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不像的甜文、上周摸鱼的产物，看个开心。以及这个季节的贴梗海棠开得真的很好看……

玄培友情向

       原以为立春过后不论如何天气都是会转暖的。挺过艰难的冬天，刘师培竟有了许久没有过的一丝丝雀跃同期望。

  那日他走出教室，一眼就看见了笑眯眯地候在门口的钱玄同

   “申叔，我们周日去看海棠好不好？”

  他抬起目光看那人亮晶晶的眼眸里，写着期待。

  几乎是没有怎么想就应下了。

  现在还有机会同他一起看花，那当然要去。

  但他此刻正悔于低估了春寒的威力，悔于不自量力，怎能如此轻易地应下这事。他又只能失陪了，他想。

“咳……咳……”前胸后背的撕裂感扩散到全身，昨夜因盗汗而湿透了的衣裳此刻冰凉地贴着他瘦弱的身躯。他挣扎着想起身，但低烧带来的寒意连同四肢的绵软感将他重新按回榻上。

“  对不起，小夏……我又要失约了……”

   病痛的威压同苦涩随寒气一齐上涌，将他团团包裹。他的命运里大概是注定不会有机会的吧。他早已习惯了以最坏的结局来构建自己的未来，因为过去总是这样，命运对他向来如此，他便也不再奢望。大起大落波波折折以后也就只剩下卑微的苦涩的无力的平静，倒不如说是对这一世彻底失望了。

    他脑海里浮着同十多年前一样的，钱夏亮晶晶的眼眸，心一阵阵地疼。有些东西还是没有变，没有变的，到都是些望而难求的、折磨人的、又不愿摆脱的，挣扎缠绵的羁绊。

       院门“吱呀”一声开了。

  钱玄同此刻心急如焚，但他还是尽量放轻脚步，把呼喊声生生压回嗓子里。喊了还得让他费力气去应。

  他快步走进堂屋。炉子里剩着冰冷的灰烬，药罐子同他昨日离开时一样放在灶台一角，书稿笔砚待在那里纹丝未动。他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直到他走进卧室，听见熟悉而又揪心的沉重的呼吸，心一沉。他轻轻地伸手去探了探申叔额头的温度，然后又轻轻地替他掖了掖被角。刘师培亦感觉到了身旁的动静，挣扎着要坐起来，然而却被钱玄同又扶着躺下，用被他掀了一角的被子从新给他裹得严严实实。

 “申叔，我来了。你安心躺着，我在。”钱玄同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说。

   刘师培也就安静地躺在床上，侧头看那个迅速在屋里忙活开的身影。

   钱玄同熟练地点燃炉火，熟练地把刚才从街上卖的梨切成块同冰糖一起扔进锅里，然后起身去煎药。

   屋里一点点暖和起来。梨汤的香甜同中药的清苦在空气里交融。刘师培却觉得这怪异的气味里有一种陌生的，令人安心的感觉，是梦吧？他此刻在我身边。

   钱玄同出门一会儿回来，手上提着从俭洁食堂买来的热气腾腾的粥还有新鲜的肉和蔬菜。刘师培这会儿觉得缓过来些，半坐半躺，想要开口。

“咳……咳……”一阵剧烈的咳意迫使他中断了刚想说的话。惯常的猛咳后的屋里和眩晕让他习惯性地用力撑着床沿。咳嗽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一股腥甜在口腔里弥漫开来。他闭上眼，努力撑着床沿不动，等着肺部的波澜一点点平息。

   但是这一次，一股巨大的暖意拥住了他。钱玄同坐在床沿，将他搂进怀里，温暖的手掌一下下温柔地抚过他的背替他顺气——他的头刚好能够靠在他的肩头——他于是也就微微松开僵硬胳膊——靠了上去。

 “莫不是今日课上得太频繁了些？前几日不是都见好了吗？我去和仲甫说把你的课再排开些。你若是不适，我和黄季刚都可代你上的……”温柔平静的话语里分明带着心疼。

 “无碍……无碍……只是……麻烦你了德潜……又还误了你的事……抱歉……我……”

   他还想说些什么，告诉他他的歉意，他的悔，还有…………

   那只替他顺气的手渐渐慢下来。亮晶晶的眼眸凝视着他。钱玄同嘴角扬起一点点羞涩的笑意。

     “其实不一定要看花的，只是找个借口而已。

          我就是想多些时间和你待在一起。”

  昨日傍晚到半夜竟下起雨来。钱玄同也自然而然地留宿了一夜。

  围炉夜话。他们有好多的话想道给彼此

  这么多年了，竟也还像曾经一样。

  翌日早晨刘师培醒来，钱玄同已经出门去上课了。炉火烧得正旺，药和茶都温在炉上。不知道钱玄同还炖了什么东西，好香啊。

  刘师培拄杖步入庭下，惊奇地发现一棵开满花的海棠立在院子的一角。

  玫红的花朵开得正好，昨夜残留的雨水静静地停留在花瓣上，美得令人动心。

    院里他常坐的藤椅上放着一张字条

  “想看花吗？不如我们一起？”

      春天的确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