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个小时的观影结束，黑色屏幕上打出“谨以此片致敬龙虎武师特技人员和幕后工作者”的字样，满座的上海大光明电影院自发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当影片中的“罗师傅”退场，影星成龙戴着标志性的黑框眼镜，穿着印有“龙马精神”的文化衫出场时，气氛更是达到了高潮。有粉丝冲到前排走道，高举着写有“龙马精神”四字的书法卷轴，手上还拿着成龙自传书籍《我是成龙》；有观众送上绝版的成龙手办，更多观众手持长枪短炮，尖叫声、快门声不绝于耳。

4月5日晚，由杨子编剧、执导，成龙、刘浩存、郭麒麟领衔主演的电影《龙马精神》来沪路演。影片将于4月7日全国上映，而这一天也是成龙69岁生日。

“动作演员生命力很短，演员生命力很长”

“上海的朋友，大家好。”与现场观众打招呼，成龙特意用了上海话，又引得台下一阵欢呼。出道60多年，成龙的动作影片已成为几代人的记忆。

《龙马精神》同样是动作片，但与过往的成龙影片给人感觉不太一样。片中一龙一马，“龙”既指代龙虎武师老罗，又在某种程度上是成龙自己；“马”则是剧中老罗从小饲养的爱马“赤兔”，也是武行凋敝背景下，老罗悉心培养的弟子。在香港片场，龙虎武师是动作组里地位仅次于武术指导的人；作为高级特技人员，他们是一部动作戏中不可或缺的成员，一度是武行们的羡慕对象。

片中，成龙不再无所不能，也不像过往的影片里那么“能打”。他是生活落魄的龙虎武师老罗，由于在拍摄中受伤，阔别片场一年多。等他回来，公司倒了。他一面被追债，一面渴望带着爱马重返片场。“我们龙虎武师就这命。”尽管多次受伤，尽管已经过了龙虎武师的黄金年龄，老罗还是信奉龙虎武师精神，任凭特技动作多危险都要上，都要带着赤兔往下跳。在影片拍摄技术发达的今天，这份坚持多少显得“过时”。这构成了影片的戏剧冲突。一个与时代格格不入的龙虎武师，身边陪伴他的只有一匹出生时被判断残疾的马；而当赤兔被卷入归属权纠纷时，老罗与赤兔之间的情感又是本片最大的泪点。

毋庸置疑，这是一部情怀电影。看《龙马精神》，很多时候能在老罗身上看到成龙的影子。老罗的打戏，提醒着观众他曾是剧中片场最知名的武行师傅；而在戏外，68岁的成龙依旧坚持不用替身上阵。影片也借老罗与女儿小宝（刘浩存 饰）之间的和解，将成龙从艺以来的动作戏一一闪回，包括那些受伤的、摔得鼻青脸肿的画面。

在去年出版的自传《我是成龙》中，成龙回顾了自己受过伤的部位。拍摄《少林门》时，被人打得当场晕厥；拍《醉拳》时眉骨受伤，差点连累一只眼睛失明；最严重的是《龙兄虎弟》，因意外导致脑部开刀，还在左耳留下听觉障碍……从头部、耳朵、眼睛、鼻子、人中到颈椎、胳膊、肋骨、后背、膝盖、脚部，几乎身上每一寸都受过伤。

这部片子成龙演龙虎武师，毋宁说，他也是在演自己，演千千万万个自己的同行。“我只会拍电影，我跟老罗一样，其他都不会。”成龙也坦诚表示，自己从10多年前开始有意识地改变戏路，“动作演员生命力很短，演员生命力很长。从《大兵小将》开始，我一直在变，我希望给大家的印象是成龙是个演员，而不是动作演员。”

向龙虎武师致敬

演员于荣光在片中饰演一位好收藏骏马的总裁，在他看来，《龙马精神》这部电影很真实。“老罗这个人物不是刻画出来的，他就是成龙。这次的表演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看不出演戏的痕迹。”他说，拍这部戏，实际上是向中国电影致敬，“向一个时代的一群人致敬，我在戏中看到了我们，看到了很多我们的师兄弟。”

出道60多年，成龙主演、指导、导演的电影超过200部。在电影《A计划》里有一幕特技场景，展现的是成龙爬上旗杆并跳上钟楼顶部，最后直直掉下来摔到地面的场面。当时挡在他和地面之间的只有两层布篷，整个高度大概15米。对成龙来讲，1983年这部影片，最特殊的意义在于打造了他电影生涯中最重要的标签——表演极度危险的特技动作，不用替身。

《龙马精神》浓缩了成龙入行60年的经历，展现出龙虎武师背后鲜为人知的处境。片中老罗和赤兔在一个个片场不停换装、跳跃，又将电影拍摄的奇观感呈现于人前，就像一部纪录电影。

路演现场的观众里，有不少成龙的同行。有位专程从山东赶到上海的动作指导，19岁入行，现在39岁，他很感慨：“在行业20年，电影里的东西我都体会过。大哥69岁还在一线拼搏。我和老罗一样，也有个女儿，我希望她能成为女版成龙。”

影片尾声，借由父女冲突及和解，老罗变了。“跳下来容易，走下来难。”这句他曾经对小辈说过的话，也成了他最后对自己说的话。做了一辈子武替，从没露过脸的老罗终于迎来露脸的机会，前提是完成一个高难度的特技动作。就在跳下来的最后关头，老罗放弃了，他不愿意再让赤兔去冒生命危险，他选择牵着马走下来。

老罗老了，他开始承认“跳下来容易，走下来难”。成龙老了，但在路演结束时，他还是拿过话筒，对台下观众承诺——“只要我能拍、能演、能打，我就每年拍一部戏给大家看。”

这何尝不是片外的“龙马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