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13：1-38

在《约翰福音》第13章开始，直到第17章，普遍认为是耶稣的临别讲论。耶稣“知道”自己的使命要借着十字架的死而完成，就将一系列的真理向门徒讲解，因为祂要预备门徒作为新的弥赛亚群体。而在讲论的开始，他用象征性的行动来洗净新的弥赛亚群体，借此来证明祂的爱，树立谦卑和服侍的榜样，以自己的死来洗净人的罪，提醒他们要彼此相爱并爱仇敌。

一、 爱的榜样(1-20)

(一)时候到了(1-3)

“时候到了”是相对于之前多次“时候未到”而说的，表明主耶稣一直走在神的旨意里，一直遵守着神的时间。“知道自己离世归父的时候到了”，正是表明祂要按着神所定的时间完成救赎。因此，祂接下来所做的事，都是与此相关的，都是一种预备。而这种预备的程度就是“既然爱世间属自己的人，就爱他们到底”，似乎从洗脚开始，一系列的讲论(包括许多预先告诉门徒的话)，再到为罪人受死，就是祂“爱到底”的表现。

在这里，作者约翰向我们描述了两个“已将”，分别是“魔鬼已将卖耶稣的意思放在西门的儿子加略人犹大心里”，“耶稣知道父已将万有交在他手里，且知道自己是从神出来的，又要归到神那里去”。这两个“已将”，都是从“灵界”而来，但来源不同，“魔鬼”已经俘虏了犹大，企图将耶稣出卖，交在罪人手里，但天父则已将万有交在耶稣手里，祂不受限制，将回到父神那里。这样的表述向我们证明了耶稣基督虽然是肉身似乎是被犹大出卖的，但却是圣父与圣子的计划，最终要完成救赎回到天父那里。

(二)干净与不干净(4-11)

主耶稣爱门徒的第一个表现就是为门徒洗脚：“离席站起来脱了衣服，拿一条手巾束腰。随后把水倒在盆里，就洗门徒的脚，并用自己所束的手巾擦干。”(4-5)“耶稣此举非同寻常，因为洗脚是非犹太裔奴仆的工作。犹太人习惯穿凉鞋在尘土飞扬的路上长途跋涉，因此有主人为客人预备水洗脚的习俗，但通常是在客人到达时洗脚，而不是在吃饭期间。”很明显，耶稣的举动是门徒所无法理解的，所以彼得才会说：“你永不可洗我的脚。”

彼得的回应是很正常、可理解的，因为在他看来，耶稣是永生神的儿子，具有无上的尊荣，用世人的眼光看来是不可能干这种最为低贱的事。但这同样真实地表达了彼得对耶稣的“误解”，或者说是没有真正明白耶稣及其救赎计划。彼得的拒绝与他试图阻止耶稣上耶路撒冷一样，都是因为不明白。甚至后来他会当众不认耶稣，也是因为他的“耶稣观”被完全颠覆所致。因此，耶稣才说：“你如今不知道，后来必明白”。

虽然，门徒不能明白，但耶稣还是强调现时洗脚的意义所在：“我若不洗你，你就与我无份了。”这里的“无份”就是指不属于祂。洗脚象征着“为使罪得赦免而必须被洗净，预示耶稣将为他的百姓而死，洗净他们的罪。”在此，主耶稣进一步指出“你们不都是干净的”，就是指着犹大说的，因为祂再次提醒他、希望可以挽回他。耶稣同时洗了犹大的脚，表明祂对犹大“到底”的爱，但他因为被魔鬼所俘虏，却在灵性上没有洗净，以致与耶稣无份。

(三)当彼此洗脚(12-20)

在接下来的经文里，主耶稣要让他们明白洗脚的意义，用三句话来概括：“称呼我主”、“作我所作”、“信我是基督”。联系经文，我们明白主耶稣的意思：既然你们“称呼我主”，应该知道“主”本不需要为你们洗脚，但“主”既然为你们洗脚，那你们也当学习“彼此洗脚”，因为我已经为你们作了榜样。你们需要“作我所作”的，因为“仆人不能大于主人”，连主人都愿意如此谦卑为你们洗脚，你们就更应该去作。但我要预先告诉你们，“同我吃饭的人，用脚踢我”，叫你们到事情成就的时候，可以“信我是基督”。

主耶稣这里要求门徒要学效祂的榜样“彼此洗脚”，但犹大却相反，在席间成为那“踢脚”的人。

二、 爱的警告(21-30)

主耶稣对门徒到底的爱，除了成就救赎，还集中表现在对挚爱门徒堕落的忧伤。对于犹大，主耶稣已经是多次提醒，并抓住各种机会来指出他的问题，在讲论中也多次用真道教导他，但他却被罪恶所充满，最终离开群体、出卖耶稣。

(一)多番提醒

首先，主耶稣曾多番提醒犹大。在本章经文里，主曾说“你们不都是干净的”(11)，又说“同我吃饭的人，用脚踢我”(18)。在本段经文中，主更加直接说：“你们中间有一个人要卖我了”(21)。

圣经清楚表达，主耶稣在揭露犹大将要出卖自己时的心态，是“心里忧愁”。“忧愁”希腊原文的意思为“烦乱、不安”。显明主耶稣出于对犹大的爱，不愿意看到他的堕落，从而一直挂在心上，成为一种“心病”。

(二)现场指认

很值得留意的，是主耶稣曾多次提出犹大的问题，还没有直接明说是谁，相信是出于一种保护，更是希望他能够回转。同时，门徒一直没有猜出是谁，“门徒彼此对看，猜不透所说的是谁。”(22)甚至在《马太福音》中还记载门徒因此忧愁向耶稣询问：“是我吗?”甚至连犹大都可能想不到自己会是耶稣口中卖主的那位。(太26：20-25)

接着，那“耶稣所爱的”门徒约翰(作者)侧身问耶稣，耶稣给他做了一个“现场指认”，说：“我蘸一点饼给谁，就是谁。”(26)。就在这时，作者描述：“他吃了以后，撒但就入了他的心。”(27)原本只是将恶念放在他心里的，现在直接“入了他的心”来掌控他。然后，耶稣对犹大说：“你所作的快作吧!”(27)

在此，我们需要清楚，犹大并不一定如一些人所说的装得像、隐藏得深，可能连他自己都想不到会成为那卖主的人。因为他本身是一位被主信任的门徒，将“财政大权”交在他的手里。他也是耶稣所爱的门徒之一(不只是约翰)，且是主耶稣所特别关爱的。若不是他的贪心，偷取钱财，可能就不会受到类似的试探。因此，在思考犹大的问题时，我们不能因为他的结果而理所当然地全盘否定他，反而借此来反思自身：我们都有可能成为犹大，也曾是主耶稣所亲爱的那一位，自认为与主很是亲近，也受派担任重要的角色，但可能因为一个不起眼的小破口，而被撒但有所乘之机，在自己都不相信的情况下将主出卖。

三、爱的命令(31-35)

在犹大出去后，主耶稣并没有因此定睛于十字架的苦难，反而视十字架为荣耀，并且超越十字架，期待在十架之后与神同享的荣耀。《希伯来书》作者说：“祂因那摆在前面的喜乐，就轻看羞辱，忍受了十字架的苦难，便坐在神宝座的右边。”(来12：2)耶稣说：“如今人子得了荣耀，神在人子身上也得了荣耀。神要因自己荣耀人子，并且要快快地荣耀祂。”(约13：31-32)在以彼得为代表的门徒看来，十字架一定不是荣耀，而是耻辱，但耶稣却视这种羞辱为得荣耀的开始。

从此，耶稣宣称自己要离开，并且坚持门徒不能跟着去。接着耶稣提出自己对门徒的期望，就是爱的命令。祂说：“我赐给你们一条新命令”。这里，我们需要知道，爱本身不是新命令，因为在旧约圣经中就有许多爱的命令，如申6：5命令以色列人要爱神，利19：18命令以色列人要爱人如己，主耶稣也曾借这些命令提醒过门徒，新约的作者也对教会有相同的教导。(参太22：34-40;罗13：8-10;加5：14;雅2：8)

但在这里，主耶稣所说的“新命令”有两个独特的标准：(一)这是效法基督的舍己之爱，即“我怎样爱你们”;(二)这是出于神立的新约，来自改变人心的圣灵之爱(参耶31：29-34;结36：24-26;加5：22)，是带着圣灵的印记，能够引人归主的。

联系上下文，主耶稣“爱他们到底”，就是希望祂所建立的群体，能够真正懂得爱、效法爱、实践爱、彰显爱。祂为着“踢脚”(18)而心里忧愁，用洗脚作为榜样，要求门徒“彼此洗脚”(14)。祂的舍己之爱，使犹大的出卖与虚假的“亲吻”显得无比恶心，使彼得大言不惭宣告“为你舍命”显得轻如鸿毛，给我们所有只将爱作为一种虚假的亲吻和说在嘴上的“舍命”的跟随者一记响亮的耳光，提醒我们真爱不是作秀，而是生命的代价和血的实践。

四、爱的提醒(36-38)

在比较重要的时刻，彼得总是那位冲在前面的，这应该是他的性格使然，也成就了他成为主的使徒中最伟大的一位。但在同时，我们看到圣经作者很真实地记载了彼得的软弱，特别是他跌倒的过程。

在本段经文中，彼得因耶稣前面说：“我所去的地方你们不能到”，就追问说：“主往哪里去?”主回应说：“我所去的地方，你现在不能跟我去，后来却要跟我去。”但彼得出于不解，说：“主啊，我为什么现在不能跟你去?我愿意为你舍命!”主耶稣最后预言了这位宣告愿意“舍命”的彼得：“你愿意为我舍命吗?我实实在在地告诉你，鸡叫以先，你要三次不认我。”

作为基督徒，我们肯定都知道后来彼得真如主所预言的“三次不认我”，但主预先说这话的目的仍然出于祂的爱，正如主在预言犹大的出卖一样，说：“如今事情还没有成就，我要先告诉你们，叫你们到事情成就的时候可以信我是基督。”(19)主在后面的教导中，也总是用预告来坚固他们。在此，主耶稣对彼得的提醒与对犹大的警告同样出于爱，不愿意看到自己的门徒跌倒，但祂却知道这些事情必然发生。

在这里，我们还是要说的是，与犹大类似，彼得宣告自己愿意舍命并不是虚假的，是一种真诚的宣告，但他也想象不到自己会软弱到不认主的地步，若是再继续阅读经文，就会发现，彼得的软弱并不是他怕死，而是他的“耶稣观”被颠覆。(这曾在另外的文章中已经论述)而在这里，我们强调耶稣对门徒到底的爱，与彼得宣称的舍命之间的距离，正如我上文所提到的，主耶稣为世人完全的舍己，使彼得的宣称显得轻如鸿毛。

追溯历史，彼得的“主往哪里去”日后再次发生在他的身上。据教会历史记载，后来彼得为复活的主大发热心，将福音传到罗马。在罗马皇帝要逼迫教会时，在罗马的弟兄姊妹劝说彼得尽早离开，当他离开罗马的时候，在路上遇到向他显现的耶稣，正走向罗马。他问主说：“主往哪里去?”主回答：“去罗马”。“为什么要去罗马?”主解释因为彼得不愿意舍命，所以祂要再次去钉十字架。后来，彼得回到罗马，与那里的弟兄姊妹一起受逼迫，最终被倒钉在十字架上。

今天的基督徒，我们当然需要有类似于彼得一样的宣告，决志愿意为主舍命，愿意背起自己的十字架跟从主。但我们更进一步地需要求主给加添我们力量，不只是将这些宣告与决志停留在嘴上，而是真正有勇敢的心去实践出来。在研究历史的时候，一位温州教会的殉道者周景尧牧师，在接受无情的逼迫时，因信仰被冠上许多罪名。据传，当他从斗争的台上下来的时候，用拳头捶在台上大声说：“我若不背起自己的十字架跟随主，就不配作主的门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