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樵髯 民国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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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朋友说，她前几年和一个同事去开会，同事妆容精致、穿着时尚，浑身洋溢着青春气息，就是丝袜上有个小洞，不过不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她也是离得近了，就瞅到了。她说当时不知出于何种心态，似是提醒又像幸灾乐祸的话脱口而出，你的丝袜有个洞啊。

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错了，行程紧张，不可能找个地方换掉，徒然增添同事的烦恼。但，没想到的是，同事很镇静地说，我刚穿上就不小心挂了个洞，没办法，我怎么也得穿它两天，随后哈哈大笑，继续若无其事地赶路。

我朋友说，即使她在穿之前知道丝袜上有个小洞，这样被同事当面揭穿，也会不好意思，觉得决定穿破袜子工作有多蠢。接下来，还会不快乐起来，怪自己太小气，舍不得对自己好，延续了上辈人的抠门之风。

而不能像同事那样可爱俏皮地予以承认，把事了到那里，心底不存挂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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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个事，倒不是建议大家都穿破洞丝袜工作，而是，面对突如其来的嘲讽与困境，用一种风吹山亭的开放心态面对，比立即惊慌失措或黯然神伤要好得多。

事实上，正是这件事，我朋友说，教她学会了用洒脱的态度处世。

而当她用这种态度去面对世界给予她的不如意时，她发现，根本没那么多人注意自己，纯粹是自己内心戏太多。这样想通之后，天塌地陷的感觉不见了。她说她找到了与世界和睦相处的秘诀。

前一阵子，傅首尔在《奇葩说》中有句话赢得所有人的掌声，她说，“真实的自卑，好过虚假的自信”。

她说的比我朋友说的还要后退一步，就是嘲讽或困境已经让你陷入了自卑境地，但那也好过虚假自信。傅首尔这样说，大约因为真实自卑里少一份被人揭穿的惧怕，多一份直面惨痛的勇气，假若咬住牙关，以退为进，吃过的苦会变成甜回来的。

可惜，很多女孩不懂这个道理，阮玲玉应该算是之一。阮玲玉成名之后，一直有个心结，怕人说自己是帮佣之女。张达民看出了她的惧怕，一直拿这个威胁敲诈她；唐季珊则窥见她灵魂里的虚弱，开始欺负她。

而后来让阮玲玉有动心的、看上去是个正人君子的蔡楚生，在撰写《阮玲玉》一书时，开篇没有几行，就向世人道出她一直掩藏的帮佣之女的身份。虽属无心之举，但也可以看出蔡楚生终究不是阮玲玉的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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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无论怎样都掩盖不住的事实，已经成为生命的不可承受之重，为什么还要拼命捂着这溃烂脓疮，不向大众坦然承认有段灰扑扑的人生？

大约是怕失去观众的心。蔡楚生回忆，本是慕名而来的观众，当知道他是义工出身的导演时，脸上就露出鄙夷之色。

这种赤裸裸地瞧不上，确实让人难受。虽然明白这不是自己的错，错的是那些唯出身论的势利小人。但也让从底层奋斗出来的人，尤其是在意自己奋斗成果的人，不敢轻易暴露底细。阮玲玉的处境大约也是如此，她冒不起这个险。

冒不起这个险，归根结底，还是是过不了自己这道坎。她不相信曾经低贱的自己配得上现在辉煌的自己。她从不尝试着把两个自己在公众面前捏在一起，给影迷传达正是曾经的自己才造就了现在的自己的信息。

还是软弱吧。那个靠着母亲帮佣才得以活在人间的女孩，看起来那么低贱卑怯、惶惑迷茫，让进入上流交际层面的阮玲玉接受起来是那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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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马里电影《沙漠之花》是根据世界顶级黑人超模华莉丝的传奇人生改编而成。真实的女主出生在大沙漠，四岁被父亲朋友强奸，五岁进行了非洲最残忍的“割礼”。十六岁，为六匹骆驼，父亲逼她嫁六十岁老头做第四任老婆。为反抗命运，她选择新婚前一夜，逃出大沙漠。途中，脚上磨出了血，又被狮子盯上；进入都市，有一段时间靠翻捡垃圾桶度日；外婆告诉她，因为母亲默许她的逃跑，经常被父亲毒打。

华莉丝的人生路上，满是这种心酸和疼痛。然而唯有抓住一切机会，让自己变得更好更强大，才可以摆脱那由男人主宰伤害女性的非人世界。

当她终于成为世界名模，事业正火之时，她却全身心投入了反“割礼”的活动中，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建立多个慈善组织，为索马里的女童发声。

看，童年的惨痛，并不会让所有女孩都爱上虚荣。性格坚强、处世坦然的女孩，可以越过鄙夷的目光，穿过浮华的泡沫，走向人生的更高处。

相信很多人，相比于她在T台上的飒爽英姿，会更喜欢这朵“沙漠之花”在命运废墟上搏击的勇敢姿态。这样的花才是世界上美丽迷人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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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玲玉给人的感觉也是，一大束开得正灿烂绚丽的花，那么娇媚耀眼。然而没有根。事实上，她十分喜欢找地位看上去很好的人做男朋友，而不是更看重这个人的人品德行；也并未把精力用在磨练演技上，尽管演技已得到认可，但有声电影已开始流行，而她普通话根本不过关。

用华丽行走人间，固然可以满足虚荣心，但没有持续不断的营养供给，注定不会长久。

阮玲玉写给唐季珊的遗书里曾写有这样一个句子，“将来一定有人，更加要说我是没灵魂的女性”。这表明，她早已明白自己症结所在，只是改变太难。一个年轻女性，假若没有直面过去的勇气，也就没有搏击命运的力量，没有搏击命运的力量也就失去了灵魂。

或许，对于大多数女孩来说，没有阮玲玉的撕裂人生，也取得不了阮玲玉的辉煌成就，更多的是像我朋友同事那样，忽然就会遇到一个尴尬小问题。这类小问题，如果不妥善解决，积累多了，也会毁掉一个人。

李诞曾笑着劝人，朋友们，事情已经坏到了这种程度，就让它坏下去，看它到底能坏到哪去？这句话传达的态度大约和我朋友的同事一样，是洒脱行走人间。愿所有女孩都学会洒脱处世，活出生命本身的质感。

作者：樵髯：喜欢红楼及一切有趣文字。

原标题：《阮玲玉的悲剧告诉我们：越是底层人，越要活得洒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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