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5月18日凌晨3点多，郑州一家养老院的一楼房间，照样亮起了灯。

一名护工走进房间叫老人起床，老人躺在床上痛苦地呻吟着。

“凌晨3点多，正是人们酣睡好梦之时，为什么这个老年公寓，却要把老人一个个弄起床呢？”有记者百思不得其解。

为搞清事情缘由，记者接连6天，潜伏蹲守，暗中拍摄，竟然发现令人震惊的养老院内幕。

01

2011年5月18日，河南电视台都市频道接到市民电话，声称郑州郊区“畅乐园”老年公寓，经常在凌晨传出老人的哀嚎之声。

两位记者立即赶赴“畅乐园”老年公寓，连夜蹲守，一探究竟。

凌晨3点左右，果然如举报人所说，“畅乐园”老年公寓，突然灯火通明，只见一名身穿大白褂的人走进房间，开始叫醒屋中老人。

隐藏在附近的记者见状，赶紧凑近早已架好的摄像机，仔细观察。

“邱大夫，太早了，太早了，让我再睡会儿。”透过镜头，记者看到房间里的老人，正躺在床上哀求，显然他们不想这么早起床。

可是，老人苦苦乞求并未阻止来人的举动。这个人还是将房间里的老人，一个个叫了起来。

有位老人好像腿脚不方便，见他动作缓慢，“邱大夫”非常不耐烦地将其一把拉起，重重推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第二天凌晨3点多，畅乐园一楼房间的灯照样亮起。和昨天一样，一名护工进入房间。而他接下来的举动，连见多识广的记者看到，都感到万分震惊和愤怒。

只见这位护工满嘴污言秽语，正在辱骂住在一楼房间名叫“师清臣”的老人。老人似乎被此人虐待已久，除了“哎呀、哎呀”地哀求和呻吟，毫无反抗之力。

可那名护工非但没有怜悯之心，反而更加得寸进尺。

他一边谩骂，一边扇打老人的脸和屁股，催促老人起床。

“别打，疼，别打……”透过窗户栅栏，记者看到这位师清臣老人被连打带拽，带出房间，胁迫坐到天亮。

原本以为，这已经是护工虐打老人的极限，谁知，这恶人后面几天的举动，更加过分、更无底线。

02

第3天凌晨4点左右，护工照例来到师清臣老人的房间。

这回他一反常态，并没急着催促老人起床，而是在问：“喝点水，这水咸不咸啊？”

如此操作，让蹲守的记者迷惑不解。护工手中并没有水杯，为什么会提出让老人喝水呢？而且还问“咸不咸？”

记者将摄像机镜头调整到高清角度，仔细察看，竟看到了更为愤怒的一幕。

原来，护工正拿起老人床边一个装满黄色液体的袋子，硬往师清臣嘴巴里灌，而这个袋子，竟然是尿袋！记者还惊讶地发现，老人被捆住手脚，动弹不得，只能任凭护工往自己嘴里灌尿！

不光如此，护工开始粗鲁地拖动轮椅，用力拍打老人的身体，让人胆战心惊。

“这个畅乐园哪里是养老院，简直是虐老院！”整整6天，两位记者对发生在畅乐园中的一切感到无比愤慨！

回到电视台，他们将所拍摄的虐老视频发布在网络上，揭露畅乐园老年公寓的卑劣行径。

视频一经公布，在网上立即掀起轩然大波。短短3天，点击量就超过60多万，一些社会名人与一线明星，也在第一时间转发微博，发起声讨，要求严查这所黑心养老院！

郑州民政局也在视频播出当天，对畅乐园老年公寓下达整改通知，勒令立即内部整顿。

03

6月1日，记者又来到畅乐园走访调查。

有了前期的暗访，已经真实了解了养老院虐老内幕的记者，此行的目的就是要找到师清臣老人。同时，也要找到逼着老人喝尿的护工。记者想好好问问，究竟是什么原因，促使他做出如此狠毒的事情？

因畅乐园负责人正被警方调查，所以是养老院的其他管理者，出面接待记者。也许是嗅到风头，这个管理人虽然看上去态度谦卑，却是一问三不知。

按照管理人的说辞，视频中的老人，包括师清臣在内，已经由民政局安排到了其它养老院，得到“妥善”照顾。

“那个辱骂、虐打师清臣老人的护工呢？你们知道他虐待老人吗？你们是如何处理的？”记者发起一连串的责问，提出要找到视频中的护工。可得到的答复却是：养老院对那个名叫“郑焕明”的护工虐待老人之事，毫不知情。而且当事情败露之后，此人就连夜逃离养老院，不知所踪。

凭着职业敏锐度，记者感到，若想从管理者嘴里得到真实情况，已经万万不可能。只能另辟蹊径，寻找答案。

记者仔细观察了老人们居住的房间：房间狭小，却安置了5个床位，地面不防滑、床边也没有护栏……虽然老人每月要在这里花费1000—2000元，但此处的环境，很显然，并不具备行动不便的老人居住的条件。

记者采访了其他护工，得知他们月工资也就900—1000元，每天要负责看护5、6个老人，工作12小时。

光将那些丧失自理能力的老人，背着上下楼，一天就不下几十次。待遇低、工作强度大，于是，一些护工就将心中怨气，发泄在这些失能失语的老人身上。

04

虽然养老院虐待老人证据确凿，但生活在这里的老人，却对养老院褒贬不一。

李大爷声称：“我住这一年多，护工平时照顾得不赖，上下楼照顾着，出去还要经过批准，有吃有喝，我愿意在这住着。”

而家属陈大姐也说，90多岁的老母亲在这里住着，自己很放心。老人饮食可以，大便也正常，更神奇的是，老人的头发也由白变黑了。

但是，住在这里两年多的张大爷，却对着记者满口抱怨：“我在这里快要死了，这里的护工根本不照顾人，冷冷淡淡，这里根本不是养老院，是受罪院！”

“为什么人们对养老院的说辞大相径庭？”正在记者疑惑之际，一位家属道出了缘由：“这畅乐园就是当面一套，背面一套！” 说着，家属指着自家老人，一脸愤怒。

“我们做子女的因为工作忙，没空照顾老人，听说这个养老院是郑州百家示范企业，就过来了。原指望交了钱，老父亲能够得到照顾，可记者同志你看，我父亲现在瘦成什么样子了。这里大半夜不让老人睡觉，就是摧残。”

接连采访几人，从被采访者的神态、言语中，记者已经明白个十之八九。也许是某些老人和家属害怕说出实情后，没有了养老去处，无奈之下，才向记者说出违心之话。

拿到一手采访资料后，记者立即撰稿，进行后续报道，促使政府相关部门对畅乐园这黑心养老院一查到底。

05

此时，被辱骂、虐打、灌尿的师清臣老人的亲属，也找到了记者。有了养老院的报道，老人子女不再忍气吞声，向记者说出了实情。

原来，畅乐园虐待老人的现象由来已久。施清臣子女去看望老人时，就发现老父亲冬天睡觉光着身子，而且还被绑在床上。为此，家属提过意见，可养老院却以老人老年痴呆、喜欢乱跑为由，指出将其绑在床上也是为了老人安全。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把老人留在这里呢？”面对记者提问，施清臣子女说出了自己的无奈。

一来，子女各有家庭困难，实在无暇照顾老年痴呆的父亲；二来，老父亲在畅乐园已居住两年，每月看护费用从未拖欠，而且提出意见之后，养老院也再三保证，不再发生捆绑老人之事。谁曾想，养老院非但没有遵守承诺，反而变本加厉虐待老人。

施清臣的子女表示，一定要找到虐打父亲的护工郑焕明，同时追究他与养老院的责任。

与此同时，公安部门也在大力追查郑焕明，很快就将他缉拿归案。不过，郑焕明矢口否认自己虐待老人，直到记者拿出视频。事实面前，郑焕明无法抵赖，唯有沉默。

63岁的郑焕明，自己都已步入花甲之年，为何要虐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与自己岁数相仿的老人呢？

“这种人虐待老人，很正常。”当记者向邻居了解“冷血护工”为人时，邻居非常坚定地说。

据邻居介绍，郑焕明精神有点问题，脾气暴躁还神神叨叨，不好相处。为此，妻子和他离了婚，儿子与儿媳也不和他来往。

精神有问题的人，怎么可以做护工呢？随着调查的不断深入，记者揭开了养老业生存、发展的现状。

06

郑州多家养老院负责人表示，由于无法保证缴纳三金，所以很难找到合格的护工。

招募门槛一低，就会有形形色色的人加入养老行业中，人员良莠不齐，就很容易发生虐待老人的事情。

但是，由于一些老人失能失智，无法向子女正确表达自己所经历的事，加之某些子女对送去养老院的父母又关心不到位，所以，虐打事件就显得隐晦而不易发现。

2011年6月1日，郑州市委向社会通报了调查处理情况。

虐老护工郑焕明被绳之以法，畅乐园养老院被依法撤销，负责人平中喜被调查处理，负有领导责任的中原区民政局老龄办主任也遭到严厉处分，公寓中剩余老人分别安置到其它养老院，颐养天年。

虽然畅乐园事件得到圆满解决，但养老院护工、家庭保姆虐待老人的新闻，早已不是第一次爆出。如2020年，北京朝阳的保姆虐待生病老人的案件，曾轰动一时；2022年上海某养老院，护工扇老人耳光等行为，时有发生。

若将来自己也和这些老人一样，处于老无所依，甚至被虐待的地步，这种凄惨悲凉的结果，让人想想都会喟叹、害怕。

我国正步入老年社会，养老问题已成为与我们每个人都息息相关的话题。做子女，孝顺老人天经地义，但也要考虑到每个人的实际情况。单纯的“子女养老”模式，已经无法适应现今社会。

随着社会发展，人们生活节奏加快， 工作压力、经济压力增大，很多老人子女自己也已人到中年，来自工作、家庭和自身的多重压力，让其无法长时间、专心致志地照料父母。

面对这个现实问题，请保姆住家照顾或将老人送到养老院，已经成为新的养老模式。但要完善好这种模式，还需要政府重视，建立优质、多样的养老新机制。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加大养老产业的扶持，提高养老职业的入行门槛，加强人员培训和监管制度，保护老人合法权益，这样才能真正实现“老有所依，老有所养，老有所乐”。

对于养老院护工虐待老人，您有何看法？对于养老模式，您又有哪些好的建议？欢迎大家留言评论！

作者：咖啡馆的猫

编辑：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