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一书：《21 世纪战争论：重读克劳塞维茨》。通过对话的形式，克劳塞维茨从他的时代背景出发，讨论对于战争文化的理解，以及修昔底德和孙子两位伟大人物对他的启发。1949 年，哲学家吉尔伯特・赖尔（Gilbert Ryle）提出两个认知上的范畴：“懂得是什么” 和 “懂得为什么”。“懂得是什么” 是我们生活在世界上所需要的原始信息和数据集合。每个指挥官都需要了解地理坐标、敌我兵力以及他所要对抗的信念体系。“懂得为什么” 则完全不同，它是把不言而喻的知识转化为明确的知识。克劳塞维茨来自一个每况愈下的家庭，12 岁从军，13 岁被提拔为代理下士，2 年后晋升为军官，授中尉军衔。1801 年进入柏林军事学院学习，在那里第一次从书本和课堂上学习军事。他在 1806 年的战争中受伤，成为军事学院的教授前还当了一段时间战俘。当普鲁士被迫加入拿破仑侵略俄国的同盟时，他辞去普鲁士的军职加入俄军。1815 年战争重启时他再次加入普鲁士军队，并亲历了滑铁卢战役。他晚年成为柏林军事学院院长，并在那里专心写作令他成名的《战争论》。拿破仑战争的意义，就如同中国战国时代的战争之于孙子、伯罗奔尼撒战争 —— 古希腊最大规模战争 —— 之于修昔底德一样。拿破仑对于理论不感兴趣。在他指挥的 60 次战役中，他承认自己没有学到任何新的东西。这就是他的问题所在。他作战时间越长，敌人就越能从他的错误中吸取教训，最终会发现其作战的 “规律”。他们还发现了他的主要弱点 —— 其中一个就是你们现代历史学家所说的 “反常之魔”，在有利的形势下继续多余的冒险。当然，他的天赋就在于能够在事情变糟时临时发挥，但是就像 1812 年发生的战役那样，当事情过于困难时这也无济于事。战争只是和实力有关。但它的本质是暴力，所有的暴力都需要一个规则。最重要的是暴力传达出的信息。我说过，“战争有其自身的规则，但没有自己的逻辑。在这里规则不是暴力而是从文化角度定义的语言，你能在军校里学到的军事学说里找到这些语言，修昔底德把它们称作‘希腊人的风俗’。” 像大多数规则一样，它们往往对当代的某一特定社会规范有利。希腊的早期受益者是重装步兵，这些规则意味着战争是致命的，但伤亡有限，能够确保重装步兵阶层在希腊社会中保持重要地位。既然拿破仑是这么了不起的天才，他为什么会失败？克劳塞维茨：年轻人，问得好！我来试着回答你的问题。答案正是因为他是天才。很矛盾对不对？然而生活本身就非常矛盾。环顾周围的世界时我们看到什么？严重的不公平。游手好闲的人能够交好运，无辜的人进了监狱，这就是我们为什么总是谈论命运。拿破仑是一个超级赌徒，和所有瘾君子一样，他不知道何时应该退出。随着不断获胜，你就会以为自己是命运的宠儿。我一直主张战争胜利的关键不在于杀死多少人，而是俘虏了多少人。在《战争论》第四卷中，我指出在作战中的死亡人数与胜负大多不成比例。真正关键的是精神力量的丧失。勇气和自信往往容易很快衰退，它们是部队凝聚力的主要来源。当肉体和道德动力消耗一空时，部队的精神也就垮了。对作战前景的展望能够使恐惧和焦虑一扫而空，作战中没有恐惧和焦虑往往会取得压倒性胜利。当一支军队在精神上被压倒时，往往感到自己毫无防卫能力。在撤退中士兵们被骑兵碾压，枪炮被丢弃或失去作用，与大部队割裂的小分队往往选择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