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藏特别企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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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7-15 04:00|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图1:《牡丹亭》第十出“惊梦”,中国艺术研究院藏

汪耕风格再进化,雅致升级编

插图一入目,就叫人深深着迷,为古时能人巧匠惊叹不已。洁白的棉纸上,线条纤细如丝、圆转如意;画里美人有着鹅蛋脸、眯眯眼、削肩,修长的身形带有微微的S形曲线,煞是婀娜,就是男儿郎也是一派眉清目秀,只是肩膀宽些、肚子大点;屋宇里,精致的装饰纹样、小巧的摆件适度而不夸张,精巧油然而生;而那山石树木,略粗的线条里饶富笔墨韵致,起笔顿挫、收笔轻轻挑起、甚至墨线边缘的微微颤动都一览无余;就整体观之,园林、流水、蕉叶、湖石,更是经营得一派雅致。

石林居士序本插图一般被归入“徽派版画”之列,也就是1600年前后,以徽州地区为中心向外扩散、所风行的一种精细繁丽的版画风格,又以绘稿者汪耕的风格最为典型(图5),然而细细比较,两者关系虽然匪浅,石林居士序本的“雅”,远非汪耕风格可比拟,实有独到之处。

图5: 汪耕绘,《北西厢记·月下佳期》,约1597年,玩虎轩,安徽省博物馆藏

塑造人物有一套!妖艳佳人杜丽娘vs痴情男子柳梦梅

《牡丹亭》人物个个鲜明,一幕幕悲欢离合,动人心弦。明末文学家王思任钻研透彻:“其款置数人,笑者真笑,笑即有声;啼者真啼,啼即有泪;叹者真叹,叹即有气。杜丽娘之妖也,柳梦梅之痴也……杜丽娘隽过言鸟,触似羚羊,月可沉,天可瘦,泉台可暝,獠牙判罚可狎而处;而‘梅’‘柳’二字,一灵咬住,必不肯使劫灰烧失。柳生见鬼见神,痛叫顽纸,满心满意,只要插花。”杜丽娘对爱的执着打动千万人心,而柳梦梅不论人鬼一路爱到底的痴情也令人难以忘怀。

塑造人物,石林居士序本插图可真有一套!且看第十出“惊梦”(图1),顾名思义自是杜丽娘香艳的梦境,杜丽娘赏玩后花园回房后,受到春情的启发梦见了英俊郎君柳梦梅,梦中两人极尽欢愉之能事,标志她慕春情思的觉醒,历来被认为是全剧的戏眼。图绘杜丽娘身着一袭滚花边的衣裳,这也是该本插图中她慕春死亡前最主要的衣着,装饰适度,显得既素雅又不失千金体面。一手靠着几案,一手支着头,杜丽娘沉沉进入梦乡,而梦乡里面的郎君“把云鬟点,红松翠偏”,亲昵地替她摘下发簪揭开两人韵事,她眉毛微敛,双手置在衣领前抡成拳头状,再加上微微踮起的右脚,真可说是紧张又手足无措,羞得不知如何是好,就连房前那洼小水池仿佛也呼应着她的心境,池面涟漪阵阵,池旁花树怒放,是心湖上的波涛?还是不可抑制的春情?

羞涩闺秀也是会进化的,第二十三出“冥判”(图2),终因相思情亡的杜丽娘死后虽然到阴间接受审判,却不是被动地等待判决,她勇敢地请判官帮忙寻找柳梦梅,执着深情。图绘阴间之中,审判厅堂之上,云雾缭绕,鬼卒青面獠牙,带来不同于俗世的气息,肃穆感油然而生。画面正中央,作为受审的鬼魂,杜丽娘身着朴素衣裳,发簪也简单了许多,她跪地、拱手向判官陈情,判官则皱着眉头,双唇抿成一线,微弯着身躯,双手向前伸,仿佛示意杜丽娘站起来说话,又或要扶起她来。

图2:《牡丹亭》第二十三出“冥判”,中国艺术研究院藏

明代人看到这幅插图,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呢?回溯图绘传统,可追溯至唐以来画冥王审判鬼魂的《十王图》,这出自十王信仰,人死后到地府要经过十殿的审判,各殿的殿主皆以王称之,即为十王。到了南宋,《十王图》发展出固定的样式,即画面上半部为冥王坐在一长方桌案后面,身后有一道华丽的屏风,一旁则立着书记官与鬼卒,下半部为鬼魂遭受审判、受刑的场景,冥王在上受刑者在下的描绘方式,强化了冥王权威,凸显受刑鬼魂的身不由己,这类图像现多藏于日本。晚明时期,时人对《十王图》也丝毫不陌生,不但在万历十年(1582)《新编目连救母劝善戏文》的插图中可见,《十王图》也被广泛应用于小说、戏曲插图中的审判场景。回头看“冥判”插图,图绘传统中的屏风、长方桌案依然,不同的是判官走下座位,与杜丽娘于同一水平线上,甚至还伸出表达善意的双手。可以说审判的意味大大降低,杜丽娘为自己陈情的举措被提升为真正的重点,正是“獠牙判罚可狎而处”的妖艳佳人。

痴情男儿也不遑多让。第二出“言怀”,柳梦梅堂堂登场,跟读者来个自我介绍,原来他镇日情思昏昏,前些日子还梦到梅树下有一位漂亮佳人。佳人告诉柳梦梅,她就是有缘人,柳梦梅唯有和她在一起,才有姻缘和飞黄腾达的可能,梦醒后,柳梦梅改掉原来的名字,换为梦梅。看向“言怀”插图(图3),大柳树依偎着小梅树铺天盖地盈满整个画面,柳叶点点,梅花绽放,春燕也啁啾其间,经营得一派春情浪漫。柳梦梅一身标准的书生打扮,斜斜倚靠在石上,他有着一张清秀的脸庞,眉心微蹙,若有所思地望向远方,果然“情思昏昏”。就是一旁的木篱笆与茅草屋,也适切地提点了柳梦梅贫寒的身家。

图3:《牡丹亭》第二出“言怀”,中国艺术研究院藏

而细看下去,这幅插图的名堂还真不少。“梅”“柳”两字在《牡丹亭》一则梅代表杜丽娘,柳代表柳梦梅。另一则,绽放的梅花、初发的柳叶皆表示着春季,春季在剧中也往往与春情有所联结,杜丽娘便是在游园时受到春天的感召,梅、柳也象征着两人的情思。所以大大的柳树自然代表柳梦梅,小小的梅树便是树下佳人杜丽娘,两相依偎的姿态莫不暗示两人日后的情深爱重,而那春季情调,真是酸甜恋爱的好预兆。此外柳梦梅的姿势也很有学问,他双手靠着石头,身子斜倚、坐在石上,右脚朝身体的方向弯曲,左脚微弯,往外伸出,这可是“做梦的标准姿势”。翻开中国描绘故事的画作,还真有不少睡在椅子、石头上做梦的人,而柳梦梅的坐姿,稍早可以在元代刘元《人物故事图》(美国辛辛那提美术馆藏),即描绘北宋司马槱梦见南齐名妓苏小小的故事图中看见,及至晚明小说、戏曲插图中也屡见不鲜,如约与石林居士序本成书年代相仿、由金陵(今南京)文林阁出版的另一种《牡丹亭》的“惊梦”插图中,杜丽娘即以相近的姿势做着香艳的梦。由此理解,柳梦梅竟然才刚刚睡醒,梦中树下佳人犹去不远,这也为柳梦梅的痴情特质增色不少。

一山还有一山高,一痴还有一痴痴。柳梦梅因病借宿杜丽娘埋骨的梅花观,养病期间难免无聊,无意在后花园游玩时拾获杜丽娘生前的自画像,在第二十六出“玩真”中,他便趁着一天风和日丽,在房中展卷赏玩,不禁被画中杜丽娘深深吸引,从此着了迷地对画日夜“美人!美人!姐姐!姐姐!”地叫不停,终于开启杜丽娘前来相会的契机,所以“玩真”一出也称作“叫画”,是柳梦梅极至痴情的表现,也难怪晚明柳浪馆评本《牡丹亭》总评此出“世上有如此痴汉”。插图(图4)安排得巧妙,直直打开的窗户宛如画框,栉比鳞次的屋瓦、格格分明的窗棂与雕镂仔细的栏杆则是复杂的花边,框出画面重点──柳梦梅玩真,刻意简单的室内空间轻而易举地跳出画框,在一堵墙垣、一张桌案构筑出的房间里,元素单纯、重点更明显,眉也笑、眼也笑、嘴巴也笑的柳梦梅一手把高高挂起的画轴拉近,就此拉近与花中美人的距离,另一手指指点点,热切地品头论足,深情令人动容。

图4:《牡丹亭》第二十六出“玩真”,中国艺术研究院藏

石林居士序本插图,绘画风格上是升级版的汪耕风格,增添不少雅致,而它娓娓诉说的《牡丹亭》,杜丽娘妖艳,柳梦梅痴情,叙事层层堆栈,更是值得玩味再三。

臧懋循改订本

由臧懋循改订的《新编绣像还魂记》,全书共两卷四册35折,收入《玉茗新词四种》。版心为白口,单鱼尾,四周单边,每页九行19字。全书共有35幅单面的插图,集中在卷首。

来自浙派余风,华丽气派大

看向插图(图6~9),又见纤细圆转的线条,刻得跟画的一样漂亮。可是那人物是否长得有点眼熟?没错,美人又是鹅蛋脸、眯眯眼、削肩,修长带有S形曲线的身形,男儿郎一般的眉清目秀,肩稍宽、肚子稍凸,不同的是这里的人物身形矮短些,衣着更为花哨,衣服上充斥着各式花纹;装潢陈设也很华丽气派,不仅屏风上满是恢弘的大山大水,就连许多小部件诸如柱础、布幔、桌案等,不是有特殊设计,就是有漂亮纹饰;山石树木也走同样的路线,山石或布满细密小点、或刷以小斧劈,花树更是姿态妍美极了。“华丽!气派大!”用来形容臧改本插图可一点不差。

您脑海里是否想起了一样华丽、气派的浙派?事实上,臧改本插图构图的方式和山石形状、皴法(图9)确实都流露出了浙派的味道。放眼晚明书籍插图,可以画出和臧改本插图风格相同的群组有一大批,包括同为臧懋循辑刊的《元曲选》(1616)、散曲集《吴歈萃雅》(1616)以及出名的集雅斋《唐诗画谱》(万历晚期至天启年间)等,多到不胜枚举,可以说是晚明书籍插图中,除了目前研究注意到的汪耕风格外,另一种流行、大受欢迎的插图风格。

图9:臧懋循改订,《新编绣像还魂记》第二十一折“移镇”,雕虫馆,国家图书馆藏

欢喜逗趣来,花前月下亲亲又抱抱

来看杜丽娘与柳梦梅如何谈恋爱!让我们再次进入杜丽娘香艳的梦境。在第五折“游园”(图6)中,杜丽娘头上簪着一朵小花,身穿一袭印着团花的华服,煞是精致讲究,其实臧改本插图就好像杜丽娘的个人时尚秀,在不同的插图里她换了好多套漂亮衣服。但见绫罗绸缎堆砌出的香闺中,她坐在小圆凳上,靠着桌案,头枕着双手睡得正香,梦里芍药栏旁湖石边,杜柳两人亲密无间,他们两对着脸,肩靠着肩,不但挽着手,下半身更是贴近得不得了。柳梦梅手里拿着柳枝,这是在干什么呢?原来是在搭讪,两人梦中初次相见,柳梦梅便邀杜丽娘一起题咏,这也是戏曲演出中相当重要的桥段。

图6:臧懋循改订,《新编绣像还魂记》第五折“游园”,雕虫馆,国家图书馆藏

两人的约会更是让人脸红心跳。第十七折“幽媾”(图7),终因相思情亡的杜丽娘死后以鬼魂之身回到阳世寻找柳梦梅,她趁着夤夜时分化作邻家女郎探访柳梦梅,与他表明心意,订下每夜欢会,从此两心缱绻再续前缘。图绘花前月下厢房之中,柳梦梅一手牵着杜丽娘的小手,一手搂着她的肩膀,相视而笑的两人愈看愈欢喜,缓步走向掀开了一角的床榻,两人的好事一触即发。更妙的是,床帐上曼妙的梅枝由上蜿蜒而下,曲尽其美,柳梦梅梦中的梅下美人杜丽娘,终究也要被他带到“梅下”了。

图7:臧懋循改订,《新编绣像还魂记》第十七折“幽媾”,雕虫馆,国家图书馆藏

才子与佳人偷偷幽会,一直是才子佳人故事的热门桥段,不论是《娇红记》里的申纯、王娇娘,还是《西厢记》里的张珙、崔莺莺,都不免俗地来上这么一段,插图通常描绘为两人在卧房里、床榻旁紧紧依偎(图5)。臧改本“幽媾”插图不只延续了传统表达出欢会的旖旎情调,又添增了新趣味,掀起一角的床帐比起直接敞开的床榻更幽微,更能承载浪漫的想象,而帐上梅花的用心更是不言而喻。对看惯了这类才子佳人紧紧依偎插图的读者来说,真是既熟悉又新鲜,引逗非凡。

及言至此,臧改本插图所说的故事直白又带点花样,此外还有一种不容忽略的特质,便是插图中欢喜热闹的特质,第十三折“冥判”插图(图8)便很能说明这样的特质,一样是杜丽娘在阴间接受审判,一样是云雾缭绕,气氛却大不相同。厅堂之上,判官在上,杜丽娘在下,继承自《十王图》的图绘传统让审判特质鲜活了起来。不同的是,怒目的判官走下座位站在桌案旁,离杜丽娘远远的,他微张双手,手肘往外扩开,此姿势与其说是示意杜丽娘站起来,不如说是对此情此景感到吃惊不已;而跪着受审的杜丽娘带着浅浅的微笑,举着左手,娓娓陈情,一旁花神也来帮腔;鬼卒们也很引人注意,他们的全身都被完整地图绘出来,牛头马面分置前景左右,形貌逗趣、衣着花哨,大大增添了阴间图像的趣味性,丝毫没有《十王图》的阴森气息,轻松欢快满满。

图8:臧懋循改订,《新编绣像还魂记》第十三折“冥判”,雕虫馆,国家图书馆藏

臧改本插图的绘画风格来自浙派的华丽大气派,说故事的方法直白又逗趣,让人既能忆起舞台上演员们活灵活现的演出,又能感受插图的引经据典和不落俗套,果然魅力非凡。

图 | 本刊资料室

参考数据与延伸阅读

石守谦,《有关地狱十王图与其东传日本的几个问题》,《“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集刊》(1985.9),页568~618

朱万曙,《明代戏曲评点研究》,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2

林丽江,《由伤感而至风月——白居易〈琵琶行〉诗之图文转绎》,《故宫学术季刊》(2003春),页1~50

根ヶ山彻,《牡丹亭还魂记插图史略》,《山口大学文学会志》第54期(2004),页53~64

郭英德,《〈牡丹亭〉传奇现存明清版本叙录》,《戏曲研究》第71期(2006),页18~39

陈慧珍,《明代〈牡丹亭〉批评与改编之研究》,台湾大学中文所博士论文,2007

萧丽玲,《版画与剧场──从世德堂刊本〈琵琶记〉看万历初期戏曲版画之特色》(1991.3),页133~184

本文转载自《典藏·古美术》2014年5月号

更多精彩内容请参阅

《典藏·古美术》中国版2月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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