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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汉关内侯名与列侯名、地名关系

在山东的15个二千年古县中，乐陵和阳信是两个比较特殊的县。特殊性在于，其余13个县是西汉之前就有的县城，而乐陵和阳信是西汉因封侯国而有的地名。我为什么断定此二县是先有侯名，而不是先有地名呢？

解释这个问题，比较复杂。高惠文景武，昭宣元成平，西汉十代皇帝所封侯的情况是有不同的特点。

已经有官吏治理国家了，为什么还要封侯呢？《白虎通德论-封公侯》载：王者主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足以教道，照幽隐，必复封诸侯何？重民之至也。善恶比而易故知，择贤而封之，使治其民，以著其德，极其才。上以尊天子，备蕃辅，下以子养百姓，施行其道，开贤者之路，谦不自专，故列土封贤，因而象之，像贤重民也。简单可以说是使治其民，以著其德，封贤者治理百姓，彰显诸侯的大德。

古代封侯是一件极其隆重的国家大事，所有封侯者都是于国有功的名臣名将。汉高祖封侯时立下誓言：“使河如带，泰山若厉。国以永宁，爰及苗裔“。非刘氏不王，非功不侯，是西汉封王侯的基本原则，吕后违背了这项，最终吕氏灭族。刘邦所封侯一百五十三人，经过一百年，只有五家还有侯国了。

列侯封国，在史记和汉书中记载是比较明确了。关内侯一般无记，但赐关内侯而又封列侯的情况，因为史记汉书有记载，就特别值得研究。功臣由关内侯受封的人是比较少的，相对集中在外戚恩泽表中，文景宣元成之际。

关内侯，秦汉爵位第十九位，仅次于列侯。《文献通考》载：“虽有侯号而居京畿，无国邑。时六国未平，将帅皆家关中，故以为号。刘昭曰："关内侯无土，寄食在所县，民租多少，各有户数为限。"如淳释曰："列侯出关就国。侯但爵其身，有家累者，与之关内之邑，食其租税。"又有伦侯，建成侯赵亥、武信侯冯无择是也。但有封名，而无食邑。

关内侯封户数从二百户到六百户不等，丞相列侯户不过千。关内侯是赐名，所以多是嘉名，有美好、褒扬之义。

刘邦始封列侯，可能是地名作为侯号的情况比较多。比如张良，汉元年归，本封成信侯（史记没有明确是列侯，当时也无地可封，应为关内侯），汉六年刘邦让张良自己选齐三万户，良自求留地言“始臣起下邳，与上会留，此天以臣授陛下”。

从关内侯到列侯，一般是因关内侯号。从汉书中可以找出多个关内侯封列侯的例子，是列侯国名非来源于所封地名，而源于关内侯号。

安平侯鄂秋

《汉书萧何传》鄂千秋力争辩萧何位次，因鄂秋故所食关内侯邑二千户，封为安平侯。《高惠高后文功臣表第四》载：以謁者漢王三年初從，定諸侯，有功秩，舉蕭何功，因故侯，二千戶。師古曰：「先以食邑，因就封之也。事見蕭何傳。」

安平侯国由关内侯安平侯号沿用，这个汉书记载明确，是没有什么疑问了。因是沿用的意思，比如因循守旧。

颍阴侯灌婴

《史记》载：赐婴爵列侯，号昌文侯，食杜平乡。汉王立为皇帝，赐益婴邑三千户。其秋，以车骑将军从击破燕王臧荼。明年，从至陈，取楚王信。还，剖符，世世勿绝，食颍阴二千五百户，号曰颍阴侯。昌文侯与地名无关，颍阴侯是与地名有关的。当然汉初，百事䓍创，封侯无章法可循。

阳信侯刘揭

《吕太后本纪》太后八年春“诸中宦者令丞皆为关内侯，食邑五百户”。此时刘揭为典客，当受封或已封为关内侯无任何疑问。当然侯表没有记载关内侯，但记载了典客一职。“高祖十一年为郎。以典客夺赵王吕禄印，关殿门拒吕产等入，共尊立孝文，侯，二千户”。阳信一名，始见于刘揭，此前史书均无记载。无功不封，无德不彰。阳信嘉名，是对刘揭的高度赞扬。

乐陵侯史高、将陵侯史曾、平台侯史玄

《汉书》均载：关内侯侯。所以列侯名沿用关内侯号无疑问。关内侯侯这四个字虽然极简，但足可以证明由关内侯到侯的沿用侯号的经历。可以秒杀诸如“大阜曰陵、乐毅攻齐”等牵强附会的字面解释。

武阳顷侯史丹。

《王商史丹傅喜传》载：元帝竟崩，成帝初即位，擢丹为长乐卫尉，迁右将军，赐爵关内侯，食邑三百户，给事中，后徙左将军、光禄大夫。鸿嘉元年，上遂下诏曰：“夫褒有德，赏元功，古今通义也。左将军丹往时导朕以忠正，秉义醇壹，旧德茂焉。其封丹为武阳侯，国东海郯之武强聚，户千一百。

这里可以明确，武阳侯国，是因关内侯号，无关于地名。

义阳侯师丹。

《何武王嘉师丹传》载：关内侯师丹端诚于国，不顾患难，执忠节，据圣法，分明尊卑之制，确然有柱石之固，临大节而不可夺，可谓社稷之臣矣。有司条奏邪臣建定称号者已放退，而丹功赏未加，殆缪乎先赏后罚之义，非所以章有德报厥功也。其以厚丘之中乡户二千一百封丹为义阳侯。”

义阳侯师丹侯国，显然侯号与厚丘、中乡地名均无关系。义阳二字，是对师丹大义大德的赞扬。如果有人非要说什么义水之阳，那就纯属胡编了。当然师丹还曾封高乐侯，义阳侯国还有其他人曾封此名号，在此不做展开论述。

地名起源，是历史地理学研究范畴。中国历史文化都有爱国爱乡的历史传统，每个人对地名都有发言权，探求根源，寻找起源，务必最基本的史记汉书出发，书读百遍，其义自现。如果不依正史立论，只能称为歪理邪说，误己误人，对地方历史文化建设也是有大危害的。

作者：史学军，北京市西城区律师事务所主任律师，北京市西城区律师协会权益保障委员会理事，溧阳史氏文化研究会常务理事，著有多篇历史地理研究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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