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华东师范大学“青少年健康评价与运动干预”教育部重点实验室与日本相关机构合作研究发布了《中日儿童青少年体质健康比较研究结果公报》。该报告历时三年，分别在中国和日本的四个地区，对将近2万名7至18岁的两国儿童青少年进行了相关身体素质的测试。“2014年和2016年，中国儿童青少年体格指标（身高、体重和BMI）大部分年龄段显著高于日本；但体能指标的比较中，日本儿童青少年在心肺耐力、柔韧性和灵敏协调性方面均显著高于中国。”主导该项研究的华东师范大学体育与健康学院教授尹小俭在报告中写道。

那一年，新华社的一篇报道介绍，据我国东北某省会城市学生体育艺术发展中心的统计，当地的中学生运动会纪录普遍“沉睡”多年，有的项目甚至40年无人打破：女子800米纪录是1977年创造的、女子100米纪录要追溯到1979年、男子110米栏纪录为1981年创造……

去年，《柳叶刀·儿童与青少年健康》发表了一篇关于中国7到18岁青少年身体素质的研究报告。研究分析了从1985年到2014年，近150万中国青少年的体测数据（肺活量、立定跳远、仰卧起坐、肌肉力量、50米跑和耐力跑），得出结论：以1985年调查结果为基准，将中国儿童和青少年身体质量指标值设定为0的话，此后三十多年里，仅1995年有所提高，达到1.2，此后开始降低，对比来看的话，从1995年到2014年，中国儿童和青少年身体素质情况下降了167%。1995年是青少年体质指标最高的一年。这一年，体重在正常范围的孩子占比也最多。文章认为，随着城市化快速发展，城乡学生的体质都出现下滑，男生的身体素质比女生下降更多，特别是肥胖的男生。

事实上，从运动学的角度来说，“体质”是一个广泛的概念。北京体育大学教授、运动与体质健康教育部重点实验室主任张一民解释说：“通俗点可以理解为体型和运动能力。体质好就是一个人不能胖也不能瘦，要有很强的心肺功能、很好的肌肉力量、肌肉耐力，还要有很好的柔韧素质。”

张一民的办公室书柜里摆着一排的中国学生体质健康监测报告，他从1995年开始参与学生的体质健康监测工作。对比以往的数据，2000年的数据显示学生出现体质下跌的情况。“小胖墩多了，学生的心肺功能提高的不明显。孩子长高了，长胖了，心肺功能没提升，反应出来就是小孩跑不动，一跑就晕，运动能力差了。”

“中国孩子目前的体质状况呈现出两个极端，一边是超重、肥胖，一边是消瘦。但目前因营养不良造成的消瘦人数是逐渐减少的趋势，我们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超重、肥胖。”尹小俭一直在继续中日儿童青少年体质健康的研究，新的数据虽然还没出来，但他感觉跟之前变化不大。

去年9月，妇女儿童肥胖控制专业委员会发布了儿童肥胖筛查共识，其中提到，中国第四次营养健康调查报告显示，全国6-17岁儿童青少年肥胖率10年时间增长了2倍，达到5300万。

2018年4月8日，广州中考体育考试在广州市第一中学操场举行 。(IC Photo 图)

早在2005年，减肥达人训练营全国营地运营负责人韩军晨就注意到了青少年的超重问题。当时，他还是一名健身教练，周末常看到带着孩子来健身房减肥的家长。对市场进行调研后，韩军晨等人创办了针对青少年的减肥夏令营。据他介绍，他的青少年减肥夏令营覆盖了全国十几个城市，至今累计服务了上万名营员。那些咨询报名减肥夏冬令营的青少年，大多体重已严重超标，影响到正常生理发育，除了胆固醇、尿酸等指标超标，一些小营员还患有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等慢性病。由于肥胖，许多孩子容易产生嗜睡、健忘、注意力不集中等状况，学业成绩也受到影响。

中国学生体质与健康调研结果显示，2010年7~18岁男女学生血压偏高检出率分别为 4.9%和3.5%，2014年分别增长到7.0%和5.7%。而2015年，美国北卡罗来纳大学与中国疾控中心合作发布的“中国健康与营养调查”显示，中国12~18岁的孩子中1.9%患有糖尿病，是美国同龄人的4倍。据IDF2015全球糖尿病地图，2015年，在0-14岁儿童中患1型糖尿病数量最多的10个国家中，中国位列第四。

“目前中国孩子的身体，实在是太不行了，甚至已经影响到心理健康，家长和孩子都出现了一定程度的焦虑，语数外本身很重要，但我们身体更重要，健康第一。”尹小俭对本刊说，“还是应试教育，不够重视体育，体育课经常被占，课时都无法保证。中考体育加到一百分，这是没办法的办法。”

以毒攻毒

北京第一次实行体育中考时，毛振明去现场看，学生跑完1500米哇哇地吐，“因为他们不上体育课，也没有体育锻炼，天天被按在那儿做题”。

1991年，毛振明从日本学习体育教育理论回来后，就职于原国家教育委员会体育卫生与艺术教育司。也是那一年，包括浙江省在内的9个省市开始体育中考的试点，毛振明成为体育中考的推动者之一。当年，推行体育中考试点，也面临了不小的质疑。“你们能测好吗？你们光测，这叫体育吗？这么考试，不也是应试吗？”在不断地开会和征求意见中，毛振明们被问了很多问题，也听到了一些不理解的声音。浙江金华的一位学生家长是人大代表，对方曾在两会上，公开提出对他们工作的质疑。当时作为教育部的官员，毛振明还特意去浙江“灭火”，针对疑问，一一做出解释。

1998年，全国开始逐步实行体育中考，体育考试作为初中毕业升学考试的必考科目确定了下来。

毛振明也知道体育中考并不是完全科学的，但他认为这个制度却对症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学生体育锻炼时间不足，体质下降。“如果学校都开足、开齐体育课，让孩子进行锻炼，到时候不用你们说，我们自己就退出历史舞台了。”

2015年7月，在郑州黄金时代青少年减肥夏令营里，小胖墩们正在努力甩掉身上多余的脂肪。(IC Photo 图)

10月31日周六晚上7点，13岁的李初晗来到北京中关村奥美氧舱运动中心上私教课。李初晗穿着校服裤子和白色长袖上衣，在这个多是成年人的健身房特别醒目。他现在中国人民大学附属中学读初二。

李初晗记得上小学时，特别在临近期末，体育课还是会有被主课占用的情况。而现在的体育课，每节课运动量都很大。每学期，他都要完成体质健康测试，其中有50米和1000米跑、立定跳远、坐位体前屈，这些也都关乎到他的体育中考成绩。目前，他各项都能达到80分，但还是希望通过教练指导，争取达到85分优秀。

李初晗的妈妈初女士介绍，最开始来上私教课是因为学校考前滚翻，他翻不过去。课上一位老师对40位学生，教学效果肯定不如一对一。他在健身房上了两次课，就能翻过去了。“每学期一共就几节体育课，又要考那么多。而且现在是过程性考试，考两次取最好成绩。在规定的时间内，老师只能讲解动作要领，无法提供个性化的指导，除非你从小练，体质好，要不难以完成体育课业训练。” 初女士有些着急，“我已经很落后了。按美国精英教育来说，现在对人才的要求一是健康的体魄，要有运动的习惯，二是超级的时间管理能力，三是有社交能力，不能只学习好。现在强调几方面的维度，他也在往这方面发展。”

不过，课业忙起来，李初晗有时会两周，甚至更久才来一次健身房。虽然学校体育课能正常开课，放学后大家有时也打打篮球，跑步，但李初晗每天的运动时间很难达到1小时。他的教室在五层，课间也没时间去操场跑跑。晚饭后，他基本就是坐着写作业。“他学业压力挺大的，理科要求在一定时间下完成题目，你要坐得住，有的时候一坐就是一个半小时。”初女士说。

“有人得0分，那100分才有意义”

这次，云南拿出了中考分数这一“杀手锏”，成为全国第一个中考体育与语数英同等分值的省份。云南省教育厅体卫艺处处长徐忠祥对媒体说：“当前学校体育工作还没有达到应有的重视高度，学生体质健康水平还很不理想。云南义务教育阶段的营养改善计划已经投入了近300个亿，但近视、过胖、过瘦的青少年人数还是占较高比例。”

10月28日，云南省教育厅举行云南省初中学生体育音乐美术考试方案听证会。“我们这一级初一的孩子，一直在等这个听证会，不然我们的训练计划都做不出来。”西南大学官渡实验学校体育老师杨义清对本刊说。杨义清发现，为备战中考体育，从初一到初三，学生的身体素质是增强趋势。“据我了解，一些学校五六年级的体育课，大部分都被文化课老师取代了。初一前两个月，孩子的体能非常差， 800米就是慢跑都跑不下来。”经过一个月的训练，绝大部分学生都能跑下来了。

2020年5月26日，考生在贵州省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丹寨县扬武中学参加中考体育科目篮球项目考试。(@视觉中国 图)

“现在政策出来，很多人恭喜我这个市场好了，春天来了。” 国家女篮青年队亚青赛、世青赛体能教练孔昕炜对本刊说。作为云南人，他指导国家队的体能训练工作之外，也长期在昆明从事少儿体育培训工作。

孔昕炜还记得2005年自己中考的经历。当年，云南体育中考的满分是30分，为提高成绩，他在初二下学期还一直努力训练，但初三刚开始却收到取消中考体育的通知，“听说是有人跑步猝死， 也就是从2005年取消了中考体育（两年后恢复），让我这个能考满分的人失去了拉开一些人1-2分的机会，这个事我现在都还耿耿于怀。”

不过，孔昕炜觉得目前的云南省中考体育不是一场选拔性考试，而是一场达标性考试，非常非常容易达标。“如果大家都能考高分、满分，拉不开分数段，体育加到1000分也没意义。” 孔昕炜说。去年年底云南中考体育改革的消息公布，孔昕炜撰写文章《理性观望云南省中考体育改革》，文中指出市区的学校满分率高达95%+，有的学校甚至更高。“降低满分率，促使差异化，让体育考试成为择优性考试”是他一直希望通过改革实现的效果。

上海中考体育满分30分，尹小俭的儿子当年体育中考时，他就发现无论实际成绩如何，最后公布出来，几乎所有学生全是满分，完全没有达到考核的效果。

毛振明也认为，云南省把体育成绩提升到100分是一个“假招子”。“如果是真正的100分，将来这里头一定得有人得0分，那100分才有意义，但现在的考试设定，不会让人在体育考试里得0分的。”前不久，毛振明去了一所北京的初中，校长告诉他，2019年，他们学校的中考体育男生平均分是28.7分（满分30分）、女生的平均分是29.1分。“学生之间的体育分差不会很大，一定会被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毛振明说，“它只是一个风向标、一个信号，说我们开始重视体育了，100分只是给大家一个心理上的压力。”

新考试机器

2016年5月，尹小俭曾去日本的中小学调研，参与观摩当地体育课。他观察到，哪怕是只有几个学生的乡村学校，都配有体育馆，“是非常硬性的规定”。学校里的跑道和玩耍场所，几乎全是沙地，而不是塑胶。尹小俭说，他每次问日方为何用沙地，他们总会谦虚地说没钱，但尹小俭认为这实际上是刻意的设计，“在沙地上玩耍不易受伤，而且能培养小朋友对土地的亲密感”。

在日本山崎县一所小学的体育课上，尹小俭看到了为学生量身定做的软式排球，“比标准排球小一圈，孩子更易抓取”。一节45分钟的体育，大部分时间孩子们都在分组比赛。经过简化的比赛规则，孩子们更易进入，比如，如果对方一个球打过来，孩子用手接住也可得分。在这样的过程中，“学生既学到了技术，又有了比赛的趣味性”。而在大阪县一所中学初二年级的体操课上，尹小俭看到日本学生几乎都能够独立完成下腰、倒立等一系列动作，非常惊讶。“这在中国的体育课上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他给本刊记者打开当时拍摄的视频，一边回看一边感叹道。视频中，学生身穿着统一的白色上衣和蓝色短裤，地板上十张绿色的海绵垫一字排开，另一侧是几张按高低顺序摆放的鞍马，学生轮流依次轻松地跳过。

尹小俭的儿子练了一个学期武术后就放弃了，他回家抱怨说，课程太过无趣，整天就是练习弹腿、冲拳这种单项动作。“我们国家的体育课程设置是没问题，但贯彻下去并不理想，老师说得太多了。”

尹小俭认为，儿子学的武术就是要 多打，有输赢，才会有趣味， 不让学生实际练习， 讲解得再清楚也没用。

标准来说，一节体育课的练习密度至少要达到75%以上，但国内体育课总是要求整队，进行立正稍息这样的军事化训练，学生很难提起兴趣。

立定跳远、1000m跑(男)、800m跑(女)、50m跑、掷实心球、仰卧起坐(女)、跳绳(1min)、引体向上(男)等都是很多地区体育中考的测试内容，这些项目有可量化、能体现学生身体素质情况的特点，但也导致“体育应试现象”出现。在考分的指挥棒下，学校、学生、家长都在追逐考什么练什么的功利性。在培训班，孔昕炜会教孩子跨栏，这在一些家长眼中“性价比不高”，“考试不考你为什么要教？”面对家长的质问，孔昕炜也很无奈。

虽然名义上学生可以在多个考试项目中选择，但为了高分，老师往往会为孩子选择相对容易的项目。孔昕炜介绍，大部分云南学生都要考排球，“至少在昆明是不允许你考足球和篮球的，因为学校老师不教。学了三四年排球，考完试，一个排球的比赛场地是怎么样的？有几个人打？很多学生答不上来。”

前些年，王登峰曾经去有些学校看他们上体育课，发现孩子在跑台阶。王登峰问，你们为什么体育课跑台阶呢？对方回答，因为这是体育健康测试的一个项目。“这个我是坚决反对的，这就是所谓的应试教育。”

王登峰承认，体育中考的测试内容和测试方法，相对来讲还是比较单一的，也就是说更多是体能和体质健康方面的一些测试。“从社会的反应来看，大家还是太关注考分，其实回头看中办、国办的这份文件，涉及到中考体育分数增加的内容只占到非常非常小的一个段落，重点还在于‘以体育人’，尤其是这个‘育’字，体育要让孩子们享受乐趣，增强体质，健全人格，锤炼意志，综合下来就是‘以体育人’。”

大学生身体素质最差

《柳叶刀·儿童与青少年健康》去年发表一项由世界卫生组织（WHO）开展的全球首个青少年身体活动不足趋势调查研究。研究发现，全球80%以上的在校青少年每日中高强度身体活动时间少于1小时，未达到WHO推荐的运动量，其中包括85%的女生和78%的男生。加拿大安大略省东部研究所儿童医院的Mark Tremblay在相关评论中写道：“不断变化的世界正改变着人们的生活方式，运动是最明显的指征之一。电子革命彻底转变了人们的运动模式，改变了人们生活、学习、工作、游戏及旅行的地点与方式，渐渐把人隔离在各种封闭空间之中，最常见的就是让人窝在椅子上，再就是其他像家、学校、工作场所和交通工具等空间里。大家睡得少了，坐得多了，走路少了，开车多了，动得比以前少了……尤其是身体活动不足已成为全球过早死亡的第四大危险因素，但人们对此仍然知之甚少。”

“FLOOR3 如果您感觉费力的话，那得多加强锻炼喽。以后尽量多爬楼梯，少坐电梯吧……”张一民在北京体育大学的“钟楼”办公，每个楼梯口都贴着一张体能感觉等级表。张一民告诉记者，现在的大学生不爱锻炼，上二楼都要坐电梯，为了鼓励大家多爬楼梯，他们故意做了一个这样的提示。2013年，对来自17个省市区、全国13万学生进行体测。张一民发现在男女50米跑、男生引体向上、女生一分钟仰卧起床等多项考核中，大学生不及格的数字远超小学、中学生。大学生才是体质最差的一个群体。

去年，在尹小俭任教的一所上海高校里，体育课上因800米或1000米体测晕倒的人有好几个，被120救护车直接接走。

王登峰接受新华社采访时说：“根据我们这几年的观察，因为现在取消了小升初的考试，小学生的体质健康最近几年出现了明显提升。到了初三和高一的时候，又达到一个高峰，这是中考体育加分带来的直接效果，因为到了那个时间他必须得去练。然后从高二开始到大学，一直下滑，这个趋势到目前一直没有扭转。”

因此，考试的指挥棒还要继续延伸。王登峰透露，有关方面也在探索在高考录取时体育如何发挥作用。今年教育部出台了自主招生高校必须加考体育的政策。

毛振明认为现阶段体育也应该加入高考，但不能像中考体育这么多分。“要不5分，要不10分。它不会造成很大的影响，但它是个信号。”他认为一直到现在没被加进去的原因是，相关方案研究还没有准备好。“考什么？多少分？为什么？起到什么样的作用？”毛振明说，要把体育加入高考的，大部分都是搞体育和一些重视体育的人，但反对加入高考的人却多了去了。“到时候反对意见这么多，你得能把这些事说清楚。”

但是，即使高考也考体育了，运动的习惯就能培养起来了吗？华南师范大学教授卢元镇曾做过中国群众体育现状调查与研究，调查结果显示，中国16岁以上居民中有66.74%的人不参加任何体育活动，原因有多方面，包括对体育缺乏兴趣爱好、未掌握锻炼身体的技术方法等。

王登峰指出，过去长期以来我们并没有把体育课的教学要教会学生什么，或者要教会他达到什么样的目标作为教学的要求。从小学一年级到大学二年级，中国有14年的体育必修课，但很多人却一项运动技能都没有学会。

因此，这一次的体育改革也希望突破这一点。“这本身就是一场移风易俗的思想观念的革命。”王登峰说，学校体育涉及三大方面：教会、勤练、常赛。“体育竞赛未来不是班里、学校里体育好的人的事，而是学校里每一位同学都应该参与的一件事，就像学完语文要考试要写作文一样，学完体育一定要参加体育竞赛。”

杨义清所在的学校是一所新开的公有民办学校，很重视学生的全面发展。根据云南听证会的方案，学校体育教学组制定了新的训练计划。8位体育老师开设8门针对中考改革的项目课程（跳绳、篮球基础、篮球提高、排球、乒乓球、羽毛球、田径、足球）。学生喜欢什么就去学什么，像大学里的选修课，一般学生初一选了哪些项目，就会坚持到初三，掌握的运动技能也逐年递增。

私教课的最后一部分是拳击。这时，李初晗的体力已消耗很多，反复的出拳和踢腿间，四肢的酸胀感达到峰值。几组训练下来，他有点歉意地向教练笑了一下，“打不动了”。

“体育挺有意思的。” 摘掉拳击手套，李初晗调整呼吸时说，很虐很酸爽。一年的私教课也让他感受到身体的变化。首先是柔韧性，之前学校测坐位体前屈，他手尖刚过膝盖，腿后侧的筋就非常疼了。现在他能轻松触到脚尖。在灵活度上也是，以前打篮球时，他脑子想的是先往左虚晃一下，再往右走，结果往左晃一下，身体难以迅速转到右侧。现在，心身更协调了。

“每个人都希望做最好的自己，看到自己跑步一次比一次快，成绩更好，还是挺自豪的。”

在毛振明看来，在理想状态下，体育教育的目的是培养一个终身“体育”的人。这个人一定掌握至少一项运动技能；有能不断锻炼身体的能力，知道如何养护自己的身体；这个人对体育文化有自己的理解，甚至能洞察体育中的问题，把这些问题带到对社会、对人生的理解当中。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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