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味新知 第 166 期

/栏目主理人/邵圣懿

本栏目由三味工作室承制出品

本期导读：

美军仓皇撤退 团长尸体忘在战场

“北极熊团”被歼灭 团旗差点蒸馒头

高地保卫战 英烈与美军同归于尽

— 配合本期节目阅读文章 —

01新兴里 击毙美31团团长

继续讲抗美援朝长津湖战役。

书接上回，在1950年11月27日晚上，也就是长津湖战役第一夜的战斗之后，志愿军发现美军在长津湖地区，无论是人数还是火力都超出我们战前的预判，虽然九兵团成功的进行了分割包围，但是一口吃不下，无法歼灭敌军。于是我们迅速做出调整战略，决定集中优势兵力，分别歼灭。当时定了两个主攻方向，一个是陆战一师的前线指挥部所在的下碣隅里，另一个就是长津湖东面的新兴里。

在新兴里的美军部队，就是我们之前介绍过的美陆军第七师下辖第31团级战斗单位，也就是大家俗称的“北极熊团”。之所以叫这个外号，是因为第31步兵团曾经在一战期间在俄国的西伯利亚执行任务，立下赫赫战功。当时在长津湖，这个第31团级战斗单位实际是由第31团和32团部分加上炮兵连的混合编队，简单来说就是一个超过3200人的加强团，指挥官是麦克莱恩上校。当时美第十军给他们的任务是掩护陆战一师的东面侧翼，所以他们是部署在长津湖东面，和长津湖西侧柳潭里的陆战一师是分兵前进的。

11月28日晚，27军80师、81师的部队在新兴里发起了猛攻，这一战斗也是电影《长津湖》里面着重表现的。当时我军连绵不断的攻势，确实打得“北极熊团”非常狼狈，只能收缩防线据守。也正是在那个夜晚，美军第31团级战斗单位的指挥官麦克莱恩上校中枪受伤。关于这件事，美军战史里头的描述详细一些，说他是到掩体外观察战况，把一队志愿军战士误认作是美军，还冲着人招手喊话，直接给自己招来了枪击。麦克莱恩当时就重伤了，根据美军记录他是在几天后阵亡。

02缴团旗 全歼“北极熊团”

麦克莱恩重伤丧失了指挥能力之后，第31团级战斗单位是由第32步兵团1营营长费斯中校临时指挥。由于我军及时的调整战略，集中优势兵力各个击破，在11月28、29日，主要是晚上，“北极熊团”承受了我志愿军猛烈的攻击，逐渐无法支撑。最终费斯中校在向上级汇报后，决定率领部队突围，向南撤退，退往下碣隅里。我志愿军哪里能放过这些败军，对美军撤退的部队是穷追猛打。12月2日在后浦这个位置，我军和“北极熊团”的残余部队发生激战，代理团长费斯中校也被我军击毙，甚至连最终带领残部作战的最后一个校级军官史多姆少校也阵亡了。这样，美军第31团级战斗单位彻底被击溃，而且是溃不成军，四散奔逃。

麦克莱恩（左）和费思

美军当时有多混乱，其实一个细节就可以说明问题。麦克莱恩上校的遗骸到今天还没找到，还是失踪状态；而费斯中校和史多姆少校的遗骸都是到了2000年以后在寻获，通过比对DNA才确定身份的，你想这都是校级军官，美军逃窜的时候遗骸都顾不上了，这充分说明当时有多么狼狈。

还有一件不得不提的事，很多朋友恐怕也知道，就是在新兴里到后浦这一系列战斗中，我军还缴获了“北极熊团”的团旗，这个细节在电影里没有交代，其实非常有意思。当时我志愿军的一个通讯班长叫张积庆，战斗前炊事员托付他找一块布当蒸馒头的屉布，说打完这场战斗给大家蒸馒头吃。结果张积庆在战场上找到了这面团旗，当时他也完全不知道这是北极熊团的团旗，只是觉得挺好看，又结实，完全可以蒸馒头用。打完这一战，差点就贡献给炊事班去蒸馒头，结果上级军官看见赶紧给拦下来，这才知道是缴获了“北极熊团”的团旗。这面团旗今天仍然在北京的中国革命军事博物馆展出，是国家一级文物。

在军博展出的北极熊团旗

新兴里战斗，是我志愿军在朝鲜战场唯一一次成建制全歼美军一个加强团的战例，是抗美援朝战争里非常鼓舞士气的一件事。当然，美军的战史里从来不承认“北极熊团”被全歼，他们的理由是这支部队有1000多人逃回了下碣隅里，其中包括300多还有战斗能力的士兵，因此美军把第31步兵团的建制保留下来了，并没有取消番号。

这件事情，明眼人一看就懂，美军完全是煮熟的鸭子——就剩嘴硬。你这么一个加强团，完全被我军击溃，两任指挥官先后被击毙，团旗也丢了，还不是被歼灭吗？即便我们用美军自己里的数据，“北极熊团”最后剩下300多有战斗能力的士兵逃回下碣隅里，那么这支部队的伤亡+失踪比例也到了大约90%，哪有不是被歼灭的道理呢？

受伤准备撤退的美军

03想撤退 美军死拼高地战

当然了，全歼美军第31团级战斗单位的这一系列战斗，我志愿军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冻死冻伤加上战损相当惨重，有的连队打到只剩一名战士，80师和81师严重缩编，长津湖战役之后撤出战场，退到后方休整。

就在新兴里一线激战的同时，在下碣隅里，我军也发起了猛攻。宋时轮将军在调整之后，命令20军，主要是58师、59师和60师，合围下碣隅里猛攻，并且要分别切断下碣隅里和北面柳潭里和南面古土里的联系，这样既可以阻止陆战一师的主力从柳潭里撤往下碣隅里，又可以围点打援，阻止北上接应的联合国军增援部队。从战略上看，这一招是掐了美军的七寸，也是我军相当擅长的打法，非常有针对性。

而陆战一师方面，我们之前讲过，谨慎老到的史密斯师长一直怀疑我军在第一次战役之后是诱敌深入，如今几个战场一交火，他判断志愿军主力是大规模入朝参战了，而绝不是像麦克阿瑟和阿尔蒙德想的那样象征性的出兵。面对我军在柳潭里和下碣隅里的猛烈攻势，再加上一些新的情报汇总，史密斯敏锐的察觉到我军的兵力数倍于美军，虽然美军有火力优势，有航空兵的支援，但这么打下去是肯定要吃亏的，要承受巨大损失的，所以长津湖开打第二第三天，史密斯就已经把撤退的选项作为自己考虑的方向了。这时候他做了几个部署，一是柳潭里、下碣隅里各个美军据点，组织好环形防御阵地；二是让工兵加紧在下碣隅里修筑机场跑道，为撤退留下后手；三就是要打通被我志愿军切断的关键道路，恢复柳潭里到下碣隅里以及下碣隅里向南撤退的通道。

这个过程中，双方对战场和道路网周围的高地、制高点的争夺，就变得尤为重要。尤其是我志愿军占据的一些高地，地形上是俯瞰美军阵地或者公路主干道的，这些高地被我们掌握让美军如鲠在喉，要打通几个据点的联系，为撤退和突围作准备，就得先拿下这些高地。

04阻敌军 英烈与敌同归于尽

其中最著名的一场战斗，就发生在下碣隅里外围的1071高地和它旁边的小高岭，这是阻击美军向南撤退和增援部队抵达下碣隅里的咽喉位置。当时20军第58师拿下了1071高地和小高岭，11月29日凌晨，172团3连连长杨根思奉命带领一个排到小高岭换防，他们一上阵地，美军疯狂的进攻就开始了。美军是靠着火力优势，靠着步兵和坦克的协同，甚至天亮之后还有空袭，不断的向小高岭发起进攻。

当时美军大口径榴弹炮密集炮击，把我军阵地的山头都削去了几米，阵地上的土炸翻了一遍又一遍。在敌方炮击间歇，志愿军战士得拼命刨土，把被泥土掩埋的战友挖出来，看看是否还活着，如果没有牺牲就继续投入战斗。杨根思带领着几十名战士，就这样先后八次打退了美军的攻势，到最后已经是弹尽粮绝。杨根思幸存的战友杨德盛老人回忆说，当美军第九次冲上来的时候，阵地上就只剩下了杨根思、重机枪排长和他三个人。杨根思命令机枪排长把打光了子弹的重机枪护送回营部，命令杨德盛撤退下去向上级部队汇报战况，而自己选择孤身留守小高岭阵地。

当美军第九次发起冲锋，他们发现高地上已经没有志愿军的枪声，他们以为终于攻克的小高岭，兴奋的高呼，并且竖起旗帜宣布胜利。就在美军欢庆的时刻，一个志愿军士兵突然从满是战友遗体的阵地里一跃而起，抱着点燃了引信的十公斤炸药包，冲向敌军，一声巨响，杨根思和几十名美军同归于尽。

美军的第九次进攻，仍然没能拿下小高岭。28岁的杨根思，用自己的生命履行了上小高岭前的诺言“人在阵地在”。战后，杨根思被追授“特级战斗英雄”荣誉，朝鲜方面也授予他“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英雄”称号；我军将他所在的连命名为“杨根思连”，这个建制保留至今；在他的家乡江苏泰兴，他出生的村子今天有根思乡、根思村；而在1071高地上，至今还竖立着纪念碑，纪念杨根思和那些在这里长眠的志愿军英烈。

05陷绝境 美王牌进退维谷

其实不仅是杨根思，长津湖战役中，当被围困的美军试图突围的时候，战役就进入了第二阶段。我们要围追堵截，卡死美军的退路；而美军则依托他们强大的火力和装备优势，向一个个小高岭那样的志愿军阵地发起猛攻，为突围撤退扫清障碍。九兵团的战士，在一个个阵地上和敌军拼死相争，几乎都打到弹尽粮绝的地步，子弹没有了就用手榴弹，手榴弹用光了就用枪托、用铁锹甚至用拳头和牙齿，同敌军战斗。

在这种情况下，不可一世的美军发现情况比他们想象的要严峻得多。曾经他们是多么狂傲，麦克阿瑟完全瞧不起志愿军，美国本土的海军陆战队训练司令梅里尔将军最初听说陆战一师在长津湖被九兵团分割包围的时候，还曾经轻蔑的说：“我真为那些中国士兵感到惋惜。”如今，陆战一师发现，摆在他们面前的不是怎么向鸭绿江进攻的问题，而是如何保命，如何让这支美军的王牌部队避免全军覆没的问题。于是长津湖开战几天之后，陆战一师的战略重心就完全改变了，他们要全力向南撤退，撤向兴南港去上船。这段一百多公里的路程，为何日后被美国人自己称为“地狱之旅”，下期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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