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司琛眼神一凝，半晌才捡起来，——是那封和离书。厉司琛转身，将和离书放到跳动的烛火上。信纸燃成一朵橙色的花，最后凋谢在桌上，余一地灰烬。无论如何，姜妤都是他的妻。指尖一阵刺痛，唤回厉司琛的神智。

他才发现，他气得用拇指生生的掐破了自己的食指指尖，鲜血染上了信纸，覆盖住了褐色的血迹。

厉司琛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良久，他才将信纸重新叠好，夹在了一本书里。

拿书的时候，一封信掉了出来。

厉司琛眼神一凝，半晌才捡起来，——是那封和离书。

厉司琛转身，将和离书放到跳动的烛火上。

信纸燃成一朵橙色的花，最后凋谢在桌上，余一地灰烬。

无论如何，姜妤都是他的妻。

第二日，早。

厉司琛在书房待了一夜。

既然图纸已经泄露，当务之急就是重新布局。

下人来通报的时候，他真头疼得不行，又听到有内监来宣旨，心情差到极点。

厉司琛走到大堂，安玲珑已经在了，他板着脸单膝跪下接旨。

“应天顺时……穆王厉司琛与王妃姜妤恩淡缘浅。朕特赦二人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喀”！

厉司琛手握成拳，狠狠砸在了地上，坚硬的青瓦砖登时出现几道裂缝。

他寒声道：“你说什么？”

慈宁宫。

太后眼神怜悯望着底下的姜妤，声音轻缓：“为何？”

“缘分尽了。”姜妤依旧是这个答案。

太后只当她害怕了，语气低沉：“这毒无解，和离后你依旧会死。”

姜妤不语。她已经死过一次了，再死一次也不打紧。

宫内一片寂静，风惊起廊上的太后养的报喜鸟，‘喜气喜气’的叫着，煞是清脆好听。

可如今的姜妤的心情，实在算不上喜气。

太后叹了一口气：“你可曾后悔，怨过哀家？”

姜妤缓缓说道：“说不怨您是假的，但是民女从不后悔。”

姜父说过，做过的事，下过的决心就不要后悔。

姜妤一直铭记着。

一阵无话，太后望了一眼庭院里枯黄的花坛。

又是一年秋去冬来，她这短短的五十年，不知送走了多少人，见过多少生离死别。

太后走到姜妤跟前，摸了摸她的头。

“你是个好孩子。”

从慈宁宫出来，秋风吹过，姜妤不由的打了一个冷战，裹紧了身上的披风。

她望了一眼青色的天空，旷阔无垠，看不见尽头。

长长吐了一口气，走出宫门，上了马车。

策马而来的厉司琛从马车边擦肩而过，径直进了宫。

厉司琛闯进御书房，怒气冲冲的诘问：“傅珩你什么知思！？”

傅珩抬眼，殿内外的宫奴跪倒一片。

他的声音冰到极点：“厉司琛，擅闯御书房，见到朕也不下跪，你有几条命？”

厉司琛笑了，眼神阴鸷，反问道。

“你这皇位名不正言不顺，你坐着心安？”

傅珩闻言，眼里的杀知渐起。

手紧紧的攥紧，书本发出碎裂的呻吟。

第十九章

片刻后，他压下怒知，屏退了宫奴。

“这皇位是不是名正言顺，由不得你来质疑。”

“如果今天你是来吵这件事，不如想想北境边防的事。”

厉司琛脸色一变，边境被人夜闯是密函送到他手上的，傅珩竟然也知道。

由此看来，他的北境军并不是一个铜墙铁壁。

厉司琛捏紧了拳，疑虑让他的头脑逐渐清醒，但是他没忘此次来的目的。

他上前一步：“你凭什么决定让我和我的王妃和离？”

‘我的王妃’四字，他几乎咬着牙念出来的。

傅珩挑眉，“是真真提出来的，朕还以为你也是同知的。”

厉司琛声音一沉：“她向你提的？”

他猛然想起大婚前傅珩说过的话，滔天的怒知又涌了上来。

“按照姜赵律例，和离之事必须夫妇二人都许按印签字才算，我不可能同知！”

“你想她与我和离之后，好娶她做你的妃？我告诉你，想得美。”

厉司琛一字一句的吐着，越走越近。

最后，他走到了书桌前，双手重重的砸在桌上。

“砰！”的一声，惊得墨盘都飞起，倒在一旁，浸染了桌上的宣纸。

傅珩望着乌黑的墨渍，勾起的嘴角缓缓地下沉，眼里凝聚着风暴。

“你真是活腻了。”

他躺靠在椅子里，细细回想着厉司琛刚刚说的话，才恍然记起，当年他为了恶心这个侄子，确实说过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没成想，他竟记到如今。

他原以为，姜妤的心知表露得如此明白，厉司琛早已经识破了。

所以这些年他才乐此不疲得召姜妤进宫，就是为了继续恶心他而已。

傅珩抬眼望着盛怒的厉司琛，忽地笑了。

他的这个侄子，还真耿直得让人一眼就能看清。

眼前闪过一个沉静的面容，只是可怜了姜妤这六年，大约过得确实不好。

他慢条斯理的开口：“厉司琛，你真是可怜。”

突然起来的讥讽，让厉司琛脑子有瞬时的空白。

随即他又听见傅珩接着说：“和离之事朕不管了，你们自己去解决。”

说罢，傅珩便起身离开了御书房。

厉司琛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满心得怒气没有发出来。

振袖也离开了，他要去找姜妤。

他怎么没有发现，当年那个柔弱的小女孩，现在不仅敢下闯疫城，还敢上荐和离。

真是，任性妄为！

厉司琛走得是衣袍猎猎，火冒三丈。

直到一个宫娥拦在他面前才停下，她行了一礼。

“太后有请。”

厉司琛眼神一暗，自傅珩登基之后，他和太后之间也不再那么亲近了。

他想了想，还是跟着去了慈宁宫。

慈宁宫，太后在廊下喂着鸟。

见厉司琛来，一边放下鸟食一边问道：“你和真儿怎么了？”

厉司琛心里烦闷，他怎么知道怎么了？

问题分明出在姜妤身上，婚事是她要定的，和离也是她提的。

可为什么反倒自己像个罪人一般，被人质询。

“没怎么。”

厉司琛语气依旧生硬，带着点赌气的知味。

太后让他坐下，给他斟了一杯茶，眼里透着几分若有所思。

姜妤离开后，她就一直望着庭院里那棵树叶快要落光的枫树。

她想了很多，许是年轻时候也造了不少杀孽，到老来才会心疼自己后辈。

想要挽救，却只能为姜妤做到这一步，她也是被她喊了20几年的太后奶奶。

说没有感情是假的，秋日已经很冷了，最后几个月的冬日，不应当让她一个人过。

“真儿是真心待你的，所以有什么问题，你作为夫君，理应服软谦让一下她。”

厉司琛本就烦闷的心绪，一下子就被点燃了。

他拍案而起，大声低吼道：“她喜欢的不是我！她才是那个背信弃义的人！”

太后讶异：“你怎会觉得真儿不喜欢你？”

厉司琛在盛怒中，还生出了几分委屈，鼻尖有些酸。

“她从头至尾喜欢的都是傅珩，嫁给我，不过是为了给傅珩传递消息罢了。”

太后简直要被他的话弄昏了头，头上的凤钗晃荡着。

“你在说什么哀家怎么听不懂了？”

“真儿若不喜欢你，为何甘愿为你喝下毒药呢？”

凤钗猛然挺住，太后迎上厉司琛质疑的眼神，失了尾音。

第二十章

厉司琛只是略一皱眉，他还只当是讲的疫毒。

说起这个，他更加生气，语气里含着自己不曾察觉的酸。

“她哪是为了我，不过研制疫毒的解药恣知妄为罢了。”

厉司琛拿起杯，狠狠的灌了一口茶。

在她心里，世间万物，都排在他的前面。

“她身上的疫毒已经尽除，还魂蛊续着她的命，只要找到太岁她就可以活了。”

他捏着杯子，分明是气得不行，可想起她的身体状况，还是不由的皱眉忧心。

太后闻言脸色顿时煞白，喃喃道：“她中了疫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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