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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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的三毛

2024-06-14 02:50|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老师看见我的突然冲进门,好似满怀喜悦和惊讶,立即说:“走,老师带你去吃晚饭,辣的吃不吃?”

我点点头,不等老师伸手,赶快把他的草帽给递了上去。

等老师跟我坐定在一家小饭馆里,开始喝酒吃花生米时,老师照例未开口先长叹一口气,才说:“你国文不行。”我问:“到底答对了几题呢?说呀!”老师说:“易经答得好,非常好。我问你,孔子哪年修的春秋你怎么不晓得?”

我说:“这你去问孔子呀!我哪里晓得。”老师说:“这书本上有嘛,同学都背下来了,只有你---”

我这时才知自己只靠一题易经得了全卷一半分数。我在老师的酒杯伸筷子,蘸了一点点米酒放入口中,说:“老师吔,孔子当年有过这么一句话,他说---以后的人记得我的,可不靠春秋这部书哦。”老师笑说:“你又晓得了。”我说:“古文里怎么讲我背不起来了,意思是这样的。有没有?”老师再笑,说道:“有的。”我一拍手,叫说:“可见孔子本人也不介意,老师何必在意呢?”

老师说:“你补考。”我说:“可以呀!不过方式由我来决定,肯定跟国文沾得上一点点边的,一点点。”老师笑着夹了一筷子菜给我,说:“小孩子,没规矩。”

他等于同意了。

分别时,我去追公共汽车,一面跑一面叫喊:“老师,五天后,三篇作文请你看。”在路灯下还是戴着帽子的老师,很慈爱地对我挥手。那时候的他,看上去还真像个“西部”,老师很高。过了五天,我又冲到老师家中去,老师一个人在书桌上喝酒,零乱的小房间里找不到另外一把椅子,我推推老师的被褥,自己并不敢就坐下去。那天老师神情好似在发怒,不大理睬人。我放下了一叠“手抄本”,向他笑一笑。

“放着。”老师说。

“你还是吃点饭吧。”我轻轻说。

老师倒也不固执,站起来作势要出门,我赶紧又把那顶帽子从衣帽架上取下来双手递了上去。

老师说:“走,跟老师去吃饭。”我不敢出声,快步跟了出去。

又开学了,我只担心国文分数迟迟不下来,却因那年寒假短,不敢再去闯师门,苦等国文课快快来,好知道成绩。因我不是正式生,成绩单教务处不管的。

当那顶永不消失的草帽又出现在教室门口时,我盯住老师,满眼都是问“来”。他向我招手。众目睽睽之下,我向老师走去。

我站得笔直。立正,双手垂下。

“孩子,你写的内容都是真的吗?”他问。我说:“一篇论说,没有真假可言。一篇抒情,也没有真假---”老师打断我的话,说:“那篇一万多字的叙述,可是真实的?”

我一愣,低下了头,声音很细:“是真事情,家事而已。”老师这回清了一下嗓子,很认真地,接近一种严格的声调对我说:“好孩子,有血有肉有文章,老师不会看错人的。”

我一时反应不激烈,老师反倒沉不住气似的,把烟斗拔开,说:“老师多年不流泪,兵荒马乱也不流泪,看了你文章,哭---”

这时我突然讲了老师一句:“你神经哦---”

老师听了不生气,说:“不神经你---你给我记住,你这枝笔从此不要给我放下。记牢了?”

我拼命点头。

“几分?”我问。

“九十九分如何?”他慢慢地说,脸上笑容从心底散出来,带着一丝顽童的纯洁。

我听到这个分数,“啪”的打了老师一下肩膀,人已然冲向空空旷旷、长满芦花的后山荒野,我向天空大喊:

“西部万岁---西部万岁---西部万岁---噢---”

一年半之后,我已经发表了七篇文章。

十二年后的台北,如果有人曾经看见那个笔名里暗藏着易卦的人,在路上、餐厅里,牵着一位头戴巴拿马草帽的老人两人走在一起,轻声细语地说着话比着手势,当会在看了这篇文章之后,猛然想起---对了,那就是三毛和她的老师。

老师姓何,名宗周。甘肃省人。在台孑然一身。逝于数年前,当我在国外居留时。年月日不详。

如果有什么人,知道老师而今埋骨何方,请千万通知我。好让我---好让我---好让我---去---看一看---他。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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