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作权侵权责任之“赔礼道歉”详解

                      ——以一宗漫画作品侵权案件为例

作者：董通 律师

一、案情简介

黎先生系某漫画集的作者，历经数年，呕心创作完成连载式剧情版漫画图册。随后，某知名地产集团公司在做楼盘推广营销时，未经作者同意，擅自将漫画集中的数幅图画登载在地产公司的微信公众号，并持续做商业宣传使用。作者发现涉嫌侵权事实后，及时与地产公司交涉，但最终沟通无果，只好诉诸当地法院。经某市中院一审审理裁判：侵权成立，赔偿经济损失。

但面对一审结果，作者并不满意，原因在于一审法院并未支持作者提出的“公开赔礼道歉”的诉讼请求。对此，作者再次提出上诉，主张被控侵权行为亦构成对作者署名权及修改权的侵犯。本案转至湖北省高级人民法院。经湖北省高级人民法院二审审理后，最终裁判：撤销一审判决、改判在指定报刊上公开赔礼道歉、提高经济损失及合理开支的赔偿数额。

二、裁判要旨

未经许可，在企业微信公众号擅自使用他人美术作品，并在作品上增加文字内容等，且未标明作者身份的，属于侵犯作者署名权、修改权及信息网络传播权的行为，应当承担赔礼道歉、赔偿损失的民事责任。

三、律师意见

随着微信公众号的兴起和广泛应用，因公众号平台内容而导致的知识产权侵权纠纷日益高发。本案系发生在微信公众号的著作权侵权纠纷，在实务领域具有一定的代表性。作为本案二审代理律师，本人在办案过程中，曾专门就当事人所关注的“赔礼道歉”责任认定问题与当事人进行过讨论，并充分释明该诉请实现所需要的特定侵权行为基础，以及其所适用的法律依据。在此，特将部分观点整理成文字，分享予大家：

1、“赔礼道歉”系人身权侵权责任的承担方式，单纯的侵犯财产权行为，不会判定承担赔礼道歉、消除影响民事责任。

依据我国现行《著作权法》第10条的规定，著作权人享有的共十七项权利，其中署名权、修改权、发表权、保护作品完整权四项属于作者人身权，其余十三项均属于财产性权益。本案中，被告在一审诉状确实提出了“赔礼道歉”的诉请，在具体的诉由中也存在要求被告方赔礼道歉的表述，但其在一审庭审中并未准确指出其所依据的法律条款及行为事实，最终导致受诉法院没有支持其“赔礼道歉”的诉讼请求。上诉准备中，代理律师发现被告方在使用案涉漫画作品时，不仅存在信息网络传播侵权行为，同时对于漫画中所插入的人物对话及标注语句均有修改，且未清楚表明作者身份（即被告所主张的署名行为不成立）。对此，二审阶段，原告方努力的重点是在被控行为对于作者人身权侵害的认定。

2、作为原告方，赔礼道歉责任的具体适用范围、持续时间、致歉方式也应在诉讼请求中明示。

民事诉讼领域的不告不理原则，同样适用于著作权侵权案件。在案件审理中，如果法院认定人身权侵权成立，就可能支持原告诉请的公开赔礼道歉的责任承担方式。但不同的案件，赔礼道歉的具体方式也会不尽相同。如果原告未能在其诉讼请求中明确表明其请求的内容，即赔礼道歉责任的具体适用范围、持续时间、致歉方式等，法庭一般会当庭释明，所以作为原告方，应尽可能对此问题予以明示，以便法庭审理。但同时也要说明，并非只要判定被告需承担“赔礼道歉”的侵权责任，就会必然支持原告方对于该请求的全部内容。法庭会基于查明的事实，结合当事人诉请内容、侵权情节、权利损害程度等因素酌情考量赔礼道歉的地域范围和持续时间等，以能够实际消除负面影响为基本原则。

                              作者：董通律师

                          北京盈科（武汉）律师事务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