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蝴蝶效应 与暴龙神的所谓合作自然是不欢而散，结局就是各回各家。 三天后。 冷色系的房间即使是在夏天也不觉得闷热，大抵是所谓的心静自然凉吧。 窗户开着。浸着墨香的书页被风吹过，窸窣的响声吵醒了伏案而睡的青年。 案上的笔记本是一笔一画的认真，一字一句的严谨。工工整整的笔迹细数着一天天的时光与那些还未完成的工作。 木质桌子上摆着一个杯子，是生日那天收到的礼物。保存得很好，一直留在身边却从来没有用过。晶莹剔透的杯身散发着淡淡的草木香气，使人不禁想起圣骑森林的幽静与芬芳。 离开那个世界有一段日子了。师父他们至今也没传来消息。今天又该记些什么好呢？顿笔的刹那，耳边含笑的嗓音响起。 “猜猜我是谁？” 这位不速之客的气息掩藏得很好，令他都在不经意间卸下了防备。 风起，而知故人来。 “怎么穿成这样，你想做贼吗？”指间的钢笔转了几圈，超音速不客气地评价道。 “你看我像什么贼？”拉风的黑色兜帽一摘，露出毛茸茸的橙色脑袋，和一双笑得弯弯的眼睛，“是不是采花贼？还是单恋一枝花的那种。” 不过龙卷风这一身装扮倒真挺像晚间流窜街头的不良少年。一身隐匿在夜里的黑色风衣，遮住半张脸的口罩，再配上一双长靴。 “正经点。”见龙卷风似乎还有开玩笑的打算，超音速无奈之下只好出言制止了他，“到底做什么去了？” “转了一圈，然后装了这个。”龙卷风心情很好地亮出手上的小物件，金属环映着室内的光线折出耀眼的银光，“也算是收获颇丰？” 那是新型水滴监控设备。能源之城的情报网络向来一流，这些小玩意自然也立下过汗马功劳。有了这个小帮手，可以实现全城的监控。 对这种敌暗我明的局势，多一份情报自然就多一份胜算。不过龙卷风可没想要表扬，上个问题还没等超音速回答，金属环在手指上绕了几圈，合起手掌再度松开时，如同神奇的魔法一般，原来是指环的位置竟然多出了一块小小的可可饼干。 然后他把饼干向空中一抛，饼干落下时，只见他的手背迅速盖过，而后那块饼干竟然神奇地变成了完整的一盒。手腕一动，便轻松接住了还在下落的饼干盒子。 “近距离魔术。”表演结束后，龙卷风还不忘补一个节目名字。 “太慢了，练习不够。”好像在超音速眼里，无论完成度多高的魔术都是幼稚无聊的小把戏。 “怎么可能？洛洛都没看出来。”龙卷风小小声嘀咕了一句，不过还是撕开了盒子包装袋，取出一小块饼干递过去，“楼下那家店新出了一种可可碎片饼干，不来一块吗？” “谢谢。”超音速接过饼干，有点疑惑地看着龙卷风，“你就是穿成这样去买的？” 龙卷风用手指戳了戳眼前这个无时无刻不在质疑他智商的家伙的额头，没好气地说道，“当然不是，我没你想的那么傻。” 把刚刚龙卷风的话都记在本子上，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超音速的记忆力有点下降。还好本子上有完整的记录。翻到刚刚写的那一页，看到自己在“巧合”这个词上画了一个重点号。 为什么偏偏是在他们团聚的时候，发生那场变故？风雪之前明明屏蔽了一切异常信号，外界不可能有人找到他们的。 除非…… “喂，你在想什么呢？”直到一张不断放大的脸慢慢靠近，超音速才从思考中回过神来，便看见了龙卷风那一双笑吟吟的琥珀眼睛，流转着星星点点的光华。 “抱歉。你刚刚说什么了吗？”注意到他们快要相贴的鼻尖，超音速不自然地轻轻咳嗽了一声，稍微向后挪了一下椅子。 “不多，也就二十句话吧。”龙卷风耸耸肩，风轻云淡一句，意料之内的让超音速惊讶了一下，然后补上一句很欠的，“开玩笑的啦。” 只见超音速耳后挂着的蓝牙耳机突然闪烁着蓝光，紧接着通讯器自动开机，在他眼前弹出一个虚拟屏幕。超音速瞥了一眼旁边似乎蛮好奇的龙卷风，想想还是将屏幕状态调整为公开。不过下一秒看到消息后他就后悔这个决定了。 身份确认：暴龙神 请求传送信息 是否同意 然后是例行的十秒确认时间。 充满沉默的，还带点火药味的十秒钟。龙卷风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鼻音，配上一张大大的笑脸，还把手伸向了超音速。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不是吗？超音速将耳机与通讯器摘下交给了龙卷风。暴龙神这家伙，真是让人头大。 “好，很好。敢在哥眼前这么明目张胆撩我家夫人，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把戏。”龙卷风戴上耳机，倚在超音速身后的窗台上，语气里带着小孩子似的赌气。 选择确认接受后，虚拟屏幕上很快浮现出一行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似乎是未知的网址。龙卷风打开聊天模式，点击那串陌生地址之前自然要征询一下超音速的意见。 超音速其实一直在写着他的日记，对这件事倒并不是很在意，只提醒了一句，“小心是病毒网址。” 可龙卷风点开网址后的表情就比较精彩了，简直像是打翻了的颜料盒，五颜六色来了个遍。 “看到什么了？”于是恰好回过头见证这一切的超音速问了一句。 “……两张，他的自拍。”龙卷风尽力使自己的表情看上去自然一些。 超音速不由失笑，笔尖顿了顿，而后把刚才的事情记录下来。而龙卷风那边的聊天还在继续。 对面抛过来一个犀利的问题：我帅吗？ 龙卷风想了三秒，而后指尖在虚拟键盘上迅速敲击出一行小字：你长得就像薛之谦的一首歌 他记起班里那群熊孩子都是这么损人的。如果暴龙神问他什么歌，当然是《丑八怪》了。 暴龙神：谢谢 暴龙神：《演员》吗？ ……真是自恋他妈给他开门，自恋到家了。还没来得及龙卷风回击，暴龙神那边又送来两行字。 暴龙神：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 暴龙神：别逼一个最爱你的人即兴表演~ 最后的小波浪线甩得很是荡漾。 很好，调戏他夫人都调戏到他头上来了。看暴龙神那叫一个不顺眼，顺带连看超音速都越看越生气。 看着很乖的速宝宝还在全神贯注地写着他的日记，龙卷风下手很轻地敲了敲他的脑袋。 “速速小朋友，我需要一个解释。”名字叫得可甜了，微眯着眼睛像是笑得很开心，说出来的话却冒着冷气。 “嗯。”眼前的虚拟屏幕只有对面发来的最后两句话，不明就里的某只认真道，“我也爱你。”原本是冰蓝的眼睛映着桌前朦胧的台灯光线，本是清矜的神情染了些暖意。 这神一样的脑回路啊。 龙卷风挣扎了三秒，最后还是不争气地脸红了。耳朵都红了的橘猫少侠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不准转移话题。这是暴龙神发给你的。” 发给我的？超音速眉头微蹙，简单地扫过几行聊天记录，甚至都没有理性分析的过程，果然只有这傻瓜才会觉得那句“你长得就像薛之谦的一首歌”暴龙神看不出来不是本人吧。 窗帘忽而被风拂过，眼镜片蓦地折射出冷冽的银光。唰地一声，一直翎羽制成的扇坠宛如一只夺命的暗器，从窗外向他们袭来。 超音速反应极快，顾不上那本笔记，直接起身推开背对着窗户的龙卷风，泛着寒光的翎羽直擦着冰蓝发丝而过，在脸侧留下一串鲜红的血珠。 紧接着冰冷的枪声响起，像是隐蕴着怒意的心跳。银色的子弹直追着那枚扇坠而去，啪地一声，细碎的羽毛在空中炸成妖冶的烟花。 发烫的枪口正对着烟花里渐渐浮现的人影。硝烟散尽，龙卷风微眯着眼睛紧靠着墙，一双琥珀金的眸子满是警惕与敌意。 来者是暴龙神。扇坠化为折扇，硝烟后又优雅地走出一个修长的身影。暴龙神的耳侧也挂了花，却颇为淡定地抹掉了，面上仍是戏谑的笑容。 “你的枪法比之前有进步了，”看着手上沾染的血迹斑斑，暴龙神夸赞了一句，而后又顿了顿，继续 道，“就是进步得不太明显。” “幸亏进步得不是很明显，否则现在你就不会站在这里和我讲话了。”龙卷风刚刚毫不留情扣动扳机的手指灵活地将手枪翻了个花儿，别在了腰侧。并没有继续动手的意思，他立刻走到了沉默地擦着脸上的血迹的超音速，端详着伤口，还好只是破了点皮。扇坠上并没有淬毒，这才令他放下了心。 “关心则乱，关心则乱啊。”暴龙神好像局外人一样悠然自若，“如果你刚刚稍微有点预判的意识，就该知道我根本没有袭击你们的打算。”虽然他的话并没有直接锁定某一个人，但是听者留心自然会懂。 可暴龙神其实只说对了一半。关心是有的，但超音速并不是缺乏意识。经年累月的训练早已使他适应如何应对突发状况。刚才他并不是没有想到，而是没能去做到。神经系统在逐渐陷入沉睡，使他的计算和记忆能力都受到很大程度的影响。 这是能量失控的表现。过强的战斗能量会逐渐控制和吞没使用者的意识。意识到这一点的超音速依旧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抬眼望向暴龙神，“你有什么事吗？” “据我了解，你在风雪之城的装备部待过一段时间吧，”暴龙神倒也没有寒暄，开门见山，“我需要你们制造的特洛伊病毒的资料。” 特洛伊病毒，其实是一种木马。这个名字来源于特洛伊木马围城的传说。在机兽世界，新概念武器的研究在各大城池里从来没有停止过。 可唯独这个项目，却是风雪亲手销毁的。 超音速作为当年新人里凤毛麟角的人物，又师从当时风雪之城的城主，自然有资格也有能力参与进这个项目里。不过这个项目到底怎么就不了了之了，不仅在当时众说纷纭，连项目的几个负责人都不甚清楚。 “让你失望了，没有。何况涉及机密，我也不可能给你。”超音速的态度似乎已定。 “你们可以质疑我和你们做这笔交易的动机，也可以质疑我的诚意。但只要你肯答应我，条件你可以随便开。”暴龙神说得诚恳，若不是了解此人，恐怕早就着了他的道。 “想不到堂堂战王也有求人的一天。”龙卷风揶揄道，“不过我看你还是算了吧，免得被人说是什么给什么拜年，不怀好心。” “原因，你要资料的原因。”身旁的人冷声质问。 “如果我说是去悬壶济世了，你信吗？”这个回答连暴龙神自己都笑了。 “家师确实主导过那个项目，后来因为一些原因，计划被迫中止。”并没有正面回答暴龙神的问题，超音速双手交叠撑住下颌，垂眸思忖片刻，而后说道。 这个信息重要与否还是次要的，最关键的是，这意味着超音速居然肯向他透露消息。暴龙神眼神微闪，想不出这其中转变由何而来，毕竟以超音速的冷若冰霜的性格，哪怕自己真的是救世主又能怎样。 “我只问你两个问题。”超音速像以往一样面无表情地看着暴龙神，只有身旁离得很近的龙卷风发现他在提出这个条件的那一瞬间攥紧了手。 龙卷风自然也不知道超音速为什么会妥协，但多年共事的经验使他敏锐地察觉到这位搭档的情绪有点不对劲。 “是家师让你来的吗？”第一个问题，虽然简短，但却让暴龙神变了脸色，他并没有想到超音速会这么问。 暴龙神想了想，而后微微颔首。 “是他……制造了这起事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