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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五十年代，美国马戏团背后令人心痛的故事
原创： MagnumPhotos玛格南图片社 “侏儒”吉米·阿姆斯特朗。美国，新泽西州，帕利塞兹，1958年 © Bruce Davidson | Magnum Photos 造访美国Clyde Beatty马戏团时，玛格南摄影师布鲁斯·戴维森（Bruce Davidson）24岁。1958年，Clyde Beatty、Cole Brothers和Hamid-Morton三家马戏团合并，在新泽西州的帕利塞兹游乐场支起巨大的帐篷。 那年春天的一个早晨，当时负责管理玛格南图片库的山姆·霍姆斯（Sam Holmes）建议戴维森去那里看看，而摄影师那天拍下的照片，成为了日后一大开创性摄影项目的引子。这个项目便是《Circus》（马戏团）。上世纪中叶，作为美国一大文化现象的马戏团开始衰落，《马戏团》则是对此的一段黑白视觉纪事。  帕利塞兹游乐场的Beatty-Cole-Hamid马戏团。美国，新泽西州，1958年 © Bruce Davidson | Magnum Photos 戴维森曾接受布列松的指导，在这个项目以前已经为玛格南完成了14次摄影任务。霍姆斯写道，在那个时候，“他渴望有一个项目，能让他以个人的、感性的角度来创作。”我们无从得知那天他是几点到达的，不过，“谦虚的举止让他被接受。”  Clyde Beatty马戏团的小丑对人群中的小男孩皱眉。美国，纽约，1958年 © Bruce Davidson | Magnum Photos 他四处闲逛，逐渐走进“后院”区——那是演员们在房车以外的住处，也是在台下休息的地方——戴维森立马被眼前静谧而平凡的场景所吸引：演员们在晾晒衣服，吃饭，化妆，等待上场提示。 后来，他连续数周来到这里，记录美国马戏团文化里赫赫有名的人物，但真正吸引他的其实是那些日常片刻。  帕利塞兹游乐场的Beatty-Cole-Hamid马戏团。美国，新泽西州，1958年 © Bruce Davidson | Magnum Photos 1965年，玲玲马戏团去到北卡罗来纳州的室内场馆演出时，戴维森开始了《Circus》项目的第二期。这次他与拍摄对象保持距离，用批判性的目光看待体育馆演出一步步取得成功。这种情感上的有意疏远，让他在许多照片里捕捉下被钢筋水泥所吞噬的表演者。  “侏儒”吉米·阿姆斯特朗。美国，新泽西州，帕利塞兹，1958年 © Bruce Davidson | Magnum Photos 1967年，在项目的最后一期，他记录了一个来自爱尔兰的One-Ring马戏团。他让工人帮他爬到帐篷顶上，从上往下拍摄演出。《Circus》里有不少常驻角色：大象以及骑着大象进入舞台的年轻女孩；“大炮飞人”雨果·扎克尼（Hugo Zacchini）；还有20世纪知名度最高的美国小丑之一艾米特·凯利（Emmett Kelly）。  帕利塞兹游乐场的Beatty-Cole-Hamid马戏团。美国，新泽西州，1958年 © Bruce Davidson | Magnum Photos 但是，其中最让戴维森深受触动的，还是吉米·阿姆斯特朗（Jimmy Armstrong）——Clyde Beatty马戏团的一名侏儒小丑。  帕利塞兹游乐场Beatty-Cole-Hamid马戏团上的吉米·阿姆斯特朗。美国，新泽西州，1958年 © Bruce Davidson | Magnum Photos 戴维森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就一个人站在帐篷外抽烟。”他穿着小礼服，戴着大礼帽，拿着一小束纸花，“忧伤地站在那里，沉浸在个人的思绪中。”戴维森走近他开始拍照。从一开始，“他就似乎知道，吸引我的是内心的东西，而不是他的小丑妆或是外表。”  “侏儒”吉米·阿姆斯特朗。美国，新泽西州，帕利塞兹，1958年 © Bruce Davidson | Magnum Photos 吉米带着戴维森进入自己的世界，并像导游一样带领他走进马戏团的生活。“我们成了朋友，虽然很少对话。”戴维森回忆道。他们之间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对彼此的陪伴感到满足，无需额外的赘言。 在戴维森的很多照片中，吉米都是孤身一人，在化妆、抽烟或是候场，脸上画的是忧伤的小丑脸。有时，他在照片的边角处，几乎被挤出画框，而在另一些时候，他则是填充画面的主角，直接注视镜头。  帕利塞兹游乐场的Beatty-Cole-Hamid马戏团。美国，新泽西州，1958年 © Bruce Davidson | Magnum Photos 在一些照片里，他在和观众互动，跟小孩一起大笑。但也有令人心痛的时刻。 在一张照片里，他一个人在餐厅里吃三明治，另一张桌子上的几个男人则盯着他。 另一张照片里，他一个人往前走，几名青少年在后面大笑。 吉米不得不忍受一些“畸形秀”（freak show）给他带来的残酷生活现实，而这需要被揭露。霍姆斯说，这些照片传达出一种孤独感，点明“他作为侏儒必须面对的隔绝孤立，以及多少会被视为局外人的现实”。但吉米在这里得到接纳，有了一个大家庭，可以赚钱养活自己，而戴维森希望那些经历能够超越照片本身。  帕利塞兹游乐场的Beatty-Cole-Hamid马戏团。美国，新泽西州，帕利塞兹，1958年 © Bruce Davidson | Magnum Photos 跟拍Clyde Beatty马戏团巡演几周后，戴维森发现自己已经难以抽身。他曾经说道，“进入一个世界比抽离更简单。”吉米曾一度给他寄自己的路线图，上面写清楚了马戏团会经过的市镇，希望能跟他保持接触，但两人最终还是断了联系。  “侏儒”吉米·阿姆斯特朗。美国，新泽西州，帕利塞兹，1958年 © Bruce Davidson | Magnum Photos 戴维森觉得自己的拍摄没有留下什么遗憾，但事后回想，的确还有一个愿望：“离开的时候，我把我的雅西卡6×6相机送给了吉米。真要说的话，我总会好奇吉米用它拍了些什么，也希望能看一看。”《Circus》项目拍摄了形形色色的人，跨度几乎长达十年，近距离地刻画了吉米这个人物，至今依然让人感慨良多。  帕利塞兹游乐场的Beatty-Cole-Hamid马戏团。美国，新泽西州，1958年 © Bruce Davidson | Magnum Photos 作为摄影师，戴维森最宝贵的特质或许便是他那始终不变的敏锐感知力，这让他能够在这些年里不断走进局外人的圈子，并得到他们的信赖。他在早年学到的一种迟钝和敏感，影响着此后所做的每一件事。“我充满敬意地站在一边，直到被邀请进来。”  帕利塞兹游乐场的Beatty-Cole-Hamid马戏团。美国，新泽西州，1958年 © Bruce Davidson | Magnum Photos 摄影师认为，“完成一张照片需要耐心和平静。”在拍摄Clyde Beatty马戏团一年后，他为了项目《Brooklyn Gang》（布鲁克林帮派）跟拍了纽约的一个青少年团伙，在1961年前往密西西比的大巴上又加入了“Freedom Riders”（自由乘车者，抗议种族隔离的民权活动人士）。  帕利塞兹游乐场的Beatty-Cole-Hamid马戏团。美国，新泽西州，1958年 © Bruce Davidson | Magnum Photos 他沉浸在那些局外人的圈子里，早年在吉米身上感受到的那种孤独感几乎几乎渗透了一切。他说，无论主题是什么，“我都被无处不在的孤独感所吸引。我想，我们会用口红和新车来掩盖孤独。我并不想在我的工作中这样做。不知怎的，孤独总能找到我。” 他与拍摄对象形成了情感联结，这次拍摄真正教会他的，是人与人相惜相知的价值。  “侏儒”吉米·阿姆斯特朗。美国，新泽西州，帕利塞兹，1958年 © Bruce Davidson | Magnum Photos 戴维森回想起完成《Circus》时的社会和政治大环境，承认那个年代对马戏团巡演带来了毁灭性的连锁反应。那一年，美国研制出了微型芯片，发射了第一颗太阳能卫星，美国宇航局NASA也成立了。 世界向前发展，还有其他更引人注目的景象。“帐篷表演正在消亡，被电视和大型场馆所取代，”他回忆道，“人们坐在客厅里就能看电视上的马戏表演，这便让一些小团体难以为继。”光阴流逝的刺痛和悲伤，在这些照片里仍能感受一二，而从各种意义上来说，《Circus》都是对社会变革的一次记录。  帕利塞兹游乐场的Beatty-Cole-Hamid马戏团，吉米·阿姆斯特朗。美国，新泽西州，帕利塞兹，1958年 © Bruce Davidson | Magnum Photos 雷·布莱伯利（Ray Bradbury）在1955年写了一篇叫《侏儒》（The Dwarf）的短篇小说，故事主人公、患有侏儒症的毕格罗先生（Mr. Bigelow）在一个嘉年华上工作。 每天晚上，人群散去后，毕格罗便会走进镜子迷宫（Mirror Maze），径直走到一面放大镜前，高兴地跳舞并摆出各种姿势。毕格罗身上那种安静的孤独，与戴维森镜头下的吉米极为相似。  Clyde Beatty马戏团。美国，新泽西州，1958年 © Bruce Davidson | Magnum Photos 后来回想起来，戴维森表示，“我在吉米身上所发现的远不止孤独感，而是一个关于生存的故事。”在布莱伯利的笔下，毕格罗先生的“灵魂宽广如旷野”。而在摄影集的开头，戴维森把书献给吉米，并这样写道：“他在我眼中是个巨人。”  帕利塞兹游乐场的Beatty-Cole-Hamid马戏团，吉米·阿姆斯特朗。美国，新泽西州，帕利塞兹，1958年 © Bruce Davidson | Magnum Photos 两个故事里都有着超越身体缺陷的高贵人性。通过充满敏感和情感的拍摄手法，戴维森将自己融入马戏团，在其中结交朋友，建立起长期关系，戴维森表示，拍照片一直是“从世界角度体验生活、理解自己的方式”。换言之，拍摄别人时，你会发现自己也在回望。毕竟，摄影也是某种程度上的一面镜子。  帕利塞兹游乐场的Beatty-Cole-Hamid马戏团，吉米·阿姆斯特朗。美国，新泽西州，帕利塞兹，1958年 © Bruce Davidson | Magnum Photos 玛格南图片社，传递影像力量，讲述真实故事。官方微博微信：MagnumPhotos阅读原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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