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 年中国作家莫言喜获诺贝尔文学奖，实现了中国籍作家诺奖“零的突破”，完成了几代中国人的梦想。在中国当代小说家中，莫言的作品无疑是被译介到国外数量最多、质量最高、产生的影响最广的。莫言的获奖可以说很大程度要归功于各语种译者。莫言在2012年12月8日诺奖颁奖典礼前的一个小型演讲中说：“翻译的工作特别重要，我之所以获得诺奖，离不开各国翻译者的创造性工作。有时候，翻译比原创还要艰苦。我写《生死疲劳》，初稿只用了43天。瑞典汉学家陈安娜翻译它却用了6年。”

以莫言获奖为契机，中国当代文学对外翻译问题再次引发学界热议和研究。本论文以日文译本为例，探究一下莫言作品日文译本中的翻译状况、翻译策略、翻译技巧以及存在的问题。

实际上在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之前，莫言的文学作品已经被翻译成英语、法语、德语、韩语、日语、西班牙语、挪威语以及希伯来语等多种语言。尤其是小说《红高粱》已经被译成 20多个国家的语言和文字。日本是较早引入莫言文学作品的国家，1988年莫言的短篇小说《枯河》被译为日语，随后莫言的许多作品被陆续译为日语并得到出版。到目前为止，莫言的大部分作品都已被翻译成日文，具体统计如下：

•《枯河》日文名『枯れた河』、 井口晃译、季刊中国现代小说、1988年4月。

•《红高粱》，日文名『赤い高粱』、 井口晃译、徳間書店〈現代中国文学選集6〉、1989年4月。

•《红高粱》续，日文名『赤い高粱』続、井口晃译、徳間書店〈現代中国文学選集12〉、1990年10月。

•《秋水》，日文名「秋の水」『中国幻想小説傑作集』 竹田晃編、藤井省三訳、白水社〈白水Uブックス 91 Fantasies〉、1990年12月。

•『中国の村から　莫言短篇集』，中文名 《来自中国农村--莫言短篇小说集》藤井省三・長堀祐造译、JICC出版局〈発見と冒険の中国文学 2〉、1991年4月。 收入其中的小说有：《秋水》「秋の水」、《老枪》「古い銃」、《白狗秋千架》「白い犬とブランコ」、《金发婴儿》「金髪の赤ちゃん」、《我的坟墓》「わたしの「墓」」。

•《怀抱鲜花的女人》日文名『花束を抱く女』 藤井省三訳、JICC出版局、1992年10月 ， 收录小说有：《透明的胡萝卜》「透明な人参」、「蠅・前歯」、《怀抱鲜花的女人》「花束を抱く女」、《莫言专访》「莫言インタビュー」。

•《酒国》日文名『酒国　特捜検事丁鈎児の冒険』 藤井省三訳、岩波書店、1996年10月25日。

•『豊乳肥臀』上、吉田富夫訳、平凡社、1999年9月。

•『豊乳肥臀』下、吉田富夫訳、平凡社、1999年9月。

•《师傅越来越幽默》日文名『至福のとき　莫言中短編集』 吉田富夫訳、平凡社、2002年9月。收录小说有：《师傅越来越幽默》「至福のとき」、《长安大街的骑驴女孩》「長安街のロバに乗った美女」、《藏宝图》「宝の地図」、《沈园》「沈園」、《飞蝗》「飛蝗」。

•《檀香刑》日文名『白檀の刑』上、吉田富夫訳、中央公論新社、2003年7月25日。

•《檀香刑》日文名『白檀の刑』下、吉田富夫訳、中央公論新社、2003年7月25日。

•《四十一炮》日文名『四十一炮』上、吉田富夫訳、中央公論新社、2006年3月10日。ISBN 4-12-003711-8。

•《四十一炮》日文名『四十一炮』下、吉田富夫訳、中央公論新社、2006年3月10日。

•《生死疲劳》日文名『転生夢現』上、吉田富夫訳、中央公論新社、2008年2月10日。

•《生死疲劳》日文名『転生夢現』下、吉田富夫訳、中央公論新社、2008年2月10日。

•《蛙》日文名『蛙鳴（あめい）』 吉田富夫訳、中央公論新社、2011年5月25日。

•《天堂蒜薹之歌》日文名『天堂狂想歌』吉田富夫訳、中央公論新社、2013年4月。

可以看出日本主要译者有三位：井口晃、藤井省三、吉田富夫。将莫言作品最早介绍到日本的是井口晃,他翻译了长篇小说《红高粱》（1989年）。1990年开始，藤井省三陆续翻译了莫言的《来自中国农村――莫言短篇集》（宝岛社），小说集《怀抱鲜花的女人》（JICC出版局），里边收录了《透明的红萝卜》、《苍蝇・门牙》等早、中期作品、《酒国》（岩波书店）等。1999年之后，莫言的作品更多地由吉田富夫翻译。

莫言文学在日本的译介过程大体分为三个阶段：1988年到 1998年为第一阶段、1999年到 2012年为第二阶段、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之后的第三阶段。早在1988年，莫言的短篇小说《枯河》在日本就得以翻译，译文收录于《季刊中国现代小说》当中。译者为井口晃。

出版年月  中文名  日文名  翻訳者  出版社

1 1988年 4月  枯河  枯れた河（季刊中国現代小説）  井口晃  蒼蒼社

2 1989年 4月  红高粱 赤い高粱（現代中国文学選集） 井口晃 徳間書店

3 1989年 10月 秋水秋の水（ユリイカ 10月号）藤井省三青土社

4 1990年 10月 红高粱 赤い高粱続（現代中国文学選集） 井口晃 徳間書店

5 1990年 12月秋水秋の水（中国幻想小説傑作集）藤井省三白水社

6 1991年 4月 秋水、老枪、白狗秋千架、断手、金发婴儿  中国の村から：莫言短篇集 部分タイトル：秋の水、古い銃、白い犬とブランコ、片手、金髪の赤ちゃん  藤井省三 長堀祐造 JICC 出版局

7 1992年 6月 苍蝇・门牙蝿・前歯（笑いの共和国：中国ユーモア文学傑作集） 藤井省 三白水社

8 1992年 10月 透明的红萝卜、苍蝇・门牙、怀抱鲜花的女人  花束を抱く女 部分タイトル：透明な人参、蝿・前歯、花束を抱く女  藤井省三   JICC 出版局

9 1996年 10月 酒国  酒国特捜検事丁鈎児の冒険  藤井省三 岩波書店

101996年11月 神嫖  女郎遊び（世界文学のフロンティア 4——ノスタルジア）  藤井省三  岩波書店

111997年4月 石磨  石臼（季刊中国現代小説） 立松昇一  蒼蒼社

121998年3月 良医、辫子  良医、お下げ髪（現代中国短編集） 藤井省三  平凡社

通过这个表可以看出，这个时期的主要译者为藤井省三。藤井省三翻译的第一部莫言作品是短篇小说《秋水》，全文收录于竹田晃编辑的《中国幻想小说杰作集》，1990年12月由白水社出版。这部文集还收录了冯梦龙、蒲松龄4、鲁迅、巴金等作家2的8作品，莫3言的《秋水》是其中唯一一部当代作家的小说。尽管井口晃是日本第一位翻译莫言作品的译者，但在莫言众多作品中选取《红高粱家族》翻译，可见多少受到电影《红高粱》的影响，因而藤井省三应该算是从文学价值的角度翻译介绍莫言文学作品的日本第一人，并从一开始就对莫言的文学作品给予了很高评价。1991年4月，JICC出版局出版了藤井省三、长堀祐造合译的《来自中国农村——莫言短篇集》，收录了《秋水》《老枪》《白狗秋千架》和《金发婴儿》等早期作品，藤井省三在该书中以“魔幻现实主义描写的中国农村”为题对莫言的文学作品进行了解说。白水社于1992年6月出版了藤井省三编译的《中国幽默文学杰作选》，其中包括藤井省三本人翻译的莫言短篇小说《苍蝇、门牙》，还收录了鲁迅、凌淑华、胡适、张天翼、沈从文、张爱玲、杨绛、柏杨等作家的作品。1992年10月，JICC出版局出版了藤井省三翻译的《怀抱鲜花的女人》，收录了《透明的红萝卜》《苍蝇、门牙》和《怀抱鲜花的女人》，书中附有藤井省三整理的莫言访谈记录，题目为“从中国农村和军队走出来的魔幻现实主义”。1996年10月，岩波书店出版藤井省三翻译的《酒国》，为便于日本读者理解，译者特意加了一个副标题“特别检察官丁钩儿的冒险”。尤其是《酒国》这部作品的翻译，让莫言的作品在日本有了更大的知名度。1998年3月，平凡社出版藤井省三编译的《现代中国短篇集》，收录了莫言的作品《良医》。2001年8月，朝日新闻社出版了藤井省三负责编辑的《世界文学》(109)，收录了鲁迅的《阿Q正传》和莫言的长篇小说《红高粱家族》。

1999年到2012年与莫言作品结缘的日本著名中国文学学者、翻译家吉田富夫。他承担了莫言中期以后大部分重要作品的翻译。

他认为莫言的作品写出了农民的灵魂，其他作家写的农村和农民往往是观察的产物，是说教的对象，而莫言笔下的农民则不是这样，他不是站在农民的立场上替农民说话，而是在以一个农民的身份进行讲述。吉田富夫还认为，莫言的作品之所以一直深受日本读者欢迎，其根本原因就是因为他写的是真话。这一时期莫言文学主要日译本如下表（限于网页格式，列表从略）

通过上表可以看出，吉田富夫名副其实地成为了莫言作品主要翻译者。莫言文学中后期的主要作品都由他翻译。另外还有一位需要关注的译者—立松升一，他也开始加入到翻译阵营当中，翻译的作品以中短篇为主。

2012年莫言获诺奖后，对其作品的翻译进入到了第三个阶段。这个阶段的主要特点是不像之前以一个译者为主，而是群雄逐鹿，百家争鸣。另外还有一个重要特点就是多以精品文集形式出版。（限于网页格式，此处列表从略）

这样，莫言的主要文学作品基本全部被翻译完了，这就使得莫言成为继鲁迅之后，文学作品在日本被翻译出版最完整的中国作家。

参考文献：

1． 叶开著：《莫言的文学共和国》［M］，北京大学出版社 2013 年版。

2．卢茂君著：《莫言作品在日本》［J］，文艺报 2012 年 11 月 14 日第 7 版。

张文颖，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日语学院副院长，教授，博士，中国文艺评论基地专职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