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采薇(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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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采薇(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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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采薇》解读

《采薇》是一首写实的戍边诗,出自《小雅》,描述行军作战之艰苦。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靡室靡家,玁狁之故。不遑启居,玁狁之故。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归曰归,心亦忧止。忧心烈烈,载饥载渴。我戍未定,靡使归聘。

采薇采薇,薇亦刚止。曰归曰归,岁亦阳止。王事靡盬,不遑启处。忧心孔疚,我行不来。

彼尔维何?维常之华。彼路斯何?君子之车。戎车既驾,四牡业业。岂敢定居?一月三捷。

驾彼四牡,四牡骙骙。君子所依,小人所腓。四牡翼翼,象弭鱼服。岂不日戒,玁狁孔棘。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这首诗的作者是谁、在什么时候写成历来都有争议,通过对这两个问题的探讨,诗的写作背景也就自然展开了。

本诗的作者有如下三种说法,第一种是戍卒归者说,作者是一名基层的士兵,在复员的路上,作此诗描述过去一年征战的艰辛。第二种是劳役说,作者是周文王的父亲季历(季为排行老三,全名姬历)。季历征伐戎狄后得胜而归,作诗感叹一路的辛苦。第三种是遣戍说,古代军队是国家公器,将帅仅在战时临时从公卿大夫中任命,这叫”命”;士卒由征召而来,不需要任命,所以叫“遣”,“遣戍”就由将领派遣士兵作战,按这个说法作者应是周王室的一位公卿。

虽然无论作者是谁,《采薇》都在感叹征战的艰难,但身份有别,写作目的就会不同。周公是自已创业,作诗用来纪录心路历程;公卿是为了主君征战,对上是汇报工作,对下是体恤士卒;而士卒并没有从战争中得到直接的好处,就会以抱怨为主。

这三种说法中,劳役说一直不是主流,在清朝以前,以遣戍说为主,清朝之后则是戍卒归者说。这两个说法都没有直接的证据,是历代注解者的推论和分析,所以各持一词。如果我们把《诗经》的编排结构当作一种直接证据,那么《采薇》编入《小雅》,而《小雅》是描写贵族社会生活的,那么遣戍说的可能性更大。因为假使是戍卒归者说,《采薇》应该编入《国风》。孔子编《诗》时离周朝的时间比我们近,《小雅》的编排应该是有充分的理由的,所以遣戍说更可信。

那这场战争又发生在何时呢?这又有三种说法。

第一种是周文王时期,当时北边有玁狁,西边有昆夷,文王西征北讨,这与《逸周书》里“文王立,西距昆夷,北距玁狁”相印证,这也是《毛诗序》的说法。第二种是汉代的说法,根据《史记周本纪》:“懿王之时,王室遂衰,诗人作刺”,推测是在周懿王时所作。第三种说法是王国维根据考古中周代青铜铭文得出,凡是论及“玁狁”的都是周宣王时代发生的事。

玁狁之乱在整个周朝都有,所以哪个时期都有可能,考虑到《小雅》创作期间包含整个西周时期,但以厉、宣、幽王时期为主,以上三个时期里,宣王时期的可能性比较大。周懿王之说是汉代人提出的,《史纪》极可能是为了与诗经保持一致,提供了反证的纪录,所以并不能作为确凿证据。周文王之说即不能证伪也不能证实,但有一个疑点,姬昌是在晚年称王的(是否称王存在也有争议),诗中称“王事靡盬”,这个王不知道商纣王,还是周文王。如果是在周文王晚年,西部和北部暂时都平定了,主攻的方向是东面的商朝,所以征伐玁狁的可能性不大。

综上所述,《采薇》很可能是周宣王时期,描述一位将帅出征所作,更准确的说是周宣王的太师尹吉甫为出征玁狁的将领南仲所作,这位伊吉甫同时是《诗经》的第一位采风者,总编辑者,诗经小雅里许多诗都出自他手。周宣王时期是周朝短暂的中兴时期,宣王五年, 玁狁到了泾水北岸,侵扰周朝,大将南仲奉宣王命西征,一举平定边患,《采薇》就是描写南仲征战的艰苦。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薇“学名叫救荒野碗豆,又叫大巢菜,其生长极其迅速旺盛,即可以作牧草,也可以供人食用,因为能”救荒”而得名。传说伯夷,叔齐忠于商朝,不食周粟,隐居在首阳山上,他俩是孤竹国的两位王子,不会干农活,于是采薇而食,所以采薇说明食物很贫乏。

“作”是发芽,止是助词,“薇亦作止”指薇刚刚开始发芽。“莫”是暮、末,”岁亦莫止”是说已经到了年尾了。为何薇是岁末再发芽的?诗里的岁末是指夏历也就是农历岁末,在春节前,二月上旬。“薇”的生长分春秋两季,秋季播下的种子,到来年四五月份结果,所以在春节前后,气温稍一回暖,就会发芽,所以“岁末薇作”。以“薇亦作止”开头,说明出征是在春节前,二千年前的周人和现代人一样要过春节,这是暂停劳作、和家人团聚的日子,在这个节日出征,才会发出下文“靡室靡家”,” 不遑启居”的感概。

“靡室靡家,玁狁之故。不遑启居,玁狁之故。”“靡”是没有,室和家都是指家庭,玁狁是周朝北方的游牧民族,他们对中原文明的侵扰是中国几千年的农业社会的常态,也是诗所描述的征战的起因。“遑”是空闲,”启”和”居”是两种坐的方式,古人是席地而坐的,启是正坐,直起腰来,屁股离开脚跟。居是安坐,屁股放在脚后跟上。这四句解释了为什么采薇的原因:我们抛家舍业都是因为玁狁的缘故,我们没有时间休息,也是玁狁的缘故,因为征战在外,所以要采薇以充饥。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归曰归,心亦忧止。忧心烈烈,载饥载渴。我戍未定,靡使归聘。”柔是茎叶初发的样子,比上文的“作”又长大了一些,说明时间到了初春,出征已有了一段时间。预料到马上要和玁狁开战了,心中不免忧虑,再加上作战条件艰苦——载饥载渴,所以就“忧心烈烈“。“戍”是驻守的地点,”聘”是问候的音信。“我戍未定,靡使归聘”意思是我还没有到达驻防的地点,没有使者带回去音信。部队还在急行军的过程中,即使“载饥载渴”也不能停下来,说明军情很紧急。

“采薇采薇,薇亦刚止。曰归曰归,岁亦阳止。王事靡盬,不遑启处。忧心孔疚,我行不来”。”刚“是坚硬,指茎叶已经长成了,“薇”从柔长到刚了。”阳”是“春日载阳”,大概到了四月份。“盬”是止息,了结,“启处”是休息,和前面的“启居”是同一个意思。”王事靡盬,不遑启处。忧心孔疚,我行不来”,解释为周王交给我办的事还没有办完,根本没有时间休息,内心很忧虑。“我行不来”表示还在向前行军中,没有回来的迹像,这里的”来”不是回家的意思,而是往回走,呼应“王事靡盬”,用唐李欣《古意》里的一句解释就是:“未得报恩不得归”。

前三章以“薇”的生长来注明时间,描写了行军的艰难和南仲内心的忧虑。玁狁活动在陕甘边境地区,南仲是一路向西行军,从诗中可知,除了粮草不充沛外,天时与地利似乎没对行军造成障碍,没有关于”险”或“寒”之类的描述,最核心的是情感是“忧”,这个忧是因为军情紧急造成的。

接下去的两章转入描写行军部伍的细节描写,并转入战斗的状态。

“彼尔维何?维常之华。彼路斯何?君子之车。”“维何”及后面的“斯何”都是同一个意思,指“什么”,“维”和“斯”都是助词,没有含义。“常”在这里是“常棣”,也叫棠棣,在春末开花,红白花瓣相叠。这是即写实景,又是用“比”,行军时是春日,等到与玁狁接触时大致在春末,正好是棠棣开花之时。同时诗经中”棠棣”指兄弟之间的友爱,这里指代士卒将帅之间的同袍之义,表明在如此艰难的环境下,互相还能团结一致。

“路“是高大的战车,”君子”在这里指将帅,与下文中的指士卒的”小人”相对。这里用两个设问句自问自答,意思是:看我们团结一致的士卒,看我们高大威猛的将帅,意指军容齐整。

“戎车既驾,四牡业业。岂敢定居?一月三捷。”“戎车”指战车,“牡”指雄马,业业是高大威猛的样子,“四牡业业”和下文的“四牡骙骙”“四牡翼翼“都是指战车战马的雄壮整齐。定居是指安坐着不动,和上文“启居”,“居处”都是休息的意思,只是为了避免用词的重复。“捷”可理解为交战,也可理解为行军,“三”是虚指,意指很多,“一月三捷”形容军情很繁重。这四句是兵车已经准备冲锋了,军队都不敢有任何的懈怠,一个月里有很多场战役。

“驾彼四牡,四牡骙骙。君子所依,小人所腓。“依“是依靠,“腓”是掩护,这些战马和战车是将帅所依靠,也是掩护士兵的武器。普通士卒是没有铠甲防护的,依靠战车才能减少伤亡,同时将帅也要依仗战车进行指挥,如同现在坦克在冲锋中的作用。

“四牡翼翼,象弭鱼服。岂不日戒,玁狁孔棘。”“象弭鱼服“是用象牙装饰的弓箭,鱼服是用鱼皮制作的箭袋,这里指精良的武器装备。”日戒“是日日戒备小心,因为玁狁很厉害。

这两章通过对战车战马的描写,说明我方军容的强盛,同时强调时时保持警惕,来说明敌人难以对付,这注定是一场恶战。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这末一章的字面意思通俗易懂,是全诗的点睛之章。首先从时间上总结出,这次出征是从杨柳到雨雪,从春天到冬天,战事拖延很长。提到了“今我来思”,与前面“我行不来”相对比,可知战斗应该是结束了,边患已解。”行道迟迟,载渴载饥”,“迟迟”是缓慢,一方面雨雪霏霏造成道路难行,但主要是因为心中的忧虑消失了,频繁的战斗疲惫感开始涌现,所以行军不像先前紧张,也说明这场仗打的很艰苦。

从队伍的精神面貌来讲,这应该是一场伤亡极大的战争,所以将领才会说“我心伤悲,莫知我哀”。一位得胜的将领,最大的悲哀是什么?是同袍的伤亡。兵法云“知兵之将,民之司命,国家安危之主。”这场旷日持久、伤亡极大的战争并不是值得夸耀的功业,给南仲带来了深深的悲伤,这种悲伤是普通士卒难以体会到的。

纵观《采薇》全篇,前三章写行军,突出忧,后二章与玁狁的战斗,突现威,最后一章是回师,表达悲,刻画出一个极其严肃看待战争的将帅,完整的描述了战争的全程,

诗经另一篇《出车》描写的是和《采薇》同一场的战事,《出车》是从旁观者的角度称颂了南仲的赫赫战功,情绪饱满。如果把《采薇》忧伤和《出车》歌颂相参照,会惊讶的发现对于同一历史事件会有如此不同的视角和观感。如果我是出征归来的南仲,看到这两首诗,会对伊吉甫感叹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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