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现代诗词精选·闻一多诗选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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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现代诗词精选·闻一多诗选集〔一〕 

2024-07-16 12:02|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  发 现

我来了,我喊一声,迸着血泪, “这不是我的中华,不对,不对!” 我来了,因为我听见你叫我; 鞭着时间的罡风,擎一把火。

我来了,不知道是一场空喜。 我会见的是噩梦,那里是你? 那是恐怖,是噩梦挂着悬崖, 那不是你,那不是我的心爱!

我追问青天,逼迫八面的风, 我问,(拳头擂着大地的赤胸) 总问不出消息;我哭着叫你, 呕出一颗心来,──在我心里!

·  祈 祷

请告诉我谁是中国人, 启示我,如何把记忆抱紧; 请告诉我这民族的伟大, 轻轻的告诉我,不要喧哗!

请告诉我谁是中国人, 谁的心里有尧舜的心, 谁的血是荆轲、聂政的血, 谁是神农、黄帝的遗孽。

告诉我那智慧来得离奇, 说是河马献来的馈礼; 还告诉我这歌声的节奏, 原是九苞凤凰的传授。

请告诉我戈壁的沉默, 和五岳的庄严?又告诉我 泰山的石溜还滴着忍耐, 大江黄河又流着和谐?

再告诉我,那一滴清泪 是孔子吊唁死麟的伤悲? 那狂笑也得告诉我才好, 庄周、淳于髡、东方朔的笑。

请告诉我谁是中国人, 启示我,如何把记忆抱紧; 请告诉我这民族的伟大, 轻轻的告诉我,不要喧哗! 【注】   闻一多这首诗作于从美国留学回来后不久。   荆珂:荆轲(?—前227),战国末年卫国人。秦王政20年(公元前227年),他刺杀秦王未果,被杀。九苞凤凰:即凤凰。古时认为凤凰在外形和内在上有许多美质,有“凤有六象九苞”的说法。“六象”是就外形而言的,“九苞”则是就内在而言的。   石溜:指山中流水的石涧。   孔子吊唁死麟的伤悲:据史书记载,鲁哀公年十四年春,哀公郊外狩猎时,一叫商的武士捕杀一怪兽,均不识,归后请孔子观察,孔子视之曰“麟也。”遂以袖掩面,涕泪湿袍,叹曰:“吾道穷矣!”其回家后复叹曰:“弗乎、弗乎,君子病没世而名不焉。吾道不行矣,我何以自见于后世哉?”因为麟在古时被视为瑞祥之兆,称为仁兽,那时有个“麟现于野,则王者出”的说法。如此仁兽,却被捕杀。孔子有感于获麟而叹天下大道不行,故极为悲伤。   淳于髡:战国时齐国稷下人人氏,以博学、滑稽、善辩著称。   东方朔:东方朔(公元前154—前93),西汉辞赋家。平原厌次(今山东惠民)人。

·  七子之歌

  邶有七子之母不安其室。七子自怨自艾,冀以回其母心。诗人作《凯风》以愍之。吾国自《尼布楚条约》迄旅大之租让,先后丧失之土地,失养于祖国,受虐于异类,臆其悲哀之情,盖有甚于《凯风》之七子,因择其与中华关系最亲切者七地,为作歌各一章,以抒其孤 苦亡告,眷怀祖国之哀忱,亦以励国人之奋兴云尔。国疆崩丧,积日既久,国人视之漠然。不见夫法兰西之Alsace-Lorraine耶?“精诚所至,金石能开”。诚如斯,中华“七子”之归来其在旦夕乎?

   澳 门

你可知,“妈港”不是我的真名姓? 我离开你的襁褓太久了,母亲! 但是他们掳去的是我的肉体, 你依然保管着我内心的灵魂。 三百年来,梦寐不忘的生母啊! 请叫儿的乳名,叫我一声“澳门”! 母亲!我要回来,母亲!

注:“妈港”为Ma-cau译音

   香 港

我好比凤阁阶前守夜的黄豹, 母亲呀,我身分虽微,地位险要。 如今狞恶的海狮扑在我身上, 啖着我的骨肉,嗳着我的脂膏; 母亲呀,我哭泣号啕,呼你不应。 母亲呀,快让我躲入你的怀抱! 母亲!我要回来,母亲!

   台 湾

我们是东海捧出的珍珠一串, 琉球是我的群弟我就是台湾。 我胸中还氲氤着郑氏的英魂, 精忠的赤血点染了我的家传。 母亲,酷炎的夏日要晒死我了; 赐我个号令,我还能背城一战。 母亲!我要回来,母亲!

   威海卫

再让我看守着中华最古的海, 这边岸上原有圣人的丘陵在。 母亲,莫忘了我是防海的健将, 我有一座刘公岛作我的盾牌。 快救我回来呀,时期已经到了。 我背后葬的尽是圣人的遗骸! 母亲!我要回来,母亲!

   广州湾

东海和广州是我的一双管钥, 我是神州后门上的一把铁锁。 你为什么把我借给一个盗贼? 母亲呀,你千万不该抛弃了我! 母亲,让我快回到你的膝前来, 我要紧紧地拥抱着你的脚踝。 母亲!我要回来,母亲!

   九 龙

我的胞兄香港在诉他的苦痛, 母亲呀,可记得你的幼女九龙? 自从我下嫁给那镇海的魔王, 我何曾有一天不在泪涛汹涌! 母亲,我天天数着归宁的吉日, 我只怕希望要变作一场空梦。 母亲!我要回来,母亲!

   旅顺,大连

我们是旅顺,大连,孪生的兄弟。 我们的命运应该如何的比拟? 两个强邻将我来回的蹴蹋, 我们是暴徒脚下的两团烂泥。 母亲,归期到了,快领我们回来。 你不知道儿们如何的想念你! 母亲!我们要回来,母亲!

【注】   何谓《七子之歌》   1925年3月,身在美国纽约的著名诗人闻一多先生,有感于时事,将已被帝国主义掠走的澳门、香港、台湾、威海卫、广州湾、九龙、旅大七处领土,喻为七个与母亲离散的孤儿,并写出了这七块土地对祖国的眷念。

·  一句话

有一句话说出就是祸, 有一句话能点得着火, 别看五千年没有说破, 你猜得透火山的缄默? 说不定是突然着了魔, 突然青天里一个霹雳 爆一声: “咱们的中国!”

这话叫我今天怎样说? 你不信铁树开花也可, 那么有一句话你听着: 等火山忍不住了缄默; 不要发抖,伸舌头,顿脚, 等到青天里一个霹雳 爆一声: “咱们的中国!”

·  静 夜

这灯光,这灯光漂白了的四壁; 这贤良的桌椅,朋友似的亲密; 这古书的纸香一阵阵的袭来; 要好的茶杯贞女一般的洁白; 受哺的小儿唼呷在母亲怀里, 鼾声报道我大儿康健的消息…… 这神秘的静夜,这浑圆的和平, 我喉咙里颤动着感谢的歌声。 但是歌声马上又变成了诅咒, 静夜!我不能,不能受你的贿赂。 谁希罕你这墙内尺方的和平! 我的世界还有更辽阔的边境。 这四墙既隔不断战争的喧嚣, 你有什么方法禁止我的心跳? 最好是让这口里塞满了沙泥, 如其他只会唱着个人的休戚! 最好是让这头颅给田鼠掘洞, 让这一团血肉也去喂着尸虫; 如果只是为了一杯酒,一本诗, 静夜里钟摆摇来的一片闲适, 就听不见了你们四邻的呻吟, 看不见寡妇孤儿抖颤的身影, 战壕里的痉挛,疯人咬着病榻, 和各种惨剧在生活的磨子下。 幸福!我如今不能受你的私贿, 我的世界不在这尺方的墙内。 听!又是一阵炮声,死神在咆哮。 静夜!你如何能禁止我的心跳?

·  孤 雁

不幸的失群的孤客! 谁教你抛弃了旧侣, 拆散了阵字, 流落到这水国底绝塞, 拼若寸磔的愁肠, 泣诉那无边的酸楚?

啊!从那浮云底密幕里, 进出这样的哀音; 这样的痛苦!这样的热情!

孤寂的流落者! 不须叫喊得哟! 你那沉细的音波, 在这大海底惊雷里, 还不值得那涛头上 溅落的一粒浮沤呢!

可怜的孤魂啊! 更不须向天回首了。 天是一个无涯的秘密, 一幅蓝色的谜语, 太难了,不是你能猜破的。 也不须向海低头了。 这辱骂高天的恶汉, 他的咸卤的唾沫 不要渍湿了你的翅膀, 粘滞了你的行程!

流落的孤禽啊! 到底飞住哪里去呢? 那太平洋底彼岸, 可知道究竟有些什么?

啊!那里是苍鹰底领土── 那鸷悍的霸王啊! 他的锐利的指爪, 已撕破了自然底面目, 建筑起财力底窝巢。 那里只有钢筋铁骨的机械, 喝醉了弱者底鲜血, 吐出些罪恶底黑烟, 涂污我太空,闭熄了日月, 教称飞来不知方向, 息去又没地藏身啊!

流落的失群者啊! 到底要往哪里去? 随阳的鸟啊! 光明底追逐者啊! 不信那腥臊的屠场, 黑黯的烟灶. 竟能吸引你的踪迹!

归来罢,失路的游魂! 归来参加你的伴侣, 补足他们的阵列! 他们正引着颈望你呢。

归来偃卧在霜染的芦林里, 那里有猎猎的西风, 将茸毛似的芦花, 铺就了你的的床褥 来温暖起你的甜梦。

归来浮游在温柔的港溆里, 那里方是你的浴盆。 归来徘徊在浪舐的平沙上 趁着溶银的月色, 婆娑着戏弄你的幽影。

归来罢,流落的孤禽! 与其尽在这水国底绝塞, 拼着寸磔的愁肠, 泣诉那无边的酸楚, 不如擢翅回身归去罢!

啊!但是这不由分说的狂飙 挟着我不息地前进; 我脚上又带着了一封信, 我怎能抛却我的使命, 由着我的心性 回身擢翅归去来呢?

·  死 水

这是一沟绝望的死水, 清风吹不起半点漪沦。 不如多扔些破铜烂铁, 爽性泼你的剩菜残羹。

也许铜的要绿成翡翠, 铁罐上绣出几瓣桃花; 在让油腻织一层罗绮, 霉菌给他蒸出些云霞。

让死水酵成一沟绿酒, 漂满了珍珠似的白沫; 小珠们笑声变成大珠, 又被偷酒的花蚊咬破。

那么一沟绝望的死水, 也就夸得上几分鲜明。 如果青蛙耐不住寂寞, 又算死水叫出了歌声。

这是一沟绝望的死水, 这里断不是美的所在, 不如让给丑恶来开垦, 看他造出个什么世界。

·  烂 果

我的肉早被黑虫子咬烂了。 我睡在冷辣的青苔上, 索性让烂的越加烂了, 只等烂穿了我的核甲, 烂破了我的监牢, 我的幽闭的灵魂 便穿着豆绿的背心, 笑迷迷地要跳出来了!

注:以上选自《红烛》

·  口 供

我不骗你,我不是什么诗人, 纵然我爱的是白石的坚贞, 青松和大海,鸦背驮著夕阳, 黄昏里织满了蝙蝠的翅膀。

你知道我爱英雄,还爱高山, 我爱一幅国旗在风中招展, 自从鹅黄到古铜色的菊花。 记著我的粮食是一壶苦茶!

可是还有一个我,你怕不怕── 苍蝇似的思想,垃圾桶里爬。

·  一个观念

你隽永的神秘,你美丽的谎, 你倔强的质问,你一道金光, 一点儿亲密的意义,一股火, 一缕缥缈的呼声,你是什么? 我不疑,这因缘一点也不假, 我知道海洋不骗他的浪花。 既然是节奏,就不该抱怨歌。 啊,横暴的威灵,你降伏了我, 你降伏了我!你绚缦的长虹── 五千多年的记忆,你不要动, 如今我只问怎么抱得紧你…… 你是那样的横蛮,那样的美丽!

·  洗衣歌

  洗衣是美国华侨最普遍的职业,因此留学生常常被人问道:“你爸爸是洗衣裳的吗?”

(一件,两件,三件,) 洗衣要洗干净! (四件,五件,六件,) 熨衣要熨得平!

我洗得净悲哀的湿手帕, 我洗得白罪恶的黑汗衣, 贪心的油腻和欲火的灰,…… 你们家里一切的脏东西,   交给我洗,交给我洗。

铜是那样臭,血是那样腥, 脏了的东西你不能不洗, 洗过了的东西还是得脏, 你忍耐的人们理它不理?   替他们洗!替他们洗!

你说洗衣的买卖太下贱, 肯下贱的只有唐人不成? 你们的牧师他告诉我说: 耶稣的爸爸做木匠出身,   你信不信?你信不信?

胰子白水耍不出花头来, 洗衣裳原比不上造兵舰。 我也说这有什么大出息── 流一身血汗洗别人的汗?   你们肯干?你们肯干?

年去年来一滴思乡的泪, 半夜三更一盏洗衣的灯…… 下贱不下贱你们不要管, 看那里不干净那里不平,   问支那人,问支那人。

我洗得净悲哀的湿手帕, 我洗得白罪恶的黑汗衣, 贪心的油腻和欲火的灰, 你们家里一切的脏东西, 交给我──洗,交给我──洗。

(一件,两件,三件,) 洗衣要洗干净! (四件,五件,六件,) 熨衣要熨得平!

·  色 彩

生命是张没价值的白纸, 自从绿给了我发展, 红给了我情热, 黄教我以忠义, 蓝教我以高洁, 粉红赐我以希望, 灰白赠我以悲哀; 再完成这帧彩图, 黑还要加我以死。 从此以后, 我便溺爱于我的生命, 因为我爱他的色彩。

·  也 许

 ──葬歌

也许你真是哭得太累, 也许,也许你要睡一睡, 那 叫夜鹰不要咳嗽。 蛙不要号,蝙蝠不要飞,

不许阳光拨你的眼帘, 不许清风刷上你的眉, 无论谁都不能惊醒你, 撑一伞松荫庇护你睡,

也许你听这蚯蚓翻泥, 听这小草的根须吸水, 也许你听这般的音乐 比那咒骂的人声更美;

那 你先把眼皮闭紧, 我就让你睡,我让你睡, 我把黄土轻轻盖着你 我叫纸钱儿缓缓的飞。

·  太阳吟

太阳啊,刺得我心痛的太阳! 又逼走了游子底一出还乡梦, 又加他十二个时辰的九曲回肠!

太阳啊,火一样烧着的太阳! 烘干了小草尖头底露水, 可烘得干游子底冷泪盈眶?

太阳啊,六龙骖驾的太阳! 省得我受这一天天的缓刑, 就把五年当一天跑完那又何妨?

太阳啊──神速的金乌──太阳! 让我骑着你每日绕行地球一周, 也便能天天望见一次家乡!

太阳啊,楼角新升的太阳! 不是刚从我们东方来的吗? 我的家乡此刻可都依然无恙?

太阳啊,我家乡来的太阳! 北京城里底官柳裹上一身秋了吧? 唉!我也憔悴的同深秋一样!

太阳啊,奔波不息的太阳! ──你也好像无家可归似的呢。 啊!你我的身世一样地不堪设想!

太阳啊,自强不息的太阳! 大宇宙许就是你的家乡吧。 可能指示我,我底家乡的方向?

太阳啊,这不像我的山川,太阳! 这里的风云另带一般颜色, 这里鸟儿唱的调子格外凄凉。

太阳啊,生命之火底太阳! 但是谁不知你是球东半底情热, ──同时又是球西半的智光?

太阳啊,也是我家乡底太阳! 此刻我回不了我往日的家乡, 便认你为家乡也还得失相偿。

太阳啊,慈光普照的太阳! 往后我看见你时,就当回家一次; 我的家乡不在地下乃在天上!

·  渔阳曲

白日底光芒照射着朱梦, 丹墀上默跪着双双的桐影。 宴饮的宾客坐满了西厢, 高堂上虎踞着他们的主人, 高堂上虎踞着威严的主人。

丁东,丁东, 沉默弥漫了堂中, 又一个鼓手, 在堂前奏弄, 这鼓声与众不同。 丁东,丁东, 听!你可听得懂? 听!你可听得懂?

银琖玉碟──尝不遍燕脯龙肝, 鸬鹚杓子泻着美酒如泉, 杯盘的交响闹成铿锵一片, 笑容堆皱在主人底满脸── 啊,笑容堆皱了主人底满脸。

丁东,丁东, 这鼓声与众不同── 它清如鹤泪, 它细似吟蛩, 这鼓声与众不同。 丁东,丁东, 听!你可听得懂? 听!你可听得懂?

你看这鼓手他不象是凡夫, 他儒冠儒服,定然腹有诗书, 他宜乎调度着更幽雅的音乐, 粗笨的鼓捶不是他的工具, 这双鼓捶不是这手中的工具!

丁东,丁东, 这鼓声与众不同── 象寒泉注淌, 象雨打梧桐; 这鼓声与众不同。 丁东,丁东, 听!你可听得懂? 听!你可听得懂?

你看他在庭前绕着一道长弧线, 然后徐徐地步上了阶梯, 一步一声鼓,越打越酣然── 啊,声声的垒鼓,越打越酣然。

叮东,叮东, 这鼓声与众不同── 陡然成急切, 忽又变成沉雄; 这鼓声与众不同。 叮东,叮东, 不同,与众不同, 不同,与众不同。

坎坎的鼓声震动了屋宇, 他走上了高堂,便张目四顾, 他看见满堂缩瑟的猪羊, 当中是一只磨牙的老虎。 他偏要撩一撩这只老虎。

叮东,叮东, 这鼓声与众不同, 这不是颂德, 也不是歌功; 这鼓声与众不同。 叮东,叮东, 不同,与众不同! 不同,与众不同!

他大步地跨向主人底席旁, 却被一个班吏匆忙地阻挡; “无礼的奴才!”这班吏吼道, “你怎么不穿上号衣,就往前瞎闯? 你没有穿号衣,就往这儿瞎闯?”

叮东,叮东, 这鼓声与众不同── 分明是咒诅, 显然是嘲弄; 这鼓声与众不同。 叮东,叮东, 听!你可听得懂? 听!你可听得懂?

他领过了号衣,靠近栏杆, 次第的脱了皂帽,解了青衫, 忽地满堂的目珠都不敢直视, 仿佛看见猛烈的光芒一般, 仿佛他身上射出金光一般。

叮东,叮东, 这鼓手与众不同; 他赤身露体, 他声色不动, 这鼓手与众不同。 叮东,叮东, 真个与众不同! 真个与众不同!

满堂是恐怖,满堂是惊讶, 满堂寂寞──日影在石栏杆下; 飞走了翩翩一只穿花蝶, 洒落了疏疏几点木犀花, 庭中洒下了几点木犀花。

叮东,叮东, 这鼓手与众不同── 莫不是酒醉? 莫不是癫疯? 这鼓手与众不同。 叮东,叮东, 定当与众不同! 定当与众不同!

苍黄的号褂露出一只赤臂, 头颅上高架着一顶银盔── 他如今换上了全副装束, 如今他才是一个知礼的奴才, 如今他才是一个知礼的奴才。

叮东,叮东, 这鼓声与众不同── 象狂涛打岸, 象霹雳腾空; 这鼓声与众不同。 叮东,叮东, 不同,与众不同! 不同,与众不同!

他在主人的席前左右徘徊, 鼓声愈渐激昂,越加慷慨, 主人停了玉杯,住丁象箸, 主人的面色早已变作死灰, 啊,主人的面色为何变作死灰?

叮东,叮东, 这鼓声与众不同── 擂得你胆寒. 挝得你发耸; 这鼓声与众不同。 叮东,叮东, 不同,与众不同! 不同,与众不同!

猖狂的鼓声在庭中嘶吼, 主人的羞恼哽塞咽喉, 主人将唤起威风,呕出怒火, 谁知又一阵鼓声扑上心头, 把他的怒火扑灭在心头。

叮东,叮东, 这鼓声与众不同── 象鱼龙走峡, 象兵甲交锋; 这鼓声与众不同。 叮东,叮东, 不同,与众不同! 不同,与众不同!

堂下的鼓声忽地笑个不止, 堂上的主人只是坐着发痴; 洋洋的笑声洒落在四筵, 鼓声笑破了奸雄的胆子── 鼓声又笑破了主人的胆子!

叮东,叮东, 这鼓声与众不同── 席上的主人, 一动也不动; 这鼓手与众不同。 叮东,叮东, 定当与众不同! 定当与众不同!

白日的残辉绕过了雕楹, 丹墀上没有了双双的桐影。 无聊的宾客坐满了西厢, 高堂上呆坐着他们的主人, 高堂上坐着丧气的主人。

叮东,叮东, 这鼓手与众不同── 惩斥了国贼, 庭辱了枭雄, 这鼓手与众不同。 叮东,叮东, 真个与众不同! 真个与众不同!

注:原载1925年3月10日《小说月报》第16卷第3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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