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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儿时许愿得到米兰球衣，到如今成为红黑军团中场核心，真挚的热爱与不懈的努力引领着托纳利稳步向前。

桑德罗·托纳利是一块黏合剂。他用脚下的皮球黏合红黑军团的后卫线和前场进攻群，用内心的激情黏合职业球员与狂热球迷的两个世界。托纳利出生于2000年，按年龄层应当算是“Z世代”，但他的行事风格和价值观，似乎与大多数同代人格格不入。

2010年，10岁的托纳利向圣人露西亚写下了一封稚嫩的信笺。在信中，他希求得到一套AC米兰的球衫，并在日后成为一名职业球员。如今，一切已然实现。时间回到两年前的那个夏天，托纳利刚刚结束了在布雷西亚的意甲处子季，受到全欧洲的追逐。布雷西亚主席切利诺表示：“当托纳利听到AC米兰的名字，他就什么都不想了。”最终，是球员本人的强烈意志决定了转会的方向。

皮尔洛or加图索

托纳利飘逸的长发，以及他的布雷西亚出身，自然而然地让人们联想到了皮尔洛。从技术风格上来说，布雷西亚时期的托纳利，已经是队内负责过渡由守转攻的核心中场，他喜欢用长传球越过对手的整条防线，为本队进攻打开局面。此外，他主罚的定位球划出了一道道弧线，也让当年“大师”皮尔洛的仰慕者们感到兴奋：在意甲生涯的初期，托纳利绝大多数的进球和助攻都来自主罚定位球。

然而除此之外，托纳利和皮尔洛是相当不同的两种球员。皮尔洛从生涯初期就在球场上展现出了那种特定的淡漠感，这在前者身上从未出现过。托纳利热衷于与对手展开缠斗，靠极具侵略性的逼抢干扰对手的中场传递，在五五开的争夺中用各种姿势护住皮球，找准合适的时机来一记稳准狠的铲球。尽管不是一名绝对速度非常快的球员，但他在上抢、补位和带球奔袭时，能够在短时间内展示出惊人的爆发力。别忘了，童年时期的托纳利，因为球场上的强势作风被称为“獒犬”。

每场比赛结束后，托纳利的球衫都不可避免地被球场草皮印染。不同于皮尔洛，他的长发在比赛中的大多数时间里并不会随风飘起，而是自由垂落。从这一点上，托纳利更像加图索。在米兰俱乐部官方制作的一段视频中，球员在布雷西亚梯队的启蒙教练巴莱斯特里透露：“他有个印着加图索头像的马克杯，走到哪带到哪。有一次，他妈妈不小心把杯子弄碎了，托纳利非常伤心，他后来还把碎片拼接了起来，并且保留至今。”

童年托纳利身披的第一件球衣，同样与加图索有关。他的家乡是米兰附近的小城圣安杰洛，那里有着意大利最大的AC米兰球迷组织之一，绝大多数城镇居民都是米兰拥趸，而当地球队的代表色也是红黑色。从圣安杰洛到米兰，托纳利在身披的两件红黑间条衫背后，选择的号码都是8号：他从未掩藏过对加图索的崇拜。

爱与决心

在当下，大多数球星在加盟新东家时感叹儿时梦圆，已经成了一种套路化的表达，但你很少能够感受到像托纳利对AC米兰一样真实、炽烈的爱。加盟球队之初，这种爱或许成了他的负担：托纳利过于希望在红黑军团证明自己，以至于在场上始终无法摆脱那种紧张感。他从未撼动凯西和本纳塞尔的主力位置，到了赛季末的出场顺位甚至排在了梅特之后。考虑到球员的表现和队内地位，AC米兰并不愿意为一名中场替补付出高额的买断费用。为了留在米兰，托纳利自己选择降薪四分之一，而红黑军团也说服了布雷西亚降低金额，才完成了这笔交易。

米兰处子季的低迷，让此前已经进入国家队选材视线的托纳利，最终错过了随蓝衣军团站在欧洲之巅的机会。即便如此，托纳利依然是幸运的：他所处的这支米兰，比前几年那家深陷混乱的俱乐部有着更多的耐心。夺冠后的一次采访中，托纳利坦言，去年夏天的假期给了自己放空头脑、按下重启键的机会。2021-22赛季主场首战，米兰对阵卡利亚里，他在南看台的注视下打入一记直接任意球，开启了红黑生涯的进球账户。

AC米兰在上赛季初期的中场人荒，给了托纳利直接上位的机会，但更重要的还是球员本人的进化：在去年夏天之前，托纳利只是个天赋出众、但仍然相当不成熟的球员，火爆的脾气有时候也会让他成为场上的一枚“定时炸弹”；而从上赛季开始，他蜕变为了一名极其可靠的全能中场。布雷西亚时代的托纳利无需做得更多，他只要靠灵感寻求简单的进攻和传球方案，寄望于用长传球击败牌面更强的对手；来到AC米兰，他需要和队友们一起，保证球队在每一块草皮上的控制力。

助力冠军

托纳利在技术层面的成熟，几乎是一瞬间完成的；他在战术上的具体角色，却仍然在持续地演进。和克鲁尼奇搭档时，他是球队的拖后后腰；上赛季中段，他的角色更像是个经典的8号位；赛季冲刺阶段，托纳利与凯西的中场双人组逐渐被固定下来，科特迪瓦人位置后撤，在防守时几乎成为球队的第三名中卫，托纳利则被赋予了更高的战术自由度，成了球队在进攻端的后置火力点。

在与同城死敌的争冠竞逐中，AC米兰最终以六连胜收官，把握住了对手补赛输球的唯一机会。托纳利成了球队实质上的伪九号，而即使是以前锋的标准来要求，他的进球效率也相当可观。对阵拉齐奥，红黑远征军占领了半座奥林匹克球场，可米兰却在记分牌上早早落后。吉鲁扳平比分之后，米兰在比赛末段倾力一搏，雷比奇前场抢断后传中，伊布在禁区内头球做塔，托纳利用身体停球，在皮球飞出控制范围前的一瞬伸出脚，将球捅进蓝鹰球门。

打入职业生涯的前三粒意甲进球，托纳利用了两年的时间；将进球成绩单翻倍，他只用了两个星期。奥林匹克之战刚过不久，AC米兰再赴客场挑战维罗纳，这支球队曾经在过往两次让红黑军团在赛季最后时刻痛失冠军。托纳利相信事不过三：他两次狂奔来到对手禁区内，两次接到拉斐尔·莱昂从左侧送出的助攻，两次将皮球送入网窝。如果算上此前因为轻微越位被吹掉的那个进球，托纳利在当场比赛几乎上演了帽子戏法。

未来旗帜

来到5月22日的雷焦艾米利亚，AC米兰摧枯拉朽般在上半场连入三球，托纳利在中场休息时被换下，但漫长的夺冠庆典已经开始。赛后英雄们依次出场，红黑8号收获了球迷们最多的欢呼声。那也是凯西代表AC米兰出战的最后一场比赛。科特迪瓦人在季末自由身离队，他在夺冠征程中的重要性，让自己与米兰球迷们最终完成了和解，但留给托纳利的挑战巨大：没有了凯西在身旁的护佑，他还能踢出此前的高水准吗？

托纳利用实际表现给出了回答。新赛季，跑动能力稍差、但控球技术上佳的本纳塞尔，将会是他在大多数场次里的搭档，而托纳利的角色和位置也发生了一些变化：他开始更多地出现在球场的左半扇，而在泰奥·埃尔南德斯位置内收时，他会频繁地来到边线附近，与拉斐尔·莱昂等人展开进攻配合，维持米兰在球场这一侧的节奏优势。

在与球队续约到2027年之后，托纳利注定会成为米兰本土球员的旗帜，他与同样效力于北方三强的巴雷拉和洛卡特利，也象征着蓝衣军团的未来。有趣的是，三名球员都在22岁的年龄达到了职业生涯的新高度：2019年的巴雷拉入选了意甲最佳阵容，并在随后的夏天挥别卡利亚里、加盟国际米兰；2020年的洛卡特利在萨索洛迎来涅槃，成为了亚平宁赛场上最好的组织者之一；2022年的托纳利动力无限，他来到自己心爱的球队，几乎搞砸了初次面试，却在第二次机会中交出了满分答卷。

比起巴雷拉和洛卡特利，更加年轻的托纳利有着属于自己的优势：AC米兰目前在北方三强中有着最清晰的建队思路、最成熟的打法体系。更重要的是，从战术和心理双重层面，托纳利和AC米兰似乎正是为彼此而生。米兰中场是意大利足坛最有趣的球员之一：他的踢法充满现代性，在场上的强烈斗志似乎又属于上个世纪。托纳利在一些方面似乎还可以做得更好，比如禁区外的远射和防守端的位置感。完全体的托纳利将会是一名怎样的球员？值得我们期待。

专访

“我想要继续书写 米兰历史上的新篇章！”

FW 你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并正在实现着整个红黑军团的梦想。最开始你在新球队遭遇了困境，但在两年之后，你夺得了意甲冠军。桑德罗，这两年你是怎么过的？

ST 实际上，我无法准确解释发生了什么，但我的想法在其间发生了一些变化。米兰处子季的那个“小桑德罗”，变成了如今的托纳利：我长大了，我真正意识到了自己身处何地、并拥有怎样的品质，第一个赛季的经历对我帮助良多。在布雷西亚的压力要小一些，来到米兰对于一个20岁的小伙子来说并不容易。我得到了足够的时间去犯错、去理解、去学习和成长，而现在我感觉自己是这支球队的一个领袖，并为此感到非常高兴。但我们不应止步于此，目前的口号应该是：“工作，工作，继续工作”！意甲冠军不是终点，我和全队都想要继续书写米兰历史上的新篇章。

FW 或许你已经有些厌倦了和皮尔洛、加图索、德罗西们的比较，但我还是想听听你的个人看法：少年时期，你的偶像是加图索；如今作为意甲赛场上最全面的中场之一，你的灵感又来自何处？

ST 这些比较从未让我感到厌烦。我一直觉得自己和皮尔洛很不一样：他在场上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品质；或许我更像加图索，可能技术上更好一些，里诺是我小时候的偶像；当今足坛，蒂亚戈·阿尔坎塔拉给了我很多启发，他是个真正全面的中场球员，在场上触球很多，同时能保证高质量。我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提高，尤其是在禁区外的射门方面。

FW 在布雷西亚迎来首秀，在圣西罗南看台注视下打入直接任意球，对阵拉齐奥在最后时刻完成绝杀，生日当天面对维罗纳上演梅开二度，和米兰续约到2027年......回顾你迄今为止的足球生涯，哪个瞬间最为激动人心？

ST 按时间顺序再一次听到这些片段，依然让我心潮澎湃。在上述的每一个时刻，我都经历了强烈的情感，但考虑到比赛的重要性和赛季的进程，我觉得在比赛第93分钟对阵拉齐奥的进球，将会永远在我的记忆中占据特殊的位置。

FW 上赛季的很多场比赛里，你的中场搭档是凯西。这是一对几乎不可战胜的中场组合：你以前锋般的效率得分，凯西则为球队的防守端做出了突出贡献，米兰在最后11轮只丢了两个球。现在，凯西已经离开，你在场上更频繁地来到边路，感觉如何?

ST 我们在场上的比赛方式已经发生了变化，在未来也会不断地演进——从一个赛季到另一个赛季，从一场比赛到另一场比赛，甚至在同一场比赛中......足球是个充满活力且持续发展的运动，而我们依然是个相当年轻的团队，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皮奥利教练帮助我们进步，不断学习是一件好事，并且让人兴奋。我们持续在个人和团队层面扩充足球知识，以便在比赛中随时拿出对策。我们希望在球场上让对手无法预测，并始终能够找到赢得比赛的B方案。

FW 如果现在的你再给圣露西亚写一封信，打算写些什么？

ST “我小时候看到的那支AC米兰，是球场上的赢家，不仅仅是在意大利国内，更重要的是在欧洲。在阔别数年后，我们如今是连续第二年参加欧冠。AC米兰的DNA让我们不由得去梦想这些(赢得欧冠)，这样的梦想可以通过工作照进现实，过程可能相对简单，也可能相当复杂。有些球队从经济实力和比赛经验上，都比我们更加强大，比如巴黎、曼城、皇马和拜仁......现在我们的目标是在去年的基础上取得进步，但我们总是希望能够竞逐一些重要的荣誉：我们还在路上，但梦想总该远大。”

本文作者：沈天浩(发自米兰)

本文原载于第850期《足球周刊》

发行日期：2022.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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