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电影就是于1995年上映的经典港片：《堕落天使》

话不多说，我们先讲剧情。

01

高手黎明和他的上线嘉欣是一对合作多时的搭档。虽然同为一个组织的卖命，但他们却从未见过对方。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朝九晚五是工作的常态，但对于嘉欣来说，她的工作日常却正好相反。

白天太亮，不利于掩人耳目，而到了晚上，在猎物最放松的时候，嘉欣便有机可乘，找出他们的破绽。

作为高手黎明的上线，嘉欣的首要任务就是摸清目标经常出没的地点以及暗杀的最佳路线，然后提前将这些信息传真给等候指示的黎明。

在后者看来，这是一份简单且纯粹的工作，不用自己做决定，也没有时间犹豫，而他需要做的就是让目标顺理成章地消失。

作为搭档，他们配合默契，而且他们都有着简单到极致的人际关系。

但就算是一个高手，他也会有自己的过去。

在一次执行任务之后，黎明在公车上遇上了自己的小学同学。

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相遇，他也早就做好的应对。

黎明熟练地从皮夹里拿出自己的名片，然后顺着同学的问话，亮出提前准备好的照片。

当然，照片里面记录的并不是他的实情，作为一个合格的高手，他不可能透露自己的过去。

每一种社交的背后，都有特殊的需求，或为利益，或为情谊。

前者很好对付，而后者，却很难控制

而他眼前的同学之所以会找上自己，也并不是为了情谊，而是想借此机会推销自己的产品。

离别之前，同学还不忘送上一张请柬。

每次得到类似的邀请，他都很想参加，但他很清楚，那种欢聚一堂的场合并不适合自己的身份。

任务结束之后，黎明都会从预定的地点得到自己的报酬。

而负责善后的嘉欣则会来到他执行任务前的据点，清扫所有的痕迹。

虽然这份工作看起来十分乏味和枯燥，但嘉欣却投入了最大的热情。

对于她来说，看一个人留下的垃圾，就可以很清楚地知道他去过哪里，又做过哪些事情。

来到黎明经常出没的酒吧，沉浸在这里的氛围，嘉欣似乎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存在，吞云吐雾之间，他们仿佛坐在各自的对面。

对于像她这样青春的人来说，能够取悦自己的往往不是现实，而是突破时尚的想象。

回到黎明住过的住处，嘉欣借着余温，排解自己的寂寞。

02

镜头一转，便来到了嘉欣租住的公寓。

房东是一位早年丧妻的鳏夫，可他有一个经常在外惹祸的儿子，时常会把警察引到家中，不过这一次在嘉欣的掩护下，他避过了警察的追捕。

与《重庆森林》一样，金城武扮演的角色仍叫何志武，但比起前者，王家卫在《堕落天使》中要更加大胆，这一次他让金城武扮演的是一个哑巴。

他自幼十分开朗，但因为误食了一份过期的凤梨罐头，他就再也无法开口与人交流。

也正因如此，何志武没有什么朋友，长大之后，他也因为这种生理缺陷而很难找到工作，但何志武并没有自暴自弃，而是想自己去当老板。

只是他成为老板的方式很特殊，每天晚上，他都会去打开别人已经打烊的店铺开门做生意。

工作是白手起家，产业是顺手牵羊，只要不被发现，这就是一个不用本钱的生意。

而对于这种类似于盗窃的行径，何志武有自己的一套解释：既然他们都已经交了房租，那么就没有理由闭门谢客。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所以何志武每天晚上都很勤劳，虽然赚不了多少钱，但他过得很开心。

这其中的原因并不全是因为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更重要的是因为这是他为数不多能够与人交流的机会。

从没钱的乞丐到路过的市民，他都会上前“热情”地接待，而有他这样难缠的老板，自然就有倒霉的客人。

但对于何志武来说，这正是这份工作的乐趣。

有时候他会打扰他人的生活，但对于死气沉沉的现实来说，这种打扰，或许正是他们所需要的。

在很小的时候，何志武就失去了母亲，再加上自己不能说话，他与父亲的沟通往往都是在意会中互相理解。

而像故意让父亲拉肚子的小意外，虽然看起来很滑稽，但却让他们之间的感情生活有了别样的波澜。

03

再将视角回到黎明这边，从嘉欣手上接到任务之后，他便来到了一家印式的理发厅。

像往常一样，这一趟的任务十分顺利，但最近的生意惨淡，他不得不靠收钱赚一些外快。

只是这种抛头露面的工作，经常会有突发的意外。

这一次黎明虽然侥幸逃脱，但也中枪受伤。

剧烈的疼痛让他不得不反思最近的失误，受伤的次数越来越多，这一定是在那个环节出了问题。

而嘉欣的工作一向都很细致，所以问题的源头一定在他自己。

在受伤后的两个礼拜，黎明决定约嘉欣出来见面，但最终，他却没有勇气赴约。

这一次他已经做好打算，准备告别高手的身份。

他已经开始厌倦现在的生活，只是他还没有想好如何向自己的搭档开口。

经过这么多的年合作，他们都已经融入了彼此的生活，但过去的终将会过去。

对于黎明来说，他无法想象自己会用其他的身份来与嘉欣相处。

所以，他将一枚硬币以及他的幸运号码留在酒吧，他相信嘉欣的洞察力一定能够读出他的意思。

两天过后，嘉欣来到了酒吧，而所谓的幸运号码，其实是点唱机里的一首歌。

在听完这首歌之后，她也明白了对方留下的口信，只是对于这种结果，她并没有做好准备。

在做好最后的告别之后，黎明开始整理自己的人生。

而在他举棋不定的时候另一位主角莫文蔚正式登场。

一头秀丽的黄发加上曼妙可人的身姿，莫文蔚带着强烈的暗示来到黎明的身边。

外面下起的大雨，仿佛寓意着黎明动荡的内心，而与之形成对比的正是在一旁雀跃的莫文蔚。

她拉着黎明冲向雨中，并来到了自家楼下。

成年人之间的感情其实并不用刻意掩饰，莫文蔚直接邀请黎明上楼，但后者还在犹豫。

而在这样的夜晚，她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眼前即将到手的猎物。

原来，莫文蔚与黎明并非是第一次见面，他们曾经有一段短暂的交往，只是黎明从来就没有打算记住她的样子。

哪怕是现在，他也只不过是为了找一个能填补内心空虚的过客而已。

而另一边，在失去搭档之后，嘉欣也就失去了多年来用以取悦自己的想象。

最终，她只能带着无法排解的寂寞撞击自己无以复加的欲望。

04

再次回到金城武这边，他还是在晚上扮演店铺的老板。

为了拉来生意，他甚至去外面派发传单，但这一次，他碰到了最近都在为情所困的杨采妮。

而比起拒他于千里之外的路人，杨采妮却主动开口与何志武交流。

虽然说话的方式很粗鲁，但后者却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温暖。

何志武乖巧地站在她的身边，并按照指示交出了手上的硬币。

杨采妮在打完电话之后，便十分强硬地拉住何志武的肩膀寻找慰藉。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何志武经常将自己的肩膀借出去供杨采妮使用。

更让何志武欣喜的是，在何志武为无法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杨采妮而烦恼的时候，后者却突然领会了他的意思。

接下来，何志武带着杨采妮来到了对手的住所准备大闹一番。

或许是情报有误，也或许是杨采妮根本就是在妄想，他们没能找到所谓的对手，反而在餐厅里撞见了帮派之间的火并。

戏剧性的人物加上戏剧性的遭遇，何志武终于遇上了他的初恋，透过她的眼睛，何志武看见了不一样的自己，他让对方进入了他的世界。

即便他未曾预想过未来，但只要能让这一刻变得有意义，那么这一切就足够真实。

但这种自我欺骗式的恋爱并没有持续太久。

对于何志武，杨采妮只是将他当作摆脱感情困境的跳板，她也很快就卸下了包袱，并离开了何志武的世界。

失恋之后，何志武突然觉得自己过去的玩闹，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所以他决定找一份正式的工作。

而另一边，在不做高手之后，黎明终于有了新的打算。

他来到何志武工作的居酒屋，打算实地考察一下如何开一家像这样的店。

与过去不同，现在他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

他不能总是活在过去，因为人终究是要面对将来。

那天晚上他与老板谈得很投机，老板甚至答应，必要的话他可以去新店帮忙。

只是何志武突然放起了他送给嘉欣的那首歌，这让他想起了很多东西。

这些被尘封的记忆一旦被掀开了一角，就永远无法合上。

从那天之后，他再也没有去过这家居酒屋。

只是有些事，并不是你想躲就能躲过的，有些人，并不是你想忘就能忘记的。

在与黎明在一起之后，莫文蔚的身上也留下了他的气质。

而在这一天，莫文蔚和嘉欣的相遇，让后者找到了黎明的踪迹。

促成这一次的相见，莫文蔚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她仍在期盼或许只要黎明与嘉欣做最后了断，她就能让前者爱上自己。

但他们长时间的交谈，一度让莫文蔚失去了信心。

她打算淋着暴雨回去，可黎明却在她最需要雨衣的时候来到了他的身边。

但最终，黎明还是打算从她的世界里离开。

当所有的幻想都被打破的时候，她终于失去了欺骗自己的借口。

她知道，无论如何撒泼，他也不会记住自己。

他们都是彼此生命中短暂的插曲，过去的终将会过去，尽管他们有过回忆，但也仅此而已。

而黎明与嘉欣的最后一次谈话，让一向随波逐流的黎明第一次有了掌控自己人生的冲动。

他答应了嘉欣的请求，因为他想与自己的过去彻底做一个了结。

哪怕最终倒在了血泊之中，他也没有为这样的选择而感到后悔。

故事的结尾，在失去唯一的亲人之后，何志武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而这一天，他碰上了许久未见的杨采妮，只是后者似乎已经把他忘了。

终于，他的内心世界失去了最后一抹阳光。

从那天之后，他选择用更加极端的方式与别人进行交流。

当他再次碰到了嘉欣的时候，这两个不可能有交集的人同时从对方的身上感受了亲切。

在这寒冷的季节，他们选择靠在一起，互相取暖。

05

与一般单向叙事的电影不同，《堕落天使》有两条几乎平行的故事线以及五位风格各异的主人公。

黎明扮演的高手对于自己受他人摆布的命运非但没有反抗，反而逆来顺受。

这种自甘堕落所映射的正是都市男女既安于现状，又惶惶不可终日的人生底色，直到最后，他才在抉择中获得了救赎。

而他的上线嘉欣却有着两副迥异的面孔，既能冰冷地面对生死，又能滚烫地为情所痴。

在人性上堕落，在情感上炙热，这种扭曲且病态的心理意在表征都市青年面对一个动荡的社会变迁所表现出来的躁动和虚无。

至于被设定为哑巴的金城武，其实代表的是在现实生活长期失语那一部分。

虽然他们处于社会的底层，但也渴望与别人交流，他们最大的奢望就是平凡地度过一生。

但他们的生活只要出现一个差错，他们的命运就会被彻底掀翻。

这种不安定，正是王家卫从市井之中挖掘出来的痛点。

一个圆满的家庭，一份甜美的爱情，这些看似普通的事物，其实比你想象中的更加美好。

而说到在两条故事线中分别出场的莫文蔚和杨采妮，在面对个人感情时，他们虽然同样是为情所困，但却有着两种不一样的处理方式。

明明知道与黎明的爱情是一碗解不了渴的毒药，但莫文蔚扮演的角色也依然选择义无反顾地喝下去。

相比之下，杨采妮扮演的角色虽然疯狂，但也懂得如何排解，她会在寂寞时转移自己的视线。

要知道，大多数人的感情都会无疾而终。

面对如何自处的焦虑，专一与浪荡其实都是从两个侧面来应对自身的空虚。

可以说，《堕落天使》是一碗王家卫版的迷魂汤，但幸运的人只会觉得索然无味，而不幸的人，则在喝下之后，既有回甘，也有神伤。

好了，王家卫系列解读第一期，到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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