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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戟长津

——麦克里安-费斯特遣队被歼记

范国平

在整个朝鲜战争中，志愿军最辉煌的战例有三个，长时间为国内军迷津津乐道，这就是长津湖战役、云山战役和第五次战役中的临津江战役，因为这三次战役都有漂亮的歼灭战。长津湖战役中，志愿军在长津湖两岸痛击了要“圣诞节回家”的“联合国军”，打得美军诸多精锐闻风丧胆、夺路而逃，在长津湖战役中最鲜亮的战绩就是在长津湖东岸狠狠地教训了麦克里安-费斯特遣队，俘获了麦克里安，击毙了费斯。在一场战役中能够俘获、击毙美军两名团级部队主官（特遣队的部队相当于一个步兵团，他们两人均为上校军衔），在整个朝鲜战争中都是非常罕见的。本文将完全运用美军战史资料，分析长津湖战役的东岸战斗，解析美军为何大败而逃。

出其不意的当头棒喝

鉴于国内已经有不少介绍长津湖战役的文章和书籍，且笔者在前文也介绍过美国方面关于长津湖之战的总体情况，所以在此不做具体阐述，这是简要介绍一下背景，因为今天我要讲的是长津湖东岸的歼敌史实。

“联合国军”实施仁川登陆之后，攻势如虹，大举杀入朝鲜境内，并且“联合国军”各部开展“向鸭绿江进军”的竞赛。麦克阿瑟偏袒自己的亲信、盟军总部参谋长阿尔蒙德少将，没有将他指挥的第10军纳入沃克中将的第八集团军的指挥序列之内，而是让第八集团军和第10军兵分两路，在太白山脉的东西两麓向朝鲜北部进军。中国在多次警告“联合国军”无效后，编组志愿军，秘密潜入朝鲜北部地区，先后发起第一、二次战役，痛击“联合国军”的两路孤军，打得敌军狼狈而逃。

长津湖战役为第二次战役中的东线战役，志愿军在长津湖东西两岸对战线拉得太长，首尾不能相顾的实际上处于孤立之中的敌军展开围歼战。著名的下碣隅里战斗发生在西岸，著名的围歼麦克里安-费斯特遣队的战斗发生在东岸。两岸的战斗情形比较类似。志愿军在完成对敌军各部的包围后，突然发起连续猛攻。敌军则在强大的炮火支援及空军近地火力支援的协助下，迅速后撤。由于西岸之敌有三处据点，且是美军精锐的陆战一师，加上其师长史密斯是二战名将，生性谨慎，没有遵照第10军军长阿尔蒙德之命让部队盲目挺进过于分散，总算在抱团战术之下逃出生天。而东岸的第7步兵师的先头部队麦克里安-费斯特遣队则没有那么好的运气，由于东岸之敌是事实上的孤军，距离友军较为遥远，被志愿军死死咬住，丧失大量兵力和装备，如不是费斯阵亡之后的敌军指挥官敢于兵行险招，强行从长津湖湖面向西岸的友军靠拢，麦克里安-费斯特遣队将损失更为惨重。

志愿军用第二次战役狠狠地给了狂妄冒进的“联合国军”一记响亮的耳光，从此麦克阿瑟上将的军事生涯开始走向下坡路。麦克阿瑟用仁川登陆让朝鲜人民军丧师失地，一溃千里，志愿军用第二次战役给了“联合国军”当头一棒，成为惊弓之鸟的“联合国军”一直退到三八线以南，志愿军乘胜占领汉城。

漂亮的围攻作战

下面，笔者将根据我们季我努学社新近翻译的美国最权威的朝鲜战史专著《被遗忘的战争：美国人眼中的朝鲜战争》（一百万字）当中的关于麦克里安-费斯特遣队折戟长津湖的资料，简单地介绍一下麦克里安-费斯特遣队孤军深入被志愿军围攻而狼狈逃窜的史实。

麦克里安-费斯特遣队（一开始叫麦克里安特遣队，麦克里安被俘后，叫做费斯特遣队）是一个相当一个加强团，主力为第7步兵师的第31步兵团，及第32步兵团的1营。该部配属相应的炮火支援部队及坦克支援部队——第57野战炮兵营、第15防空炮兵营D连（8辆防空炮车）和第31步兵团坦克连（22辆坦克）。

1950年11月27日，该部被部署到长津湖以东地区。按照部队先后到达的顺序，麦克里安将部队摆成了南北向的一字长蛇阵：最北面的是费斯的第32步兵团1营，跟着是麦克里安的前方指挥所、第31步兵团重迫击炮连，第31步兵团3营，第57野战炮兵营的A连和B连，57野炮营指挥所和第15防空炮兵营D连，最后面的位于湖东一所校舍内、与第31步兵团坦克连在一起的第31步兵团司令部或“后方”指挥所。麦克里安特遣队共计人数约3200人，其中包括大约700名韩国士兵。第31步兵团2营与第57野战炮兵营的C连动作缓慢，尚在丰山。

当天晚上，志愿军80师对麦克里安特遣队实施了成功的迂回后，在晚上10时左右，对麦克里安特遣队展开了围攻。美军战史记载：“天黑以后，中国人在零度气温的天气下，按计划发起进攻。他们一边进攻，一边吹着熟悉的号角和喇叭，并发射着照明弹。他们蜂拥一般地涌入美国人的阵地，用波波莎冲锋枪和迫击炮射击美国人，投掷手榴弹并发出尖锐的呐喊声。”

麦克里安特遣队一下子就被打懵了，由于没有建立通信联络，麦克里安所部只能各自为战，挣扎求生。费斯所部表现糟糕，32步兵团1营里面的300名韩国士兵临阵逃脱。当天晚上，该营2名连级军官阵亡，1名负伤。在费斯所部南面的几英里处，志愿军轻而易举地撕破了31步兵团3营和57野炮营A连和B连的防线，并占领大部分阵地，A连的6门榴弹炮被夺走。于当天深夜到达的第31步兵团医务连被全歼。南面更远处的57野炮营指挥所和第15防空炮兵营D连，在57野炮营营长雷?恩布里指挥下，凭借防空炮平射的强大火力，守住了阵地，不过恩布里的助手阵亡，他本人腿部负伤，并损失了一辆防空炮车。第31步兵团指挥所没有受到攻击。

28日上午10时，第7步兵师见到麦克里安特遣队受到攻击，命令31步兵团坦克连派出16辆坦克北上增援。在湖东，坦克纵队受到志愿军“坦克杀手”的攻击，英勇的志愿军战士用巴祖卡火箭筒击毁了两辆坦克，31步兵团坦克连的救援部队的另外两辆坦克陷入泥泞，31步兵团坦克连连长德瑞克带着幸存的12辆坦克逃回。

处于围攻圈里的麦克里安特遣队各部仍在各自为战，因为减少白天敌人空中打击的损失，志愿军没有继续猛攻。第57野炮营营部和残存的7辆防空炮车进入第31步兵团3营防区。

28日半夜，80师再度发起进攻。第32步兵团唐?费兹1营比第31步兵团比尔?赖利3营均爆发激烈的肉搏战。和费斯待在一起的麦克里安在凌晨两点决定突围，与31步兵团3营会合，费斯所部将伤员和武器装在炊事卡车上，准备突围。麦克里安的突围计划在29日清晨得以实施，32步兵团1营完成部队结集准备突围进入31步兵团3营防区。他们在撤退途中还收容了31步兵团的重迫击炮连。

在到达31步兵团3营防区之前，他们受到了志愿军用原木构筑的路障的阻碍，费斯率领部队夺取并摧毁了路障。麦克里安此时乘坐吉普车赶了上来，他看到了一支从南面开来的车队，他大喜过望，以为是他的31步兵团2营。他冲动地跳下吉普车，朝车队奔去，希望阻止部队遭到“友军”的攻击，他被隐藏在桥梁附近的志愿军打翻，一名勇敢的志愿军士兵冲上冰面，拖走了负伤的麦克里安。

费斯此时没有时间来营救麦克里安，他的部队即将遭到志愿军的钳形攻势，他命令步兵离开桥梁，通过结冰的河流跑到3营防区，他命令卡车开足马力冲过桥梁。在志愿军猛烈的火力打击下，费斯所部的绝大多数人，包括卡车上的100多名伤员进入了3营的防区。

费斯进入3营的防区发现，比尔·赖利的部队伤亡人数已经达到300人，L连已经不复存在。由于麦克里安被俘，费斯担任了特遣队残部的指挥官。残存的步兵被打乱建制，重新编组为6个步枪连，57野炮营和防空炮连及重迫击炮连提供火力支援。美军海军陆战队派驻特遣队的联络员爱德华?斯坦福德通过电台召唤空中支援和物资补给。

30日晚上，见到部队危机四伏的阿尔蒙德飞到下碣隅里，与陆战一师师长史密斯、第7步兵师师长戴维?巴尔等高级军官开会商讨对策。会议决定，长津湖地区所有部队都贵陆战1师指挥，要尽可能地向咸兴港撤退。

参加完会议后，第7步兵师师长巴尔乘坐直升机飞到费斯防区，他带来了31步兵团2营要增援陆战一师的部队，无法前来解围的坏消息。费斯此时非常头疼，因为他的部队里面有500名左右的伤员。位于湖东的第31步兵团指挥部和德瑞克的坦克部队顺利地撤到了下碣隅里。当晚湖东被志愿军80师占领，费斯所部的后路被彻底截断。

30日晚8时，志愿军重新发动进攻，进攻强度“整夜不减”。美军的重火力发挥了可怕的效果，数百名志愿军官兵伤亡，但是费斯所部的也有100多人伤亡。到了12月1日黎明，缺少弹药的费斯特遣队决定突围，他准备将残兵败将放在30辆卡车上，破坏掉所有榴弹炮、火箭筒和迫击炮及其他重型装备轻装突围。早上晚些时候，车队编组完毕，队首和队尾各一辆双管40毫米口径防空炮车压阵，车队中间有2辆四管50毫米口径防空炮车随时准备提供火力支援，600名伤员挤进30辆卡车之中。

志愿军节节阻击

下午1时，在海军陆战队飞机的火力支援下，他们开始突围。美国海军陆战队的长机投掷燃烧弹的时候，距离过近，车队打头的防空炮车被烈焰吞没，车上有12名美军官兵。误炸让车队陷入混乱，费斯手下的人朝各个方向逃去。费斯费尽力气才让部队恢复秩序，费斯32团1营C连的排长莫楚德率领部下冲锋，突破了志愿军的阻击阵地，但是队尾的双管40毫米防空炮车被志愿军夺取。

车队继续向前遭到志愿军侧翼火力的袭击，很多卡车上的官兵被志愿军击毙。下午3时许，他们又遇到了一个难以逾越的障碍——1221高地北侧山脚下一座被炸毁的桥，全履带式防空炮车从河面上找了一处遍布杂草和芦苇的冰面开了过去。但是卡车却陷进了草丛，动弹不得。费斯下令让防空炮车用绞盘将卡车一辆接一辆地拉过河床，这个过程花了连个多小时。等到卡车全都过了河，夜幕降临了，志愿军又向他们发起了猛攻，他们以猛烈的机步枪火力扫射车队，又打死了很多美国官兵。有些意志薄弱的美国大兵，从开车上下来，向志愿军投降。

担任侦查任务的C连排长詹姆斯?莫楚德发现志愿军在1221高地附近的道路的急转弯处设置了一个坚固的路障。在争夺这个路障的过程中，第32步兵团1营遭受了更具毁灭性的伤亡，军官伤亡犹大：莫楚德负伤，他的接替者、西点军校1949年毕业生赫伯特?E.?马什本阵亡，B连连长阵亡，C连连长戴尔?西弗阵亡，第32步兵团1营副营长克罗斯比?米勒负重伤，第32步兵团1营代理执行官韦斯利?柯蒂斯负伤。

费斯明白，如果不孤注一掷地夺取1221高地，就不能成功地摧毁路障，因为路障附近的志愿军能够得到1221高地居高临下的火力支援。车队很多有战斗能力的官兵被组织起来，向1221高地冲锋，很多负伤的官兵也自发加入。冲锋过程中，又有很大的人员伤亡。他们竟然攻占了1221高地的绝大多数阵地。很多官兵越过山顶，往1221高地的另一侧山坡冲锋，成功地冲到了长津湖的湖面，然后从湖面直奔海军陆战队结集的下碣隅里。

他们斗胆通过湖面直接奔向下碣隅里的举动，削弱了费斯特遣队的兵力，影响了费斯突破路障的行动。费斯组织了残余的300兵力对路障发动了左右两翼包抄，遭到志愿军猛烈抵抗。就在这时，留在1221高地上、没有逃走的M连连长厄尔?乔丹结集了跟在他身边的10多人，冲1221高地上冲下来。费斯特遣队三路进攻奏效，拿下了路障。

就在这时，一名藏身在灌木丛中的志愿军战士，投出了一枚手榴弹，爆炸破片集中了费斯的头部。第31步兵团重迫击炮连连长费尔兹?谢尔顿也被同一枚手榴弹炸伤，他军毯把濒于死亡的费兹包起来放到路边，幸存官兵门手忙脚乱地把费斯抬到车队第一辆卡车的驾驶室内。截止到现在费斯特遣队已经有5辆卡车被摧毁。剩下的25辆车向湖东方向驶去。

费斯负伤后，特遣队剩余兵力群龙无首，建制完全打乱了，每个人都在为自己活命而挣扎。不久特遣队又遇到了由德瑞克坦克分队的2辆坦克、遭到伏击的第31步兵团医务连的几辆汽车，以及一些圆木搭成的另一处路障。在军官琼斯、梅的指挥下，12个人被派出去拆除了这个路障。他们带领的200人，向前走到了长津湖，并收容了第31步兵团S-1部门长休?罗宾斯带领的一伙人，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通过冰面撤到了下碣隅里。

特遣队的主力没有走冰面，重伤的费斯让剩余的15辆车辆继续向湖东驶去。车队在堆格村遇到了另一处障碍，又是一座被炸毁的桥梁。海军陆战队战机联络员斯坦福德发现了与被炸毁的桥梁平行的一座铁路桥。他讯问奄奄一息的费斯，要不要让部队在堆各村过夜。费斯让车队继续向下碣隅里前进。不过很多官兵脱离队伍，躲到了朝鲜村民的家里。卡车车队小心翼翼地在铁路桥上通过，遭到了志愿军猛烈的扫射，有几十人忍受不了卡车在铁路桥上缓慢前进的速度，跳下卡车，试图通过冰面走到下碣隅里，没有成功，他们要么被打死，要么成为俘虏。

特遣队在充当了活靶子强行通过铁路桥后，残存的车队到达了距离湖东数百码的地方，他们又遇到了志愿军设立的路障。志愿军士兵把手榴弹丢到了车队的第二辆卡车里面，惊慌的美国大兵纷纷跳车逃生。第三辆卡车猛地撞了突然停下的第二辆卡车，将它撞下深沟。费斯特遣队到了这里也到了尽头。很多待在卡车里的美国大兵被击毙，很多跳下卡车的因为没有合适的掩体，也被击毙。美军阵亡人数可能达到数十人，甚至数百人，大部分是伤员。其中包括费斯、第31步兵团3营副营长哈维?斯托姆斯、第31步兵团重武器连连长乔治?科迪、第31步兵团3营I连连长艾伯特?马尔、第57野战炮兵营B连连长哈罗德?A.?霍奇。

费斯特遣队侥幸逃生的游兵散勇在12月1日至2日的夜间，散乱地走进下碣隅里海军陆战队防线。12月2日天黑以后，下碣隅里的海军陆战队派出部队，搜索湖东附近可能幸存的美国大兵。他们通过冰面向北前进，第一次救回来6个冻伤、昏厥的幸存者。第二次，他们又捡回来7个幸存者。截至当天傍晚，海军陆战队找回来了319名费斯特遣队的美国及韩国幸存者。

志愿军并没有阻碍他们对伤员的救援行动，一开始志愿军的狙击手还对美国陆战队的救援部队打打冷枪，后来干脆任由他们自由行动。对于志愿军的这种态度，美军感到很惊讶。而在在12月2日及以后的一些日子，志愿军还放回来许多负伤的美国俘虏，其中包括第57野战炮兵营副营长罗伯特?托利。到12月3日，麦克里安-费兹特遣队共有323名幸存者被救了出来。在湖东附近被击毙的特遣队成员的尸体大约有300具，他们都是在志愿军最后一次阻击的时候被击毙的。

麦克里安-费斯特遣队全员超过3200人，在长津湖东岸的战斗中，有大约1000人阵亡。逃进下碣隅里的残兵败将总共385人，其中的大部分还是在湖东的没有遭到志愿军打击的31团团部及德瑞克坦克连的所属人员。按照数字计算，超过1800名的特遣队官兵成为志愿军的俘虏。美军损失5名团、营级高级军官，及10多名连排长。美军第31步兵团完全瓦解，丧失战斗力。美军第32步兵团1营几乎全军覆没。第57野炮营丢失三分之二的兵力和装备。

战史点评

严格地从军事学上面来说，志愿军80师对长津湖东岸的麦克里安-费斯特遣队展开的围歼及阻击战，战果总结可以用得上“全歼”这个词，至少也是大部歼灭。从美军统计的伤亡数字可以看来，除了在湖东的美第31步兵团指挥所和德瑞克坦克连以外，在志愿军包围圈中侥幸逃生的特遣队成员占全员比例是很小的。当然除了志愿军的围攻、阻击外，特遣队还有天气方面的敌人——严寒，可以说有一些特遣队成员是被冻死、冻伤的。当然还有一些人死于战伤。志愿军80师连续不顾衣着单薄，不顾战斗疲劳，连续攻击5天，逼得敌军放弃坚固设防的工事，利用机械化的优势狼狈逃亡，并在沿途不断袭击、阻击敌人，给予了敌人巨大的打击。

本文全部运用的是美方的战史资料。因为志愿军在长津湖战役中为什么或获得大胜的原因，康狄之前已经在《坦克装甲车辆原创新军事》撰文专门讨论过，所以在此不做陈述了。本文的重点还是从美军的角度分析美军为什么会遭到如此大败。

第一，这场失败是由战略上的原因的，美军高层——麦克阿瑟和第10军军长阿尔蒙德将军应该为这场失败负主要责任。

麦克阿瑟一直坚信，中国军队不敢和美军正面交锋，即使出兵朝鲜也是为了象征性地“挽回面子”，所以在美军遭遇志愿军在云山的打击之后，麦克阿瑟依旧认为，进入朝鲜的中国军队数量很少，“联合国军”将两路进军，在鸭绿江沿线会师，然后围歼陷入包围圈中的志愿军和人民军。他相信这个作战行动很快就可以完成，“联合国军”可以在圣诞节前回家。

阿尔蒙德对志愿军的轻视更为严重，他一直不把中国军队放在眼里，嘲笑志愿军是“中国洗衣工”。他作为长津湖战役的美方的战场指挥官被盲目情绪冲昏头脑，在长津湖战役爆发之前，已经有“联合国军”部队捕获不同番号的志愿军俘虏，这些都意味着有数目巨大的志愿军潜藏在朝鲜北部山区。而且在长津湖战役前夕，麦克里安派出了两个坦克排，被志愿军一口吞掉，一个回音也没有，他也当做没看见。要了麦克里安-费斯特遣队的命的是，在11月27日，麦克里安特遣队遭到志愿军围攻后，阿尔蒙德竟然还意识不到麦克里安特遣队实际上已经身处险境，应该及时将其后撤，最佳方案当然是撤至下碣隅里。他不仅没有后撤，竟然还准备发动新的攻势。这在根本上注定了麦克里安特遣队孤军覆没的命运。

第二，麦克里安和费斯在指挥上出了巨大的失误。麦克里安特遣队的兵力超过志愿军的一个加强团，且有一个野炮营、一个坦克连、一个重迫击炮连和一个防空炮连的重火力掩护。而攻击特遣队的兵力仅仅是志愿军的一个步兵师。为什么第80师的攻击能够奏效？

第一个原因，麦克里安的兵力部署有大问题。他将部队摆成一字长蛇阵，相邻部队之间间隔有数英里之遥，实际上造成了各个孤立的据点，兵力严重分散，也无法发挥火力的优势，容易被志愿军分割包围，各个击破。

第二个原因，费斯放弃坚固设防的工事，选择漫长的逃亡生涯，也是大错。费斯特遣队在出发之前，几乎放弃了所有的重武器，除了四辆防空炮车外，其他重武器都被他们自行损坏。这等于是自我解除武装，自寻死路。

第三个原因，他俩还有一个共同的问题，就是指挥循规蹈矩，不敢孤注一掷、兵行险招。面对志愿军的围攻和阻击，他们没有人敢于率部从长津湖的冰面直接逃到湖对面的下碣隅里，这客观上造成了特遣队在撤退到湖东的过程中被志愿军节节阻击，步步削弱。

第三，第31步兵团团部和德瑞克坦克连的救援行动无效，以及他们为了“执行上级命令”，不顾本部兄弟死活，遵照命令撤退到了下碣隅里。他们的举动虽然严格意义上说来，是严格执行上级指示，但是事实上却是抛弃了同袍，只顾自己逃命。费斯特遣队好不容易冲破志愿军的多个路障，总算接近到了湖东，想着湖东的兄弟会来救自己一命，但是他们不知道湖东的部队早就撤走了。如果在最后的关口，湖东的坦克连剩余的十几辆坦克能够协同团部的步兵发动协同攻击，哪怕不用主动出击，就是提供一下炮火支援，处于运动之中的费斯特遣队也不至于在距离目的地几百码的距离上几乎全军覆没。德瑞克的两次坦克救援行动，一遇到阻碍就立即退回，事实上造成让费斯特遣队援兵断绝。

最后，我想简单地将志愿军全歼麦克里安-费斯特遣队的战例与下碣隅里和砥平里的战例进行简单比较。这几个战役打响之前的战场态势都是一样的——美军一个加强营或者相当于一个步兵团的兵力被志愿军以优势兵力团团围住，然后志愿军对包围圈中的敌人发起猛烈的围歼战。下碣隅里、砥平里的敌人凭借强大的火力及强大的空中火力支援及空投补给，抱团据守，志愿军轮番猛攻，最终因伤亡过大和弹药告罄而让敌人突围而出或者让敌人援兵突入包围圈。麦克里安-费斯特遣队的兵力相当于美军的两个加强营，从后面的战例来看，如果他们抱团据守的话，仅凭80师的兵力和火力，未必能够将他们一口吞掉。他们之所以被歼灭，主要还是麦克里安和费斯胆识不够，不够果断，不够冷静，如果真的出现了他们固守待援的情况，胜负很难预料。麦克里安特遣队-费斯特遣队为什么会造成如此巨大的伤亡，与他们放弃坚固工事，选择长途逃亡有巨大关系，他们的兵力的损耗都是志愿军节节阻击造成的。

朝鲜战争的围攻战多次出现，由于敌人火力强大、空中近地支援及炮火支援火力强大，志愿军用一个师甚至几个师往往不能够吃掉敌人的一个团或者一个营。对于今天的解放军有什么启示呢？只有以优势火力对付优势火力，这样才能有效地保存自己的有生力量，获得巨大的战果，我之前发表在《坦克装甲车辆原创新军事》上的文章曾经为志愿军的“人海战术”辩护，我认为在朝鲜战争中，“人海战术”是志愿军发挥自己优势的成功实践，体现了“火力与冲力的结合”，但是放到现在面对比朝鲜战争中先进太多的密集投射弹丸或者可以瞬间毁灭广大地域的炸弹、导弹，再用“人海战术”那就是用人命换敌人的弹药了。只有建立强大的炮火支援体系和空中火力支援体系（包括导弹），才能够有效地战胜敌人。（范国平，复旦大学历史系博士研究生，季我努学社社长）

美军的榴弹炮阵地

志愿军跨过鸭绿江

1951年3月14日，38三八线上的美骑1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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