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方媛

中国传媒大学融合出版与文化传播新闻出版署重点实验室研究助理

提要：本文在回顾2022年中国电视和网络动画发展脉络中，探索分析了国家文化扶持政策、平台竞争与引导、产业融合等元素对于共塑中国动画产业发展的引领意义与贡献，并由此展开梳理和总结。2022年，中国国产电视及网络动画所形塑的“新神话”“新历史”“新乡土”的内容创作方向与叙事特点，是中国动画文化版图不断拓展延伸的标志，更是其多样性演进和时代性观照的具体体现。在此过程中，中国国产动画正努力形成极具时代特色的多模态动画美学。赓续传承，百年蓄力，中国动画正以一种全新的姿态，走向开放能动、自我赋能、文化融合的传播之境，将中国故事展现于世界文化之林。

关键词：国产动画 动画产业 网络动画 多模态 动画叙事美学

一、2022年电视及网络动画产业生态

（一）政策联动：宏观布局与人才扶持

从1922年到2022年，百年时光走过，国产动画由个体的“上下求索”成长为国家引导下的重要文化产业。2022年，在影视产业低迷与疫情影响的多重影响下，中国动画院线大片、台网联播的电视动画、跨媒介生存的网络动画佳作不断，逆风飞翔，书写下一卷浓墨重彩的动画文化长卷。

国家文化和旅游部在《“十四五”文化产业发展规划》中将“动漫”列入“优化重点行业供给”专栏，提出要“提升动漫产业质量效益，以动漫讲好中国故事，生动传播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增强人民特别是青少年精神力量。打造一批中国动漫品牌，促进动漫‘全产业链’和‘全年龄段’发展。发展动漫品牌授权和形象营销，延伸动漫产业链和价值链。开展中国文化艺术政府奖动漫奖评选”。 （1） 纵观2022年国产动画行业的政策生态，可以看到国家关于文化产业发展的宏观布局为动画产业提供了良好的创作与传播生态。2022年，国家广电总局以精品国产动画推荐、优质动画项目扶持、创新动画人褒奖等机制，全力推进动画人才和动画产业的系统工程建设。

在国家顶层设计下，各地因地制宜，将动画与地方文化及产业积极结合，为动画行业注入活水。以浙江省为例，该省计划推出一批包括动画在内的优秀视听作品，并将之列入2022年全省广播电视和网络视听工作要点，其中动画剧集《下姜村的绿水青山梦（第二季）》被列为重点项目。 （2） 同时，《浙江省广播电视和网络视听发展三年行动计划（2022—2024年）》强调要进一步提升中国国际动漫节等活动的专业化、国际化、产业化、品牌化、市场化水平，打造国际文创金名片。 （3） 北京市广电局则坚持在“统筹规划”“原创能力”“政策扶持”“服务跟踪”“宣传推介”五个方面下工夫， （4） 加快推动动画创作生产，并于2022年8月成功举办首届北京动画周。其主题论坛“百年筑梦向未来”被十余家媒体进行全网全球直播，累计观看量达到650余万。 （5） 山东省广电局也在2022年5月与功夫动漫公司进行洽谈，推动多个优质动画项目在本省落户。 （6） 而在积极支持动画产业发展的同时，监管与巡查也保持高压态势。2022年8月，文化和旅游部2022年第一批文化市场集中办案活动在江苏举办，对“提供含有禁止内容的网络动漫产品”等案件进行查处。 （7）

为提升创作者能力并鼓励优秀创意落地，国家相关部门与市场主流平台不断探索完善人才扶持机制，逐步形成常态化创作激励生态。政府部门对于创作者的扶持主要体现在资金扶持、能力培训、资源共享等方面。

2022年8月，国家广电总局在针对上一年度优秀创作人才扶持项目的评审中评出陈家奇等3名优秀导演、董奕琦等3名优秀编剧、邵建明等3名优秀美术、央视动漫集团有限公司等3个优秀制作机构，并对每名优秀人才给予5万元扶持资金，鼓励动画制作机构向优秀人才学习。 （8） 2022年9月，由中国国际动漫节执委会办公室指导、中国动漫博物馆主办的第二届中国青年动漫家成长计划正式发布，着力搭建人才培育平台、品牌推介平台、活动展示平台、交流研讨平台、IP征藏平台、行业共享平台等六大平台。最终入选的青年动漫家将获得荣誉证书、作品展陈、产业对接等多方位的扶持与帮助。 （9） 作为成长计划的重要环节，首届中国（国际）动漫青年圆桌论坛于2022年11月在中国动漫博物馆举行。论坛以“新时代·新青年·新力量”为主题，旨在扶持青年人才成长、探讨未来发展方向，从而开创更加辉煌的中国动漫“新百年”。 （10）

各地文化部门结合本地优势，同样对地方动漫项目予以支持。2022年6月，北京广播电视网络视听发展基金2022年度拟扶持项目（第一批）名单公示，其中包括《二十四节气密码：春之篇》等电视动画片8部，《风起洛阳之神机少年》等网络动画片2部。 （11） 首届北京动画周也围绕动漫人才培养开设专题，展开人才培训、创作大师班、中国动画教育讲堂、动画圆桌会等活动。

各大动漫播放平台则更多立足于自身平台优势，在给予资金扶持的基础上为动漫创作者提供创意展示的空间，以更开放包容的姿态开拓国产动漫的边界。2022年，B站首次在其国创动画人扶持计划中添加新项目“胶囊计划”。该计划邀请各行业具有成熟动画制作经验或独立动画团队，以极致情绪为主题，从“刺、欲、喜、幻、麻、泪、燃”七种情绪胶囊任选两种，进行能动打动观众的动漫创作。自2022年9月起，“胶囊计划”14部动画短片陆续上线，作品横跨二维和三维，内容既有家常喜剧 也不乏科幻悬疑，实现题材、美术风格上的多元，收获观众好评。

图1.B站“胶囊计划”第一届活动作品

从政策引导、项目孵化到文化监管，从原创驱动、跨媒介运营到人才扶持与教育倡导，中国动画产业呈现了与国家和社会发展同步共振，不断释放出具有文化自信和产业自信的传播影响力。繁荣发展的中国动画产业是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协调的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标识。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报告指出，“坚守中华文化立场，提炼展示中华文明的精神标识和文化精髓”，才能不断增强和保证“增强中华文明传播力影响力”，赓续传承，百年蓄力，经历了重重磨难与波折的中国动画正以一种全新的姿态，走向开放能动、自我赋能、文化融合的传播之境，将中国故事展现于世界文化之林。

（二）电视动画：主旋律动画的文化发声与知识共建

电视动画是20世纪80年代以来，动画产业转型中所形成的最先锋的文化战线，其依托电视制播生态和大众传播格局抢占着学龄前和低幼观众的主流市场。近年来，在媒体融合向纵深发展的时代态势下，台网联播、跨屏展映的电视动画传播模式也在逐渐形成。2022年，国家广电总局快速推进优秀电视动画作品的孵化、扶持、评奖、推广行动。

在电视动画作品的扶持方面，依托国产动画发展专项资金与“中国经典民间故事动漫创作工程”专项资金的支持，国家广电总局推进2022年重点国产电视动画扶持项目。历经半年的申报、评审与竞争，《“成语故事系列”第一季》《“逐梦未来系列”第一季》《“红色印记系列”第一季》《“节日里的中国系列”第一季》《超能钢小侠》《报童故事》《诗出黄河边》《天天成长记第五季》《小凉帽4之山海奇境》《沙孩儿》《有100扇门的玩具店》《开往明天的5633》《大山里的梦之队》等13个动画项目最终获得支持，名列2022年重点国产电视动画项目。 （12）

表 1.2022年重点国产电视动画项目名单 （13）

2022年8月，国家广电总局公布了2021年度优秀国产电视动画片评审结果，评出《林海雪原1—20集》《下姜村的绿水青山梦》《翻开这一页第四季》等20部优秀作品以及《熊猫和卢塔》等3部优秀国际传播作品。 （1 4）

在电视动画作品的推广层面，国家广电总局以季度推介模式，高屋建瓴地建构起立体式、高密度、泛传播式电视动画传播矩阵，以政府倡导的模式将优秀电视动画作品推广向各播出平台。截至2022年11月30日，共完成42部，近千集电视动画剧集的全国性、全台网推介。

表2.2022年第一至第三季度重点推介的优秀国产电视动画片 （15）

这些优秀电视动画系列，或系列长篇或短小灵动，不仅突破了传统电视动画的传播时空的限制，展现出“电视+”跨屏传播的特质；更在弘扬主旋律，唱响时代精神的同时，生发出主题多样、洋溢着浓郁的人文情怀和当下观照的叙事语态；其人物设定、故事场景和动画造型延展至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革命文化和社会主义文化的各个层面，呈现出媒体融合与文化融合的时代语境下电视动画创新发展的新趋势。国家广电总局以通知函发往各地，并特别指出：“请各级广播电视行政部门立即向所辖各级电视台传达，全国各级电视台特别是上星综合频道、动画频道、少儿频道可予以优先安排播出。”“这些作品坚持正确导向和价值引领，聚焦主题主线，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贴近少年儿童生活和审美，体现了较强的思想性、艺术性、观赏性。”（16）

（三）网络动画：差异化传播定位下的良性竞争

在电视动画台网联动播映的另一面，面向青少年和成年人市场的国产网络动画的影响力与传播力也日渐凸显。腾讯视频、B站、央视频等国内主流视频播放平台纷纷开辟专属国产动画专栏与版块。由于各平台的特性与受众群体的差异，其动画版块也逐渐在摸索中形成了自己的定位。平台间既相互竞争又互相补充，共同构成繁荣而多元的网络动画业态。

以腾讯视频为例，该平台持续深化与阅文集团等企业的合作，打造面向全年龄段、品类繁多、大IP丰富的网络动画生态链。2022年8月，腾讯视频举办动画节，发布“青春心”“好奇心”“侠义心”等九大版块共100部国产动画作品，其中“续作更新”版块26部，年播动画6部。截至2022年11月底，腾讯视频本年度热度最高的十部国产网络动画均为全年龄向且均为小说改编， （17） 展现出其对文学类IP改编的强大力度与卓越成效。

表3.腾讯视频2022年国产动画热度排行前十名相关数据 （18）

与腾讯视频相比，B站的受众群体定位更偏向于青少年群体，其国创区头部动画作品的来源也更加丰富。2022年10月，B站召开国创动画作品发布会，公布49部新内容，涉及“续作”“改编”“原创”等多种类型。截至2022年11月，B站本年度评分最高的20部国产网络动画中，4部带有“漫画改”标签，“游戏改”“小说改”和“动态漫”各2部；其中仅7部需要购买平台会员观看，剩余13部可免费观看。从风格来看，带有“搞笑”“日常”“萌系”等标签的“泡面番”在这20部高分动画中占比达70%。（19） 所谓“泡面番”指的是单集时长较短，适合在吃饭等轻松日常的情境下观看的动漫。与腾讯视频头部动漫的大IP相比，“泡面番”成本相对较低，剧情与画面相对更加简单，但同样能够获得观众的认可，成为国产网络动画中不可或缺的品类。如《喵喵如此妖娆》单集时长一般不超过五分钟，主要内容为人与猫之间的日常小故事，却因其“治愈系”的风格受到观众喜爱，B站评分高达9.8。

图2.B站2022年网络动画评分排行榜前20名作品相关标签 （20）

央视频作为中央广播电视总台的新媒体端，其定位相对腾讯视频等平台更加严肃。该平台上的国产动画多依托于台网联播的电视动画作品，主要面向低幼动画观众人群，题材也多为科普、教育类。在央视频2022年度热度最高的十部国产动画中，有五部都含有“益智”标签。如动画《奶泡泡学成语》是以动物拟人的卡通形象来进行成语教学。这些鲜明的风格差异使得各视频平台特征更加突出，同时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网络动画创作的盲目跟风与题材雷同。

二、中国式的现代动画的叙事重构

（一）“新神话”：神话元素助力“国漫宇宙”

在国产动画的发展过程中，中华民族源远流长、底蕴深厚的传统文化成为支撑动画改编的重要优势资源，其中关于神话题材的开发尤为凸显。从《西游记之大圣归来》到《哪吒之魔童降世》《白蛇·缘起》，《西游记》《封神演义》等古典名著以及经典民间传说先后成为动画改编母本并诞生“爆款”作品。2022年，围绕神话元素展开的动画作品依旧亮眼：2022年8月，动画电影《新神榜：杨戬》上映，最终票房超过5.5亿元；2022年10月，《济公之降龙降世》在第35届东京国际电影节的“2022东京·中国电影周”中获得金鹤奖最佳动画片奖，以动画形式助力经典神话走出国门。

随着国产动画电影对神话题材的持续深耕，“国漫宇宙”在2022年显露雏形。《新神榜：杨戬》作为“新神榜”系列的第二部作品，沿袭了2021年上映的《新神榜：哪吒重生》围绕神话人物进行再创作的风格，大胆设定了一个受伤落魄却又不断成长蜕变的二郎神杨戬形象，并结合“沉香救母”的故事进行经典改写。两部电影虽然在情节上并不承接，却都在提炼神话人物精神内核的基础上尝试了现代观念的融入，在传统神话造型的基础上“混搭”了科幻等元素，形成鲜明的“新神话”风格与“新神榜宇宙”。与此同时，《新神榜：杨戬》与此前的《哪吒之魔童降世》《姜子牙》等都涉及《封神演义》的经典人物，逐步完善着观众心中的“封神宇宙”。

图3.《新神榜：杨戬》截图

“神话宇宙”立足于神话人物之间天然的关联性，以及神话对中华民族集体记忆的唤醒，为“国漫宇宙”的建设打下良好开局。神话角色与神话故事之间的联动，联系起更多维度的观众，让系列电影形成合力，进一步扩大国漫的传播力和影响力。而与动画电影相比，网络动画往往以多集甚至多季的形式播出。更加充裕的叙事时间为传统神话天马行空的想象与丰富的故事资源赋予了多级多维度的传播动力。

2022年，神话主题依然是季播网络动画的文化核心词，如《西游记》衍生型原创系列《西行纪第4季》于腾讯视频上线。而除了对神话题材的直接移植，提取特定神话元素进行衍生的“修仙”“玄幻”类作品也是国产动画的热门品类。腾讯视频2022年度热度最高的十部动画都将背景设定为架空古代，其中九部都带有“修炼”“异能”等元素。 （21） 这些脱胎于神话的“异能力”设定使得动画能够大胆设置不同于现实的“虚拟宇宙”，并在季播过程中为其添砖加瓦。例如《斗破苍穹》在2022年继续更新主线叙事的过程中，补充了“缘起篇”，与此前的“三年之约篇”“特别篇”等共同完善该动画的世界观和叙事线，以系列动画的形式构建独特的虚拟动画世界。游戏“王者荣耀”则综合多种神话故事，设定出由神、人、魔种等组成的“王者大陆”，并在2022年围绕这一世界观推出《是王者啊》等网络动画作品以及相关动画电影的预告，以动画形式持续推进“王者宇宙”的建设。

图4.《西行纪》第4季第1话截图

（二）“新历史”：历史场景承载时代文本

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多模态叙事与跨媒介重构，更成为2022年中国动画文化内容创新的关键亮点。中华民族悠久的历史传承与璀璨的历史文化成为动画内容生产、脚本编创、知识传播的原创动力。总体来看，与历史题材相关的动画大体可以分为两类，其一肩负科普、教育等使命，注重用新技术和新形式呈现新时代的动画历史课，向观众传递历史文化知识；另一类则是基于历史场景的“再书写”，用历史事件承载新时代文本，为历史人物注入现代精神。纵观2022年的国产动画创作，两种类型都诞生了优秀作品。

艺术语言、教育传播、知识普惠与网络文化的多模态结合，形塑着动画文化的自我更新，保证了诸多以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为主题的动画作品能够将自身文娱产品的娱乐性与自身历史文化类产品的严谨性进行高度的统一与协调。《中国古诗词动漫》第6集《咏梅》于2022年1月在B站上线。该系列动画完全由中国青年团队独立原创手绘，通过认真考据历史文献，以写意、灵动而意蕴深远的动画场景，翻译与重构了那年那时的文化景观与历史瞬间，使古代诗词的意蕴融入新时代的视听表达。

图5.《中国古诗词动漫》第6集《咏梅》截图

《新围棋少年 第二季》则从传奇笔法和历史架空的动画叙事中，向观众展示了围棋少年所经历的青春历程，并技巧性地缝合了朝堂争斗、少年武侠、体育竞技等多种元素，将围棋文化与阴阳易理、经纶象数、仁义礼信等中国传统哲学相融相契，“将传统文化的形、神、理、趣有机地寄寓于青少年喜爱的动画作品中，是中国国产动画片传播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又一次有益的尝试与推进。 （22）

图6.《如果历史是一群喵》第9季第1集截图

以动画形式连载的系列作品《如果历史是一群喵》则用12只造型可爱的猫咪形象来呈现历史人物，借助“萌系”的语言表达形式还原从“华夏之初”开始的经典历史故事。软萌可爱的卡通形象和风趣幽默的语言使得历史知识更具有趣味性，在为低年龄段观众科普的同时，也博得了全年龄向观众的喜爱。其动画系列第9季于2022年10月上线B站，获得9.8分的高分评价。《甲骨文之妇好传》以中国历史上有据可查的第一位女性军事统帅妇好为原型，用传奇益智故事串联26个富有深意的甲骨文汉字，在短篇趣味故事中展现殷商文明，弘扬国学文化，入选2022年第一季度优秀国产电视动画片名单。

与历史科普向作品相比，针对历史文本的“再书写”给了国产动画更大的创作空间。2022年11月，《大理寺日志》第2季上线。动画将背景设定在女皇武则天上位的初期，以恢弘的大唐盛世为剧情发展提供丰富的时代底蕴。通过精心还原唐式建筑的风貌，详细考据唐代的官员设置，《大理寺日志》呈现出传统文化元素强烈的表现力和感染力。但在叙事安排上，动画并没有拘泥于历史事件，而是设定了农民出身的陈拾、王族之后李饼，原为府兵的孙豹等人物进入大理寺，展开悬疑推理与轻松日常相结合的“新故事”。同时在人物精神的表现上，动画选择将封建时代的“忠君”等理念进行替换和提升，改为“忠于信仰”，使其更加契合当代的价值观，更能唤起新时代观众的价值共鸣。同样将目光投向大唐的还有追光动画公司。在动画电影《新神榜：杨戬》的片尾彩蛋中，对计划于2023年上映的动画电影《长安三万里》进行了官方宣传，引发观众期待。作为“新文化”系列动画电影的第一部，该电影昭示着动画创作者们对于书写“新历史”与“新文化”的蓬勃热情，也彰显出传统历史文化与当代动画电影积极融合的创作趋势。

图7.《大理寺日志》第2季第1集截图

（三）“新民间”：乡土中国丰富动漫灵感

悠久的历史为国产动画提供了在时间上纵深延伸的深度，广阔的国土面积则为国漫带来了空间上的广度。传统并不仅仅留在遥远的过去，更存续于广袤的乡土中国之上。近年来，国产动画将目光投向各地地方文化、民俗传统以及特色生活场景，在动画创作中探索本土特色与时代意义的结合。

蕴含丰富音乐元素与叙事资源的地方戏曲受到动画市场的关注。2022年2月，海南省五指山市2022年《漫话琼剧》海南戏曲经典原创动漫进校园活动正式启动。 （23） 新颖生动的动画再现了部分琼剧选段的故事与情节，释放出这一海南特色曲种的独特魅力。2022年6月，第九届中国秦腔艺术节在西安启幕。活动确立“动漫+摇滚+秦腔”的互联网传播新思路，积极运用现代动漫制作技术和表现手法，推出虚拟推荐官“秦筱雅”。 （24） 2022年9月，辽宁省文化艺术研究院申报的“辽宁戏曲动漫进校园文化体验大课堂”入选国家文化和旅游部第六届志愿服务大赛专项推报。该项目已制作了40余部动漫专题片，在全省90余所中小学中组织开展了300余场戏曲动漫进校园文化体验。 （25） 地方戏曲为动漫提供灵感，动漫为戏曲提供多元化、趣味性的呈现方式，两者相辅相成，开拓地方文化传播新思路。

除了天然具有改编优势的戏曲，各地的其他非物质文化遗产也是动画叙事内容的重要来源。例如于2022年6月登陆B站的动画《梦幻书院》第7季继续坚持非物质文化遗产小剧场的呈现，通过动画角色的日常生活引出一件件有趣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聚焦传统中国节日及相关民俗的动画作品《“节日里的中国系列”第一季》则入选国家广电总局2022年重点国产电视动画项目。 （26）

图8.《梦幻书院》第7季第6集截图

（四）“新时代”：现代中国的逐梦之旅

中华民族的文化基因和时代风貌的共振，催生出具有“新时代”特征的动画作品的创新与创作。通过对中国近代史、革命史的追寻，探寻中国红色基因的“时代新作”也不断涌现。如《红色印记》带领观众走进红色文物所记录下的火与血的年代，中国革命的感动瞬间和波澜征程于屏幕中一一展现；《报童故事》回望了小报童与作曲家聂耳《卖报歌》相逢的时刻，在革命歌曲的动画重叙中点燃当代青少年文化记忆中的革命“星火”。

还有更多的是对中国逐梦现代化之路的动画式情境重构，展现出动画人朴素而坚持的文化发声与知识共建的努力。如《超能钢小侠》生动展现了可爱又热心的“钢小侠”的修理工日常。B站动画《上海故事》创新性地使用上海话展现一个上海普通家庭的日常生活。地道的方言、熟悉的街道场景和生活习惯唤起本地观众的亲切感和认同感，也让其他地区观众在动画的独特视听体验中体会到上海的地方特色，获得9.1分的高分评价。

2022年5月，第四届广西网络动漫大赛举行颁奖仪式，获奖作品之一《守神》讲述了一位老人居住在浮华城市中一座被遗忘的破败城隍庙中，默默守护着这座城市中最后一座古建筑的故事，以动画的视角呈现出城市变迁、新旧交替的时代话题，引发观众思考。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出品的《中国奇谭》以呈现八个根植于中国大地的特色故事为主题，其中《乡村巴士带走了那人和神仙》将视野投向乡村里发生的新传奇，《小卖部》章节聚焦于北京市井胡同奇谈。北京广播电视台制作的《大运河奇缘》则以章回体的方式呈现，以动画叙事重构大运河历史人文脉络，渐进呈现其流经之地最具民间传奇和地方特色的十三个故事性的场景和代表人物，从贺知章到吴承恩、从乾隆到运河旁的挑夫走卒，从南旺枢纽到瓜州堰，以寓教于乐的形式展现了大运河作为连接传统文化和现代文明的文化地理枢纽的重要意义。

图9.《守神》截图

电视动画作品《开往明天的5633》讲述的是“5633次”扶贫列车的故事，以动画语言描绘了中国脱贫攻坚的胜利和乡村振兴的逐梦信心。《下姜村的共同富裕梦》是《下姜村的绿水青山梦》的姊妹篇，讲述95后返乡青年卓思淳回到下姜村后的所见所闻，以动画的艺术笔法描绘了中国现代化乡村建设的时代图景。由七部国产原创绘本改编的动画合辑电影《向着明亮那方》中，《外婆的蓝色铁皮柜轮椅》章节则将视角投向导演童年时代的河南乡村生活，画面中多有体现农民劳作、孩童打柿子、手艺人走街串巷等场景，带来鲜活的乡村生活气息。通过聚焦当下话题，关注时代变迁、“新时代”国产动画的逐梦之旅，不仅呈现出动画作品所能承载的现实主义情怀和浪漫主义精神的双重特质，更折射出中国动画文化传播范式的创新性思考。

三、多模态动画美学的时代启程

（一）中国故事的数字建构与视觉奇观

动画品牌特色的塑造，需要叙事内容与画面呈现两方面共同发力。在不断锤炼叙事能力的过程中，国产动画也在持续探索视觉效果的提升，并积极将新兴技术运用到动画创作之中，探索数字美学与技术张力以提升视觉传播效果，形成更具中国特色、完美展现东方审美的视觉叙事。

随着三维动画技术的发展，国产动画头部作品中以3D形式呈现的不在少数。近五年来，腾讯视频每年热度最高的十部作品中，3D作品的占比都不低于70%，2022年这一比例更是达到了100%。 （27） 与2D动画相比，3D动画能带来更为真实的光影变化以及更具纵深效果的空间设计，从而增加动画作品视觉信息的承载量。这一优势与偏爱神话历史元素的国产动画题材十分适配。借助3D技术进行人物建模，动画可以塑造更加“以假乱真”的拟真人物形象，并以相对低廉的成本设计、更为复杂和流畅的打斗情节还原中国文化独有的“武侠”“仙侠”等题材的魅力。而神话传说中的“仙山宝岛”、奇幻想象中的“异世界”也能够在3D技术的渲染下呈现更加精致细腻的画面。例如2022年于腾讯视频首播的动画《诛仙》选择以3D形式还原原著中青云门、空桑山等场景设定，调度出恢宏开阔的场景氛围，烘托出原著仙魔世界奇幻瑰丽的世界观。

图10.《诛仙》第1话截图

虚幻引擎5（UE5）的开发使三维动画技术应用进入新阶段。2022年7月，动漫《遮天》发布概念预告，宣布将推出国内首部使用UE5技术制作的动画片。 （29） 作为一种渲染引擎，UE5能够提升动画制作效率，一定程度上缩短动画生产周期，同时使画面更有层次更加丰富、更有代入感。对于原著字数超过600万字的《遮天》而言，新技术的融入有助于推动庞大叙事内容的动画转化，同时更好地还原小说中庞大的洪荒仙侠世界。这一实践也为国产动画的技术力量拓展提供了新的借鉴和参考经验。

图11.腾讯视频2018—2022年热度最高的十部国产动画中3D作品占比 （28）

图12.《遮天》预告片截图

除了3D技术的积极运用，2022年的高热度动漫作品中，动态漫的占比也显著增多。所谓动态漫是指传统的静态漫画图片经过加工处理之后，转变成的一种具有动态效果的作品。与静态的漫画不同，动态漫在图片中加入动态元素，从而使“阅读”变为“观看”，更具观赏性和趣味性；相较于真正的动画，动态漫的技术处理相对简单，成本更低，能更快地完成生产。随着数字技术的更新迭代，动态漫所能呈现的动态更加精致，不仅仅是将图片串联起来成为视频，更可以让漫画图片中的人物和事物做出简单的动作，例如向前走路、开门等。画面之间也可以产生推拉摇移等镜头效果，同时加入旁白、对话和背景音乐作为辅助，使其更具有视觉观赏性。2022年，腾讯视频推出83部动态漫， （30） 其中不乏《百炼成神》《斗破苍穹》等大IP。作为介于漫画与动画之间的独特品类，动态漫为观众带来独特的视听体验，使动画生产类型更加丰富。

（二）东方文化的美感再现

我国动画自诞生起便深深植根于渊源博大的中国传统美术体系。在数字技术发展尚不成熟的年代，中国动画人立足于底蕴深厚的东方审美，以别具韵味的二维手绘弥补技术上的短板，创造出一部部经典作品。如1958年《猪八戒吃西瓜》作为第一部中国风格的剪纸动画片，通过借鉴我国剪纸这一非物质文化遗产，呈现出浓厚的民间艺术特点；1960年世界第一部水墨动画《小蝌蚪找妈妈》诞生，以水墨风将中国画的审美意蕴引入动画。随着媒体技术的发展，国产动画在继承传统与推陈出新中寻找平衡，在内容上持续挖掘传统文化元素的同时，也在形式上继续探索中式风格的呈现。纵观2022年的国产动画，可以看到非物质文化遗产正被更加广泛地运用到动画作品的视听呈现之中。

2022年1月，动画电影《向着明亮那方》登陆B站。动画由七位导演取材原创绘本改编七个短片，以爱为主轴串联，在内容上聚焦当代中国极具代表性的“亲子关系”“人与自然”“异地成长”等人文话题的同时，也创新性地在不同章节使用了水墨、剪纸、水彩等不同的艺术形式，展现了独特而治愈的国风美学，从内容和形式两方面唤起全民心底关于童年最深处的情感共鸣。《中国奇谭》也在预告片中呈现了八个极具东方美学特点的故事场景，如其中《小满》选择以浓郁的色彩画面以及手工剪纸定格的方式呈现，《玉兔》章节以定格偶动画的形式呈现科技感，《鹅鹅鹅》章节用素描与水墨的方式描绘韵味。2022年8月，四川阿坝州浙川文化产业园的动漫工作室尝试将本地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唐卡”运用在动漫创作中，有望在不久后推出与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等合作制作的《喜一》《格萨尔王》唐卡动漫作品。 （31）

图13.《向着明亮那方》截图

除了动画整体风格上的借鉴，“非遗”元素也渗透在特定动画场景的表现中。入选2022年B站“胶囊计划”的动画作品《双面》中有一个情节是呈现角色精神分裂后的主观世界。为了在这一情节中展现不同于西方恐怖片的“中式恐怖”，动画参考了中国本土文化中历史悠久的傩戏，以傩戏中的面具元素隐喻动画中善恶抉择的主题。画面没有血腥残暴的场景，却以中式民俗的独特风格带给观众更深层次的视听震撼。动画电影《新神榜：杨戬》的创作团队则前往敦煌进行采风，在动画中积极借鉴敦煌丰富的自然文化遗产与非物质文化遗产。例如在设计传说中的仙境“瀛洲”时，画面中一望无垠的白沙正是参考敦煌月牙泉；设计角色思考、静坐等人物海报时，动画选择与敦煌博物馆进行联名，描绘出还原敦煌壁画的唯美画面；动画中仙气飘飘的仙乐坊以及其中唯美的“飞天舞”表演是从敦煌的“飞天壁画”“飞天”传说以及舞蹈传统中获得灵感；“飞天舞”的配乐《洛神赋》则借鉴了曹植的《洛神赋》和相关的“洛神”传说。诸多传统文化元素汇集一堂，使动画所呈现的想象世界更加奇幻瑰丽，由内而外彰显东方特色文化的美学张力。

图14.《新神榜：杨戬》与敦煌博物馆联名海报

（三）多模态动画美学的探索

在东方美学、红色叙事和当代影像的多重架构中，中国国产动画形构出极具探索性和实验性的多模态动画美学，其不仅指向中国动画叙事开放能动的现代性特质，更以一种兼容并包的文化美学观涵纳最前沿、最先锋的实验性动画语态。

在国产动画中鲜见的赛博朋克风，经《灵笼》《凸变英雄X》《三体》纷纷出现，预示着中国动画向更为多元化和后工业化的美学实践的场景进军。

与此同时，恰逢元宇宙概念风起云涌，虚拟动画角色、元宇宙场景和赛博朋克美学的文化迷思也深刻影响着中国国产动画的文化图景。2021年，在短视频平台上横空出世的《柳夜熙》在2022年持续火爆，跻身于抖音快手系的短视频动画中，以“一个会捉妖的虚拟美妆达人”的身份，上演着穿越时空、横渡玄幻场景、走进百姓生活的离奇故事。艾媒金榜（iiMedia Ranking）在其发布的《2022年中国超写实虚拟人榜单》中将其与“天妤、希加加、苏小妹、宫玖羽、翎_LING、李未可、Rae、Eassy、AIWendy”等等并列为虚拟人十强。

这些虚拟人从动画文化中走出，走向更为广阔和多变的智能传播的世界，更为灵活现实地向文旅、企服、广告、影视、体育等领域渗透；2022北京冬奥会期间，30位虚拟数字人，如虚拟记者“小诤”、智能气象主播“冯小殊”、谷爱凌动画替身“meetgu”、智能手语主播“聆语”等，以其独特的动画造型和智能人设，深度参与冬奥会多项报道与转播活动。从虚拟偶像到智能主播，虚拟人正以一种朋克哲学与日常智能的动画美学全然重构了中国国产动画的知识体系与认知模式。每一位虚拟人的成功，不仅依托于成熟的动画设计、内容创新与运营维护体系，也是其身后动画元宇宙的广阔市场与文化生产动力的体现。

语态创新、叙事创新和传播创新是多模态动画美学的关键构成，它们推动着中国动画产业走出自己的舒适区，面向不可知的未来动画市场开疆辟土。它们也结构性地支撑着中国动画的艺术想象与社会发展之间的文化界面的形塑，使玄幻回照现实，二次元重返人间，国风书写传承，历史映射未来，以时代性、艺术性和创造性重新界定中国动画。

四、“融合”中的动画力量：虚拟与现实的多元搭配

（一）产城融合：“动漫+”成为地方经济新亮点

动画作为深受观众尤其是青少年观众喜爱的文化产业，不仅能够满足国民精神文化需求，更能够打破“虚拟”与“现实”的“次元壁”，助力我国提升文化软实力，优化产业结构，培育新的经济增长点。近年来，我国多座城市因地制宜，结合地方优势发展“动漫+”经济新模式，促进城市与动漫的“产城融合”，推动城市发展与动画文化发展的齐头并进。

作为中国国际动漫节的举办城市，杭州关于“动漫之都”的建设极具代表性。2022年初，杭州市发布上一年度动漫游戏产业发展数据。虽受新冠疫情影响，但该市2021年动漫游戏产业仍呈现逆势上扬的态势，全年动漫游戏产业总产值达328.5亿元，同比增长26.9%。 （32） 立足于城市的数字经济先发优势以及数量众多的动漫企业优势，杭州于2022年进一步整合资源、创新策划，推出“永不落幕的动漫节”系列活动，用5大板块超过20项的丰富动漫活动覆盖全年。 （33） 2022年11月24日，第十八届中国国际动漫节在杭州拉开序幕，打出“共富新时代，动漫创未来”的年度主题，并在动漫节主论坛上发布《关于推进新时代杭州动漫游戏和电竞产业高质量发展的若干意见》，锚定将杭州打造成国际动漫之都的目标。 （34）

与杭州的综合性动漫文化节不同，2022年11月举办于芜湖的第六届中国国际动漫创意产业交易会以产业为契机，以体现“品牌融合、区域融合、业态融合、产城融合”为导向。 （35） 近400家企业展商参与动漫会，覆盖全国20个省市、境外11个国家和地区。 （36） 通过搭建动漫产业矩阵，芜湖及其周边的长三角地区实现文化创意产业发展水平的提升，形成独特的地方动漫品牌。而举办于成都的动漫原画特展选择以经典作品为突破点，汇聚中国、美国、日本的248件经典动漫作品， （37） 为各国动漫创作者提供互学互鉴的交流平台，助力城市动漫文化氛围的建设。

与国际接轨的一二线城市用动漫为城市文化添彩，企业资源相对落后的乡村地区则开始思索以动画创作打破发展困局。2022年6月，83位漫画家进驻海口市挺丰村委会下辖的昌学动漫古村。因土地缺水、贫瘠，挺丰村不宜发展传统农业，村民收入偏低。面对经济发展的难题，当地决定转换思路，以独特的自然人文风貌发展文旅产业，并明确以“动漫文化产业”为核心产业板块，推动建设动漫创新产业基地。“动漫+乡村”的创新融合为我国乡村发展提供了新思路，也为国产动画提供了更广阔的发展空间。

（二）“文创”突围：日趋规范的动画衍生产业

可持续发展的动画产业链布局，衍生、联名等所激发的动画文创的产业作用不可忽视。2022年美国 license global 杂志发布全球授权商排行榜：美国迪士尼公司以全年562亿美元的销售额位居第一，展现出国外动画品牌销售文创产品所带来的巨大经济效益。与迪士尼等国外成熟动画IP相比，我国动画衍生行业起步较晚。自20世纪80年代日本UGC文化传入中国内地，青少年中开始出现关于手办、cosplay等动画衍生品的兴趣圈层。近年来，在青少年兴趣群体与动画企业的推动下，我国动画衍生市场逐渐兴盛起来。而在2022年，国家层面的规范与支持使动画衍生行业走上正规道路，以虚拟动画文化带动现实中的经济活动与实体商品销售。

漫展作为动画“离开”虚拟世界，展示于现实之中的关键场所，是动画衍生文化中的重要一环。漫展上，动漫爱好者可以进行cosplay、摄影、周边购买与交换等活动。在我国漫展文化发展的过程中，曾有不少活动参考借鉴了国外的活动模式。而在2022年，社交平台针对南京等地方漫展起名为“夏日祭”的现象发起大规模抵制，指出“夏日祭”起源于日本传统文化，不应被盲目移植到中国文化语境中。 （38） 对此，多地选择取消“夏日祭”或对活动进行更名，另有不少城市进一步探索具有中国特色的国风漫展。例如太原市于国庆到来之际举办2022国风动漫音乐节暨蒲公英漫展。 （39） 大型动漫活动中，更加规范化的漫展也占据一席之地，如芜湖国际动漫创意产业交易会在动漫展区举办了一场cosplay大秀，为动漫爱好者提供展示自我、释放热爱的空间。 （40）

图15.《斗破苍穹》官方微博发布的周边产品海报

周边产品方面，动画企业也展现出更加丰富的想象力与制作力。随着社交媒体的广泛运用，动画IP开始着眼于“虚拟周边”的开发，如B站、网易LOFTER等软件都推出动画相关的定制头像框、页面装扮等周边商品。2022年春节期间，动画《大理寺日志》推出主题壁纸与红包封面等虚拟周边的销售，结合传统节日使动画周边更具特色。在实体周边的开发上，文创产品依然是国产动画的优先选择。例如《斗破苍穹》推出插卡立牌、拼图、收藏卡等周边，《凡人修仙传》则参考动画中“火系法宝”等设定设计出创意饰品。2022年9月，中国动漫博物馆举行《动画——黑猫警长》特种邮票首发仪式，用邮票周边为经典动画作品增添新活力。第六届中国国际动漫创意产业交易会上，动漫周边创意集市被列入八大展区之一， （41） 展示出周边产业在动漫市场中日渐凸显的重要地位。而科幻动画《三体》的周边未播先火，线上商店中从拼装模型、Q版人偶盲盒，到“水滴、执剑人、思想钢印”等金属书签引爆潮流，更激发了诸多三体迷的开箱分享和视频二创，形成独特的网络文化景观。

结语

经历百年砥砺前行，中国动画从最初的“星星之火”发展成独具特色的庞大文化产业。在我国动画文化形成的过程中，悠久璀璨的中华历史与广袤开阔的中华大地提供了内涵丰富的叙事之源与底蕴深厚的精神之本，璀璨瑰丽的美学体系则带来了东方韵味的审美张力和多模态动画叙事的新启程。当代国产动画积极探索着传统与现代的结合、技术与艺术的创新，以中国故事打动世界，在产业融合的趋势中持续激发动画的文化价值与经济价值。

注释

（1）《文化和旅游部关于印发〈“十四五”文化产业发展规划〉的通知》，

（2）《2022年全省广播电视和网络视听工作要点》，

（3）（26）《浙江省广播电视局关于印发〈浙江省广播电视和网络视听发展三年行动计划（2022—2024年）〉的通知》，

（4）《北京局坚持五个“下功夫”加快推动动画创作生产》，

http://www.nrta.gov.cn/art/2022/7/8/art_114_60913.html，2022年11月27日访问。

（5）《云端观众数百万！首届北京动画周中国动画百年论坛成功举办》，

（6）《功夫动漫在我省落地多个优质项目》，

（7）《文化和旅游部2022年第一批文化市场集中办案活动在江苏举办》，

（8）《国家广播电视总局办公厅关于公布2021年度优秀国产电视动画片及创作人才扶持项目评审结果的通知》，

http://www.nrta.gov.cn/art/2022/8/1/art_113_61126.html，2022年11月27日访问。

（9）《第二届中国青年动漫家成长计划启动》，

（10） 《首届中国（国际）动漫青年圆桌论坛举办》，

（11）《北京广播电视网络视听发展基金 2022年度拟扶持项目（第一批）名单公示》，

（12）《国家广播电视总局办公厅关于公布 2022年重点国产电视动画项目的通知》，

http://www.nrta.gov.cn/art/2022/9/23/art_113_61804.html，2022年11月27日访问。

（13）《总局公布13个2022年重点国产电视动画项目》，广电时评，数据截止到2022年11月30日，2022年12月20日访问。

（14）《国家广播电视总局办公厅关于公布2021年度优秀国产电视动画片及创作人才扶持项目评审结果的通知》，

http://www.nrta.gov.cn/art/2022/8/1/art_113_61126.html，2022年11月27日访问。

（15）（16）《国家广播电视总局办公厅关于推荐2022年优秀国产电视动画片的通知》，

http://www.nrta.gov.cn/art/2022/8/25/art_113_61305.html；http://www.nrta.gov.cn/art/2022/9/13/art_113_61602.html；http://www.nrta.gov.cn/art/2022/11/30/art_113_62930.html。统计时间为2022年11月30日，2022年12月20日访问。

（17）（18）（19）（20）（21）（27）（28）统计时间为2022年11月20日。

（22）张启忠《坐隐势通星宇象——电视动画片〈新围棋少年〉的文化评析》，《中国艺术报》2022年6月22日。

（23）《海南五指山：动漫创新助推琼剧艺术普及》，

（24）《“动漫 +秦腔”声向四海 传统戏曲“出圈”话传承》，

（25）《戏曲动漫进校园”入选文旅部专项推报》，

（29）《国漫新动向：做好“成都出品”，打造“动漫之都”》，

（30）统计时间为 2022年12月3日。

（31）《浙川文化产业园“孵”出唐卡动漫》，

（32）《杭州动漫游戏产业产值超320亿元》，

（33）《杭州动漫节主题活动贯穿全年“永不落幕”》，

（34）《杭州动漫游戏产业新政发布》，

（35）《第六届中国国际动漫创意产业交易会将在芜湖举办》，

（37）《动漫原画特展在成都开幕》，

（38）《网友抵制、多地取消，“夏日祭”为何惹众怒》，

（39《【喜迎二十大 欢度国庆节】市场货物充足 欢庆活动丰富》，

（40）《安徽芜湖上演动漫嘉年华》，

（41）《第六届中国国际动漫创意产业交易会将在芜湖举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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