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览提示：

*本文会从虚拟主播中之人角度出发叙事，且因本文一些嘉宾仍在行业内，因此本文很多东西将略去，大家可以选择性阅读，谢谢

要聊虚拟主播，一定无法绕开它的“核”——皮下的中之人。

中之人是怎样成为中之人的？成为一个“虚拟人”，会影响自己的现实生活吗？虚拟主播好做吗？现在行业内是什么样子……？

一切疑惑，不如请躬身入局的朋友来亲自聊一聊。

本文将分为三个大部分，跟中之人聊聊自己、工作，以及看看行业正在发生的一些变化。

感谢两位嘉宾：

小A，现役VUP

园长，考博人

 ——为什么会选择成为中之人？

这是我本次交流中最想知道的问题——开心的是，我似乎找到了答案：

相比起其他工作，成为一名虚拟主播，一定是先为了满足自己。

园长是一名研二学生，目前在家里线上学习，日程安排十分规律。

很早之前，园长就成为了UP主，在B站发布视频、做游戏直播。后来，因为学业，中断过一段时间，现在打算重新回归，朋友都非常支持。

对他而言，相比起以往开摄像头的游戏实况直播，转型成为虚拟主播最大的好处，是能“满足自己的需要”

——“因为我恐摄像头，每次开了摄像头后会把自己弄得浑身不自在”，而皮套既能让他更自在，也能保证跟观众有一定互动。

现役VUP     小A刚大学毕业，当虚拟主播时间不长。声音甜美的她，今年年初刚从电台主播转到虚拟主播。

对她来说，成为中之人，一定程度上“满足自己的成就感”。

最开始，小A还是电台主播时，在线人数等数据都很一般，这让努力的她产生了自我怀疑：难道我的能力真的很差吗？

还好，不久后，恰好有一位“星探”来访，提议她可以尝试去虚拟主播赛道试试。小A也很快进行了调整尝试，跟一个公会协商签约后，快速投入到了VUP行列。

现在，看着直播间里日渐增多的观众，这让她更直观了解自己的能力，也更肯定自己——原来我真的可以的！

——“我之前可能觉得自己的能力就只能是这样，后来发现，原来虚拟主播能够让自己的能力被更多的人看到、被更多的人喜欢，自己也能产生更多的成就感。”

园长、小A都在向成为一名优秀的VUP努力着。

当提到“怎样才算一名优秀的VUP”和他们“作为VUP经历的酸甜苦辣”时，两位滔滔不绝，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这也让我看见，作为一名中之人必修的3点修养。

修养1：尊重设定

“跟设定不断磨合过程中，

表现出来更接近真人的那一面，

才是更吸引粉丝的地方。”

在园长看来，中之人相当于演员，需要牢记世界观、设定，然后，“去演一出戏”。

他提到，一般来说，大家都是“视觉动物”，“先喜欢皮套，再喜欢中之人”。换言之，观众都是先爱上人设。

但他也说，经过一段时间，前期人设固定后，后期再加入一些整活来丰富人设，都是ok的，“这也是中之人做节目效果能力的展示”，是持续引流、让粉丝保持新鲜感的必备技能。

而圈内比较常提及的术语——塌房，“其实是不遵循皮套人设设定的表现”。

同时园长也提到，作为中之人，“尊重人设”也是最常见面临的现实矛盾和挣扎——

“每一个VUP都是在‘符合自己的设定’跟‘观众喜欢的设定’中反复横跳。 ”

毕竟，长时间扮演一个跟自己无关的人，是不现实的。

他自己其实两三年前设计了一个关于“犬教授”的皮套，但一直没有启用，最大的原因，就是担心自己无法很好演绎和驾驭“教授”的角色设定。

《主播和人设打了一架》

@B站VUP张京华

*题外加分项：

在跟园长的交谈中，我们对“什么是一个优秀的人设”展开聊了聊。

在他看来，“一个优秀的人设是基于一定世界观来创造的，相当于以此为基底，为这个皮创造一个故事”。

交谈中，他说，业内非常优秀的一些VUP，他们丰满、精彩的世界观，甚至可以“做成一个RPG游戏”。

修养2：是一名合格的“社会人”

“此社会人非彼社会人，

而是进入社会后，

要求更成熟、更稳的心态。”

跟园长一样，小A也有同样的矛盾——皮套有皮套的个性，她有自己的个性，怎样能把握平衡、不那么强迫自己。

这对小A来说——“是一场对自己的社会化训练”。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好恶，会讨厌自己被要求、会讨厌某些个性的人。但作为一名中之人，一名公众人物，是需要控制好自己情绪的，更需要接纳遇见的每一个人。这也是VUP的必修之路。

不止如此，这一场社会化训练也衍生到她的真实生活中：

一方面，她会更注意保护嗓子，也会尽可能地多练习唱歌技巧——比如，现在的她，已经有成为麦霸的趋势；

另一方面，跟粉丝距离过近，也让她差点被“开盒”，这也让她学会对自己的隐私更谨慎……

对小A来说，做VUP让她似乎又读了一次大学——这次，是社会大学。

修养3：对得起支持者

“不辜负，才是一场双向奔赴。”

实力配得上期望。无论什么从业者，都如此期望着，虚拟主播们也不例外。

小A给我讲了讲她的故事。

事情发生在她宣布“停播”后。

那一天小A在账号发布了一只视频，内容大致为因为直播间人气不太景气，可能会停播。

没想到因此反而吸引来非常多观众，账号关注也涨到了五位数。

她高兴的同时又有些焦虑：“视频可以精心制作，但是直播不能剪辑，他们要是来直播间发现我跟他们预期想的不一样怎么办？”

这让她产生了非常大的危机感——担心“德不配位”，这刺激她更多去学习、练习。

在她看来，“对的上粉丝的期待”是一种基础素质——只有“对粉丝负责”的主播才是好主播。

因为粉丝对小A而言，不是直播间的人气数字，而是“一起成长的朋友”，是会“给彼此建议，彼此陪伴”的。相应地，自己也要成为一个靠得住、值得信赖的人。

园长的梦想，是当一位教书育人的老师。

在他看来，作为主播的自己，身上“要对得起粉丝”的担子更重，因为“再小的主播也要有榜样作用”。

用他的话来说，“粉丝会因为喜欢你，所以会去学习一些TA觉得你做的正确的事情”，那么作为虚拟主播的“核”，应该在“粉丝无条件相信你的前提下，带动粉丝真正去做一些对于社会有益的事情。”

我想，没有比这个目标，更能体现“对得起支持者”了。

 03

4个行业问题

如今，似乎人人都可以短期速成虚拟主播。这让圈外人傻傻分不清楚——是不是画张皮就算虚拟主播啊？……

中之人是怎样区别哪些是套皮主播，哪些是虚拟主播？又是怎样看待虚拟偶像的？……这些你关心的问题，我都问了，而且收获颇丰。

Q1：怎样区分套皮主播和虚拟主播？

园长很直白地说：“套皮不等于VUP”。

虽然是分开的采访，但园长和小A都不约而同提出：辨别是否是虚拟主播最直接的是，观察该账号是否是“系统性运作”。

系统性运作包括但不限于，拥有专门的媒体运营和内容策划、有精良后期的视频、跟别的主播联动等，甚至还会请专业老师上课指导。

Q2：怎样区分虚拟主播和虚拟偶像？

园长说了一句非常残酷的话：“人人都可以成为虚拟主播，但不是人人都是虚拟偶像”。

在跟园长和小A的聊天里，我心中对于虚拟偶像的定义变得十分清晰——综合来看，可以分为硬性条件和软性条件。

小A从硬性条件上，很好地归纳了虚拟偶像的特质——“代表了完美”。

在这份完美背后，隐含了三点条件：

健全企划

企业后盾

影响力

园长则从软性条件上，归纳为“能否制造偶像节目效果”：

有粉丝为其打call

能带动直播间氛围，粉丝互动性强

有过系统性训练

当然，如果能软件和硬件结合兼备，成为优质的虚拟偶像的可能性越大。

-洛天依十周年生日会-

Q3：作为圈内人，

有你觉得行业内比较有趣的事件吗？

小A安利了她印象深刻的好策划，包括但不限于：

经典的“火柴人皮套”

“别出心裁不走寻常路”，皮套虽然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简陋），但“很出圈，每个人进去都会觉得好有意思，而且内容也很吸引人，相比精心制作的皮套，反而火柴人的效果会更好”。

早稻叽连麦PK

在妙语连珠中体现了很强的个人魅力，小A非常喜欢。

B站有两个剪辑后的集锦视频，直达链接：

Q4：怎样看待A-soul塌房事件？

5月，国内头部虚拟偶像女团A-soul成员珈乐的毕业，引发了一连串的追问，文章和报道铺天盖地。

检索中，我发现一则非常有意思的留言，很直白明确地写出了核心矛盾：

“企业眼中中之人是偶像的扮演者，但在一些粉丝眼里，中之人就是偶像本身。

粉丝认为中之人应该获得偶像级的待遇，但对企业来说，给中之人员工级的待遇更合理。”

我也简单问了一下园长、小A的看法，两位从不同视角进行了补充：

园长：这本质上是一种阶级矛盾

小A：这件事让更多人关注虚拟主播，从一方面来看是有利于提升行业待遇的，也让更多人关注台前幕后

04

3个趋势和变化

最后，我问了几个圈外人可能比较关心的问题，想看看从中之人的视角，怎样看待VUP圈内正在发生的变化和趋势。

Q1：肉眼看起来，

越来越多人来虚拟主播行业了，你怎么看？

小A：最重要的还是做好自己。

用心或不用心，大家还是看得出来的。不过确实越来越多人涌入了，自己的舰长也成为了虚拟主播（笑）。

园长：不是套了皮就是VUP了。

想要成为一个好的VUP，不止要关心皮的人设，还要关注系统的运营方式，例如出新歌、做杂谈等。

-男VUP招募计划-

Q2：

可以科普一下个人势/社团势/企业势吗？

虚拟主播常见的3种类型：

个人势：一般是纯游戏或是杂谈

社团势：有专人帮忙制作和策划，例如建模、联动等，但资金和资源相对企业来说较少

企业势：正儿八经的全职工作

园长提到，有些社团势，运营到后期，中之人们基本上就打成一片，偶尔联动，算是友谊行列，可能都不会再提及合同抽成一事。

看起来像是大学社团相处的模式，但对他来说，依旧是有一定约束在里面。更别提如果签署了明确协议，社团或是企业运营的账号是不属于中之人的。

账号不属于本人，那得到的快乐也很难界定真正属于谁。

小A不归属于以上提及的三类，而是“公会势”（小A提到，这是她自己归纳的）。

她拥有自己的经纪人，会帮忙处理联动、帮忙运营和策划等事宜，但不像企业全职，不需要当作上班，这对很看重自由的她来说非常重要。

“他们是来协助我，而不是要求我，这让我更有自主性。”

从以上内容不难看出，想要做好一个虚拟主播账号，是非常难的。园长直言：“中之人真的很难很累”。

如此这般，跟别提单打独斗个人势了。全职个人势VUP想要做好，“困难程度不亚于自己创业。”

尤其在积累粉丝的前期，直播时间很长、很累，结束后还要自己剪视频上传，花费心力，然而直播间依旧人气寥寥，难免会心情沮丧，甚至会对自己的能力产生质疑。

Q3：怎样看待企业的虚拟偶像？

园长和小A给我们提供了两个不同的视角。

园长从最源头出发，认为企业的初衷是为了盈利，因此很难把企业为了自身利益推出的虚拟偶像，跟普通虚拟偶像相提并论，二者给人的观感很不一样。

小A对企业的虚拟偶像表示了肯定。

她觉得这是企业关注新鲜事物的表现，向大家传递了与时俱进的特质。（品牌部市场部狂喜）

行文至此，虚拟主播“魂”的形状，在我脑海里清晰了起来。

他们作为“魂”，是美的，是飒的，是帮我们实现梦想的，是寄托了我们祝福的，但也是脆弱的，会伤心的，会纠结的，会矛盾的。

如果只是想看一个完美的演员，我们可以寄希望于荧幕，或是未来由数据构成的形象。但我们都清楚知道：完美的演员，不会是这些魂。

这些魂，可能是我们认识的网友、身边的朋友，甚至可能是我们自己。

无论是谁，都怀揣着一定期待投身虚拟世界，试着将自己的声音放大。希望在这片冷酷的数字峻岭中，获得一点真实的回响。

当自己的声音碰撞到别人，得到的反馈，会更确定自己的存在。

谁能说，虚拟主播的魂们，不是在做一次关于自己真实性的尝试？

“      从虚拟世界的链接中，

彼此找到真实的自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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