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7日，位于荷兰海牙的国际刑事法院第二预审分庭向俄罗斯总统普京发出逮捕令。法官认为，普京对俄罗斯在乌克兰被占领土上的战争罪行负有个人刑事责任。

“非法转移儿童”

国际刑事法院对普京的指控，集中在乌克兰数百名儿童被非法转移这个问题上。

去年2月俄罗斯在乌克兰境内开展军事行动以来，大量乌克兰人家园被毁，有大约三分之一的人被迫离开家园逃避战火，其中几百万人成为国际难民。

大量儿童更是战火中最脆弱的受害者。

在波兰躲避战火的乌克兰儿童

俄罗斯官方表述和俄罗斯大量媒体报道中，俄罗斯帮助了其中很多儿童。前一阵在莫斯科举行的一次集会上，俄罗斯宣布他们解救了乌克兰东部地区儿童，将他们从战火中带到俄罗斯，找到了新的家园，过上幸福的生活。

当时除了视频宣传材料外，还有一些儿童在集会现场，有一些还谈了感想。

普京在接受俄罗斯儿童权利专员利沃瓦-贝洛娃的采访中（她也被通缉。利沃瓦-贝洛娃说自己就收养了一名来自马里乌波尔的15岁的乌克兰孩子），也表示俄罗斯把这些儿童从战火中拯救出来。

上个月俄罗斯的大型活动上，有“被解放的儿童”在现场

不过，国际刑事法院的调查却认为，在战争中，数百名乌克兰儿童，从他们所在的孤儿院和收容机构被俄罗斯人带走，是属于“非法迁移人口”行为。其中一些儿童被俄罗斯家庭收养。

而普京发布的总统令，导致相关法律在修改后，加快了授予俄罗斯公民身份的进程，令收养这些乌克兰儿童变得更加容易。

因此该法院指控普京在“非法迁移儿童”问题上负有责任。为“伸张正义和防止未来犯罪”，对普京发出逮捕令。

没有牙齿的“老虎”

通缉令发出之后，自然是个大新闻。但谁都知道，逮捕普京是不可能的。

因为国际刑事法院是一只“没有牙齿的老虎”。

国际刑事法院，是根据《国际刑事法院罗马规约》成立于2002年。目的是对犯有种族灭绝罪、危害人类罪、战争罪和侵略罪的个人进行起诉和审判。但实际上它对侵略罪没有管辖权。侵略罪的管辖权属于联合国安理会。

国际刑事法院

顺便提一下，联合国有个国际法院，是联合国的正式机构之一，主要负责国家与国家之间纠纷的仲裁，是个民事法院，而且不会针对个人。国际法院和国际刑事法院没有关系。

国际刑事法院有两个弱点。

一，国际刑事法院没有自己的警察或其他手段去逮捕它所通缉的人。只能依赖相关国家的政府。

二，联合国安理会五个常任理事国中，美国、中国和俄罗斯都没有加入《罗马规约》。

美国在2000年曾签署了《罗马规约》，但鉴于美国在全球各地进行军事行动，其中也不乏暴行，因此美国领导人或士兵被起诉和通缉的可能性非常大，所以美国国内反对这个法院的声音很大，美国政府后来取消了签署。

当今世界，国际机构想有效运营，必须得到大部分大国，尤其是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的支持，起码要得到五常中多数国家的支持才有可能。在这一点上，国际刑事法院显然不行。

谁敢逮捕普京

所以国际刑事法院成立以来，虽然也通缉过一些国家的首脑或重要政治人物，但大部分都是一些非洲国家如乌干达、科特迪瓦、刚果等国的人物。即便如此，一些比较知名的政治人物如苏丹前总统巴希尔、利比亚前总统卡扎菲的儿子小卡扎菲等人，被通缉后也不了了之。

前南斯拉夫总统斯洛博丹·米洛舍维奇在法院成立前，因国内政局变化已被逮捕，后来移交国际刑事法院审判，但在审判期间，米洛舍维奇于2006年病故。

至于身为俄罗斯总统的普京，如果国际刑事法院想逮捕他，当然要依靠其他国家政府合作。俄罗斯当然不会逮捕他。

那么普京如果出国，比如去巴西、去蒙古国，如果国际刑事法院能不能要求这些国家逮捕普京？可以要求，但是有哪个国家愿意，或者说有哪个国家敢逮捕俄罗斯总统（一个安理会常任理事国的首脑），将其引渡给国际刑事法院呢？

所以，通缉令虽然发出，但逮捕普京是不可能的。

普京

这里也顺便提一下美国态度。美国也不是国际刑事法院成员国，所以美国官方对这个通缉令的回应也都很含糊，只是谈一谈“犯罪行为须得到惩罚，正义必须得到伸张”之类观点，具体到会不会逮捕普京等，美国官员的回答一般是“对于假设性的问题不予置评”。

有什么意义？

既然如此，国际刑事法院发出的这个通缉令，还有什么意义？

也不是完全没有意义。

第一，从法律和道义上来说，对俄罗斯在乌克兰被占领土上的所作所为表达了清晰的态度，反映了不少国家的立场。

国际刑事法院有100多个成员国，包括欧洲和美洲国家绝大部分国家以及澳大利亚和新西兰，有一定的代表性，通缉令在道义上有一定的影响。

第二，说明西方国家，起码是一些重要西方大国与普京彻底“撕破脸皮”，不留余地。

目前不知道发出通缉令背后，有没有哪些西方大国的政治推动或者劝阻。但向普京发布通缉令，令普京成为“被通缉的人”，从政治上来说，基本堵住了和普京继续打交道的可能。

这也可能从另一个角度说明，西方和普京的对抗已经不留退路。（钱克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