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今天看来，他远不止这些，他不仅被认为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法国作曲家，由于他在1894年完成的《牧神午后前奏曲》☟（你可以在罗曼德管弦乐团音乐会上听到该曲）开启了20世纪的音乐之路，他还被认为是极具革命性的作曲家。

法国作曲家、指挥家布莱兹评价《牧神午后》的时候，他就说过：“瓦格纳的主要传统都被抛弃了……德彪西的真实性拒绝所有的墨守成规。”

《牧神午后》

不爱印象主义，却始终和印象主义纠缠在一起

不爱印象主义，却始终和印象主义纠缠在一起

德彪西被认为是最伟大的印象派音乐家。印象派画家——马奈、莫奈、塞尚、雷诺阿、毕沙罗，以及其他的“无名的画家、雕塑家和版画家协会”的成员——在1874至1877年间举办过三次著名的画展。1877年之后，“印象主义”这个词汇开始出现，它原本来自莫奈的绘画《日出印象》。

德彪西并不喜欢把这个词汇与自己的音乐联系在一起，因为在欣赏绘画方面，他实际更喜欢惠斯勒和特纳的绘画，而不是印象派的作品。象征主义诗人——马拉美、魏尔伦、兰波、梅特林克——对德彪西来说可能比画家更重要一些。除了法国所有的象征主义诗人令他迷恋之外，他还非常倾心于另一位作家，埃德加·爱伦·坡。他曾根据爱伦·坡的《厄舍古屋的倒塌》创作了一部管弦乐作品。

根据爱伦·坡的《厄舍古屋的倒塌》所绘

令德彪西与印象主义始终纠缠在一起的原因还有许多，比如说，印象派画家揭示了光与色彩的新理论，而德彪西在音乐上阐明了光与色彩的新理念。也像印象派画家和象征主义诗人一样，德彪西试图去捕捉稍纵即逝的印象或情绪，试图用尽可能简捷的方式获取准确的思想精髓。

德彪西从来不讲述其中的情节，他更多的是表现了一种印象——对大海的印象，对月光的印象，对金鱼的印象，还有对西班牙的印象。他是最卓越的音乐画家和讽刺诗人。

德彪西曾因为“印象主义”一词而感到愤慨，他在创作《意象》时，曾试图解释他的理论。“我正尝试去做的事情的确有些与众不同，那是一个真实的现象，把它称为印象主义实在是有些愚蠢。这个词汇通常会引起误会，特别是那些评论家会毫不犹豫地把它用在特纳身上，他可是整个美术界神秘效果的最伟大的创造者。”

从生活到音乐都保持着“高品位”

从生活到音乐都保持着“高品位”

当德彪西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就颇有贵族的风雅，在Bourbonneux的著名糕饼店里，他的朋友们都喜欢狼吞虎咽地吃最廉价的糖果，因为他们大都只有几个生丁，但德彪西总是选择一个小三文治，或者是加通心粉的气鼓饼，或者是一小块精美糕点。他后来在生活中的品位也同样十分高雅。他的身边都是精美的印刷品和书籍，他是个喜欢美味鱼子酱的美食家，他的穿着也相当时髦，领结、披风和宽边帽子都是精心选择的。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从生活中得到什么，他得到了，也就不再理会其他的事物。

德彪西出生于巴黎城外的圣热曼昂莱，10岁时，他就成为优秀的钢琴家，并得以进入音乐学院。他沉默寡言，并不是很有魅力。但在音乐学习中，他表现除了一个反叛者的天性，脑子里充满了疑问，总是毫无犹豫地向年长者提出一些令人尴尬的问题。但他的聪慧还是得到了认可，22岁的时候，他赢得了当时音乐最高奖——罗马大奖。

德彪西在各方面的品味与其他男人不同，当时全欧洲的音乐界都在崇拜瓦格纳，德彪西却对这位德国大师的歌剧加以嘲讽，并在他此后的生命里一直与瓦格纳的音乐对抗。

因为拥有高品位，德彪西自然会不喜欢大多数的作曲家。勃拉姆斯对他毫无用处，他不喜欢柴可夫斯基，贝多芬也令他感到无聊。他绝少使用自莫扎特以来一直非常流行的奏鸣曲式结构，他认为作为一种曲式的交响乐已经死亡了。德彪西的音乐非常有个性，几乎都是与触觉和感觉相关。和弦没有“适当地”解决，主调音乐开始被瓦解，某些20世纪的曲式概念和技巧第一次得到展示。他是瓦格纳之后第一位使用全新风格创作的作曲家，而《牧神午后》在音乐史上也拥有了可与《英雄交响曲》和蒙特威尔第的《奥菲欧》相媲美的地位。这几部划时代的作品都表明旧有的规则已经不再适用了。

对法国人来说，精巧与细腻是智慧的产物

对法国人来说，精巧与细腻是智慧的产物

德彪西称自己是“法国音乐家”，不是没有原因的。首先这是为了证实他的反瓦格纳倾向，后来还包括他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的反德国情绪。无论怎样，他的音乐都是纯法国的，他曾经在把法国音乐的清晰优雅与德国音乐的冗长厚重作比较时，大量地阐述了高卢人的理想：“对法国人来说，精巧与细腻是智慧的产物。”一名法国音乐家不应该在音响上累加音响：那就不是法国风格。艺术家应该拥有自控力。

与人相比，德彪西喜欢猫更多些

他总是异常敏感——很容易冒犯别人，也容易受到某种嗜好的影响，他与自己不认识的人交往会感到不舒服。他自然也不喜欢出现在公众场合，不喜欢做指挥，不喜欢在音乐会上演奏钢琴。与人相比，他更喜欢猫，总是有一只或更多的猫在他身边。或许他从猫身上理解了矜持与独立性，却忽视了他自己的道德规范。他本人体态并不像猫，他矮小，肥胖，不太结实，面色苍白，显得慵懒懈怠。

德彪西总是连续不断地抽香烟，他是位喜欢安逸的享乐主义者，是位讽刺家，却不是个很快乐的人，因此他交友非常谨慎。马尔塞·普鲁斯特很崇拜德彪西，想要知道他更多的事情，有一次在马路上拦住德彪西，用自己的马车送他回家。这样的会面，令两位都极注重感觉的人感到很不愉快。普鲁斯特抱怨德彪西不听他讲话，而德彪西认为普鲁斯特“讲话很慢又没完没了，有点像个看门人”。

无论是被称作什么：印象主义、超现实主义，或者其他的名称，德彪西还是会像那些伟大诗人或画家一样努力工作，通过赋予世界一种全新的声音图画的方式来增加音乐的真实性。他那异常敏锐的感觉确实需要新的词汇来描述。其音乐的品味、音色和芳香都是无与伦比的。他的作品在织体结构上可谓是清晰透明的、热情的，调试暧昧，极具异国情调，又非常精确，这是最富有创意的音乐创作之一。他在和声运用方面也是如此，平行和弦运动，不解决的不协和音程，随意的音阶形式，还有新的创作规则，这些都是闻所未闻的。

本文综合自《伟大作曲家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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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哈罗德尔·C.勋伯格

转自上海大剧院公众号返回搜狐，查看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