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狐狸的尾巴

最后达达利亚总算从托克嘴里套出了他来璃月的原因和方法——简单来说就是有人告诉他达达利亚在璃月做生意，而托克因为想见哥哥，便跟着那个人来了璃月，还被对方放在了归离集本家的宅子门口。关于那个人是谁，达达利亚有自己的推测，但是并不能下结论。为了补偿那天托克遭的罪，达达利亚请了两天假带着他在璃月玩了玩，然后把他送上了回至冬的飞机。

托克离开一个月后，大概就是在达达利亚逐渐习惯了绑着石膏的日子的时候，魈的电话突然来了。

“魈，找我是有任务吗？”达达利亚正在自己的住处往窗台的绿植喷着水，这段时间在家闷到不行的他决定养点植物分散一下自己焦躁不堪的心情。

“没有。”魈的回答一如既往的干巴巴的，“你晚上来一趟本家，有些变动需要当面通知你。”

“……你是不打算现在告诉我吗？一定要等到晚上？”刚入组的时候达达利亚对魈是有些忌惮的，毕竟这个人整天冷着一张脸，还专门负责监视所有组员的动作，看上去就是一个不好惹的主。但是这段时间后达达利亚也摸清楚了，魈这样的人，只要不踩在他的尾巴上，大多时候都会对他的胡作非为视而不见。

“现在没什么好说的。晚上见。”说完魈就挂了，达达利亚盯着黑了的手机屏幕翻了个白眼。这样神神秘秘的，多半也不是什么好事。

同日傍晚，达达利亚回到了久违的本家的宅子。自从那次托克的意外来访之后，达达利亚便没有再回过本家的宅子了。

他刚踏进魈的办公室，就见一团什么东西朝自己飞过来，他赶忙伸出左手去接，“你，把这个换上。你从今天开始，跟在钟离先生身边，作他的贴身保镖。” 

魈又拿出一串钥匙和一个胸针交放在桌上，“别的钟离先生会自己跟你说的，你换好衣服出来我带你上去见他。”说完他转身要离开，却又突然停住脚步，侧过头，像是在对达达利亚说话又好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今后要是胆敢有什么闪失的话，你就别想活着离开归离集。”

达达利亚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东西，是一件黑色衬衫，一件灰色的西装马甲和一条深红的领带——确实比原先的黑西装更适合他。换好衣服的他转向桌上魈留下的东西，那串钥匙他之前见过，是钟离的车钥匙，而那个胸针则是一个小小的天星形状的别针，他知道那里面应该是安了追踪器。他把胸针别在了西装的领口，车钥匙放进口袋里，又整理了一下衣服，走了出去。

但是他并没有在门外看到魈，他在原地望了一圈，一个人的影子也没有。那总不能在这干等着吧？于是他决定先往上走再说。

上了三楼他一眼就看见面前的一扇比宅子里其它普通的门要宽些的大门。

那肯定就是这里了吧。他走到门前停下又左右张望了一下。没有别的可能了呀。

他伸手敲了两下门，推开了门把手，“钟离先……”，但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卡在了他喉咙里。

钟离此时正坐在房间的书桌后面，边上站着一个达达利亚没见过的男人——确切的说，是有个男人正拿着膝盖压在钟离的腿之间。这个男人的一只手撑在书桌上，另一只伸手抓着钟离后脑的头发，强迫后者仰着头和他对视。

“先生。”达达利亚眨了眨眼睛，脸上的表情很平静。

“啧。”那个半骑在钟离身上的男人有些烦躁地看着达达利亚。

“放开，奥赛尔。”钟离也没有动，但是他的声音似乎比平时更低了一点，像是动物在攻击前做出的警告。

叫奥赛尔的男人笑了笑，松开了抓着钟离头发的手，转而在他下巴上捏了一把，“看来你有约了呀。那下次吧。”说着边抓起桌上的外套，朝门口走来。达达利亚侧过身让出空间，男人经过他的时候，双眼充满笑意地瞥了他一眼。

***

“你进来吧，把门关上。”钟离叹了口气，扯开原本就有些松了的领带，他示意让达达利亚坐在房间中央的会客沙发上。达达利亚点了点头，关上门移步到了沙发那边。

钟离从身后的柜子上拿下一瓶威士忌和两个杯子，一杯各倒了一点。他拿着杯子走到达达利亚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把一杯酒放在两人之间的茶几上，推到了达达利亚面前。他略显疲惫地解开西装背心的扣子，并把袖子也挽了起来。

房间里的灯光似乎比平常暗一些，又或许纯粹是因为这栋老宅的电压比较低。光线在钟离的手臂肌肉上勾勒出好看的线条，他的脸在这略显昏黄的灯光下似乎也卸下了平时那清冷的面具——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刚刚达达利亚撞见的那一幕。空气里除了香烟的味道，还有某种难以察觉的微妙氛围。

达达利亚接过就酒杯，“谢谢。”

钟离抿了一口酒，晃了晃酒杯，“你的手怎么样了。”

“挺好，再过两个月应该就好全了。”

“那就好。”钟离放下酒杯，拿起桌上的香烟盒子，从里面取了一支出来放进嘴里。达达利亚见状，拿过烟盒边上的打火机点燃，俯身向对面凑过去。

钟离怔了一下，他抬眼盯着达达利亚，微微低下头，让火苗点亮了他嘴里的烟。

达达利亚收起打火机，又坐回了沙发上。钟离吸了一口烟，两人之间突然被沉默笼罩着，似乎有种无形的张力在扩散开。

“你为什么入组？”钟离打破了沉默，“你看着不像是那种人，应该有别的选择吧。”

“先生的组里，不是也有很多看着不像道上的人么？”达达利亚笑着喝了一口酒，往沙发背上靠了靠。

“确实……可能因为我建组的目标并不在此吧。”

“哦？那先生的目标是什么。”

钟离抖了抖烟灰，“璃月的历史太悠久了，有很多错节盘根的东西，个人目标大多时候并不重要。”

“是吗？”达达利亚表示意外地歪了歪头，“对我来说，没有目标的行事就是毫无意义的呢。”

“是啊……那肯定是。” 钟离笑了笑。这是达达利亚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一个完全不设防的笑容。真是糟糕呢，达达利亚好像看到内心的自己默默舔了一下嘴唇。

“所以先生，你为什么选我来做这个呢？”达达利亚看似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你之前说，进组前听说过我的事情。”钟离透过两人之间的烟雾，看着达达利亚，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你都听说了什么？”

“先生这是让我说真话还是假话呢。”达达利亚斜倾着头，从眼角瞟着钟离。

钟离手指夹着烟，拿起酒又喝了一口，“说你想说的吧。”

“刻板，严肃，但是有钱。”达达利亚揉了揉鼻子，不想太刻意地恭维。

“呵。” 钟离轻哼一声，“那希望我没让你们失望了。”

“钟离先生您……”达达利亚换了一个姿势，他把手肘架在岔开的膝盖上，身体略微前倾，左手摆弄着酒杯，像是一只突然看到了猎物而蓄势待发的狐狸，“完全超过预期了啊。”

钟离把烟架在两人之间的烟灰缸里，十指交叉着放在膝头，凝视着达达利亚，默不作声。

达达利亚承认刚刚的自己的冲动是有点孤注一掷的，他嗅到了空气里的切入口，他想握住这场对弈的掌控权。达达利亚一直以来就很沉迷于对局面的掌控权。

他继续往前凑了凑，“先生你……”，一双深湖蓝色的眼睛丝毫不忌讳钟离的眼光，直勾勾地回望着。他的慢慢目光往下垂，窥视着钟离敞开的衣领后下的皮肤，“喜欢被男人那样抱么？”

钟离金色的瞳孔难以察觉的颤了颤，但是达达利亚捕捉到了。

“哈哈哈，我开玩笑的，先生您不会介意吧。我这人就是比较口无遮拦。” 他看似放松地又往沙发背靠去，“先生能那么赏识我，我真的感激不尽。以后先生您各方面的安全就交给我了，怎么说呢，用璃月话来说可能就是‘不辱使命’。”他皎洁的笑了笑，貌似一只突然收起了獠牙，疯狂摇着尾巴示好的乖狐狸。

“先生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情的话，我今天就先回去了。” 达达利亚一口喝尽了酒，把杯子放到茶几上，“明天早上我会去望舒楼接您的。”

钟离点了点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拿着他的酒和烟朝书桌走去。他面朝窗户，从里面的反光看到达达利亚回头望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开门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