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弥儿》1782年版卷首插图

1762年5月24日，《爱弥儿》在法国初版发行，但出版不几天，就有了许多不祥的征兆，卢梭在《忏悔录》中回忆道：

这本书出版以后，并不像我的其他著作那样赢得人们的一片喝彩声。从来没有哪一本书记像这本书这样私下赞扬是那么多，而获得的公开称许却那么少。最有资格评论这本书的人对我说的话和写的信都明确指出这是我写得最好的一部书，同时也是最重要的一部书。但他们在发表这些意见的时候，都带有一种非常奇怪的谨慎样子，好像要说这本书好，就非悄悄说不可似的。

这本书出版以后，并不像我的其他著作那样赢得人们的一片喝彩声。从来没有哪一本书记像这本书这样私下赞扬是那么多，而获得的公开称许却那么少。最有资格评论这本书的人对我说的话和写的信都明确指出这是我写得最好的一部书，同时也是最重要的一部书。但他们在发表这些意见的时候，都带有一种非常奇怪的谨慎样子，好像要说这本书好，就非悄悄说不可似的。

更令人迷惑不解的是：原来推心置腹、有话直说的朋友，现在在谈话和通信中都闪烁其词，吞吞吐吐，好像在打哑谜。达朗贝尔写信向他表示祝贺，但在信末为什么不签上他自己的名字？布弗勒夫人写信向他致意，为什么又要他把信看过后将原信退回？卢森堡元帅为什么要他把马尔泽尔布关于《爱弥儿》出版一事的信通通还给马尔泽尔布本人？更令人莫名其妙的是，他不知道布弗勒夫人为什么无缘无故地劝他到英国去，说大卫·休谟将一路陪他到伦敦。尤其令人摸不着头脑的是，这位夫人在信中问他是否愿意拿着一封盖有王室印章的公函到巴士底狱去住一段时间，说进了巴士底狱就是“国事犯”，巴黎的地方法院就无权过问，就没有办法伤害他的人身。

卢梭是怎样看待这些令人费解的现象和朋友们婉转含蓄的报警信息的呢？他大大咧咧，满不在乎。他很自信，认为自己的书“于世人有益”而且出版的过程“处处都合乎规矩”，因此，他把朋友们的话当耳边风，一笑置之，全不放在心里。尽管克雷基夫人6月8日用极其惊恐的语气写信告诉他最好是远走高飞，离开法兰西。然而他不仅不把克雷基夫人的话当一回事，反而认为她是在危言耸听，在瞎操心。而且，就在6月8日这一天，他还和两位朋友一起到尚博去远足散心。傍晚回家，同平常一样，饭后就静静躺在床上读《圣经》。这一天风平浪静地过去了，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果真是风平浪静，晴空万里，没有一点乌云吗？不，恰恰相反；这时候，巴黎城中围绕着《爱弥儿》已闹得沸沸扬扬，议论纷纷，而且调门一天比一天高，官方的行动一天比一天升级。

5月31日，巴肖蒙在他的《秘密备忘录》中写道：“卢梭的书愈来愈引起人们的非议，法院和教会要联合起来收拾他。”事态的发展的确如此：6月1日巴黎高等法院下令查禁《爱弥儿》，6月3日警方把巴黎所有书店的《爱弥儿》通通没收，6月7日巴黎索尔邦神学院公开对这部著作提出谴责，6月9日巴黎高等法院正式签发逮捕令缉拿卢梭，6月11日被收缴的《爱弥儿》在法院的台阶前当众焚烧，化作一堆灰烬。

幸运的是，在风起云涌，暴雨即将来临的前一天，孔迪亲王听到了法院即将派人捉拿卢梭的风声，立即派专人给卢森堡元帅送去一封急信，通知他赶快让卢梭逃走。深夜两点钟，元帅派亲信到卢梭家把他从床上叫起，领他到元帅府第。元帅亲口告诉他这一大难即将临头的消息，于是，卢梭连家都没回，就径直从元帅府的后门，乘元帅为他准备的一辆小马车，连夜离开蒙莫朗西，开始他长达八年的流亡生活。

他先逃到伯尔尼管辖的伊弗东，但仅仅在伊弗东住了一个月，就被伯尔尼当局驱逐，不得不逃到普鲁士国王治下的纳沙泰尔，住在拉都尔夫人给他在莫蒂埃村提供的一间小农舍里。”

卢梭在莫蒂埃住了两年多，1775年9月的一个夜晚，村民们在当地教士的煽动下，一阵乱石把他赶出了莫蒂埃；他逃到了圣皮埃尔岛，逃到了英国；此后的故事不在本文叙述的范围，在此不提。

卢梭肖像

卢梭从1762年6月逃离法国，过了八年流亡生活后，于1770年在孔迪亲王的疏通下，巴黎高等法院才因他体弱多病，默许他回到巴黎，但条件是，他必须循规蹈矩，如再写文章议论时政或攻击教会，就将导致对他的旧案重提，执行1762年6月9日下达的逮捕令，将他抓进监狱。卢梭逝世于1778年，是年7月2日他在埃默农维尔去世时，这道逮捕令仍未撤销，论他的身份，依然是一个因发表《爱弥儿》一书而负案在逃的逃犯；他终身为这部书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2

日内瓦公民卢梭应战巴黎大主教博蒙

卢梭在《忏悔录》中说，他“在莫蒂埃的生活非常惬意，因此我决定我要终老于此”。他以为他逃离法国，隐匿在一个偏僻的山村，人们就会把他忘记，哪知巴黎和日内瓦的友人不断给他传来不好的消息：

谴责和辱骂我的文章一篇又一篇地出现在报刊和杂志上。这些文章的大作者们都批评当局对我太心慈手软。这一幕乱哄哄的大合唱的指使者们还在幕后不断使劲鼓动，因而还真有点儿阴风逼人的可怕样子。而我，我岿然不动，由他们去嚎叫。……不过，有一篇文章使我非常痛心，因为它是出自一个我一贯敬仰的人的笔下。他对宗教的虔诚我很敬佩，但他行事的孟浪，使我感到十分惋惜。我说的这篇文章，是巴黎大主教针对我发表的那道《训谕》。对这道《训谕》，我觉得必须予以答复，我要不卑不亢地答复他。

谴责和辱骂我的文章一篇又一篇地出现在报刊和杂志上。这些文章的大作者们都批评当局对我太心慈手软。这一幕乱哄哄的大合唱的指使者们还在幕后不断使劲鼓动，因而还真有点儿阴风逼人的可怕样子。而我，我岿然不动，由他们去嚎叫。……不过，有一篇文章使我非常痛心，因为它是出自一个我一贯敬仰的人的笔下。他对宗教的虔诚我很敬佩，但他行事的孟浪，使我感到十分惋惜。我说的这篇文章，是巴黎大主教针对我发表的那道《训谕》。对这道《训谕》，我觉得必须予以答复，我要不卑不亢地答复他。

卢梭的《致巴黎大主教博蒙书》就是在这一背景和指导思想下写的。

卢梭在信中以不屑一顾的语气指出：因为《爱弥儿》一书，全欧洲的国家都联合起来与一个钟表匠的儿子作战，这真是可笑！博蒙指摘他亵渎宗教，是一个不信神的魔鬼，是反基督者，对此，他向博蒙严正声明他是一个真正的基督徒，但他不是教士们的门徒，而是耶稣基督的门徒。最后，他向博蒙表述了他的自信，他说：

主教大人，你屡屡公开辱骂我，而我也一一指出你对我的辱骂全是诬蔑不实之词。如果你像我一样是一个普通人，我就可以到一个公正的法院去告你。我拿着我的书，你拿着你的《训谕》，我们两人一起到法院对簿公堂，你肯定会被当庭宣判为罪人，判你像你公开辱骂那样，公开向我赔礼道歉。

主教大人，你屡屡公开辱骂我，而我也一一指出你对我的辱骂全是诬蔑不实之词。如果你像我一样是一个普通人，我就可以到一个公正的法院去告你。我拿着我的书，你拿着你的《训谕》，我们两人一起到法院对簿公堂，你肯定会被当庭宣判为罪人，判你像你公开辱骂那样，公开向我赔礼道歉。

卢梭对博蒙大主教那道《训谕》不卑不亢的答复的结论，就是如此。

3

《爱弥儿》一书为什么会产生如此严重的后果

卢梭的《爱弥儿》有一个副题：论教育，表明全书的主旨是论述教育问题。一本论述教育问题的书，为什么会产生那么严重的后果，使作者遭受一场无妄之灾呢？推究其原因，不是由于书中阐述的教育思想有什么不妥，而祸因乃产生于书中那篇《一个萨瓦省的牧师的信仰自白》，当时对《爱弥儿》大加挞伐的许许多多文章，矛头所指，就是这篇《信仰自白》；博蒙以主教之尊发布《训谕》谴责的，就是这篇《信仰自白》；卢梭的《致巴黎大主教博蒙书》针对博蒙的谴责，回答这位主教，其所依据的论点，也出自这篇《信仰自白》，因此，在阅读《致巴黎大主教博蒙书》同时，读一下这篇《信仰自白》，对了解卢梭执笔撰文时的思想脉络和理论要点是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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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梭其他著作

1.《卢梭全集》： 思想之光三百年不灭

一键购买 1-2、4-9卷

《卢梭全集》从2006年即开始准备，全集的翻译工作由中国卢梭问题研究专家、资深译者李平沤担纲主持。将卢梭的重要著作均收入其中，是目前国内出版界和学界有关卢梭著作作规模最大、品种最全的一次结集出版。《卢梭全集》共分9卷，其中1-3卷是自传类作品，4-5卷是政治经济类作品，6-7卷是教育、哲学和伦理类作品，8-9卷是文学类作品。

目录：

第一卷：忏悔录（上）

第二卷：忏悔录（下）

第三卷：

第四卷：

第五卷：

第六卷：爱弥儿（上）

第七卷：

第八卷：新爱洛伊丝（上）

第九卷：

2.《忏悔录》（全两册）： “我在世上曾经做过些什么，曾经思考过些什么问题，曾经怎样做人，全都记录在此。”

本书是著名启蒙思想家卢梭的一部自传体作品，他在书中的确以真诚坦率的态度讲述了他自己的全部生活和思想感情、性格人品的各个方面，充满了平民的自信、自重和骄傲，是一部最活生生的个性解放的宣言书，坦率和真诚达到了令人想象不到的程度，这使它成了文学史上的一部奇书。

3.《卢梭评判让-雅克：对话录》： 再一次发现让-雅克·卢梭

本书中，卢梭将自己一分为二：“卢梭”和“让-雅克”，由“卢梭”和“法国人”就“让-雅克”的品格、作品与思想展开了对话，实际上是卢梭针对自己受到的种种不公正待遇，对自己进行的全面辩护。

《对话录》是卢梭最重要的自传性作品之一，写于《忏悔录》之后、《一个孤独的散步者的梦》之前，三部作品并称卢梭晚年三部曲。就其价值而言，《对话录》与《忏悔录》相辅相成，《忏悔录》是卢梭对自我的正面展示，是“正回忆录”，而《对话录》则是卢梭对论敌的辩驳，是“反回忆录”；相对于篇幅只是其四分之一的《一个孤独的散步者的梦》，《对话录》更是以其内心独白的内容，重要性远远超越前者。《对话录》作为研究卢梭心路历程的一手资料，具有《忏悔录》和《一个孤独的散步者的梦》无可替代的价值。

4.《论科学与艺术的复兴是否有助于使风俗日趋纯朴》： 卢梭的成名作

本书为卢梭的一篇重要论文，为法国第戎科学院1749年公布的有奖论文竞赛题目，并被评为最佳，获得了该院颁发的金质奖章。这篇文章独树一帜，把论述重点放在抨击社会风气的日趋败坏上。

其中心思想是：科学和艺术是伤风败俗的，科学（包括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和艺术会造成人类道德的普遍堕落。在人们陶醉于科学和艺术的兴盛的时候，他大声疾呼，提醒人们，要把重振道德作为当务之急。只有这样，风俗才能日趋纯朴，社会的发展才能步入正轨。

5.《社会契约论》： 法国大革命之原动力

本书是卢梭的主要著作之一，也是世界思想史上的重要古典文献之一。它的理论集中反映了资产阶级上升时期的民主思想。作者针对封建制度的等级特权，提出了争取自由的战斗口号；要求建立资产阶级民主共和国。

本书的中心思想是：人是生来平等自由的，国家只能是自由人民自由协议的产物。自由一旦被强力剥夺，人民就有权进行革命，以暴力夺回自由；国家主权在民，最好的政体为民主共和国。

6.《爱弥儿——论教育》（上下卷）： 在现代欧洲引发了一场彻底的革命

儿童是有他特有的看法、想法和感情的；如果想用我们的看法、想法和感情去代替他们的看法、想法和感情，那简直是最愚蠢的事情；我宁愿让一个孩子到十岁的时候长得身高五尺而不愿他有什么判断的能力。

——卢梭

本书是卢梭阐发资产阶级社会政治思想的著作。全书共分五卷，卢梭根据儿童的年龄提出了对不同年龄阶段的儿童进行教育的原则、内容和方法。

7.《论人与人之间不平等的起因和基础》： 《社会契约论》的基础和绪论

这一祸患的产生，首先起因于人与人之间的不平等。

我要驳斥人们胡言乱语的谎言；我要如实展现人原本的天性，充分揭露使人的天性大变其样的时代和事物演变的过程……以便使人们看到在所谓人的完善化的过程中所受的苦难的真正原因。

一切动物的行为都要受大自然的支配，它们必须服从大自然。人虽然也受大自然的支配，但他认为自己是自由的，可以接受也可以拒绝自然地支配。正是由于他认识到他有这种自由，所以才显示出他心灵的灵性。

——卢梭

本书是1753年卢梭应法国第戎科学院的征文而写。在性质上，这是一部阐发政治思想的著作，其重要性仅次于1762年卢梭的《社会契约论》；而在思想体系上，本书可视为《社会契约论》的基础和绪论。

8.《山中来信》： 扭转战局的几颗重磅炮弹

我的文章所谈论的，不是什么空洞的哲学理论，而是一件有关一个民族兴衰的大事。

——卢梭

1764年，卢梭以一多病之躯孤军作战，在日内瓦的公民和有产者们为一方与日内瓦的政教两界权威人士为另一方的论战中，他为支持前者而发表的《山中来信》好似几颗重磅炮弹，在日内瓦的公民和有产者们屡遭败北的时候，仅几封信就不仅扭转了战局，而且在日内瓦还引发了一场政治大地震，使世纪掌握日内瓦政府权力的小议会几乎倒台，以致不得不下令将此书当众焚毁。下令将此书当众焚毁，就是此书取得轰动效应的明证。

卢梭的《山中来信》共九封信，信中讲述的，不是山中景色，而是“涉及全国人民利益的大事”。这九封信，实际上是九篇政治论文，是18世纪论战类文章中的一部杰作。

9.《新爱洛漪丝》： 为健康的家庭生活提供一个范例

朋友，快从童年时代走出来，朋友，快清醒过来。别把你整个生活沉浸在理性的长期的沉睡里。岁月在流逝，你必须变得聪目些。三十岁过去了，该是想想自己的时候了；那就要清醒清醒，回头看看自己，在死之前至少表现一次男子汉的气度。

——《爱多阿尔阁下致圣•普栾》

作者以书信形式描写18世纪贵族姑娘于丽•岱当与她的年轻的家庭教师、平民知识分子圣•普栾的恋爱故事，以此揭露和抨击了封建制度压制人性的罪恶，主张感情自由、人性解放。同时表达了卢梭对社会、政治、戏剧、音乐等方面的卓越见解。

10.《致达朗贝尔的信》

在卢梭的著作中，要数这篇《致达朗贝尔的信》把他的政治思想和道德观与美学观结合得最密切，用语最通俗，所举例证最简明和具体，容易为公众所理解。

——李平沤

达朗贝尔是18世纪法国《百科全书》的主编之一，卢梭是《百科全书》的撰稿人之一。两人同一营垒，却在1758年打了一场笔仗。本书将两位学者的文章一并译出，帮助读者能够对照阅读，全面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和双方不同的观点，从中得出可供我们思考的话题。

11.《政治经济学》

强力并不能构成权利，既成事实并不能说明荒谬的社会制度是合法的和合理的。人不单单是有生活的需要和欲念，而是有意志、理智、良知和感情的，因此，政治问题首先是道德问题，要用良好的道德观念来培育人，使他日臻完善，成为公民。

祖国没有自由，祖国就不能继续存在；有自由而无道德，自由就不能继续保持；有道德而无公民，道德就荡然无存。因此，如果你把人们都培养成公民，那就一切都有了。

——卢梭

《政治经济学》是卢梭给《百科全书》第5卷（1755）写的一个词条。正文的论述，可以归纳为以下三个要点：

书中指出：关心公民的生活，满足公民的生活需要和保护公民的财产不受侵害，是政府应尽的职责。

12.《一个孤独的散步者的梦》： 最后的著作

（1778年7月2日写第十次《散步》未终篇，早餐后，突感不适，头部剧烈疼痛，延至上午11时，心脏停止跳动，与世长辞。——引自《卢梭年谱》）

各位读者，这是一本一字一句皆出自真诚的书。你把书打开一看，就会发现，书中所言，除了家庭和个人之事以外，便无别的。

——蒙田

我要写一本蒙田写的那种书，但我的目的与他的目的相反，因为他的《论文集》完全是写给别人看的，而我逐日撰写的文章则是写给我自己看的。

要真正按这个集子的标题写，我应当在六十年前就开始写了，因为我整个的一生，只不过是一个长长的梦；这个梦，由我每天散步时分章分段地做。

——卢梭

该书写作于1776年秋季，作者在1778年搬到吉拉尔丹侯爵向他提供的埃默农维尔山庄的新居，仅居住了一个多月，7月2日上午在山庄散步回家后，突感不适，病情急剧恶化，来不及抢救，于11时与世长辞。这一年多“孑然一身，没有兄弟，没有邻人，没有朋友，没有可与之交往的人”的日子里，作者还在记述他散步中的“梦”。写作此文时，作者已经垂垂老矣，放弃了与敌人周旋和与命运斗争的徒劳的努力，心境恬淡，十分悠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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