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文——

　　康熙：朕今天和你们一道议举新太子，记得是在十一月一号，朕在上谕中说过，在京四品以上、在京四品以上，都可以推举一位皇子。做为新太子的人选，朕一惟公议是从，决无偏私。现在这荐章都上来了，从这些荐章的情况来看新太子的人选似乎已经出来了。可是这些荐章又能说明什么？外省的不说，在京的你们都来了，你们推举的人都是你们自己看准的吗？我看未必见得。佟国维  马齐。

　　二人：臣在。

　　康熙：为什么没有二阿哥胤礽的荐章？

　　佟国维：皇上这话奴才不明白，因为废二阿哥所以才推荐新太子。怎么还会有推举二阿哥的荐章？

　　康熙：朕现在不是问你应不应该推举二阿哥，而是问你有没有人推举二阿哥。

　　佟国维：有倒是有，不过多数是废太子一党的人，像托合齐、耿索图、凌普等，都已经抓起来了。他们写的荐章当然不能作数。

　　康熙：那么王掞呢？

　　佟国维：王掞的荐章也不能作数，王掞十一月一日，在乾清宫狂悖犯上，当时就被皇上驳斥了，所以他写的荐章也不能作数。

　　康熙：你们  你们，你们中间有没有人推举二阿哥的？

　　张廷玉：有，臣推举的就是二阿哥胤礽。

　　康熙：你们有些事可能会觉得很奇怪，甚至有人会认为朕是出尔反尔。这里，朕要说明一下，废黜太子，是朕一人独断专行，事先没有和你们商量。这有几个原因：一是朕当时驻跸热河，事起肘腋之间，许多情形晦暗不明，为天下想、为列祖列宗想，也不得不乾纲独断；二是当时胤礽的荒诞不经，实在是叫人不可忍，也不可解，但事后看来，他的那些事情，有些是捕风捉影、纯属子虚。有的则是著了别人的魇镇，才使得心智失常、行为怪悖，张廷玉的折子写得好：所谓“无心为恶  虽恶不罚”，况太子之过因心疾所致，伏祈陛下念父子之情、施德化之道，外则延医以药石治其病，内则教诲以圣德感其心，倘能使太子病去身健，修心向善，则不仅为天家之福，亦天下臣民之福。张廷玉。

　　张廷玉：臣在！

　　康熙：你这个书读得好，好就好在，时刻不忘圣人的忠恕之道，与人为善。好就好在时刻以江山社稷为重，而不像有些人，趋红踩黑、见风驶舵，想的不是江山社稷，而是他自己的禄位。佟国维，这两百多人联名的折子，是怎么回事？如果没有人居中联络，这么多人就同声一气、众口一词？

　　佟国维：居中联络本就是上书房的责任，推举皇八子胤祀也是上书房和许多官员的公意，这些都是为了我大清的江山社稷。奴才以为无可指责。

　　康熙：上书房，哈哈…… 你一个人代表上书房？张廷玉，你也是上书房大臣，你说说佟国维有没有中间联络。

　　张廷玉：回皇上，佟国维和马齐保举八阿哥，那是因为八阿哥确实有过人之处，臣以为，这无可厚非，至于众人串连之事，那也是因为一时不慎忘了君子不党的教训。佟国维、马齐和臣，同处在上书房这个位置，处理推举太子这样的大事，要想使皇上满意、百官满意，天下百姓满意实属不易，臣等的处理既然有了偏差，那请皇上矫枉指正，重新推举也是良法。

　　佟国维：张廷玉是奸臣，请圣上明察。

　　康熙：朕倒要听听，张廷玉怎么就成了奸臣了？

　　佟国维：回皇上，七日之前，皇上下旨废黜胤礽的太子名位，难道那时张廷玉就不知道无心为恶、虽恶不罚的道理？当时他为什么不谏阻圣上？而时隔数日，他又阳奉阴违，既不与臣等商议，更不思皇上的圣名，暗中为废太子开脱罪责，实际上是把过错推给皇上。自己博得一个君子不党、与人为善的美名。此人之用心险恶，虽历朝历代大奸似忠者无出其右，臣伏乞圣上速治张廷玉之罪，以安百官之心，以全皇上之德。

　　康熙：你们都看到了，听到了，张廷玉为佟国维说好话，佟国维反骂张廷玉是奸臣，还要朕治张廷玉的罪。你们知不知道，什么是以怨报德？什么是无耻小人？有个现成的例子，佟国维就是！

　　佟国维：皇上这样评价奴才，奴才还有什么话可说，但是有一点奴才死也不明白，难道满朝几百名，保举八阿哥的官员都是无耻小人？惟独一个保举废太子的张廷玉，倒成了忠臣了，请圣上明示。

　　康熙：大胆！佟国维，今天当着满朝文武朕告诉你，保举废太子的人是少了些，除了张廷玉，还有四阿哥胤禛、十三阿哥胤祥，没准儿还有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朕。佟国维，朕问你，这三个人也是奸臣吗？

　　佟国维：奴才岂敢，只是……只是奴才斗胆问一句，为什么满朝文武不能够保举八阿哥胤祀？请皇上明示！

　　康熙：你真要朕把你的老底都掀出来吗？

　　佟国维：奴才不明白。

　　八阿哥：皇阿玛，儿臣情愿自己撤出推举新太子的人选，请您不要再难为佟国维了。

　　康熙：难怪人家叫你八贤王，你果然贤得是时候，佟国维死心踏地地保举你，你就在这个时候出来保全他，倒也难得。不过如果朕今天不把事情弄明白，只怕还有那些指望着你保全富贵的人都会不服。来呀，宣隆科多！

　　隆科多：臣隆科多叩见皇上。

　　康熙：隆科多，刚才你六叔在这儿慷慨陈词，说他推举八阿哥全是为了我大清的江山社稷，毫无私心，当着朕、当着你六叔，你说说，你六叔推荐你出任步军统领衙门都统，你为什么不敢承受？

　　隆科多：奴才的六叔糊涂，他糊涂就糊涂在，不该暗中地揣摸圣意，因此才做出了不识大体的蠢事。但奴才认为，奴才的六叔对皇上，对我大清绝无二心。因为就他现在的地位而言，可以说是位极人臣无以复加，他只要事事处处先请示皇上，而后施行就可以长保禄位、荣贵而终。如果说奴才的六叔有私心，那也不过是为了我佟家的后人，如果说为人臣者要从奴才六叔这儿吸取教训的话，那就是后人自有后人福，莫为后人作罪人。皇上，奴才现在要说的只有一句话，恳请皇上恩准，恩准奴才辞去九门提督的差事，奴才情愿白身而终，为奴才的六叔赎罪。

　　康熙：佟国维，你都听到了，隆科多的心思比你明白，古话说得好“家有孝子  不绝其祀”，朕就看在这点上免了你煽乱朝纲之罪。从今天起你什么事也不要做了，回家养老，隆科多，送你六叔回家然后依然回来当差，这个九门提督非你莫属。

　　马齐：奴才的罪与佟国维一样深重，求皇上重重惩治，但奴才以为在阿哥之中，确实只有八阿哥宜乎立为太子，恳祈皇上不要以臣等之过，而弃用贤哲之王。

　　康熙：刚才隆科多说佟国维糊涂，朕看你才是真糊涂，你的罪在于见事昏愦，随声附和，朕降你两级，仍在上书房行走，列在张廷玉之后。

　　康熙：胤禛  胤祥，难得你二人，在这个时候能够深明事理，而无觊觎之心，你们的密折朕看过了，朕给你们三个字的评价“好  好  好”！朕心甚慰，甚慰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