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财合规科技研究院数字娱乐课题组 上海报道

编者按

南财合规科技研究院长期关心未成年人权益，关注网络游戏防沉迷系统的建设，为小朋友们的健康成长鼓与呼，并持续多年追踪报道背后的产业及合规议题。

同时，随着游戏产业内对未保相关议题的不断重视与升级，我们不断细化指标，甚至近乎“苛刻”地来观察各家游戏厂商的工作，定期对系列产品展开“回头看”等评测工作，呼吁行业做更多尝试与探索。

时间来到2024年，我国首部专门性的未成年人网络保护综合立法——《未成年人网络保护条例》（下称《条例》）正式发布。

2024年1月1日起正式施行的《条例》，意味着未成年人网络保护进入了新阶段，社会各界对未成年人网络安全、网络防沉迷等现实关切将得到法理上的回应，政府、企业、家庭等社会责任主体也将明确各自承担的责任和义务。 

课题组注意到，相较以往，针对网络社交与内容监管的难点，《条例》第三章聚焦网络信息规范，创新之处包括提供未成年人模式或者未成年人专区、建立健全网络欺凌行为的预警预防、识别监测和处置机制等。 

在《条例》发布后，网易游戏回应称，将积极落实《条例》要求，全线产品将在防沉迷系统基础之上，全面增设“未成年人模式”，将为用户提供一键内容屏蔽、“网易家长关爱平台”管理、防网络欺凌等防护功能选项。 

基于《条例》提出的新要求，本次测评中，课题组希望从内容防护这一角度入手重点，观察网易游戏旗下产品的防沉迷系统建设具体做出了怎样的调整与创新？行业性的合规建设又该如何向前一步？ 

玩法简单、适合聚会的派对游戏，是今年游戏市场的角力场。因为全年龄段、合家欢的性质，也让其中的未成年人保护议题，成为各方关注的焦点。

着眼于网易游戏，我们特别关注其中未成年人保护的标杆产品《蛋仔派对》《我的世界》。由于这两款游戏均有着庞大的内容体量，以及开放的UGC（用户生成内容，User Generated Content）生态，未成年人内容生态建设工作更为复杂，因此，在本次测评中，我们将重点观察两款游戏的防沉迷系统建设进度。  

数字时代，鼓励互联网公司进行更多技术、运营多方面的创新，研究员们欣喜地注意到，在【内容防护】这个维度上，因为有完善的“未成年人模式”，明确的防网络欺凌功能、针对未成年人有害信息的专门渠道，《蛋仔派对》《我的世界》表现出色。同时，针对游戏内容体量庞大的UGC生态，两款游戏也分别针对未成年人用户设计了相应的保护措施。

网游防沉迷机制，已成为一款游戏产品运营时必要的支撑系统。 

而2024年1月1日正式施行的《未成年人网络保护条例》第四十九条中指出，网络产品和服务提供者应当建立健全防沉迷制度，不得向未成年人提供诱导其沉迷的产品和服务，及时修改可能造成未成年人沉迷的内容、功能或者规则，并定期向社会公布防沉迷工作情况。

《未成年人网络保护条例》第四十三条亦提到，网络游戏、网络直播、网络音视频、网络社交等网络服务提供者应当针对不同年龄阶段未成年人使用其服务的特点，坚持融合、友好、实用、有效的原则，设置未成年人模式，在使用时段、时长、功能和内容等方面按照国家有关规定和标准提供相应的服务。

在各大游戏产品均对未成年人的游戏时间、充值额度做出限制的背景下，本次测评中，研究员重点关注的一个部分在于：此次测评的网易旗下两款手游，是否在进一步在游戏内落实了加强内容筛选的类“青少年模式”。

从本次测评结果来看，网易旗下《蛋仔派对》已在游戏流程内实装专门面向未成年人的游戏模式——“宝宝蛋守护模式”。在本模式下，可以设置禁止公屏聊天、禁止陌生人组队等功能，防止陌生人向未成年人传递有害信息。

（图说：《蛋仔派对》“宝宝蛋守护模式”）

在开启“乐园健康防护”模式中的儿童模式后，游戏内UGC功能“乐园”中的页面将不会再进行个性化推荐，仅会推荐筛选过后的地图；在少年模式中，则会在个性化推荐的基础上对可能含有未成年不适的元素进行屏蔽防护。而研究员实测后发现，儿童模式/少年模式下的乐园页面中，确实对未成年人可见内容进行了一定程度筛选。

（图说：“乐园健康防护”模式下，UGC功能“乐园”中内容有所筛选）

而从UGC模式下内容保护的角度来看，此次测评的另一款游戏《我的世界》则将未成年人保护机制进一步细化和嵌入了游戏流程。

网易《我的世界》中的“方块守护模式”，包含特别材质包、对抗玩法提醒、限制陌生人社交、关闭个性化推荐、消费时长管理五项功能，非常全面地涵盖了未成年人游戏过程中的各个关键环节。

研究员注意到，在游戏内开启“方块守护模式”后，未成年人在进入游戏内UGC地图时，《我的世界》便会通过更改地图内组件的方式，向未成年人用户展示更适宜、温和的内容。

（图说：《我的世界》“方块守护模式”）

作为一款自由度较高的沙盒游戏，特定的材质包也可以保证未成年人在游玩中所创作的UGC内容相对可控，而对抗性玩法提示也可以避免其在不想参与对抗时，被游戏机制引导至对战等活动中，这些管理功能都是基于游戏本身玩法特点所设置，既不会妨碍未成年人正常的游戏体验，也能保证其接触的内容可控，从内容端提升了未成年人保护的灵活性。

打击网络欺凌行为，是网络游戏领域未成年人保护工作的重要内容，是保护未成年人身心健康、维护未成年人合法权益、营造良好网络游戏环境的必然要求。

《条例》的第二十六条也对此做出专门规定。任何组织和个人不得通过网络以文字、图片、音视频等形式，对未成年人实施侮辱、诽谤、威胁或者恶意损害形象等网络欺凌行为。

网络产品和服务提供者应当建立健全网络欺凌行为的预警预防、识别监测和处置机制，设置便利未成年人及其监护人保存遭受网络欺凌记录、行使通知权利的功能、渠道，提供便利未成年人设置屏蔽陌生用户、本人发布信息可见范围、禁止转载或者评论本人发布信息、禁止向本人发送信息等网络欺凌信息防护选项。

以《我的世界》内专门的防网络欺凌功能为例，一旦开启这个功能，未成年玩家就可以屏蔽陌生用户、禁止向本人发送消息、禁止转载及评论，还可以个性化管理个人发布的可见范围。

（图说：《我的世界》在个人中心下设置了专属的“防网络欺凌”功能。）

《蛋仔派对》则在前述“宝宝蛋模式”下，可以屏蔽岛屿/公共聊天、屏蔽蛋壳陌生人评论/关注、组队仅接受好友邀请、禁止好友私聊。

（图说：《蛋仔派对》守护设置中有系列网络防欺凌功能。）

另一方面，游戏内客服举报功能是未成年人玩家及其家长直接向游戏运营方反馈问题，保障自身权益的重要途径，尤其是在未成年人游玩过程中，各类针对青少年的骚扰、诈骗和不良信息传播问题正变得愈加严重，设立专门的反馈渠道或反馈类别，有助于官方更快速跟进相关信息，有针对性地作出处理。 

《未成年人网络保护条例》第二十六条提出，网络产品和服务提供者应当建立健全网络欺凌行为的预警预防、识别监测和处置机制，设置便利未成年人及其监护人保存遭受网络欺凌记录、行使通知权利的功能、渠道……

从测评结果来看，网易《蛋仔派对》《我的世界》登录界面直接显示了“家长关爱平台”/“关爱平台”入口。

（图说：《蛋仔派对》《我的世界》中，登录界面均有“家长关爱平台”/“关爱平台”入口）

针对家长管理平台，研究员实测后发现，网易设置了一套完整清晰的引导流程和全面的家长监督功能。

具体而言，在用户点击“家长关爱平台”/“关爱平台”后，便会直接跳转至网易家长关爱平台功能页面，其中包含未成年人账号消费明细、实名信息是否可修改指引。此外，在“家长护航”功能中，也会介绍家长管理平台将会提供的时长统计、数据周报、消费记录、消费限制功能，并引导家长进入网易家长关爱平台网页。 

（图说：网易家长关爱平台页面、“网易家长护航”微信页面）

与此同时，网易也专门设立了一个未成年人举报平台，通过专门渠道处理相关的举报信息。例如网易家长关爱平台中的未成年专属举报平台，可以就防沉迷骚扰、未成年骚扰、未成年诈骗三种类型的问题发起举报，并跟进相关的处理进度。

（图说：网易未成年人专属举报平台）

一、推动落地游戏“未成年人模式”，加大适龄内容筛选力度

在课题组于2023年的进行网游防沉迷测评工作中，研究员就关注到，已有极小部分游戏APP针对未成年人在游戏内设置了相应的“保护模式”。以网易旗下沙盒游戏《我的世界》中“方块守护模式”为例，对于游戏中可能出现的不适宜过于年幼未成年人接触的内容，其采用替换游戏素材、精简文本、提前提示等方式，设计了适合未成年人游玩的“未成年人模式”。 

而在《未成年人网络保护条例》中，也明确指出，在网络平台服务的设计、研发、运营等阶段，应充分考虑未成年人身心健康发展特点，定期开展未成年人网络保护影响评估，且应提供未成年人模式或者未成年人专区等，便利未成年人获取有益身心健康的平台内产品或者服务。 

研究员认为，在一款游戏，尤其是社交、UGC元素丰富的游戏中，相对于点对点解决未成年人用户在游戏中遭遇的不良信息，设置专门的“未成年人模式”，并在检测用户为未成年人的情况下自动开启，在该模式下通过设置更高的筛选标准和浏览限制进行“一键防护”，或许是内容防护效率更高且更治本的方案之一。

需要注意的是，设计“未成年人模式”并不意味着要对青少年可接触的游戏内容进行全面限制。鉴于部分游戏存在完全禁止未成年人注册的情况，研究员认为游戏未保应做到更为精细化和负责任的管理，而非直接以一刀切代替所有改良的可能，游戏未保的初衷应是在防止未成年人沉迷游戏的基础上，引导其适当接触电子游戏内容，养成合理健康的放松娱乐方式。

二、设立针对未成年人的救济、反馈渠道

在对未成年人的游戏行为设置技术门槛的同时，游戏企业也应在游戏过程中切实保护这一用户群体的权益不受侵害。 

《未成年人网络保护条例》中明确指出，未成年人用户数量巨大或者对未成年人群体具有显著影响的网络平台服务提供者，应遵循公开、公平、公正的原则，制定专门的平台规则，明确平台内产品或者服务提供者的未成年人网络保护义务，并以显著方式提示未成年人用户依法享有的网络保护权利和遭受网络侵害的救济途径。 

对此，研究员认为，厂商仍需提高防沉迷模式下游戏内针对未成年人的内容防护力度。建议设置未成年人用户专门的救济、反馈渠道，及时阻拦、遏制不良信息对未成年人的侵害。

三、深化企业、监护人双向协作，共同监督未成年人游戏行为

多方共治，堵疏结合，向来是网游防沉迷工作的关键课题。为加速打通未成年人用户与监护人之间的“信息墙”，《未成年人网络保护条例》中也明确要求：网络游戏等网络服务提供者应当在使用时段、时长、功能和内容等方面按照国家有关规定和标准提供服务，并为监护人履行监护职责提供时间管理、权限管理、消费管理等功能。

从本次测评结果来看，虽然多数游戏企业已有搭建家长管理平台的意识，但在游戏产品中给予的直接指引仍有待完善。如网易《蛋仔派对》，均在游戏登录界面给到了家长管理平台的明确打开路径。

因此，家长管理平台应当成为监护人直接管理未成年人游戏行为的实用工具，而非沦为防沉迷体系下的功能摆设。建议游戏企业应在游戏的醒目位置设置家长管理平台入口，或在游戏内给出相关指引路径，进一步将未成年人网络保护的知情权传导至监护人侧。 

未成年人保护工作，既是系统工程，又是长期任务。

数字时代，随着技术进步和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未成年人接触电子产品的时间越来越早。如何避免孩子们长大以后遭遇“数字鸿沟”，同时也要主动为他们提供健康的数字内容，是整个社会共同面临的新机遇和新挑战。

立足于游戏产业的不断革新和升级，南财合规科技研究院数字娱乐课题组坚持系列研究工作，与行业共成长，呼吁相关企业进行更多创新。我们相信，在技术、市场及法律层面，不断完善的防沉迷系统都将对促进青少年保护、游戏产业健康发展具有重大意义。

我们愿意伴随中国游戏产业一道，不断探索游戏的正向潜力，让游戏产业超越娱乐属性，承担更多社会责任，为行业的发展赢得更多尊重和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