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章首发于bigfun社区

https://www.bigfun.cn/post/1327680

       看完EVA终，我想着必须要为它写一篇文章以纪念它的完结。此文涉及大量剧透，建议看过EVA全部剧情的人阅读。文章很长，请自备花生瓜子矿泉水。

       8月13日，《新·福音战士剧场版：终》在亚马逊网站公开。世界范围内的观众们终于可以见证其完结篇章。《新世纪福音战士》，简称EVA，是公认的足以载入史册的动画作品。1995年TV动画播出以来，在世界范围内引起了巨大的反响。如今，这部EVA的收官之作距离TV版开播已经过去了26个年头。26年，这足够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长成肩负责任的社会人了。当年受它影响的孩子们早已长大成人，很多都已经是父亲母亲了。跨越了这么多年，EVA仍然保持着如此高的人气，足见其影响力之大。《终》在日本狂卷102亿票房，成为了历来EVA剧场版票房最高的一部。EVA的各种周边产品以及和它联动的商家可谓数不胜数。虽然它自开播时就争议不断，但为它所狂热的粉丝这些年来始终不见减少。

       初中时期，我在电视上接触到了EVA。那是个电视上还能放外国动画的时代，EVA被译为《天鹰战士》，内容上经过了些许删改，不过重要的部分有幸保留了下来。不同于当时流行的热血王道动画里的男主角，EVA的主角碇真嗣自卑又懦弱，其他人物身上也或多或少都有些缺陷。然而，正是这样的人物才能够让青春期的少年产生共鸣，动画角色的问题也在他们身上存在着。和碇真嗣年纪相仿的我也被深深地震撼到了，那时我甚至感觉自己的生活都和EVA同步了。尤其是EVA的最后两集，那时懵懂的我甚至感觉被EVA拯救了。我想，这就是EVA令人着迷的原因之一，因为我们曾被它触动，曾与它产生共鸣。另外，EVA有着复杂又时髦（当时）的机械设计，大量的细节等人去发现，对于宗教的隐喻吸引了喜欢考据的观众，动画优秀的战斗场面也让人大呼过瘾，这都容易使人沉迷其中。不过对那些既没有产生共鸣，又对设定和解谜没有兴趣的人来说，EVA甚至不是一部完整的作品，因为不论是TV还是剧场版，最后的部分都容易让人摸不着头脑。如果我们尝试从“一个完整的故事”的角度去评判它，EVA的问题确实有很多，比如许多伏笔没有回收，后续展开的速度太快等等。但这不会是能够让众多EVA粉丝能够甘心接受的评价，正因为喜欢它才会去探寻它背后的意义，虽然对于EVA的解读和评论很多都带有主观色彩，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去探寻EVA背后的深意。

       在探讨EVA的内涵上，我是坚持作者中心论的，即作者对作品有最终解释权。庵野秀明，这个曾经震撼了日本动画界的天才监督，曾坦言碇真嗣就是他本人，曾就TV版最后两集的结局（以下称TV结局）与观众交锋。

“我是为了全世界喜欢动画的人努力做出的这个结果，但在当时的观众看来认为这只是偷工减料。”

       可以说TV结局才是庵野真正想表达的东西，然而这里也是旧版EVA（包括旧TV版与旧剧场版）产生最大争议的部分。

       众所周知，旧版EVA有两个结局，一是充满着意识流的TV结局，另一个是剧场版EOE。按照如今一般的说法，TV结局是庵野做到最后，在经费和工期都缺乏的情况下赶制出来的一个结局。这种说法最有力的证据就是，在TV版DVD BOX中的24集——也是各大网络平台上的EVA第24集——结尾，可以看到用分镜稿拼凑成的25集预告，内容正是剧场版EOE的内容。所以说，EVA原定的结局就是EOE。不过，TV结局真的是粗制滥造之作吗？

       也许TV结局缺少了一个轰轰烈烈的决战场面，缺少了一段精彩劲爆的动作场景。取而代之的是大量元素的堆砌，不断闪烁的镜头，和大段大段的对话与独白。但这些才是EVA的精神内核，是庵野想要传达给人们的东西。这里没有展现出制作团队应有的“作画力”，在旁人看来是“省钱”，“经费不足”。但作品的好坏从来不是由所谓“经费”决定的。这绝对是庵野花了功夫做出来的一个结局。在这两集所谓的“意识流”中，各个主要角色剖析自己，直面自己的心理，同时也在拷问着和他们有着相似心境的观众。TV结局用一种单纯的方式探讨着人类对于自身的看法。如果因为他略显复杂就放弃思考，那真是太可惜了。

       TV结局在试图诠释EVA的精神内核，然而这种做法就像去解说相声一样让人觉得扫兴。这种简单粗暴的做法无怪乎让人感觉TV结局难以接受，观众是来看动画的，而不是来听讲座的。但是庵野秀明并不这样想，他做的不是观众想要的东西，而是观众需要的东西。但是这种自以为是的好意却遭至了非议，于是庵野做出了EOE。EOE简直就是庵野报复观众的产物，虽然有了观众想看的顶级的决战，但战斗的结果未免太令人难过。后面的内容真可以说是精神污染，给予我当时的震撼不亚于一部恐怖片。就这样，上个世纪的EVA就在一片毁誉参半的声音中结束了。

       时间来到2003年，庵野秀明带着EVA的大部分主创人员离开了GANAIX成立了Khara。新工作室要有作品才能撑得起来，于是他们选择了低风险，高回报的EVA。就这样，EVA新剧场版诞生了。就这样EVA的热度又被掀了起来，不光是庵野秀明需要新EVA，自EOE之后观众们也在期待着一部更好看的EVA。第一部剧场版“序”几乎就是TV版前六集的重置，新剧场版的整体色彩相比旧作要明亮许多，剧情也不再遮遮掩掩，直接把莉莉丝抛了出来变成了众所周知的情报，主题也落在了王道剧情的“拯救世界”上，大量新技术所带来的视觉冲击也让人大呼过瘾。新剧场版明显要更加服务观众，可以说是EVA最大的“杀必死”[注1]，观感可以说比旧作好太多了。“序”之后的“破”，在服务观众层面可谓更上一层楼，凌波变得更有人情味，明日香干脆变成了个傲娇角色，甚至都会给真嗣做饭了！

[注1]杀必死，即日语中service的谐音，意为服务观众。美里在每次下集预告中都会说这个词，可以说“杀必死”就是来源于EVA。

       上映之前，庵野秀明说过想要在《破》中做出一些改变，我们可以在《破》中看到许多和旧版不同的地方，比如新角色真希波的出场，明日香代替东治乘上了三号机等等。然而这些都没有带来本质上的改变。新剧场版和旧版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角色们没有了之前那样的心理伤痛，大家都变得更积极，更乐观向上起来。取而代之的是战斗变得更加炫酷，更加好看。我们要知道，机器人战斗和角色心理刻画都是EVA的重要组成部分，前者给EVA带来了庞大的粉丝群，后者加深了粉丝与作品之间的联系。在许多人都对新剧场版赞誉有加的时候，也有人在发出质疑：“这不像EVA了。”想必庵野秀明也认识到了这点，理由我们在之后上映的《Q》中就可以找到。

       3年后，EVA新剧场版第三部Q上映。我还记得当时第一次观看《Q》的场景，那是在大学动漫社的每周放映活动上，活动平时连十个人都没有，放Q的时候教室里却坐满了人。我去的晚只能找个边角位置坐下，虽然角度不好画面总是被人挡住，但跟大家一起边看边吐槽还是十分开心。《Q》的剧情直接跳到了14年后，期间发生了什么都没有多少解释，想必大部分观众和我一样开头就感到一头雾水，后面也完全搞不懂什么情况，角色们的行为也让人无法理解。《Q》在表现上比较类似EOE的后半部分，即真心为你。但在角色刻画方面却很单薄，也没有旧版那样的意识流。看完《Q》后，我甚至都不想再看一遍去探讨里面的内容，因为我根本想不通《Q》的意义在哪。直到我看了一个视频《EVA的诅咒》[注2]。

[注2]原视频：《The Curse of Evangelion》 https://youtu.be/rHIvs0Q-uKI

       《EVA的诅咒》给了我很多启发，我试着按照它的角度去解读《Q》，就可以读懂一些东西了。首先我们从14年这个设定开始说起，这似乎是再给两部剧场版的更弦易辙提供依据，但为什么是14年？而不是10年或20年这种更整齐的数字？EVA驾驶员的身体无法生长的设定有何含义？答案就藏在从TV版开始到《破》上映的这14年中。[注3]众所周知，庵野秀明希望借EVA之手奉劝观众们远离逃避主义，直面现实。然而EVA的成功反而使它成为了人们逃避现实的工具。有些人疯狂地在这部动画中进行挖掘，生怕错过每一帧画面，却没有发现这大部分都是过度解读。有些人把凌波丽和明日香当成女神一般供奉，却完全忘记了在现实中寻找他们的另一半。这并不是说挖掘细节和喜欢角色是不好的，而是不应该因此放弃对EVA内涵的探寻。庵野正是因此而苦恼，没有人看到、没有人在乎他在这背后埋藏的深意。EVA新剧场版为了讨好观众，开始变得不像是以前那个否定逃避主义的EVA，反而让观众们在逃避主义中陷入的更深。于是，他愤而将几近做好的作品全部推翻重来，才有了现在的Q。

       证据在破结尾，预告画面一点都没在上映的Q中出现，说明剧情曾遭到大幅度的更改。驾驶员不会长大的设定正是庵野对观众的嘲讽：“你们这14年以来一点都没有长进。”

[注3]关于14年的解释，也有一种说法是从EOE到《Q》过了14年，然后因为种种原因Q延期了，实际是过了15年。也有说14年恰好等于真嗣年龄的，不过这都不影响后面的解读。

       到这里，我们足以见识到庵野秀明的恶意。《Q》绝大部分时间都是真嗣的视角，观众很容易把自己带入到真嗣身上。这样看来真嗣所代表的正是EVA的观众。庵野是在通过真嗣讽刺沉溺于逃避主义的观众，第三次冲击后的荒野就是真嗣（观众）选择逃避主义的结果。[注4]《破》中真嗣舍弃一切拯救凌波，就像传说中拯救公主的勇者！到了《Q》中他却发现自己的努力换来的却是一具和凌波一模一样的没有灵魂的空壳。《破》中真嗣选择舍弃世界拯救凌波可以看做观众放弃现实选择逃避主义——即他们的纸片人老婆。我仿佛能听见庵野在说：“这就是你们要的纸片人老婆，她没有自主意识，只会按照命令行动，你们也没办法和她产生互动。”《Q》的大部分场景都是空荡荡的——这让人感到非常不适——这是庵野在暗示观众选择逃避主义的结果：不与人交流，封闭自己的尽头只有无尽的孤独。

[注4]类似的事他早在EOE中就做过。

       “不求变化，喜欢沉浸在虚无冷酷的深渊世界，有你的风格。”渚薰这番话与其是说给真嗣听的，不如说是说给观众听的。渚薰在这里扮演的是将真嗣（观众）拉回现实的角色，为了鼓励真嗣而教他弹琴，为了安慰真嗣替他戴上了项圈。“为了活下去尝试新事物而改变自己也是很重要的。”然而他并没有达成其任务，因为他注定会在故事中早早退场，最终也没有给真嗣一个明确的答案或方向。之所以说《Q》是庵野秀明的意气用事也是因为这点。在这部作品中，观众们因潜在的讽刺而焦虑，因不对等的信息而厌烦，本作最后也没有给出有建设性的意见。答案都被抛给了未完成的下一部。庵野秀明再一次错了，这种刺激观众的做法根本就不会被理解。就像自视为了孩子好而朝着他们大喊大叫的家长，也许是抱着一个好的初衷，但粗暴的做法却导致了相反的效果。Q最后的预告，很容易看得出是在敷衍了事，因为监督在意气用事发泄一通后，根本没想好后面的故事该怎么发展下去，也没想好如何解决《Q》的遗留问题。庵野甚至被愤怒的粉丝们骂到抑郁，导致新剧场版《终》的工作一度停摆。

       这就是“EVA的诅咒”。狂热的粉丝们不断探讨EVA的表面——设定、角色等，却忽略了其所传达的精神内核。EVA的本意是让观众们远离逃避主义，可它却让人们深陷其中。庵野秀明因EVA名声大噪，可他始终摆脱不了EVA的光环，无法做出EVA以外的东西。于是，打破这个诅咒的使命落到了第四部新剧场版《终》上。

       9年后，宣告EVA完结的《终》终于上映。这次的长度达到了史无前例的150分钟。《终》是从里到外真正继承了EVA的作品，除了庵野秀明，换谁也做不出这样的作品，甚至可以用一句简短的话来评价它：“这很EVA。”如果我们用上文所说的方法来分析《终》，就能够发现庵野秀明的本意。《终》大致可以分为3个部分：战斗部分、第三村部分以及最后的补完部分。

       战斗部分保留了EVA一贯以来的表现力，有许多可圈可点的地方，不过这并非我们本次讨论的重点。第三村的部分中，其所描绘的日常从没在以往的EVA中出现过，这是庵野秀明做出的最重要的改变。比起单纯的说教，将生活的美好传达给大家，才更能让人有理由去追寻它，才能让人从自我封闭中走出来。黑绫波取代彻底自闭的真嗣成为观众的主视角，从一无所知到慢慢接受聚居地的新生活，试图传达给观众这样的信息：只要去拥抱这个世界，世界也同样会拥抱你。不同于Q中世界展现出的恶意，这次对观众展现出的是善意，因为只有善意才能帮助一个人、拯救一个人。黑绫波逐渐被人们感化，她也去用同样的方法对真嗣伸出了援手。在真嗣迈出了第一步后，和东治、剑介、加持等人的接触也在慢慢改变着他。待真嗣成长起来后，黑绫波便消失了，这也是她的最后一个使命：让真嗣摆脱对她的依赖，正如观众需要摆脱他们对角色的依赖一样。哭肿了眼睛的真嗣最终接受了凌波的离去，完成了最后的成长，这也为最后的补完部分打下了基础。

       最后的补完部分是《终》的核心。这部分并不是TV结局的复刻，TV结局是让人打开封闭的内心，重新认识自己。这里的补完是为了打破“EVA的诅咒”。这里并不需要一场痛快的决战，因为解决问题的最好方式是交流而不是争斗。所以真嗣最后放下枪，与自己的父亲对话。碇源堂揭开自己内心的软弱，这是以前没有过的，他的形象顿时丰满了起来。与TV结局大家引领真嗣完成补完相对应的，这次是真嗣引领大家完成补完。初号机与十三号机在特摄影棚里打斗、真嗣与凌波对话的拍摄场地、真嗣坐在海滩上的画面由动画逐渐变为原画稿等场景乍看之下有些奇怪，但这正是设计最精妙之处。作品的制作过程就是联系现实与虚拟（作品）的地方，是二者的交界处，这样设计就是在把观众由虚拟（作品）一步一步引向现实，最终脱离EVA，摆脱“EVA的诅咒”。最后，长大的真嗣拉着真希波飞奔出车站，场景变成了二次元人物与三次元背景的结合，镜头慢慢旋转，完全变为了实拍的景象，表明我们终于回到了现实世界。

       也许《终》不能让所有观众都摆脱EVA的诅咒，但至少庵野秀明摆脱了。他终于可以放下EVA的担子，投身于他喜欢的特摄作品中去。我在这里也想对看到这里的读者说，就算EVA对我们产生了深刻的影响，成为了我们生命中不可磨灭的部分，我们仍然必须向前走，不要被EVA束缚住无法释怀，还有更广阔的世界等到我们去发现和创造。

       段义孚[注5]在《逃避主义》一书中把人逃避的行为分为四类：

人类逃避的对象之一是自然。严酷的自然环境、突发的自然灾害都会让人们产生逃避的念头。人类逃避的对象之二是文化。逃避喧闹的城市生活，逃避猛于虎的苛政，逃避严厉的宗教禁锢，这些统统都属于逃避文化。人类逃避的对象之三是混沌。混沌的、不清晰的状态令人感到困惑与费解，人们总是试图寻找清晰与明朗。人们宁愿采纳抽象的模型，也不愿接受毫无头绪的“现实”，因为清晰与明朗会给人以“真实存在”的感觉。 人类逃避的对象之四是人类自身的动物性与兽性。人类对自身某些粗鲁的特征感到羞耻和厌恶，于是，做出种种努力，想要逃离这些本性。整容、遮羞等皆属于此类逃避。

[注5]段义孚，美国华裔人文主义地理学大师。

       按照段义孚的说法，任何希望改变现状的行为都可以称为逃避。“逃避主义”这个词虽然带有消极的意味，但是没有逃避的话，人类就不会脱离原始社会，社会也不会发展。EVA中所说的“逃避主义”显然不是这种广义的逃避，更接近上文中的第三类，即“逃避现实主义”。其行为表现为沉溺于外界所带来的快乐中，放弃面对现实生活。EVA的创作背景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那时的日本经济泡沫破裂，出现了很多许多尼特族和家里蹲，为了逃避残酷的现实，人们转而在虚拟的作品中寻找慰藉。这种话已经被人说过无数次了，然而即使是21世纪已经过去了五分之一，动漫画、电影、游戏、小说这些娱乐作品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难道是我们的社会正在倒退？那是不可能的，看看我们的周围，时代的发展让我们的生活变得更加便利，更加丰富多彩。那么要如何解释这种现象？难道庵野秀明错了吗？逃避现实主义才是对的？

       为了逃避严酷的自然环境，人们修建房屋、兴修水利、修筑道路，让环境变得更适合人类生存。为了逃避当下的文化，人们或创造新的文化，或向其他文明学习，产生了更加多彩的文化。为了逃避自身的兽性，人们制作衣裳、修整头发、清洗身体，制定规则来限制本性，使社会得以有序。人们的未来充满着未知，为了逃避这种现实，人们创造出虚构的故事来慰藉自己，这就诞生了无数的文艺作品。在古代中国，虚构的作品通常被看做不入流的东西，然而随着时代的发展，过去上不了台面的小说已经成为了名著。古人对于虚构作品的批判自有其道理，这些作品存在着误人子弟的潜在危害。然而最后人们对于它们的渴求占了上风，对于“虚拟作品”本质的批判已经成为了历史。

       欣赏充满天马行空想象力的虚构作品能够给人带来快乐，也是人类的本性。从这个角度说，能够给人带来快乐的东西，都能成为逃避现实的手段。“逃避现实主义”的问题在于，人们容易沉浸其中，从而放弃面对现实。就算没有虚构作品，逃避现实也有更多手段，比如烟、酒、糖和咖啡。只要是个正常人，就会想去追求快乐。向往快乐本身并没有错，错的是过度沉溺其中，这是个度的问题。就算EVA在批判逃避现实主义，我想，就算看过《终》，理解了它的内涵，观众也不会因此就不再看动画了。对于仍然在分析EVA中细节的观众，我们也不必太过纠结，这种挖掘也是一种获得乐趣的过程。经常能够看到有言论对解读EVA的人大肆批评，这些人何尝不是仍被困在EVA中呢？

       逃避现实主义并不是单凭一部EVA就能解决的。社会的发展是不会停滞的，个体为了适应工作需要的学习成本会越来越高，随着产业的升级，单个人的工作量也会越来越多，压力自然也就越来越大。随着压力的增大，人们越来越需要方法去释放这些压力。这就是为什么越来越多的人选择沉浸在虚拟世界的作品里。单说动画领域，近年来单纯的异世界穿越作品大受欢迎，就是人们逃避在其中释放压力的结果。这样做也有一定的好处，在虚拟的世界释放压力总比在现实中释放然后带来一系列麻烦要好得多。但是根本问题没有解决，逃避现实主义仍然会盛行，这也是我们无法逃避的现实。

       逃避就像止痛药，它简单有效，但也会让人上瘾。它只能让人暂时忘却疼痛，却无法治愈疾病。作为个人，我不能改变社会的大环境，我只能好好对待自己。希望看完这篇文章的每个人都能够去积极面对生活，而不是在逃避现实主义中越陷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