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求救信

2020年2月24日，单向街书店发布文章《走出孤岛 保卫书店——坚持了15年的单向空间书店求众筹续命》。文中，联合创始人之一的许知远说道：“疫情迟迟没有尽头，书店撑不住了。”

新冠病毒来势汹汹，一批批书店倒下，幸存者变为城市中的“孤岛”。历经过15年风雨的单向街书店，在求救信中坦白：“我们仅剩的4家实体书店只有北京朝阳大悦城店开始营业……而大悦城的整体客流量每天只有平时的1/10，书店平均每天只能卖出15本书，其中一半还是爱书如命的同事自己买走的。”

这是一场席卷整个行业的灾难，“对这个本就利润微薄的行业来说，这意味着绝境。”幸而无人言弃。单向街书店发起众筹计划、钟书阁进行“无人书店直播买书”、言又几联合外卖平台同城配送图书……各地政府也格外重视身陷囹圄的实体书店，纷纷采取扶持政策。

两年过去，实体书店现在如何？他们曾遭遇怎样的困难，又如何应对？作为城市文化地标、人们心灵灯塔的实体书店，是否还能重燃文化之光？

01渐明：按部就班

今天的实体书店，“书籍都敞开陈列，读者可以随手翻阅，店堂里摆着长椅和桌子，读者可以坐在那里看书”，是重要的文化消费场所。

除了耳熟能详的“新华”老字号，当代读者有更丰富的选择，如西西弗、言几又等品牌书店，爱书人士经营的独立书店……但随着电子商务、数字阅读的发展，实体书店似乎变得“可有可无”，事实果真如此吗？​式微？皆叹惋？

事实上，2017-2019年间：

图书零售额稳步增长。从803亿元到1022.7亿元，增长率均在10%以上；即便是遭疫情重创的2020年，年销售额仍高出2018年近80亿元。

图书零售市场中，民营书店占有一席之地。书业市场化对民营书店来说，机遇与挑战并存，面对新华书店起步早、发展好、根基稳的优势，民营书店迎难而上，以不屈不挠之姿在市场中占据自己的份额，与国营书店携手并进。

各城市书店数量基本呈上涨趋势。除2018年北京市书店数量下降达80%，从榜首一落跌至14位外，只有极少数城市的书店数量有所下降，而往年位居第二的成都凭借3522家实体书店拔得头筹。文化大省江苏同样表现不俗，包括位居第二的南京在内，江苏省城市在前十中占据五席，前二十中占据九席，成为“最大赢家”。

实体书店的欣欣向荣离不开政策扶持。数据显示：在鼓励引导意见方面，政府重点提供网点拓展和业务创新的指导，强调提质增量多元发展；在具体政策措施方面，则强调加大财政尤其是农村财政的支持力度，以提高实体书店在城市发展中的社会地位，为其发展保驾护航。

02晦暗：疫情之下

没人能想到，2020年初，新冠疫情爆发。突如其来的疫情使原处于上升态的实体书店再次回落。正如武汉时见鹿书店总经理纪晓东所言，“2020 年对实体书店来说，一度按下‘暂停键’，是太不平常的一年”。疫情带来的最直接影响是客流量的减少，书店失去作为核心优势的线下场景。

同年1月30日，中小型民营书店联盟——书萌通过微信公众号发布调查。参与调查的以中小型民营书店为主，伴有少数的品牌连锁书店、中型书店和国有书店。

这些大多来自二三线城市的声音，道出2020年疫情阴霾下中小型书店的生存实况。传统中小型书店对图书依赖性大，对突发情况的抗风险能力较弱；随着疫情的扩散，更多处于偏远地区的书店也将被迫暂时停业……

绝大多数受访书店表示：营业前景不乐观，看不见书店的未来。

“那些冰冷商业规律下的关张与开业，在这样的大环境中显得尤为珍贵，同样地值得尊重、值得铭记。”《出版人》杂志的公众号中写道，“为悄无声息诀别的书店立墓志铭，为寒风中开枝散叶的书店吟咏歌颂，谨以此纪念2020。”

形势严峻，但经营者们拒绝放弃。顶着猎猎寒风，他们开展了一系列自救，或压缩成本、拓展业务，或开展外卖业务、举办线上读书会、优化网上图书数据……使尽气力，在严冬中抱火前行。

国家亦采取多种措施，为实体书店遮风挡雨。

多方合力下，亦有3448簇新生的火焰。部分实体书店冲破樊篱，继续开枝散叶。

2020年的中国实体书店大会上，行业领头人们针对后疫情时代实体书店的发展方向各抒己见。从词云图中可以得出这样一份信息，即“疫情给实体书店带来了挑战与机会，虽然客流量无可避免地减少，但或许可以通过直播、短视频宣传、改善书店环境等手段，开展多维度经营，实现后疫情时代实体书店的转型升级。”

“死亡”与“新生”中，​得以瞥见实体书店尚未熄灭的生命火焰。

03重燃：后疫情时

2021年10月25日，书萌再次发布问卷调查，截至11月9日，累计收到有效答卷362份。

调查显示，距离疫情的最初爆发已近两年，仍有约八成的书店难以挽回营业额和图书销售额下滑的趋势。当线上消费已然成为习惯与偏好，背负房租及人力等成本压力的实体书店，如何挽大厦于将倾？

事实上，只要尊重知识的文化传统不变，实体书店得未来仍有希望。

《2020年实体书店产业报告》显示，国民的纸质图书阅读热情不减的同时，有近八成的新华书店及品牌连锁书店计划开店，其中，计划开店1-5家占比最多，为54.69%；而近四成独立书店计划一年内开店1-5家。在疫情逐步得到控制的情况下，书店行业对未来重燃希望。

需求与供给分明相呼应，疫情成为推动实体书店转型升级的催化剂，实体书店应当如何发展，寻找新动能、确定新方向、开发新业态？

从销售热度来看，虚构类《平凡的世界》和《三体》、非虚构类《半小时漫画中国史》和《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等严肃题材作品长期占据2021年实体书销量榜单前十名，成为热销常青树。少儿类图书《窗边的小豆豆》和《米小圈脑筋急转弯》系列表现得同样亮眼。

2017年以来，实体书店销售额一路走低，网店却高歌猛进，但二者间绝不是简单的你强我弱，这对实体书店经营模式来说或许是一种启示。既然网店有着无可比拟的优势，那为什么不能为我所用呢？

从经营模式来看，实体书店或可运用“线上”＋“线下”思维，拓展经营业务至图书销售之外，拓展经营范围至实体空间之外。改进线上营销，重视新型人才，增强个性化服务意识，继续挖掘直播、短视频等营销新模式的潜力，同时丰富文化活动形式，培养定向客流。

熬过最为艰难的2020年，2021年实体书店以不屈不挠之姿重新启航，大小城市的实体书店陆续开张，其中尤以一线城市的增长量最为惊人，与2020年同期相比高达80%，各所有制书店的销售收入呈现不同层次的增长，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十数年间，互联网的浪拍打着实体书店的船，这之中有过乘风破浪的时刻，也有过风雨飘摇的境遇。渐明、晦暗、重燃，几经磨难，期待驮载着历史与传承的实体书店，真正找寻生存之道，再度燃起文化之光。 

数据来源：

1.书店大会《2020-2021中国实体书店产业报告》《2019-2020中国实体书店产业报告》百道新出版研究院

2.实体书店扶持政策（2.16-2020）文本分析研究

3.书萌《疫情笼罩下的实体书店的呼声——超千家实体书店问卷调查分析报告》2020-02-05

4.出版人杂志《2020书店死亡清单》

5.出版人杂志《8成实体书店销售额下滑，谁能救书店？|362家书店调研报告》

6.出版人杂志《疫情爆发后，为何美国出版市场不降反升？》

7.北京开卷《整体市场增幅放缓，短视频电商折扣低至4折|2021年1-9月图书零售市场分析》

8.北京开卷2021每周畅销书排行榜数据综合整理

9.2017-2020 图书零售市场报告

10.澎湃新闻《第十九次全国国民阅读调查成果发布》

11.书萌《疫情当前，书店现状调查》

12.17-19年出版业行业发展报告

13.单向街书店《走出孤岛 保卫书店——坚持了15年的单向空间书店求众筹续命》

14.出版人杂志《疫情爆发后，为何美国大众出版市场不降反升？》

15.当代先锋网《今天你读书了吗？2020年全国阅读指数为70.45点》

参考文献：

[1]付晗涵.实体书店的复苏之路：原因、困难及转型策略[J].商场现代化,2020(04):16-17.DOI:10.14013

[2]苏静怡.“保卫书店”:后疫情时代实体书店的经营探索与路径选择[J].科技与出版,2020(12):50-55.DOI:10.16510

[3]方媛,张捷.再娱乐——后疫情时期的大众文化消费趋势及对策研究[J].南京艺术学院学报(美术与设计),2020(05):173-179.

[4]晏晨.城市实体书店的困守与突围[J].群言,2020(05):29-32.DOI:10.16632

[5]万安伦,季小涵.场景重构:后疫情时代实体书店的破局之道[J].中国编辑,2021(02):51-56.

小组成员：华中科技大学新闻与信息传播学院 李茹慧 杜云沛 周阳丽 张俊琪

指导老师：华中科技大学新闻与信息传播学院 徐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