与一般印象中的产业城市不同,古代景德镇虽然是“万杵之声殷地,火光烛天,夜令人不能寝”的“四时雷电镇”,也没有裸露的矿坑,也没有枯竭的河塘,更没有遍地的瓷业垃圾。

在先人的养护下,今天的景德镇依然群山环绕江水粼粼。但就像其他千百个中国城市一样,水泥和钢材已成为城市化的主要建材。如何处理废瓷,越来越成为问题。

郑祎,艺术家、策展人,景德镇乐天陶社的创办者。2020 年,她与尹一合作,专注于解决景德镇的废瓷问题。

一开始,尹一只是不忍心浪费烧制失败的陶瓷,便用回收的废瓷片做了几个灯具。随着对废瓷问题的深入关注,他们发现景德镇就像一个巨大的垃圾场,每年都有 80 万吨的瓷业垃圾被随意掩埋堆放。

为了找到一种不含水泥的废瓷黏合剂,2015 年,尹一去往英国留学,回国后和同样关心废瓷的郑祎重组了祎设计。尹一负责产品研发和实验室、工厂的运营,郑祎负责对外的推广运营。他们想共同探索出一个可复制的废瓷回收处理方案。

在景德镇,如果问起如何处理瓷业垃圾,很多人会提到郑祎的名字。在网站上,她这样介绍自己:“很想退休,但解决陶瓷垃圾问题的重要性已经成为新使命。”祎设计的回收陶瓷由“愚公移山”计划开始,目前已经说服了 60 家工厂和 40 多个工作室,将废瓷收集起来,放在祎设计提供的大箱中定期运回,总量累计超过 5000 吨。工厂也乐见其成,免去了将废瓷送出填埋的麻烦事。

原标题:《科普 | 景德镇的废瓷去哪儿了——看不见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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