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董存发 洪朝辉 世纪 CENTURY

一张1930年梅兰芳访美老照片的故事

董存发

复旦大学亚太区域合作与治理中心特约研究员

洪朝辉

美国福特汉姆大学经济史终身教授

1930年5月1日，梅兰芳成功完成了在美国首都华盛顿、纽约百老汇和中西部名城芝加哥的巡回演出之后，利用忙碌的演出间隙，专程来到美国最大的唐人街所在地——旧金山的华人医院慰问华人儿童病患。当地报纸《旧金山纪事报》刊登了一幅珍贵的照片，记录了梅兰芳与孩子（Lincoln Woo）、护士（Minnie Fong）在病榻边的合影，三人笑容满面、其乐融融！

很显然，这张梅兰芳主动上门探访华人儿童病患的照片和报道，不见经传、鲜为人知，因为这张与普通小人物的合影，与梅兰芳会见上层名流的报道和美轮美奂的剧照相比，实在是黯然逊色，很容易被遗忘在历史的角落。但是，这张照片背后故事的意义，展示了梅兰芳“兰质芳心”的“里子”，反射了梅兰芳德艺双馨的“面子”！换言之，梅兰芳善良、同情、关爱和奉献的内在人品，是其外在艺术成就的核心所在。

01

旧金山：为华裔童患带去阳光，

了却“迟到的心愿”

1930年5月1日，梅兰芳早早起床，心里牵挂着当天的特殊活动安排。这是他自2月份访美演出之余，挥之不去的丝丝牵挂与遗憾，今天要去最后了却，完成一个迟到的夙愿！

在去医院的路上，梅兰芳看到时隐时现的华裔行人，以及具有中国元素的建筑装饰，倍感“故乡”的亲切；前几天，梅兰芳身患感冒，刚刚恢复，尚未痊愈，身心还有些疲惫。掐指算来，到旧金山访问演出已经10天了。

4月20日下午5点，梅兰芳剧团全体人员搭乘太平洋铁路列车，从芝加哥抵达旧金山火车站。当时的旧金山是美国乃至北美华侨聚居人数最多的城市，从早期的淘金者到后来的铁路建设者，众多华人来这里淘金追梦、居住工作，创建了最早最大的唐人街。华裔社区在各族裔的夹缝中求生发展，开枝散叶。这次访美，梅剧团一踏入华盛顿州西雅图市的美国领土，旧金山的华侨组织就派人前往欢迎，尽可能提供各种帮助，并约定在旧金山进行演出。梅剧团在华盛顿、纽约、芝加哥演出结束后，终于来到了心心向往的旧金山，受到市长和社会名流的隆重欢迎和热情接待。翘首以待的华人社区，忙着布置剧场、迎接演出，裁缝们加班加点，赶制传统服装，特别是仰慕已久的女性观众，纷纷定制新袄裤和旗袍，准备盛装观看梅剧团演出，亲眼目睹让美国东部观众为之疯狂和痴迷的梅兰芳之风采。

连日来，梅剧团在旧金山的演出都很成功，他们在三家剧院赶场式地连轴演出了7场夜戏，受到了当地华人和本地美国居民的热烈欢迎。特别是第一天在蒂沃利剧院，专门为当地华人举行了首演，票价创下本地商业演出的最高纪录。舞台上的梅兰芳和其他演员，虽然汗流浃背，但看到众多观众兴奋和快乐的脸庞，心里十分满意。4月28日晚上，梅剧团在地处高尚社区的首都剧场，进行了首场亮相，观众更多的是本地洋人和其他非华裔民众，新剧场除了上演最受欢迎的《青石山》和《刺虎》之外，特别增加了欢快和活泼的《春香闹学》和《杯盘舞》这两个新戏码，观众表现出极大的热情与满意。想到这些，梅兰芳嘴角微扬，疲惫的身体感到些许轻松，紧绷的心情也有了慰藉。

今天，5月的第一天，专场演出后的梅兰芳，决定忙里偷闲，扮演不同于舞台上的另一个角色，去弥补在纽约留下的一个“遗憾”。梅兰芳踏进旧金山华人医院（Chinese Hospital, 835 Jackson Street），医院主管Perry Yewton Ho紧迎上去，双手紧紧握住这位让旧金山、华盛顿、纽约、芝加哥观众着迷疯狂的梨园大王，引导着这位特别的贵宾，兴致盎然地介绍医院的各种设备管理和服务。这所医院是全美唯一一家华人医院，5年前由当地华人社区资助建立，购置先进的医疗设备，采用现代医院管理，为本地华人提供医疗服务，共有54张床位，目前全部满员。

梅兰芳认真地聆听介绍，时不时询问一些细节，但最让梅兰芳感兴趣的是医院里的华人儿童病患。他走进一间儿童病房，坐在吴姓小朋友的病床边，用他柔软美丽的左手，托着小朋友的左手掌，右手则轻轻抚摸在孩子的手掌上面，轻柔地嘘寒问暖、了解病情。旁边的华人方护士详细介绍着小男孩的病情，而孩子的脸上绽放出天真的笑容，纯洁的眼睛里流露出好奇的神情。

图|1930年5月1日，梅兰芳手持飞机模型慰问旧金山华人医院儿童病患

梅兰芳随手拿出早已备好的飞机模型，作为礼物送给孩子，这是当时最新型的单翼飞机模型，既珍贵且新奇。梅兰芳手持飞机模型，告诉小朋友这架飞机的性能特点，绘声绘色，眉目传情。机敏的摄影师和记者捕捉到了梨园大王与天真儿童的神情与笑容，在当地报纸登出大幅照片，把孩子幸福惊喜的眼神、梅兰芳优雅生动的手势和眉目传情的神态，展现得栩栩如生。报道的主标题是：梅兰芳在华人医院扮演角色（Mei Lan-Fang Plays Role at Hospital for Chinese）,副标题为：著名旦角给众多患者带来阳光（Famous Female Impersonator Carries Sunshine to Many Patients）。

走出医院，梅兰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情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因为在旧金山参观华人医院、探望儿童病患，终于了却他在纽约儿童病患慈善筹款活动时的未竟心愿！

02

纽约：承诺而未兑现，

留下“心病”

1930年3月21日，纽约本地一知名摄影师，专程来为梅兰芳拍摄让无数观众戏迷陶醉的双手照片，计划编成画册，让更多人有机会欣赏，摄影师赞叹道：“梅君的手在戏台上可以说是世界第一美观的女子手了！” 但在梅兰芳的脑海里，却思忖着明晚（3月22日）的告别演出和答谢晚宴。

2月16日，梅剧团首次在纽约百老汇49街剧院预演后，意外得到专家高度认可和观众的热烈追捧。为了满足观众的需求，梅兰芳决定延长三周演出，并选择位于百老汇41街、能够容纳两千观众的国家剧院进行演出。梅剧团连续在两家剧院，进行为期5周的演出，让纽约观众第一次欣赏到真正的中国传统经典戏剧。3月22日的最后一场告别演出结束后，梅剧团主要成员将在纽约大使饭店（the Hotel Ambassador），宴请赞助嘉宾、戏剧界和社会各界的重要友人，以答谢纽约百老汇和各界人士的厚爱。

然而，梅兰芳心中始终萦绕着一个挥之不去的念头：希望能在美国演出和访问的间隙，有机会为当地做一些慈善活动，特别是帮助儿童。恰好，百老汇演出季期间，除了正常演出之外，一些公益机构正在组织慈善活动。得此信息后，梅兰芳通过《纽约时报》对外宣布，将在3月30日（周日）晚，参加由法美救助会（French American Relief Association）举办的慈善娱乐盛会（Gala Entertainment），所筹款项用于资助法国在美患结核病的孤儿（Tubercular French orphans）。该活动得到纽约著名艺术家的支持，包括Helen Morgan, Gertrude Lawrence, Edna Corday, Lily Damita等11位知名人士；同时，纽约的上层妇人Mrs. Grosvenor Atterbury, Mrs. Charles H. King等13位也预定了席位。盛会将在纽约知名的Mecca Temple（West 55th Street）举行。3月26日，《纽约时报》继续报道，另外9位人士将参加30日晚在Mecca Temple举办的法美救助协会慈善活动，但名单中没有梅兰芳。

3月30日慈善活动举办当晚，《纽约时报》不同版面报道了两场资助儿童的慈善活动，其中之一是为法国儿童筹款,就是3月21日《纽约时报》预报的梅兰芳宣布参加慈善娱乐盛会。特别值得关注的是，3月30日为法国病患儿童的捐款活动，梅兰芳并没有出现在参加人员的名单中。就目前搜集到的资料，其缺席的原因不详。

图|1930年4月29日，旧金山梅氏宗族举行欢迎梅剧团盛大宴会

梅兰芳在美国访问的182天中，除了主要的常规演出和访问之外，为法国在美国患病儿童筹款活动，目前所知是唯一的一次。在美国第一大报高调承诺出席而未能实现，虽然对梅兰芳访美演出并未产生诚信危机，但对梅兰芳的信誉存在一定的影响，至少在自律性很强的梅兰芳心里，留下缺憾，违背了梅兰芳一直以来倾心慈善、关爱儿童的言行。

03

上海：出发前的首场慈善演出，

资助儿童

梅兰芳对弱势群体的关爱由来已久。1930年1月4日，梅兰芳乘船到达上海，准备1月18日离沪访美。他心心念念的首场在沪活动就是帮助儿童进行慈善筹款。1月10日，组办方中华妇女节制会，得知梅兰芳赴美短暂途经上海，临时起意，盛邀梅兰芳，参加次日（11日周六）下午七时半，在中央大会堂举行的慈善游艺大会，为儿童进行筹款演出，并对外公布：伶界领袖梅兰芳热心公益事业，演出和游艺所筹款项，将资助上海儿童教养和抚育。公众得知“梅兰芳已允亲自参加，因之各方购票者，尤争先恐后”，极其踊跃。1月11日晚，演出和游艺成功进行，节目涉及儿童的主要内容包括：上海教养院儿童部唱歌《人与自然》；教养院儿童部表演《遇仙》；残废乞童陈述我生命的境遇；还有上海沪江大学华北同学会、复旦大学、持志大学、光华大学、中央大学商学院、交通大学、东吴大学及崇德等女校师生参加演出。

此后，1月13日、14日和15日，梅兰芳连续义演三天。义演由黄金荣、张啸林、杜月笙、王一亭、王晓籁等名流发起，为全浙江灾害筹集赈灾款，以及为东北将士筹集巨额慰问金，南北伶界精英梅兰芳、周信芳、高庆奎、马连良、赵如泉、刘小衡、童子卿、常云恒、王虎辰、姜妙香、姚玉芙、李蕙琴、粉菊花等，在上海舞台会演三天。1月13日，梅兰芳第一场日戏《四郎探母》，在上海舞台义演；1月14日下午3时，梅兰芳演出《霸王别姬》，非常成功；1月15日下午，梅兰芳在大新舞台演出《法门寺》。

图|1930年3月23日， St. Louis Post-Dispatch (St. Louis, Missouri) 刊发多张梅兰芳大幅剧照图

值得关注的是梅兰芳赴美前一晚的1月17日，他特别专程参加在上海市政厅举办的“中华民国拒毒会五周年纪念游艺会”。由外交部刘云舫代请梅兰芳登台，并登报公布：“名伶大王梅兰芳君，本定即日起程赴美，嗣经该会再三敦请，准为勾留一天，于今晚九时，在市政厅参加游艺”，同襄盛举。开幕会上，梅兰芳慷慨演讲：“我们中国的国势凌夷，到今天，可算是贫弱到极点了。推原祸始，虽非一端，然而最大的关键，要算道光十九年鸦片战争。鸦片一役是我国外交失败史上的第一页。因为那一次的失败，其后各国都步尘接踵而来，明抢暗夺，弱肉强食，但倚强权，不顾公理，以致造成今日这次殖民地残惨的结局。”梅兰芳痛陈：“鸦片的杀人，杀人于无形，比枪炮还要利害，而且流毒子孙，永难拯拔。中国因受鸦片之害，已弄得如此地步，倘若长此以往再不去彻底澄清，严加禁绝，则国亡无日，我敢断言。中华民国拒毒会，便是救亡的机关。”同时，梅兰芳坚持认为，拒毒工作“不能完全仰赖于政府，也不能完全倚赖拒毒会的。凡是我们中国的民众，个个人都应当担任起这种责任来。兰芳在北平的时候，同业中很有不少染有嗜好的，不惜舌敝唇焦，再三劝导，很有几个人，为我感动而戒除掉的。所以兰芳很愿今天在座的诸位同胞，各人都负起这劝导的责任来，并转劝诸位的友人，个个负起这劝导的责任来，一而十，十而百，虽然不能因我们劝导而肃清，最少，也可帮助拒毒会来尽一点力量。也就是各人自己尽一份国民的义务”。由此演讲，即可见梅兰芳义薄云天、嫉恶如仇，更显示他的社会责任、道德风范。当晚，梅兰芳演出《惊变》折子戏，现场还有上海盲童学校的孩子们表演节目，以及日本、美国演艺人员的演出。“门票数销售众多……观客定会拥挤。”

图|1930年梅兰芳访美纽约演出海报

04

家世：备尝孤儿苦难，

信守忠厚恕道的助人家风

梅兰芳热爱公益慈善，特别是对孤儿的垂爱，与其自身的经历和淳朴的家传密切相关，并由此形成终生的人格魅力与高尚德行。

1894年甲午战争之时，梅兰芳出生在北京贫寒的伶人世家。虽然他的祖父梅巧玲（1842—1882），以旦角受到清宫的欣赏，跻身“同光十三绝”之一，但是那个时代，“伶人戏子”处于社会最底层的三教九流之末，供达官贵族“取笑赏口饭吃”。4岁时，梅兰芳“就成了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由伯父梅雨田夫妇护持。7岁时，八国联军入侵北京，一个德国士兵闯入他家，梅兰芳亲眼目睹八国联军在北京的烧杀掠抢，入室劫掠，无恶不作。14岁，母亲离世，梅兰芳彻底成为孤儿，完全由伯父一家收养，“一切饮食寒暖”，由伯父姑母监护照顾。伯父家有几个孩子，但都是女儿，“畹华在名义上是兼祧两房”，“他幼年的遭遇，是受尽了冷淡和漠视的。生活在阴森的气氛当中，从家庭里得不到一点温暖。在他十岁以前，有一个时期，几乎成了一个没人管束的野孩子” 。

梅氏家族祖祖辈辈生活在江苏泰州，太平天国起义年间，祖父梅巧玲只身与母亲前往北京城。梅兰芳回忆说，在他幼年的一个年三十除夕夜前，祖母亲口告诉他梅家和祖父的辛酸历史。梅兰芳清晰地铭记祖母的教诲。在讲述完梅家和其祖父辛酸的历史后，祖母谆谆告诫年幼的梅兰芳：今晚是旧年的最后一晚，我把梅家的苦难过去告诉你，永远铭记；同时，“今天我说的这些话，是要你明白，我们家在这几十年里边，总是自己刻苦来帮别人的忙。将来你要是有出息了，千万别学那种只管自己、不顾旁人的坏脾气。你该牢牢记住梅家忠厚恕道的门风”。

即使经历“大胆而冒险”的美国之行，梅兰芳也不曾忘记践行梅家的门风。1930年1月18日，梅兰芳与梅剧团22人，远渡重洋，访问美国，进行了为期182天的访问演出，取得巨大成功。在美国本土（包括后来加入美国联邦政府的夏威夷州）154天，先后在华盛顿、纽约、芝加哥、旧金山、洛杉矶和檀香山演出96场戏剧，累计观众高达10万多人次，票房约30多万美金，而且，梅兰芳获得两顶美国大学荣誉博士头衔。海内外报纸杂志对梅兰芳的访美，给予了充分的报道，特别是美国35个州的主流大报和地方小报，包括梅兰芳没有踏足的城市和各州，纷纷报道或转载梅兰芳的各种资讯，甚至小道消息和八卦新闻，梅兰芳为自己、家族、民族、国家赢得了荣誉。

图|梅兰芳离开上海与欢送人群告别，照片刊于1930年1月19日《字林西报》

05

结 语

本文作者收集了一千份以上有关梅兰芳访美的新闻报道和百多份照片图片，有助于从各个角度再现和还原梅兰芳访美的主要过程。在这些珍贵的资料中，绝大多数是报道梅兰芳与京剧有关的情节，唯独《纽约时报》和《旧金山记事报》的2篇报道和2张照片，披露了梅兰芳在美国为儿童病患筹款、实地慰问医院的信息。

这是一张普通的照片，也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故事，但其中透露出许多值得深思和反思的启示。

首先，人的品行与自身成长的背景密切相关，许多后世形成的习性与德性大多有据可查、有迹可循。梅兰芳自幼父母早亡，缺少关爱，以及梅家帮助他人的忠厚恕道的家风，直接影响了梅兰芳在上海短暂停留期间的义演、纽约尽力而未了的心愿，最后终于在旧金山兑现承诺、聊以慰藉的故事。从访美期间这两张照片和报道，可以追溯和勾勒出梅兰芳访美演出不一样的故事，事情虽小，但以小见大，充分显示了梅兰芳的人格魅力和诚挚爱心，这正是梅兰芳能够摘得中国戏曲艺术桂冠、赢得德艺双馨美誉的根本所在。

其次，为人是为艺的根本，德为本、艺为基。梅兰芳的成功，首先是为人向善的成功，梨园人的温良恭俭让和仁义礼智信铸就了梅兰芳的脊梁，也构建了梅兰芳的人品。

再次，梅兰芳在旧金山的善行，超出了国界、跨越了种族。这一平常行为有助于美国民众见识与了解一位年薪75万美元的中国京剧大家的德性，展示了中华文化大爱的美德。其实，梅兰芳这种对儿童的爱、对弱势群体的关怀最能唤起全人类的同情共理之心。类似，梅兰芳在美国演出的剧目也显现了大爱的主题，戏如人生，其中所表现的“爱与情”的各种人物角色，得到美国观众与媒体的高度认同与与肯定，例如取材于“长恨歌”的《太真外传》，表现了杨玉环既争宠夺爱的本性，更展示了她对爱情的执着追求，还演绎了杨玉环与李隆基在仙国天堂，以平等的普通人姿态，重续旧情，在天国找回人间失去的真挚情感。所有这些爱与情的故事，引起美国观众的心灵共鸣和心领神会，促使梅兰芳成为美国观众心中的“中国罗密欧”（The Chinese Romeo）。33 美国观众从梅兰芳的“旦角”背后，感知了同情共理，34 因为“答案就在审美心理学的深处”，梅兰芳的演出传达了东方对爱的阐释，并与西方的爱，形成了交集与共鸣，成为人类文明的共同财富。35

图|梅兰芳游美纪念专刊：梅兰芳近十年来所得之纪念品，刊于《北京画报》 1930年第2卷（ 第67期）

总之，还原近百年前的照片与报道，有助于推动微观历史的研究，运用“小故事”丰满和完善“大人物”，促使历史研究和跨文化研究不断走向细化、扎实和具体。

成稿于2023年11月28日

END

原文刊于《世纪》2024年第2期

原标题：《《世纪》杂志 | 一张1930年梅兰芳访美老照片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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