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哑然,走过第一个花拱门的时候,看到了站在司仪身边的盛云泽。 对方已经换好了西装,段移现在已经没办法仔细看了,但还是能辨认的出,是自己曾经提过的西装款式,他甚至还被盛云泽用“出差要穿”的拙劣理由骗去量身定制过。 这一套他也有,只是现在——他穿着校服,盛云泽穿着西装,段移就这么停下脚步,和他遥遥相望。 这一幕,有一种奇异般的时光荏苒的感觉,两人中间彷佛隔了四年的时光。 他走的这个台看起来是临时搭建的,往上跨了三个台阶,才跟盛云泽远远地平视。 郝珊珊就坐在边上,看热闹不嫌事大,小声地开口:“段班!走啊!” 她一开口,平头就忍不住也跟着开口:“走吧!我们都看着呢!” 小胖起哄道:“段班,走吧,到他身边去!” 段移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他去看小段妈,小段妈眼里亮晶晶,似乎在哭。 去看蒋望舒,蒋望舒就送他到花拱门前面,靠在门上,笑着看着他。 段移又转过头看着盛云泽,对方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自己,目光专注无比。 他心脏都快跳出来,爱也快跟着溢出来,然后抬脚,不顾一切地走向他。 从高中到工作。 从校服到西装。 沿着短短的一段路,段移恍惚间看到了高一的自己剪着个狗啃刘海从墙上翻下去、第一次住校、第一次换寝室、第一次约会、第一次接吻、第一次考了五百二十分,片段式的记忆涌入他的脑海中,段移手心紧张的出了汗,他没想到,这些年和盛云泽的记忆这样多,这样深刻。 以至于走到盛云泽身边的时候,他都没从记忆中回神。 盛云泽看着他,不由也有些紧张。 他很多年没看到段移穿校服的样子了,一如段移怀念他们初遇的那几年,盛云泽也从未忘记高中鸡飞狗跳的三年。 回忆似乎给了他一些勇气,盛云泽开口道:“段移,我们认识七年了,在一起六年。” 段移嘴巴很干,脸很红:“啊……哦,是的。” 盛云泽尽量淡定地开口:“你愿意继续和我在一起吗,直到我们死去的那一天。” 段移没有任何犹豫,就这举着手一边蹦跶一边积极回答了:“我愿意的!我很愿意!” 拜托了。 段移听见自己在心里无比虔诚的祷告。 让他和盛云泽永远在一起吧。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拜托让他永远都跟盛云泽在一起吧。 他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 一面觉得自己真的完蛋了,一面又放纵自己完蛋。 段移努力的睁大眼睛看着盛云泽,想要把他现在的每一个表情都记住。 “盛云泽,我真的很喜欢你。”段移趁着司仪还没证婚的时候,偷偷告诉他。 他觉得“喜欢”还不够,段移想了一下,真诚地开口:“我真的很爱你。” 盛云泽也只好模仿他,偷偷偏过头告诉他:“我也是。” 他觉得“我也是”也不够,所以争强好胜地补充一句:“反正永远比你爱我多一点。”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我爱你永远比昨天多一点,比明天少一点。 第112章 番外十四岁(一) 就他妈的离谱。 盛云泽风中凌乱的坐在床上,脑海里只剩下了这句话,字体加粗加大,循环播放,二十四小时纽约时代广场大投屏。 就他妈真的离谱。 陌生的床,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被子,陌生的男人迷迷糊糊睁开眼说:“老公……” 就尼玛太离谱了! 还老公? 老什么老? 公什么公? 他!盛云泽,芳龄十四,杭城附中初三上半学期在读学生,西湖高校区票选初中联合区草,每个月可以多领五十块“盛云泽姐姐妹妹后援会”早餐补助,享有晚自习爱来不来的福利政策。 食堂阿姨的宠儿,超市售货员姐姐的心肝儿,吃饭不刷校卡靠刷脸,校卡拿来刷门。 该——附中最美丽的风景线: 明明睡觉之前还在看星座运势——ps:星座运势说这个月处女座水逆。 一觉醒来,上半身裸着,下半身还不敢看,边上躺着另外一个男人,枕着自己的手臂。 这他妈是水逆吗?这他妈是三峡大坝往回流,黄河之水地上来! ——就尼玛离贝多芬的悲伤五线谱! “你怎么回事?!”盛云泽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段移头发睡得乱七八糟,还在往盛云泽怀里拱,没把盛云泽的反常当回事儿。 盛云泽的手臂条件反射且诚实的搂住了段移,于是十四岁的少年整个人玄幻了,盯着自己的手臂,好像盯着一个怪物,发出了和自己的世纪对话:“我怎么回事?!” 段移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他侧过脸。 婴儿肥。 挺可爱。 盛云泽的表情跟见鬼一样。 段移搓了搓脸:“你干嘛啊~” 盛云泽继续汗毛倒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年纪轻轻的小屁孩初中生没经历过这种“成熟美丽风情万种真·童颜少妇”的清晨向老公撒娇的高段位婚后福利,立刻用小孩儿常用的那一招,企图用凶巴巴的语气盖过自己的心里打飘的悸动感。 所以他凶巴巴地说:“不许放嗲!” 骨节分明的五指悄无声息,紧张地抓着被子:“你、你好好说话。” 段移无语地看着他:“什么放嗲啊,你正常一点。”他嘴里嘀嘀咕咕,身体蹭过来,抱着盛云泽的腰,继续蹭,熟练无比:“我想吃小米粥~” 盛云泽猛地把他推开,彷佛受到了“奇耻大辱”,从脖子红到了脸颊,雪白的脸还特显色,耳根都快红的滴血了,整个人细细地颤抖起来:“你不许——” 段移莫名其妙看着他:? 盛云泽凶死了,瞪着他:“你不许撒娇!” 段移偏不,以为盛云泽跟他在这儿装矜持,一边笑一边往他怀里钻,还特别拉长了声音,故意撒娇:“老——公~” 盛云泽果然如临大敌,整个人坐的笔直:“也不准带波浪号!” 然后盛云泽才觉得不对,用一种难以置信地目光看着段移:“你叫我什么?” 段移挺懵的:“老公啊。” 盛云泽也懵了,不过懵了也不忘记毒舌:“谁是你老公?你是不是有神经病?” “他才有神经病!”段移咬牙切齿,然后“哎哟”一声,倒吸一口冷气:“嘶,你就不能轻点儿啊。” 蒋望舒:“轻点儿怎么给你擦伤口啊,我看看还有地方伤着没?” 他拿着酒精棉签替段移处理了伤口,距离他跟盛云泽早上在房间里闹得那一出,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 该来的人都来了:盛父、盛母,小段妈还有小段爸。 此刻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并且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蒋望舒把医药箱一跨:“我说你们俩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啊,一大早起来搞家暴。” 段移:“他骂我神经病他还有理了!他怎么这样!就这么快跟我七年之痒了?!” 蒋望舒无语地看着他:“你伤口盛云泽打的?” 段移轻轻地“哼”了一声,老实交代了,不是盛云泽打的,盛云泽又不是暴力狂,他叽叽歪歪:“下楼梯滑了一跤……” 蒋望舒吐槽:“你就是平地摔!该!” 段移怒火中烧:“那还不是因为盛云泽好端端的在床上翻脸不认人!搞得我注意力都不集中了,他居然问我是谁?他怎么不问问神奇海螺?!” “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盛母有些焦虑,他看着盛云泽:“你再想想呢?” 盛云泽看到自己老妈在这里,防备心不是很强了。 但是一早起来睡在陌生男人的床上给他的冲击还是太大了,盛云泽觉得自己需要一段时间缓缓。 盛父也有些焦急,问道:“你说你睡觉前在写作业?” 盛云泽点头。 盛母和他对视一眼,问道:“那你今年多大,还在读书吗,还记得多少,认识xxx吗?” xxx是盛云泽初中时候认识的朋友,后来出国了就没联系。 盛云泽点头:“初三上学期,马上就期末考了,我在家复习,一醒来就看到他。” “他”指的是段移。 盛云泽虽然坐在沙发上,面对着盛父盛母,但是余光总忍不住往段移那里瞥。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看过去,总是不由自主的。 心里有个微弱的声音告诉他:想看他,想见他。 可是段移生了好大的气,他想起早上的时候,这个漂亮的男人从床上下去,穿着毛茸茸的睡衣,一脚踹开门。 看他的架势,彷佛是要去厨房拿砍刀过来把他给杀人灭口了。 但是他走到门口就摔了一跤,摔得还挺惨的,盛云泽在屋子里都听到了“咚”地一声闷响。 出于猫的好奇心,他下床,打开门看了一眼。 正好,段移也回头看着他。 两个人遥遥相望,盛云泽心里古怪的发作着难受和心疼,但是他脚步纹丝不动,不停的询问自己:我为什么要心疼?又不是我摔跤?我哪儿都不疼。 段移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过去,好像更伤心了。 盛云泽这么想,他看到对方自己一个人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进了隔壁房间,翻出了医疗箱。 打开医疗箱的动作很生疏,他不太会用这些东西,看来平时很少用,人倒是挺金贵的,盛云泽又在心里评价他,养尊处优的小少爷。 他看着他笨拙的给自己擦药,完全没有上去帮忙的意思。 目光又从段移的肩膀看到段移的腰,盛云泽的心里生出了一个轻狂的想法:他的腰倒是很细的。 男人一个手就能握住。 然后把自己给惊醒了:我为什么要觉得男人的腰很细?我为什么要去握男人的腰?! 面前还是盛父和盛母担忧的脸,还有蒋望舒絮絮叨叨地碎碎念。 “我们医院也出现过这种情况,好像是个什么突发性的失忆症,是暂时的。”蒋望舒安抚众人:“不是什么绝症。” 盛母忧心忡忡:“那这个失忆症能好吗?能治吗?能开药吗?” 蒋望舒道:“目前是不能的,可能需要一些契机。对了,宝——” 他转过头去喊段移:“你老公昨晚上睡前有什么反常的行为吗?” “谁是他老公?” “谁要叫他老公?!” 几乎是同时响起的声音。 盛云泽和段移收了最后一个音调,然后和段移的视线撞在一起。 段移眼睛里都冒眼泪花了,一对上盛云泽视线,就扭开,双手抱臂坐在沙发上,气得要死:“他今天早上自己说的。” 盛云泽也给出了他的理由:“我不喜欢男人。”他还用力的强调了一下:“我也不喜欢男o。” 盛父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开口,慈祥道:“上一个这么说的alpha,他的儿子已经跟你一样大了。” 段移听到盛云泽这句话,“哈哈”一声,嘲讽力十足,阴阳怪气。 小段妈揪心道:“那、这可怎么办呀?” 盛云泽看了眼小段妈,觉得他和那个漂亮男生长得很像,估计是母子。 眼前这场景,虽然自己已经能猜到了大半的人物关系。 但他还是坐在沙发上,问了一下盛母。 “我和他结婚了?”盛云泽问道。 盛母点点头:“是的呀,都结婚一年多了,阿泽,你——” 盛云泽反而觉得奇怪:“我为什么会跟男人结婚?” 盛母也不知道为什么啊,这事儿得问你啊…… 她看了眼段移,跟盛云泽说:“总之,你们结婚了,还有两个孩子。现在住在外婆家,本来打算晚上回来的,不过你们这个情况,孩子回来也不合适。” 盛云泽的表情更加古怪,“我还有孩子?” 盛母点点头:“双胞胎的呀,很可爱的,你想看看他们吗?” 盛云泽抿着唇没说话。 盛母忽然意识到,虽然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已经二十多岁了。 但是目前他这具身体里面装的是十四岁的灵魂。 也就是说,这小屁孩,现在只有十四岁。 告诉一个十四岁的小孩儿,你老婆给你生了两个小孩,冲击力不是一般的大,也亏盛云泽稳住了表情,没裂开。 蒋望舒:“要不然你们预约一个时间,去医院检查一下?我也只是个半吊子,跟脑子有问题的毛病都不在我的业务范围之内。”他谦虚道:“顺便一提如果他俩搞家暴互相打断一条腿的话,这个就是本人的业务了,接一条送一条,第二条半价。” 盛云泽对去医院挺反抗的,他现在正处于一个叛逆期,人家越让他干什么,他就越不干:“我不去,我又没病。” 蒋望舒:“哎,我说小花,你这样不行啊,你要听医生的话……” 谁知道盛云泽初中发起脾气来是这样的。 跟个娇生惯养的小小姐似的,居高临下的鄙视了蒋望舒一眼,然后又扫了一眼客厅的人,很不配合的跑上了二楼卧室。 然后把门一关,砸的老大一声响,接着是“咔嚓”一声,把门给反锁了。 盛母无奈的扶额:“他十四岁的时候真的就是这样……我是完全信了……” 蒋望舒:“阿姨,别着急,这个病它肯定是有发病原因的,我回去问问我同事,如果盛云泽不愿意去医院的话,可以安排我同事来家里治疗。” 盛母看向段移,正好小段妈也在看段移。 段移从刚才到现在都没出声,只是一个劲儿盯着家里的花瓶看,好像那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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