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的广东话最正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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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的广东话最正宗?

2023-05-26 07:12|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必须说明的是,广东话这个名字具备一定的误导性。广东是个语言多样性程度相当高的省份。粤东沿海的潮汕地区多说和福建闽南地区方言较为类似的潮汕话。粤东北的山区又主要说宋朝以来南迁进入的客家话——名为“客家”当然是因为和土著方言相比,客家话进入广东时间较晚了。在这些区域中还有一些说瑶语佘语壮语的地方。广东最北部的粤北山地还有一些人说粤北土话。多数人印象中的“广东话”则主要分布在珠江三角洲和粤西地区。这也是广东省最为富饶,古时最适合农业耕种的地区。而到了广东极西的雷州半岛一带,又是说和海南方言相对接近的雷州话。这些大方言之外,广东境内还有军话、旧时正话、东江土话等等方言。

广东并不都说“广东话”,反过来说“广东话”的分布也不限于广东。广西本属广东的钦州,北海防城港说“广东话”不足为奇。但是两广分治以来一直属广西的梧州、南宁、玉林也是说广东话的地方。广西西部壮族为主的区域一些城镇仍然是说“广东话”的,如百色、崇左、大新等地。广东话甚至一路西进延伸到了云南河口。这座小小的县城有两种方言:云南话和“广话”。

不过并不是所有的“广东话”都是我们所熟悉的广东话。由于清朝时的移民,四川、重庆乃至陕西都有所谓的“土广东话”,这些当地人所称的“广东话”其实是粤东客家话的演化。

有一点可以肯定,虽然广东省并不仅仅只有“广东话”,“广东话”也不限于广东省。但是这种方言仍然是广东最有代表性的方言,因此也被称为“粤语”。

19世纪以来,由于贸易路线转向铁路和海运,中国新崛起了一批商业都会。这些城市往往经历过爆炸性的发展。在短时间内发展为称霸一方的大都会。因此往往有某地本是一个“小渔村”,几十年间就变成大城市了的说法。然而事实上,大部分“小渔村”在爆发时增长前本就至少是小城镇。如深圳是宝安县的县城,上海在开埠时更早就是江南重镇。在诸多“小渔村”中,开埠前的香港可能是最名副其实的。

香港岛地势崎岖,在农业时代不适于种田,加之珠江口海域长久以来备受海盗侵扰,香港海域的诸多海岛也曾是海盗活动的据点。如位于长洲岛的张保仔洞就传说是大海盗张保仔的藏宝洞。他的夫人郑一嫂更是著名的女海盗头子。在海外的名声大过国内——好莱坞大片《加勒比海盗》中纵横七海的七位海盗头目唯一一位女性叫Mistress Ching,其实就是“郑夫人”,只是有些不明就里又不谙粤语的翻译误翻成了“清夫人”。这位郑夫人也曾经活跃在香港海域,并曾战胜过英国人。

此时的香港大部分居民居住在今天的新界地区,相对外海诸多岛屿,新界有可以耕作的平地,也更为安全。但是这时的香港居民,几乎没有人说今天的香港粤语。香港和深圳都正巧位于广东东部大片的客家话与珠三角粤语的分界线附近。香港和深圳的东部地区都有不少说客家话的村落。最靠海的海岸线和离岛则有一些说闽语的居民。几乎终身在水上活动的疍家人则说疍家话,这是一种粤语。香港和深圳西部大多数本地人则说所谓的围头话。围头话也属粤语,但是这种粤语较为接近东莞粤语。这种接近东莞粤语的围头话可能可算是比较地道的香港本地话。

东莞和广州香港虽然距离并不远,但是当地的粤语发音却和广州与香港大不相同。根据地区不同,东莞粤语中有把“开”读成 fui 的,“心”读成 song 的,“慢”读成 meng 的,“来”读 ngoi的,“管”读 gwing 的。粤语相当完整地保留了古汉语的入声,但是这一点在东莞粤语也未必成立。如“腊”在东莞一些地方就读laa,完全失落了入声。

历史上,广州以南的东莞深圳香港大片区域都说这种粤语,今天虽然深圳和香港的围头话已经逐渐式微,但在本地人口更多的东莞则还不难听到这种百多年前的“香港本地话”。

假设英国人没有割占香港,这样的局面恐怕还会继续维持很久,但是 19 世纪中叶,英国殖民者来到了珠江三角洲地区。在给当地民众带来巨大苦难和屈辱的同时,他们有意无意间,也改变了湾区的语言。

中国漫长悠久的历史中,城市可说是兴衰不定。盛极一时的洛阳开封现在都已回归平淡。本是小村庄的石家庄却因铁路兴起贵为河北省会。但也有少数幸运儿长盛不衰。其中广州就是个中翘楚。自秦汉以来,广州始终是岭南地区最重要的中心城市,千年不衰,且一直是中国对外交通的重要商埠。

之前已经提到广东向南的粤语分布非常有趣,东莞话和广州话相差甚远,但是更靠南的香港粤语和广州粤语差别相当细微。不熟悉粤语的外地人甚至很难听出差别。就算是本地人也未见得就能根据口音判断出一个人究竟是来自香港还是广州。

依常理说,地理距离越近的地方口音也会更为接近。但是广州东莞和香港却出现了违背常理的现象。原因很简单,香港粤语其实根本就是广州粤语移植到香港的产物。

19世纪中期香港开埠以来,大量居民涌入香港。早期的居民以广东省籍的为主。这些来自广东各地的移民在香港有互相交流的需求。此时选用千年省城广州的方言则是个顺理成章的事情。更何况香港早期居民中不少本就是从广州和附近方言类似的地区移入的,这些本来就说广州话的居民更是提供了学习和模仿的标杆。也因此,开埠之后不久,香港的华人居民就以广州话为主。很快广州话就取得了香港本地话的地位。此时英国人法律文书中所称的 Punti(本地)话已指广州话而非围头话客家话之类的香港本来的土著方言。

20世纪以后,又有来自全国各地的居民迁入香港。尤其是 20世纪 50-60 年代,香港的语言环境变得更加多样复杂。有些社区由于移民祖籍比较集中也说其他方言,譬如香港岛上的北角就曾号称“小上海”。同时国语片也大行其道。但是此时广州话在香港的主流地位已经难以撼动,加之港英政府为了方便管理在华人中有意鼓励使用广州话,这些说着不同方言的新移民在香港的后代则也就转用了广州话。

所以一定程度上,讨论到底是广州的粤语正宗还是香港的粤语正宗是个伪命题。因为事实上香港的粤语本就是广州话在香港地区发展的产物。且两地的交流从来密切,广州话在香港也并没有因为长期缺乏接触发展成为另一门方言。香港粤语和广州粤语的差距甚至比台湾国语和大陆国语之间的差距还要细微。在天时地利人和的加持下,当今粤语传媒事实上的标准无论是香港还是其他地方,毫无疑问都可说是以广州为基础的。

不过广州作为大都会,不可能全市人民说话都一模一样。一种常见的说法是,最标准正宗的粤语是广州西关上下九地区的土著居民的口音。这种说法通行甚广,究其原因却是有些“嫌贫爱富”的影子。

所谓西关,指的是广州旧城西门外的一片区域。清代广州一度是整个中国唯一的通商口岸,广州城市发展极为繁荣。城市建成区也从城内向西门外扩张。西关居住着大量的富商家庭,因此西关人的口音也成了追捧的对象。

倘若细究起来,西关话和广州城内话还是有小小不同。相比广州城里话,西关话 n、l 两个声母混淆的情况相对严重。此外西关话零声母的字普遍添上了 ng,如“爱”在广州城里读 oi,西关则读 ngoi。一些用词方面西关也有些许自己的特色,如表示“这”的 ni 在西关读 ji。西关话的这些特征原本是来自广州城外乡村的语音特征,本是“乡下音”的标志。但随着西关居民的财富积累和社会地位提高,竟也成为了受人追捧的富贵口音。

尽管西关口音的粤语颇具备自己的一些特点,整体而言西关音和城内音差距并不大,都可说得上是比较地道正宗的广州话。但是一旦离开广州,则各地粤语的变化就打起来了。

广州话是当今粤语事实上的标准音,然而近年又有一种说法,说粤语本来是来自广信,也就是今天的梧州地区。这里是岭南地区早期的中心。从语言上来说,梧州城区话和广州话非常接近。要说粤语是来自梧州似乎倒也说得过去,可是事实真相并不如此。

今天梧州城里的粤语确实和广州话甚为接近,但是梧州乡间的粤语却和广州话大不相同。反倒和玉林的粤语较为接近。这并不是巧合,而是和交通路线息息相关。

两广粤语区传统上最重要的经贸要道就是西江水系。梧州城正好位于西江边上。之前已经提及广州和近在咫尺的东莞语音已有不小差异,和珠江口西岸的四邑地区则语音区别更加明显。如“台山”在四邑话中读 Hoisan。“我们”“你们”、“他们“在四邑话中读 ngoi、niek、kiek。广西玉林、博白等地的粤语那就更加差异明显,如“横”在玉林话读 waa。以至于广州人很难听懂玉林白话。

但是粤语方言之间的距离并非和距离完全正相关。虽然玉林白话广州人很难听懂,比玉林更靠西的南宁人说的粤语却和广州话差别甚小。从南宁上溯,崇左、百色、龙州、大新、宁明等地城镇中的粤语对广州人和香港人来说都相当好懂。这样较接近广州话的粤语甚至还延伸到了广西以西的云南河口。河口县城不少人说“广话”。河口“广话”和四川等地的土广东话实为客家话不同,是地地道道的粤语。

这种略显奇特的沿西江水系分布的状况暗示这些粤语本都是一家,是近期才分化出来。只是和“粤语源自广信”说略不同。这些粤语并非是从西江上游传播到西江下游,而是从西江下游的广州同南番顺(南海番禺顺德)地区溯江而上的。

清朝以来,珠江三角洲商业繁荣,许多南番顺居民从事商业贸易活动。他们最主要的贸易路线就是沿西江而上,贩运本地的货品到西江上游各城镇,再把西江上游的出产运回广东。时间久了,他们中的不少人从游商转变为坐商,在西江上中游的城镇开设商铺商行以利商业操作。这些来自珠江三角洲的广东商人往往经济情况富裕,社会地位较高。他们从珠江三角洲带来的粤语也就风靡当地。因此在沿江不少城镇,接近广州话的粤白取代了当地本来的方言。在梧州,新梧州话取代了旧有接近玉林话的土白话,南宁城则一度说官话,这种官话约在 20 世纪初期才彻底被南宁白话所取代,西江更上游则城镇的粤语位于乡间壮语的汪洋大海中,虽然乡间普遍说壮语,但是许多壮族人也由于进城趁墟等原因掌握了粤语。

虽然由于政治经济文化原因,广州话成为了整个粤语区的代表和标准,西江流域的城镇方言也受到了广州话的强烈影响。但是无论是这些城镇中的接近广州话的粤语,还是乡间所谓的“土白话”,也都是地地道道的正宗粤语。从这点看,广州话成为粤语标准更是一个政治经济层面的选择,而并非广州话自身有什么特点。

但是藉助广东省城和华南最大城市的超然地位,在推广普通话的浪潮之前,广州话仍然像过去一两百年沿西江扩张一样继续着自己的扩张进程。抗日战争时期广东省府暂时北迁。所以韶关城区也逐渐有了说粤语的人口。而深入雷州话地区的湛江城区,也是一个粤语的方言岛,湛江城区的白话和广州话也相当接近,这和湛江城在晚清以来成为当地商贸中心密切相关。

我们身处一个标准化的时代,万事都似乎有个恒久不变的标准,以至于很多人会忽略一个问题——无论我们有多努力维持“标准语言”,语言永远是处于变化之中的。作为南方一大方言的粤语也不例外。

我们当今对清朝以来粤语的演变仍然能够有相当的了解。这多亏了清朝以来广东地区的大量粤语韵书和教材。其中《分韵撮要》尤为重要。这本书总结了当时粤语的声韵调,如“横”在《分韵撮要》中声母为“云”,韵母归为“第十五登等凳德”和“第三十二彭棒硬额”,也就是说这个字属有两个读音,一个属第十五韵,一个属第三十二韵。这个读音对应到今天的粤语,大概相当于 wang 和 waang 两个读音。当今粤语常用 waang 音,而 wang 本是读书用的读书音,在今天的广州话中已经较为少用。《分韵撮要》质量极高,属方言韵书中的墶本,后来更成为《英华分韵撮要》的底本。这本书则是西方人的作品,直接用拉丁字母表示粤语的读音。

从《分韵撮要》来看,清朝粤语和今天广州话的差别并不是很大。主要是当时的粤语仍然保留平翘区别。如当今广州话不能区分的“舍”和“写”在书中读音分别为 she 和 se。这样的区别在广西东部一些地方的粤语中仍然得到保留。香港人名和地名的英文转写也多少保留了一些这样的特征,譬如“上”写成 sheung,“相”写成 seung。在当今的广州和香港粤语中,这两个读音已经不再区分。此外,当时的粤语“皮”之类的字仍然读pi,而非像今天读 pei。同样,有些较为保守的广西白话也保留了更古的读音。

二十世纪中期以后,粤语又有了一些新的变化。与之前的变化早已为全民接受不同,这些新的变化则往往被视为“懒音”,常见的有 n l 混淆,韵尾的 -k -t 和 -ng -n 混淆,也即所谓“恒生银行”读为“痕身银寒”。此外,和传统的西关音相反,今天的懒音ng- 声母也脱落明显,不但“爱”读 oi,“我”也读 o。这些懒音在香港年轻人中尤为明显,并且在近年大有扩展到广州之势。

尽管对于很多人来说,这样的懒音甚为刺耳,不过正如各地土白话都是正宗粤语一样,懒音也是正宗地道的粤语。只是在长期的使用实践中,粤语人自发形成了大体以二十世纪早期的广州话为标杆的标准。所谓粤语“标不标准”的问题本也是个人观念问题而非真的语言学问题。至于日后随着粤语的读音继续演变,懒音是不是也能扶正,则仍然有待时间的验证了。

编辑 | 罗婉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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