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在地铁拉琴的故事说明,这一届的观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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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尔在地铁拉琴的故事说明,这一届的观众不行

2024-07-13 21:31|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1967年出生的贝尔是现今世界上最著名的小提琴家之一。神童出身的贝尔以技术精湛和琴声甜美享誉乐界,18岁即亮相卡内基音乐厅,1993年因录制题献给他本人的小提琴协奏曲获得格莱美奖,1994年为电影《红色小提琴》演奏的音乐获得了奥斯卡最佳配乐。《红色小提琴》的作曲家John Corigliano评价贝尔时说,他的音乐plays like a god,彷若上帝显灵一般……

贝尔手中使的兵刃叫做“Gibson ex Huberman”(翻译过来即“由胡伯尔曼演奏过的吉布森”,没有读原文那么爽),由小提琴史上最著名的斯特拉迪瓦里家族在1713年制造,距今已有三百多年历史。由于制造工艺失传,所以此琴是当世最昂贵的名琴之一,2007年的估值就超过350万美金……

演出地点定在朗坊广场地铁站(L'ENFANT PLAZA),因为这个地铁站出入的几乎都是在美国政府单位工作的高级公务员和专业人士,如项目管理员、预算审查官员、顾问等等,可以说是美国综合文化素质最高的群体,也是最可能经常聆听古典音乐的受众……

演出时间定在1月12日的早晨,这是上班高峰期,一天之中人流最密集的时候。就在两天前的晚上,贝尔刚刚在波士顿的国立交响音乐大厅登台献艺,音乐会平均票价超过100美金,现场掌声雷动,座无虚席……

演出曲目包括巴赫的《恰空(Chaconne)》、舒伯特的《圣母颂(Ave Maria)》、庞塞的《我的小星星(Estrellita)》、马斯涅的《沉思》以及巴赫的《加沃特舞曲》。没有意外,没有冷门,全部都是小提琴文献中最耳熟能详的作品。整套节目单有快有慢,有急有缓,有静有动,还包括了小提琴表演所需的各种高难技术。如果让懂小提琴的人用一句话来解读这个单子的话,应该叫:“这TM还认不来我是谁?”

因此,在演出之前,温加尔登跟《华盛顿邮报》的编辑们还为实验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形做了预案和详细地应对准备,包括万一引发骚乱怎么办,提前跟警方做好沟通等等。他甚至还咨询了资深的音乐专家,美国国家交响乐团指挥莱昂纳德·史拉特金(Leonard Slatkin),让他预估一下实验的结果。史拉特金推测,在1000人里,至少有30—40人能够辨别音乐的好坏;75—100人将停下脚步,花点时间聆听;最后,约夏·贝尔应该至少有150美元的收入。“即便他没被人认出来,但是他的水平摆在那,我敢肯定会有很多人注意到这一切”。

终于。

2007年1月12日的早晨7点51分,在华盛顿市中心的朗坊广场地铁站L入口,出现了一个穿牛仔裤长袖T恤、戴棒球帽的年轻人——没错,就是贝尔。他站在一个垃圾桶旁边,打开了小提琴盒,拿出他那把“Gibson ex Huberman”小提琴,还依照街头卖艺界的惯例先往琴盒里扔了几枚硬币,然后开始演奏……

在这个看起来没什么不一样的上班高峰期,贝尔共表演了45分钟。

只是实验最终呈现出来的结果让包括温加尔登和贝尔在内的大多数人都吃了一惊。

在这45分钟里,一共有1097人从他面前走过,但是大部分人基本没有注意到他。表演进行了4分半钟,才出现了第一个将钱放进贝尔身前盒子的人;第6分钟,才有第一个靠墙聆听一会的听众;只有7个人停下来听了超过1分钟;只有27个人给钱,且基本都是给了就走。整场下来,贝尔一共得到了32美元17美分——是的,你没有看错,很多人居然只给了美分,这可是约书亚·贝尔啊!

一个妇女还差点报了警,因为贝尔打扰她做擦鞋生意。后来他觉得这小伙子拉得还行,就没报警。

与此同时,1097人里,只有一个人认出了这是贝尔,还有另一个人没认出来,但是听出了这是一位顶级的小提琴家……人潮聚集、涌动,“贝尔贝尔我爱你”,骚乱,不得不叫来警察,这些想象中的情形都没有出现。不仅没有那么热,甚至可以说是相当之冷,冷到见过各种大场面的贝尔都产生心理不适了,“一开始我并没有关心周围发生什么……但后来(偷瞄了一眼之后)我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我发现人们都无视我……这让我感到有点紧张你知道吗?我在音乐厅里时,我知道他们是为我而来。可在这里,我会想他们讨厌我怎么办?”

亲爱的史拉特金先生,人群真的冷到TMD一秒都没有聚集啊!

然后,我们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基恩·温加尔登(Gene Weingarten)先生默默站在不远处,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他记录下这些数据,并且追踪采访了视频中所有对演出产生反应的听众,撰写了一篇专题文章叫做《早餐前的珍珠(Pearls Before Breakfast: Can one of the nation’s great musicianscut through the fog of a D.C. rush hour? Let’s find out.)》,刊登在2007年4月8日的《华盛顿邮报》上。2008年,这篇文章获得了当年的新闻界最高奖——普利策奖。

解读

贝尔这件事情可以解读的面向颇多……

你可以说,贝尔在街边跟在音乐厅当然价格不一样了。这就跟北冰洋一样嘛,它在超市就是4块,在四世同堂就是10块,在昆仑饭店就是25快。同样的商品,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价儿,市场规律嘛……

你也可以说,古典音乐不如流行音乐那么有影响力。你很难想象碧昂丝或者lady gaga在地铁里演出不会引发骚乱最终带来大量的警察出动……

你甚至可以说,这说明贝尔的演奏姿势没什么特点嘛,这要是郎朗桑哐哐哐哐……

在读过了整个的蒙面贝尔猜猜猜的故事之后,我最想说的就是:我们这一届的听众真的不行啊。

你知道贝尔在事后看视频回放的时候说什么吗?他特委屈,“我对那么多人居然无视我感到不可思议,你知道吗?至少,我拉琴弄了那么大的响呢!”

这个实验所测试的不只关乎美,还关乎听众。我相信在那样一个通道里,除了那些戴着BEATS自我陶醉的人之外,没有人是真的没听到有人在拉琴,但是,一耳朵两耳朵就能听出这是世界顶级演奏家的,却真的几乎没有。如果我们这个时代素质最高的群体都无法认出贝尔的话,那只能说明,普通人对于古典音乐的鉴赏力远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高。

我们关注古典音乐,我们知道那些明星的名字。我们看到贝尔或者达姆娆的音乐会开票,我们会去买票。我们要看到一场音乐会特别火,我们还会去抢票。我们更喜欢听需要抢票的音乐会。我们坐在音乐厅里,我们也真的感到美,我们会觉得这个晚上虽然花了很多钱也依然物有所值。但是当海报、音乐厅、聚光灯都消失不见,贝尔站在地铁人性通道里的时候,我们也真的听不出来。我们没有这样的鉴赏力。这就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审美现状。

贝尔和初学者站在一起,大多数人都能够分辨得出来。这其实无关美,只关乎听觉是否正常。

贝尔和音乐学院的学生站在一起,很多人就分辨不出来了。我读大学的时候,一名学生家长先后请了我的两位同学去到她家弹琴,想从中选一位教她孩子。我们宿舍弹琴第二好的涛哥弹了一首肖邦的《A大调“军队”波罗奈兹》,另一位同学弹了一首克莱德曼《梦中的婚礼》。那位家长选择了克莱德曼。得知此结果的涛哥在宿舍跺脚骂街,卧槽。

贝尔和茱莉亚音乐的学生站在一起,大多数人就分辨不出来了……

贝尔和帕尔曼站在一起,能清晰分辨的人就凤毛麟角了……

记得读《肖邦传》的时候,肖邦不太喜欢开公众音乐会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我都不知道那些叫好的人到底听懂了多少。”如果说肖邦对他那一届的听众就颇怀疑的话,那么,我的判断是,我们这一届的听众鉴赏力只会更差。

为什么会这样?

造成这种情形的原因,一方面固然是由于古典音乐的鉴赏力需要相当的积累和学习,而我们这个快速而忙碌的时代显然大多数普通人并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用来提高鉴赏力。这一点其实不太需要证明,因为我们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我们自己都清楚,对很多人来说,能跳跳广场舞或者听听相声就已经算是搞艺术了。

我更愿意谈的是另外一点原因。查尔斯·罗森先生在一篇叫做《音乐的未来》的文章中谈到过,20世纪严肃音乐经历的最重要的变化,就是留声机的发明破坏了传统的音乐聆听方式,使观众不再理解乐谱与其实现之间的对立关系——而这几乎可谓西方音乐的根基。用罗森的话说,“现在的人大多不再有这样的经验:知道把乐谱转化为声音是怎么回事,了解作品所表现的抗拒力。”罗森的话放在贝尔的例子里,就是20世纪之前的听众感受伟大的音乐主要是通过亲身演奏和演唱的方式体验的,在这个过程中,乐谱是他们和音乐之间的中介。那么当他们走进音乐厅欣赏伟大的表演时,他们对于乐曲所包含的五脏六腑是非常清楚的,由此他们也更能够鉴赏演奏家诠释乐曲妙处的每一个细节,更能体会每一种不同的表演风格所带来的不同。而留声机的发明则改变了这一切。它让普通人和音乐之间的中介从乐谱变成了录音。那么,传统感知音乐的根基便被动摇了。尽管现代的听众能欣赏作品的次数更多,但由于他们对于作品的细节毫无知晓,对演奏家将文本实现为声音的体感难度毫无经验,对于音乐和音乐表演的鉴赏力也就大大下降了。

请让我们再回到贝尔的那个故事。你们还记得整个实验的救世主吗?就是那个认出贝尔的人和虽然没认出贝尔但是听出琴音不凡的人。

认出贝尔的人叫做StacyFurukamwa,是商务部的人口统计学家。她并不熟悉古典音乐,但是三周前听过贝尔的现场演出。所以她认出了贝尔。她认出贝尔不是因为她能鉴赏这个琴音,而是因为她刚见过这位演奏家。

而被温加尔登称之为“文化英雄”的人叫做John Picarello,美国邮政局的主管。他在贝尔表演最后一段《Chaconne》时走到了电梯的顶端,但是当他听到琴声时他呆住了,他开始张望寻找声音来源,然后退到了拱廊的另一边,站在了彩票区和擦鞋区之间。他是40个被采访者中唯一一个立刻说出“小提琴家”的人,虽然没有认出贝尔,但是很肯定表演者的水平以及他手上那把好琴。为什么他能说得出来呢?因为只有他,是从小学习小提琴,并立志要成为小提琴家,之后看到成家无望被迫改行的。因为只有他,是罗森说的那种通过乐谱而不是录音感知古典音乐的听众!这就是原因!

所以啊,

我们真的不懂音乐,我们很少亲手感受音乐;

我们真的不懂音乐,所以我们要看别人鼓掌我们才会鼓掌;

我们真的不懂音乐,所以你甚至很难看到一场不是掌声雷动的音乐会——我们甚至不会发出嘘声;

我们真的会错过很多美。

文章写到这里,我想弹琴了。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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