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故事】槟榔文化溯源 王致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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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故事】槟榔文化溯源 王致兵

2024-07-01 18:11|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文/王致兵 范侃凯 林玲娟

槟榔,原产地在马来西亚的热带雨林中,目前主要分布在亚洲的印度、印度尼西亚、孟加拉、中国、缅甸、泰国、菲律宾、越南、柬埔寨等国家。印度是槟榔的主产国,产量占了世界槟榔产量的一半。中国也是槟榔的重要生产地,印度尼西亚是槟榔的最大出口国,最大的进口国则是巴基斯坦。

考古发现了泰国西北部的槟榔栽培遗迹,这证明公元前一万年的时候,泰国就种植有槟榔。另外有考古证明,槟榔作为人类食品已经有四千多年历史,而最早嚼食槟榔的,应该是东南亚半岛的南岛语系民族。在公元前1500年前后的那个时期,槟榔随着东南亚半岛上的南岛语系民族,向东南亚陆地移民,从此,槟榔进入了越南、老挝等地,并成为嚼食品。嚼食槟榔发展到今天,已经成为继尼古丁、乙醇、咖啡因之后的世界第四大嗜好品,目前全球有数亿人在嚼食槟榔。

中国有两千多年的槟榔种植历史,最早记载槟榔的是《汉书.西南夷传》。汉武帝平定南越后,从那里移植回来各种植物,其中有槟榔,种在了上林苑的扶荔宫。

宋代之前,中国槟榔产量不高,上层人士的槟榔消费主要从东南亚的藩属国进贡而来,比如《宋史》就记载,占城向宋朝进贡的槟榔,达到1500斤。宋朝之后,海南岛生产的槟榔产量有所提高,范大成《桂海虞衡志》里写道“槟榔,生黎峒---琼管取其征,居岁计之半”。但是,海南岛进贡的槟榔数量太少,每年1000颗(《元丰九域志》卷九)。因此,一直以来中国槟榔消费的情况是:槟榔的需求量大,而适宜种植槟榔的地区少,直到清朝晚期民国时期,都需要从东南亚大量进口槟榔。

为什么要嚼食槟榔呢?或者说,吃槟榔有什么好处?

原来,槟榔具有“药用”与“社交”两大功能。在古代那种恶劣的自然环境里,“瘴”是一种非常可怕的东西。杜甫《梦李白》里感慨“江南瘴疠地,逐客无消息”。当时南方的一些偏远地区,官员们被贬谪到那里后,既因为山高路远,又因为瘴疟的危害,贬官们的生命一直受到威胁。因此,有人把广西平乐县的昭州,称为“大法场”。大概因为那里瘴疠太多,就像被绑缚法场一样,几乎是有去无回,生还机会渺茫。南方瘴疟的惨烈,中国历史书上有众多记述,对于北方人而言尤其印象深刻。卢仝诗“就中南瘴欺北客”。韩愈贬谪潮州,柳宗元贬谪柳州,苏东坡贬谪惠州儋州,都面临这个问题。韩愈诗歌写道“浮花浪蕊镇长有,免开还落瘴雾中”。柳宗元说“桂岭瘴来云似墨”。苏东坡吟咏“峤南瘴疠地,有此江月寒”。

正是因为瘴疟,槟榔才有了用武之地,也就是说,槟榔是用来预防瘴疠的,所以人们纷纷去吃槟榔。嚼食槟榔,一开始的目的是为了防止疾病,慢慢地,这习惯变成了风俗,甚至一种文化。宋代周去非写道“自福建下四川与广东西路,皆食槟榔者,客至不设茶,唯以槟榔为礼”。广州人甚至宁肯不吃饭,也要嚼食槟榔“不以贫富长幼男女,自朝至暮,宁不食饭,唯嗜槟榔”。明代,槟榔习俗扩展到东至福建泉州府,西达广西桂林府,甚至云南元江地区也有了槟榔习俗。到了清代,湖南的长沙、湘潭,也开始嚼食槟榔。甚至,这个习俗传到了京城,如《红楼梦》第64回,描写贾琏与二姐谈论槟榔,“槟榔荷包忘记带了,妹妹有槟榔,尝我一口”,这说明,当时槟榔已经成为贵族的时尚用品。

东汉杨孚的《异物志》记载了槟榔的嚼食方法,将槟榔夹杂古喷灰、扶留藤嚼食。后来,嚼食槟榔的方法不断改进。一般而言,嚼食新鲜槟榔,必须有两样东西,蒌叶与牡蛎灰,蒌叶即扶留藤,牡蛎灰即古喷灰。没有牡蛎灰就用石灰,没有蒌叶就用娄藤。广州人还另外加丁香、桂花等香药,称香药槟榔。海南岛人将槟榔与椰心一起吃,海南岛的儋州,有加荔枝叶捣成的茶饼。

嚼食槟榔的习俗,明清两代十分兴盛。到了民国,槟榔习俗衰退,除了海南湖南台湾外,其他地方这种风俗越来越淡薄,被称为“槟榔遗俗”。嚼食槟榔习俗之所以会衰退,一是因为自然环境改善了,岭南的古代瘴疠之地已经不复存在;二是医学认为,过分依赖槟榔的药物作用,对身体也会产生负面影响,而且西药对防止瘴疟等疾病的效果更有效;三是嚼食槟榔对环境与卫生造成破坏,被认为是一种低俗行为。

海南有中国最好的槟榔

自古以来,海南岛就是中国槟榔的主要进贡地。琼州府从宋朝开始进贡槟榔,《岭外代答》记载,海南岛最初的槟榔种植区域集中在五指山,各地商人络绎不绝地来此贸易,黎族人从中获得了利益。有资料显示,广州官府每年收的槟榔税达数万缗。到了明代,海南岛的槟榔种植地区从五指山扩大到周边地区,如琼州府每年的贡额,由琼山、澄迈、临高、定安、文昌五县分派。单是琼山县就有347斤。清代之后,由于槟榔需求的不断上涨,槟榔种植遍布全岛,种植槟榔成了农户的首选。

为什么说海南槟榔是中国最好的槟榔?

在湖南湘潭的槟榔摊上,一些槟榔的出售价格比较低,这些大路货是从越南等地进口的槟榔。而价格较高的槟榔,则专门用牌子写上“海南槟榔”的字样。对于湘潭这个槟榔的贸易集散地与加工地,海南槟榔,已经是一个著名的品牌,是中国乃至世界最好最贵的槟榔,这已经是业内一个不争的事实。

海南岛一直都是中国大陆最大的槟榔种植基地。古代海南岛的槟榔种植区域,主要在东部,因为东部地区的土地贫瘠,不能多产粮食,正好用来种植槟榔。雍正《广东通志》卷92《舆地略》写道“东路槟榔,西路米粮”。同时,由于岛内的自然环境不一样,种植出来的槟榔质量也不一样,东南部的会同、乐会,所产的槟榔质量最好,其中乐会白石岭的槟榔又是优中之优,其槟榔卖得价格最高。而崖县的槟榔质量较差,出售的价格较低。

直到今天,海南岛槟依然是中国大陆最大的槟榔种植地。海南槟榔发展分两个阶段,一是1995年之前的缓慢发展,种植面积在1000-3000亩之间;二是1995年后的飞速发展,尤其是2008年与2009年,产量持续增长20%,到2010年,槟榔的种植面积达7000公顷(一公顷等于15市亩)。据中国热带农业科学院香料饮料研究所的研究数据,海南槟榔已经成为海南东南部以及中部山区,200多万人的经济来源之一。在所有海南热带经济作物中,橡胶第一,槟榔紧随其后,排名第二。

然而,遗憾的是,虽然海南岛的槟榔种植生产在世界范围内具有优势,即槟榔产量高,但是其产值却不高,这是因为海南槟榔的种植生产,管理水平低,缺乏龙头企业,深加工能力弱,附加值低的缘故。总之,像这种槟榔在海南岛具有很高的生产比较优势,却没有产业竞争优势的情况,在世界经济内,也属于罕见。

拥有大量槟榔,又是质量上乘,自然会形成自己的槟榔文化。起初,槟榔只是作为海南人普遍喜爱的一种食物,先有嚼食的习惯,慢慢地与婚嫁年节等习俗、于社交礼仪等发生了联系,最后形成了海南槟榔文化。

首先,槟榔作为海南人日常生活的美食,尤其是黎族人的一道美食,史籍中有“以槟榔为命”的说法。《琼州府志·卷五》记载,“槟榔生食,必以扶留藤、古贲灰相含嚼之,吐去红水一口,乃滑美不涩,下气消食,俗为槟榔为命。赖扶留于此,古贲灰即砺蚌灰也,贲乃蚌之讹,瓦屋子灰亦可用。”

其次,槟榔是海南人恋爱婚姻中的重要信物和礼品。黎族男女的恋爱、定婚、纳聘、结婚等,都离不开槟榔。如在恋爱中,海南黎族民间情歌这样唱:“送口槟榔试哥心,一口槟榔一口香,二口槟榔暖心房,三口槟榔来做媒。”直到今天,万宁、陵水、三亚一带的城乡,在婚嫁等节庆仪式中,仍保留着散发槟榔给前来道贺的亲友嚼食的风俗。

再次,海南人在人际交往中有用槟榔待客的习惯。在探亲访友或劳作闲谈的时候,都会习惯地从衣袋里掏出槟榔,互相吃请,犹如请人吸烟一样。其实,这时候槟榔起到了促使人际关系和谐的桥梁作用。

第四,槟榔被用于祭祀祖先和神灵。陵水与三亚一带,春节期间有敬槟榔的年俗。在过年的前几天,家家户户都会准备好足量的槟榔角,即把一个槟榔切成四瓣,再把蒌叶涂上特制的调料后叠成小三角状,称为“槟榔角”。在祭祀与年节中作为贡品,槟榔此时已经成为一种圣果。

 

不产槟榔的湘潭却有中国大陆最大的槟榔加工业

为什么湘潭人会嚼食槟榔?最初的起因,是因为槟榔有防治瘟疫流行的作用。

据《湘潭市志》记载,明末清初,湖广总督何腾蛟抗清,带领人马从衡阳来到湘潭,与清军相遇。顺治六年即1650年,清握金亲王因为湘潭人帮助何腾蛟抗清,下令屠城九日,湘潭城被杀得只剩下几十口人。当时有一个安徽的程姓商人路过,得到一个僧人的方法,即嚼食槟榔避免得瘟疫。于是,全城人都嚼食槟榔,以解除瘟疫,重建家园。从此,湘潭人嚼食槟榔的习惯一直保持到今天。

为什么不产槟榔的湘潭却拥有中国大陆最大的槟榔加工业?

槟榔在湘潭作为一种食品,已经有三百年的历史。如今,湘潭槟榔加工业作为湘潭的支柱产业之一,无论是技术还是规模,都在中国大陆独占鳌头。槟榔,已经成了湘潭的标志性物品之一。当然,环境地理、经济贸易因素,是湘潭逐渐拥有槟榔加工业的主要因素,但是,湘潭独特的历史文化与槟榔文化,也是形成湘潭槟榔加工业的另一个重要因素。正是这两方面的因素,才最终促成了湘潭槟榔文化的诞生。

湘潭槟榔加工业,起初只是以家庭作坊为主的加工生产,直至上世纪70年代规模还不大。在政府的扶持下,槟榔产值逐年增加,2002年产值突破6个亿,从业人数2万人,槟榔加工业成为湘潭食品工业的支柱产业。槟榔的真正产地在海南,但湘潭却成了“槟榔城”,这个现象值得海南的经济界认真思索。

湘潭人吃槟榔,更像是在吃一种零食。有研究者认为,相比于海南槟榔在应用上的多姿多彩,湖南人吃槟榔更像是在吃零食。在湖南的很多地方,你会发现人们闲着没事,就嚼口槟榔,把槟榔当作是口香糖一般。数据显示,槟榔在湖南的销量超过了口香糖,可见槟榔的受欢迎程度。

湖南人食用槟榔的目的在于消食、解馋。“槟榔越嚼越有劲,这口出来那口进,交朋结友打园台,避瘟开胃解油性。”这首流传在湖南街头巷尾的民谣,生动地反映了槟榔与湖南人饮食文化之间的关系。也许因为湖南人喜欢吃辣椒及腌制品,所以吃槟榔也吃腌制过的。当海南槟榔被运到湖南后,先用清水洗干净,用开水烫过,再喷上少量糖精水或是其他甜味剂水,然后存放24小时左右,才可以食用。食前用刀把槟榔剖成两至四瓣,点上用石灰加饴糖熬成的卤水,有的人还点上一滴桂子油,放入口中反复咀嚼,又甜又涩,芳香满口,越嚼越有味道。好的槟榔能嚼得人面颊潮红,满口生津,难怪湖南人把槟榔称作是中国的“植物口香糖”。

槟榔也是湖南人社交的一个工具。 “烟、酒、槟榔、茶,吃了往上爬”,这是长沙人生活中的一句口头禅。研究者分析,“爬”的意思,一是说吃了烟酒槟榔茶,就爬上床睡觉;二是寓意事业学业步步高升。湖南的槟榔文化,已经渗透到生活的点点滴滴。当好友聚会时,烟酒的好坏大家不在乎,只要递上颗槟榔,嘴里嚼着槟榔,气氛立刻不一样了。大街上随处可见口嚼槟榔的男女老幼,见面掏出一颗槟榔款待对方,一下就能找到话题,拉近彼此的距离。“吊吊手,街上走,买槟榔,交朋友”,这首民谣生动地反映了槟榔衍生出来的社交功能。

 

槟榔西施是台湾的一道风景线

槟榔在台湾,是第二大经济作物,仅次于水稻,被称为“绿宝石”。然而,台湾槟榔之所以引起全世界的注目,并不是因为槟榔本身,而是槟榔的销售者,槟榔西施。

槟榔西施,是台湾一种特有的职业,指那些穿着暴露、性感的卖槟榔女孩。槟榔西施,最早出现在上世纪90年代,由于马路边的槟榔摊,主要顾客是卡车司机,开长途车时需要槟榔来提神,一些槟榔商人为了吸引顾客的注意,便聘用年轻漂亮的女孩,穿极少的衣服来招揽顾客。由于同行纷纷效仿,竞争越来越激烈,西施们也穿得越来越少,最终从视觉刺激演变到带有色情成分的交易。2002年政府整顿槟榔行业,禁止西施们穿着的过分暴露,之后槟榔西施主要集中在台中与台南地区,台北很少再见到穿着暴露的西施了。

槟榔西施,是台湾槟榔文化的灵魂人物。16-24岁的槟榔西施,除了有较好的身材外,最吸引消费者的还是她们变化多端的服装造型,分为“角色扮演”与“性感前卫”。其实,这股风潮也是受到当时日本文化的影响。

世界著名的新闻媒体,曾经聚集到台湾,专门采访台湾槟榔西施,使得槟榔西施成为与泰国人妖一样的,代表当地文化的标志性品牌。

除了槟榔西施,槟榔摊,也是台湾本土最具乡土特色的街景之一。

传统的台湾槟榔摊,被称为槟榔柜或槟榔店,在一些文物碑记中可以看到这样的字眼。现代槟榔摊,与台湾公路运输的发展紧密联系着,当台湾运输还是火车为主的时候,槟榔摊设置在集市或乡间小镇,只配备一个简单的小桌子与小凳子。上世纪80年代,高雄市的冷冻行师傅陈金田,发明了槟榔摊冷冻柜,从此台湾的槟榔摊进入了一个飞速发展期。之后,随着市场竞争的加剧,槟榔西施的出现,又相继诞生了橱窗槟榔摊与透明槟榔屋。

台湾的槟榔文化,原本是台湾的一个传统习俗。在日本人占领台湾时期,曾一度严厉禁止嚼食槟榔,强制砍除槟榔,以戒掉嚼食槟榔的“恶习”。台湾光复后,政府对台湾本土人嚼食槟榔的习俗不再禁止,于是,嚼食槟榔的风俗又逐步恢复。

对于传统的槟榔习俗,台湾的中下层与上层社会,持有不同的看法。古代,台湾原住民吃槟榔来御寒,一直被视为中下劳工阶层的专属。但是,由于嚼槟榔产生的槟榔渣汁被吐得遍地都是,因而台湾中上阶层认为槟榔不雅不洁,是一种社会底层百姓的食物。有趣的是,槟榔也是宴席上的一种高级美食,台湾连横在“雅言”中说,台南奇特的菜肴中,有一种“半天笋”,即槟榔树的嫩心。要做这道菜,必须砍掉整棵槟榔树才可做出来,因此价格很贵,是餐厅的一道高级菜。

与其他槟榔文化一样,台湾槟榔文化也认为,槟榔是一种药,如《台湾府志》:“食之能醉人,可以去瘴”。同时,作为消费品的槟榔,也成了台湾各种交际应酬场合中的消费品,在全台各地公共场所中,每天槟榔的消耗量惊人,已经与香烟、茶水一样,成了人们公关必备的礼品,甚至成为台湾大小选举中的必备品,因为“槟榔族”在各阶层的影响力非常大。有一年选举中,由于意识到“槟榔族”的强大影响力,国民党加急赶印了200万个槟榔盒子,上印“支持宋楚瑜”的字样,并通过槟榔包装盒公会分送各地槟榔摊。 

说到台湾槟榔与海南槟榔的最大区别,那就是:台湾槟榔没有包裹叶子。他们把采收后的槟榔,剥除果蒂和较老的部分,用带有胡椒香气的荖叶,把石灰涂少许在叶上,将它们卷起来。然后切开槟榔,将已卷好的荖叶夹放在中间。槟榔与老藤、石灰一起嚼食,嚼起来可以脸颊红润,全身暖洋洋的,如同喝了一杯小酒。

 

越南槟榔文化中依然保留着“传统”

古代,中国南方地区,主要是岭南地区甚至大多数华南地区,都有嚼食槟榔的习惯,为什么到了近现代,这个习俗逐渐衰退了呢?

研究槟榔习俗兴衰的学者认为,槟榔文化之所以在一些地区衰退,主要是因为槟榔的药用功能的丧失,即古代槟榔用于防治瘴疟的环境的不复存在。另一个主要因素是,作为提神物品的槟榔,在现代社会的咖啡等时尚嗜好品的冲击下,也节节败下阵来,变得越来越低俗或不合时宜。也有学者进一步分析道,嚼食槟榔是一种“本土文化”认同的标志,比如台湾本土人把嚼食槟榔作为本土“文化认同”的标志,甚至以此凝聚台独意识,更有甚至,有人把是否嚼食槟榔,作为台湾本省与1948年后迁入台湾的外省人的认同界限。但是在现代社会的文明冲击下,这种文化意义日趋淡泊,槟榔最终沦落为一种单纯的提神或娱乐的物品。

与这种“衰退”现象对应的,是东南亚地区槟榔文化的“坚挺”现象。如越南,其槟榔文化中就依然承载着民族文化的传统意义,在众多的传统文化仪式上,槟榔都是一个不可或缺的角色。

为什么越南能保留槟榔文化的传统呢?研究者认为,人类最擅长的就是制造与传承文化产品,人类很多衣食住行的物质产品,包括槟榔,都具有文化象征功能。因此,民族民俗文化遗产的灵魂,不是物体,而是其所承载的文化意义和象征价值。因此,民俗文化的生命,不是简单地维系于特定物质,而是传承的再现过程。

越南依然保留槟榔文化传统的标志是,槟榔是越南人的文化标志或是象征文化符号之一。在越南,槟榔食俗得以在越南传统文化中广泛传承,其功能有交际、有婚姻聘礼、有祭祖等。在各种传统文化仪式中,槟榔作为延续文化的食物,把祖先与子孙连在一起。此时,文化象征意义的存在与否,是槟榔食俗“存继”与“绝亡”的关键。

越南之所以保留着传统槟榔文化,一是其地理上适合种植槟榔。有了物质基础,人们就可以去嚼食槟榔,而且吃得颇有讲究;二是槟榔习俗渗透到了生活各方面,比如槟榔作为零食的不可缺少,随着社会进步,槟榔又成了待客的必需品与上等品;三是进入现代社会,老人们依然保持着嚼食槟榔的习惯,但槟榔的价值越来越贵,年轻人也有一部分会喜欢嚼食,但无论是否嚼食槟榔,其槟榔文化没有像其他地方那样变异,即没有失去它的传统文化核心。总之,在越南人的槟榔文化中,槟榔不仅停留在食用功能,更体现在传统文化仪式中,成为越南人精神交流的依托。通过槟榔,人们可以与祖先对话,可以解除彼此的隔阂。同时,槟榔精神还存在于文学作品中,通过文学艺术的形式,让这种精神不受现代化的影响,把槟榔文化的仪式与象征意义一直传承下来。

也有人对越南槟榔文化做了田野调查,发现:一是槟榔的原始食用功能,退缩到了老人圈子;二是槟榔文化派生出的人文功能,即传统仪式功能,不仅没有衰弱,而是随着现代社会变得越来越强大。最明显的一个数据是,河内吃槟榔的人虽然少了,但是槟榔的需求量却不减,这说明了槟榔的食用性功能在变小,但传统仪式的社会文化需求却在变大。越南的槟榔文化现象值得我们反思,如何继承与保留槟榔文化中的传统价值核心,是我们应当关注的重点。

 

何去何从的海南槟榔文化

海南槟榔文化的现状是什么?海南是中国大陆最大的槟榔生产地,有质量上乘的槟榔,但是海南槟榔业管理比较落后,也没有槟榔加工的龙头企业,也就是说,拥有槟榔生产优势的海南,并没有给自己带来应有的经济效益。

相反,槟榔种植对海南的环境生态带来破坏,造成水土流失等。同时,古老的嚼食槟榔习俗,随地吐槟榔汁的不良卫生习惯,也让槟榔文化蒙羞。

再进一步思索,嚼食槟榔到底对身体有没有危害?嚼食槟榔,真的不能控制其对环境与卫生的影响?医学专家声称,长期嚼食槟榔会带来几方面的疾病:一是槟榔会成瘾,上瘾后不吃就会不能控制地流口水等,造成精神上的疾病;二是对口腔形成伤害,容易得口腔疾病;三是容易引起其他疾病。而针对槟榔种植与嚼食对自然环境与卫生的影响,一些国家与地区甚至禁止槟榔,比如加拿大禁止槟榔产品的销售,1976年美国政府禁止洲与洲之间运输槟榔等。

总之,随着现代社会的文明进展,嚼食槟榔的习俗文化中,其传统文化的载体作用正在逐渐消失,而逐步蜕化成单一的嗜好品。再加上槟榔可能致病的健康因素,与嚼食槟榔者随地乱吐的不文明行为,使得槟榔成为脱离民俗文化外壳的一种“低俗文化”。

摆在面前最紧迫的任务是,一是发挥槟榔潜在的药用价值,让医学研究有新的突破;二是颇有争议的不卫生的嚼食槟榔的方式,能不能升级换代?无论是医学研究还是食用方式,都需要研究的投入与重大突破。解决了这几个瓶颈问题,槟榔文化,才可以既保留住传统的文化价值,又可以逐步走向世界,扩大槟榔文化的影响。

笔者在三亚市天涯区槟榔村,与村委会李就祥委员闲聊槟榔。他说:槟榔是槟榔村生活的一部分,家家户户都会在田间空地与房前屋后种上几棵,用来做菜煲汤、婚嫁酒席待客、媒人做媒拉纤的时候派上用场。每年4月,当槟榔花开的时候,整个槟榔村就会香气四溢,沁人心脾。6月份槟榔收获,一株“壮年”槟榔树,一年可以收割槟榔五到六串,每串能有十几二十斤。槟榔村是一个黎族村,村子里嚼食槟榔的主力军是村子里的女性,特别是中年妇女,这是因为婚嫁等诸多事宜,主要靠女性奔走牵线,而在繁琐的交际过程中,槟榔就成为女人间交际的重要工具。递上一块槟榔,话匣子一下就打开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也一下子拉近了。

随着时代的发展,槟榔在人们的生活中所扮演的角色开始转变。如今,曾经作为交际工具的槟榔,逐渐被烟酒所代替,村子里嚼食槟榔的年轻人越来越少,当然,也有一些年轻人开始嚼食槟榔,嚼食的时间一般在读中学的时候,只是他们与传统的嚼法不同,不会加荖叶和石粉,仅仅是嚼鲜槟榔。值得注意的是,爱美的年轻姑娘,害怕嚼槟榔黑了牙齿,不会嚼食槟榔。很多家长因为经济问题,尽量阻止孩子嚼槟榔,因为现在吃槟榔很贵的,每天嚼食槟榔的费用,超过了买烟的钱。 

在三亚街头,笔者与遇到了几个外地人嚼食槟榔的情况。这些人多数是开出租车的司机们,也许因为每天开车的时间长,加上天气燥热,工作单调乏味,当地传统的嚼食槟榔提神的习惯,让他们萌生了试一试的冲动。很多人一冲动,便养成了习惯,久而久之,这习惯成了瘾,再也离不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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