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节 西游规则怪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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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来到西游世界。请遵守以下规则——【不要相信猪八戒的话,世界上不存在高老庄。】【孙悟空是假的,如果发现他长出六个耳朵,请迅速远离,不要与他对视!】【当唐僧说出化缘时,请赶快砍下身上的血肉放到钵盂里,不要犹豫!】【夜幕降临时,白龙马的身上会长出脓包,切勿触碰到它的皮肤。】【找到真经,那是破解一切的关键......】1从昏迷中醒来时,我发现自己处于一个陌生... 欢迎来到西游世界。 请遵守以下规则—— 【不要相信猪八戒的话,世界上不存在高老庄。】 【孙悟空是假的,如果发现他长出六个耳朵,请迅速远离,不要与他对视!】 【当唐僧说出化缘时,请赶快砍下身上的血肉放到钵盂里,不要犹豫!】 【夜幕降临时,白龙马的身上会长出脓包,切勿触碰到它的皮肤。】 【找到真经,那是破解一切的关键......】 1 从昏迷中醒来时,我发现自己处于一个陌生的世界。 脖子传来冰冷坚硬的触感,我低下头,瞬间感到浑身血液一凝。 只见我的脖子上挂着一串项链,那项链由九颗阴森诡异的人头骷髅串成,每颗骷髅呈现出极为扭曲的神情,似乎在死前见到了无比可怕的东西。 我吓了一跳,赶紧抓住项链,想要把它摘下来。 但无论我如何用力,那项链仍是牢牢地挂在我的脖子上,好像与我的皮肤融为一体,如同附骨之疽般纹丝不动。 就在我要放弃时,我突然感到那项链自行动了起来。 紧接着,居于下方的一颗人头骷髅开口说话了: 「欢迎来到西游世界。 「世界已被诡异入侵,唐僧师徒同样已经变异,若想活命,请遵守以下规则。 「不要被任何人发现你的真实身份。 「不得拒绝两位师兄的请求。 「西行路上并没有『妖』这种东西,你所见到的妖都不是真的。 「无论任何时间,你永远都不能放下肩上挑的担子,但不要去探究里面装着什么。 「抵达灵山之前,世界上只存在一位佛。」 ...... 骷髅说完后,很快便再次陷入沉寂。 而我也终于搞清了目前的状况。 我好像穿成了沙僧,而是这里是西游记的世界! 师徒几人历经九九八十一难,从东土大唐去往西天取经,最后都被奉为真佛。 只不过,这个西游世界好像不太一样。 我正想着,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幽幽的声音: 「悟净,怎么还没回来?」 2 我慌忙应了一声,随后循着声音的来源找去。 向后走了几十步,我才找到了那地方。 一个身穿僧袍,无比高大的僧人正骑在一匹白马上,两个面色极为可怖的人正站在他身边。 其中一人猪头人身,身体无比臃肿,全身粗糙,浑身上下的肉如同小山般堆积在一起,宽松的衣袍仿佛下一秒就将要被撑破。 一人身材无比矮小,猴毛布满全身,他嘴里正嚼着什么东西,一缕缕暗红色的鲜血正从他的嘴里渗出来。 他一边嚼着,一边对我说道: 「沙师弟,你去前方探路为什么用了这么久?是不是有什么妖怪?」 我连忙摇头,说道: 「大师兄,前方很平坦,没有什么问题。」 他这才点了点头,随后冲着师父说道: 「师父,刚才那四个菩萨就曾经说过,前方有一位法力通天的仙人要过寿,据说他有一棵人参果树,其上的果子能生死人肉白骨,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我在一旁默默听着,推算出了大致的信息。 所谓的四个菩萨,应该就是观音菩萨等人。她们化作家财万贯的寡妇去考验师徒几人的心性,书上写的是四圣试禅心。 那接下来就应该会前往镇元大仙的府邸,经历人参果树那一回。 只是,一切真的会如我所想那般吗? 想到这,我扭过头看向唐僧。 他坐在马上沉默片刻,随后缓缓点了点头。 紧接着,他对大师兄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悟空,那四位菩萨,可是处理干净了?」 处理?什么意思? 我顿感不妙,余光一瞥,我突然间看到了猴子的嘴里吃的东西。 模糊不清的血色肉块正不断被他嚼着,一个细长的肉色物体若隐若现。 骨节分明,肉色剔透。 那是,一截手指? 猴子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随即说道: 「处理干净了。」 3 我们踏上了前行之路。 我刻意拉开了与猴子的距离,在他身后挑着担子默默走着。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藏在僧袍下的手微微发颤。 怎么回事?那些菩萨去哪了?为什么唐僧要问有没有处理干净?大师兄吃的是什么? 一个极为可怕又昭然若揭的真相缓缓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事情。 天庭的各路神仙呢?他们怎么样了?不是说西行路上孙悟空总要去寻求各位仙人的帮助吗? 如果那些神仙知道了这里的异状,能否来解救呢? 我无法知晓答案,但同样的,我知道了也没有用,因为我不知道如何联系他们。 我向前望去,大师兄静静走在前面,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的视线。 借此机会,我开始细细打量起他。 从外表看去,他和原著的孙悟空外形没有任何区别,只不过腰间多了一些兵器。 几把碎裂的刀刃被他挂在腰间,随着他步子的迈开而当当作响。 我细细看去,终于看清了那把刀的外形。 三尖两刃刀?这不是二郎神的兵器吗? 我没忍住出声道: 「大师兄,你身上怎么会挂着二郎神的兵器?天庭其他神仙的兵器你也有吗?」 猴子脚步一顿,然后转身看向我。 师父和二师兄同样停了下来,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我呆在原地,意识到了自己的鲁莽。 猴子挠了挠头,有些奇怪地说: 「沙师弟,你在说什么啊? 「哪有什么天庭,那些神仙不是已经被我们吃干净了吗? 「你怎么连这都忘了?」 他说完后,缓缓眯起双眼。 「你到底是不是沙师弟?」 4 规则第一条,不能被他们发现我的真实身份! 他一步步逼近我,一字一句道: 「从刚才回来开始,你就一直神色慌张,看我的眼神就好像看陌生人。 「莫非你不是沙师弟,而是妖怪冒充了他?」 话音刚落,他的胳膊迅速蠕动起来,整条胳膊的皮肉外翻,下方密密麻麻的血管悄然浮起,随后凝成了一根血红色棍棒。 看到这一幕,我立刻吓得六神无主。 形势瞬间陷入危急。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极为平淡的语气说道: 「大师兄,我就是悟净啊,你肯定能够看出我的身份。」 刚才我确认过,这具身体除了思维是我的,其余地方都和沙僧一般无二。 所以,我打赌自己只是魂穿,这具身体绝对是沙僧的身体! 换而言之,我就是真正的沙悟净! 猴子并没有因为我的话而放松警惕,他一步步朝我走来,耳旁开始浮现出两团肉团。 紧接着,那肉团开始逐渐成形,一只耳朵的模样渐渐出现。 我大惊失色,心中立刻想起那条规则。 「孙悟空是假的,如果发现他长出六个耳朵,请迅速远离,不要与他对视!」 他的六只耳朵即将成形,下一秒我可能就会死在当场! 我害怕得闭上眼睛。 突然,另一个轻飘飘的声音传了出来。 「大师兄,他就是沙师弟。」 我睁开眼睛,只见猪八戒将手放在猴子肩膀上,继续说着: 「他身上没有妖怪的气息,你的火眼金睛一定是能看出来的。 「可能是沙师弟走久了有些劳累,所以说的胡话。」 猴子耳旁的肉团渐渐停止生长,随后彻底消失。 他手里的棍棒开始解体变形,最终化为了血肉融入他的手臂里。 「确实是我多想了。」 唐僧骑在马上,淡淡地说了一句: 「悟净,我们在这里休整一番吧。」 我赶紧低下头,应道: 「好。」 5 休息片刻后,猪八戒突然提出要去前方探路,这次他和我一起去。 得了唐僧的应允后,他便拉着我迅速离开此地。 直到已经距离唐僧很远后,猪八戒才放开我的手。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踮起脚向后看去。 直到确认身后无人时,他才一屁股坐了下来。 我被他这一系列行为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于是我小心翼翼问道: 「二师兄,你这么着急带我出来是要干什么?」 猪八戒摆摆手,随后气喘吁吁地说道: 「终于远离那两个怪物了,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吓人了!」 我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句中的信息。 远离?这个世界? 「二师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压下心里的激动问道。 猪八戒抬头看了我一眼,突然说: 「你不是沙师弟吧?」 我一愣,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他淡淡地开口: 「虽然你的气息是沙师弟的,身体也和他毫无区别,但我总觉得你不是他。」 我的心咯噔一下。 见我不说话,猪八戒便依然喋喋不休道: 「不知道从什么开始,这三界变得不一样了! 「大师兄某一天突然性情大变,师父也愈发反常。 「一切都像是被什么东西入侵了一样,仙人全部消失,诸佛也不见了! 「我找过菩萨了,观音菩萨说她有办法解救我们,现在你赶紧把这担子放下,跟我回高老庄,菩萨在那里等着我们。 「只不过,菩萨说必须要带着另一个没有受到入侵的人。 「所以我要确认一下。」 他顿了一会,随后站起身来。 他直直盯向我的双眼,说: 「你到底是不是沙师弟?」 我刚想回答,一条规则却瞬间被我想起来,一句话如同惊雷般划过我的心头。 「不要相信猪八戒的话,世界上不存在高老庄。」 6 一瞬间,冷汗从我的背后冒了出来。 我的心怦怦直跳,一步步向后退去。 在我的面前,猪八戒的眼底流露出一种近乎疯狂的渴望。 「快说,你到底是不是沙师弟? 「快说,快说啊!」 我摇了摇头,说: 「二师兄,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师傅只是让我们来这里探路,现在确认前方没有妖怪,我们自然是需要回去的。」 说完,我作势欲走,一双眼睛却悄悄看向了他。 猪八戒先是一愣,随后慢慢地扯起嘴角的皮肉,露出一个古怪难看的笑容。 「俺老猪和你开玩笑呢,我们回去吧。」 他跟在我的身后,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默默走着。 但我却分明从他刚才的眼神里看到了失望。 他在失望什么?难道是因为我没有违反规则? 他知道规则是什么? 我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真相我不得而知,但我知道,如果四圣试禅心的几位菩萨真的如我猜想那般下场,那观音菩萨早已消失了。 想到此处,我对猪八戒的警惕程度更上一层。 回到原地后,我和师傅禀报了前方的情况。 师傅摸了摸肚子,指向前方说道: 「好,那我们接着走吧。」 一路无话,我们很快便走到了一处地界。 面前有一座接天连地的高山挡住了我们的去路,一阵阵黑色的雾气从山脚弥漫到山巅,令人感到微微不适。 看到这山,我一时间怔在原地。 「万寿山......」 按照西游记原著,这座山就是万寿山,山上有一座五庄观,观里有着一棵人参果树,树上的人参果万年一结,吃下后可与天地同寿。 原著里,万寿山高山峻极,大势峥嵘。根接昆仑脉,顶摩霄汉中,大有仙山之意。 但现在我面前的万寿山却并非如此,无穷无尽的黑色雾气笼罩一切,淡淡的腥臭味从山上传来,让我感到胃里一阵翻腾。 这种味道并不是自然的味道,更像是尸体堆积太多后腐烂的味道。 但除我之外,唐僧他们都好像没受到任何影响般径直走上前去。 我只好跟上他们的脚步。 一刻钟后,一座道观从黑雾中浮现出来。 我抬起头,道观上方的牌匾印着三个大字。 【生尸观。】 7 我一时间愣在原地。 生尸观?不对啊,这里应该是镇元大仙的五庄观啊,怎么会叫这个名字? 我不死心地揉揉眼睛,再度看去。 果然,原本印着【生尸观】的牌匾,现在已经变成了【五庄观】。 我感到头皮发麻,索性低下头不再看去。 唐僧带着我们进入五庄观后,我便看见两个童子一前一后地走到我们面前。 无与伦比的恶臭味从二人身上传来,在他们的脸上,细密碎裂的脸皮静静垂落,与皮下的血肉分开,而他们的身上更是没一块好肉,腐烂的肉块外翻开来,一只只蛆虫正在里面四散蠕动着。 他们麻木地开口道: 「欢迎诸位来到我家主人的寿宴,今晚子时,我们会邀请各位参加主人的宴席,共同祝贺他获得『新生』。 「届时,我们将会分享观宇里的人参果。」 说完后,其中一名童子领着唐僧前往休息处,而我们则留在原地休整一番。 我紧紧牵着白龙马的缰绳,将它拴在一旁。 同时,我开始细细思索起童子的话。 他们口中的主人就应该是地仙之祖镇元子,比肩三清的人物,眼下若是他没有发生诡变,那无疑是值得信赖的最佳人选。 但另一方面,他们口中的「新生」让我感到隐隐不适,而且寿宴居然选在子时开启,更让我感到奇怪。 子时为夜,谁会选择在黑夜中开启寿宴呢? 思考无果后,我只能在院子里静静等待着寿宴的开启。 时间静静流逝。 终于,夜幕降临,童子带着我们前往了人参园,参加镇元子的寿宴。 猴子与猪八戒坐下后,我也找了个地方入座,四下看去,却并没有见到唐僧。 我扭过头看向桌上,一杯浑浊黏腻的水和一只造型怪异的果子摆在上面。 我拿起那杯水闻了闻,一种淡淡的腥臭味进入鼻腔。 这种味道很熟悉,但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绞尽脑汁思索起来,终于找到了记忆里能与这杯水重合的东西。 这不是喝的水,这是孕妇怀孕之后的羊水! 我手一抖,差点将杯子摔落在地。 见我这副反应,童子开口解释道: 「各位宾客可以先饮水解渴。 「此水取自女儿国的子母河水,有着同人参果一样的功效。」 子母河水?怎么可能! 女儿国是很久以后师徒几人才会经历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没等我做出反应,童子却突然跑向门口,大喊道: 「有请贵客光临!」 8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门口。 我这才想起来,镇元子作为与天地同寿之人,能来到他宴席上的绝对都是有头有脸的神仙,只要他们发现孙悟空和猪八戒的异常,我说不定就能获救! 想到这,我满怀期待地看向门口。 大门被缓缓推开,从门外走进三个人影。 看清他们的脸后,我霎时间呆住了。 三人穿着道袍,自顾自地找地方坐下来。 他们的身体是人类的,但脑袋上却分别顶着虎、鹿、羊的头颅。 我感到大脑一片空白,无数事情仿佛要将我的大脑炸开。 这三人不是车迟国的三个妖怪吗?怎么它们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它们能来到镇元子的寿宴? 形势陷入混乱,真相愈发扑朔迷离。 待到三人入座后,童子站在主位上,麻木地开口道: 「宴会正式开始,请各位品尝人参果。」 童子脸上扯起一个阴冷的微笑,一些虫子从他的脸上落了下来。 「吃掉人参果,可长生不死。」 他话音刚落,宴席上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吞食声。 车迟国三人吃下人参果后,肚子肉眼可见地高高隆起,隐约间能看到什么东西在其下动弹。 紧接着,三人的眼眶里开始渗出鲜血。 我感到毛骨悚然,刚想起身离开时,猪八戒突然叫住了我。 「沙师弟,这人参果甘甜美味,你若是不吃就太可惜了。 「你把人参果吃掉吧。」 我慌忙摆摆手,回道: 「二师兄,我......」 拒绝的话涌到嘴边,我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我突然感到一股无法抵抗的力量控制了我的身体。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拿起桌上的人参果,随后,我的嘴巴慢慢张开。 我这才想起来那条规则。 「不得拒绝两位师兄的请求。」 我的一颗心狂跳不止,脑海里疯狂地重复着那条规则。 「不得拒绝两位师兄的请求。 「不得拒绝两位师兄的请求。」 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眼看着人参果下一秒就要被我吞入腹中。 我绝望地闭上双眼。 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规则,规则...... 电光石火间,我猛地睁开双眼。 破解规则的办法,就藏在规则里。 我用尽浑身力气,对着孙悟空的位置大喊道: 「大师兄!师傅被妖怪抓走了!」 9 宴席上的所有人蓦然一惊。 孙悟空更是瞪大双眼,他僵硬地扭头看向我,似乎是在试图理解我所说的话。 我赶紧快速补充道: 「大师兄,你没发现后进来这三个人是妖怪吗?它们混入了人参园,目的就是为了抓走师傅吃掉! 「不仅如此,师傅进入五庄观后就没有出现过! 「师傅已经不见了!」 孙悟空机械地站起身,死死盯向车迟国三人。 末了,他的手上浮现出那根血红棍棒,一棍砸碎了中间的桌子。 「别吃了! 「沙师弟,你看好行李,我要去救师傅!」 他挥舞着棍子,无数道棍影向着车迟国三人砸去。 而我感到身上那股束缚已经悄然消失了。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股劫后余生的感觉油然而生。 规则里,我绝对不能拒绝二位师兄的请求。 即使我找理由推脱,那也仍算是拒绝。 所以,当猪八戒让我吃掉人参果时,我根本没有抗拒的能力,只能照做。 唯一的破解之法,就是出现一个新的请求,覆盖掉原有的请求,这样才能让我活命。 这一段时间以来,我发现这些人虽然有所异变,但仍是会遵循西游记最基本的设定。 原著里,当我说出师傅被抓走时,孙悟空一定会有所行动,按照设定,他会带着猪八戒打妖怪,留下沙僧看行李。 而「看行李」同样算是孙悟空对我的请求,所以这道请求覆盖了猪八戒的请求,我便可以脱身。 「看行李」与规则中「不能放下肩上的担子」是重合的,所以我不会有危险。 若是我真的吃下那人参果,恐怕瞬间就会被同化成那些怪物。 我抬起头,孙悟空的攻击如同狂风暴雨般落在三人身上。 诡异的是,无论他们三人受了多重的伤,却始终是没有还手。 终于,随着最后一下攻击落下,三人再也支撑不住,身体被打得血肉模糊,成了一摊肉泥。 孙悟空从天上落下,他一把抓起猪八戒,朝着五庄观深处飞去。 宴席上只留下了我一人。 「嘻嘻,嘻嘻。」 突然,我身后传来了几声尖锐的嬉笑。 我猛地回头,发现是两个童子正看着我。 其中一名童子的嘴巴裂到后耳根,他的五官糅在一起,发出瘆人的嗓音: 「你以为这样就能活吗?」 10 我眉头紧皱,有些警惕地看着他。 两个童子而已,就算是我只用沙悟净的身体也不足为惧。 可他们的话是什么意思呢? 我默默向后退去。 见我退后,童子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 他们走到车迟国三人化成肉泥的位置,站定后,他们二人互相掐住脖子,紧接着,两人的头颅被生生扯了下来! 我感到遍体生寒,迅速朝着门口跑去。 离开这里,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那扇门近在咫尺,下一秒我就能跑出这里。 但很可惜。 「砰!」 大门关了。 我停住脚步,僵硬地回过头去。 童子的头颅放在地上,他的嘴巴一张一合,竟然开口说话了。 「嘻嘻。 「沙悟净,你的记性真差。 「规则是至高无上的,规则能杀了一切,从来没有人能活着离开这个世界,违反规则会死,遵守规则也会死。 「你以为遵守规则活了下来,可你是不是忘了还有另一条规则。 「西行路上并没有『妖』这种东西,你所见到的妖都不是真的。 「那么,你有没有想过,你刚才叫孙悟空打杀的车迟国三妖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心头巨震,一股冷意直冲天灵。 童子的头颅渐渐化为一摊血水,然后,他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他们是『养分』,都是镇元子的『养分』......」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彻底消失。 童子的头颅彻底变为血水,那血水与地上模糊的血肉相融合,眨眼间便重组为虎力大仙的模样。 虎力大仙丝毫没有理会我,它沙哑地开口: 「雨......求雨......」 说完后,它的身体彻底炸裂开。 与此同时,一场血雨从天空中下了起来。 无数滴猩红的血液落在大地上,很快便渗入到地里。 地底突然响起微弱的呢喃声。 随后,一声声嘈杂混乱的低语出现在整座观宇里,紧接着,无数只惨白的手从地底伸出来,最后呈现出树的形状。 人参果树! 11 我生硬地运转法力飞至空中。 下方,一棵巨树缓缓浮现出身影,我看清后,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说是树,但其实根本就不是树木! 人参果树的树枝是无数只人的胳膊组成,所有胳膊扭曲诡异地紧紧贴合在一起,变成了所谓的「树枝」。 这是一棵「人树」! 死尸的四肢被切割下来,然后被人缠到一起构成了树的树枝,而树上的叶子全部都是红色,仔细看去,那全部都是人的舌头! 树上结着的人参果,全部都是被横穿身体的死婴! 无数张人脸长在树干处,一个浑身血液流干,宛如干尸般的人牢牢镶嵌在树里。 我深吸一口气,很快便猜到了那人的身份。 这就是我一直苦苦寻找的镇元大仙! 所谓的「新生」,只不过是要吃掉所有人罢了!而牌匾上的生尸观,所说的也是他! 他这副模样,与活着的尸体没有任何区别。 他眼球极力凸出,转瞬间就锁定了我的位置。 我惨笑一声,感到浑身无力。 似乎是因为我叫大师兄打杀了车迟国三妖,违反了这里设定好的剧情,所以才造成了镇元子的复苏。 违背规则必死无疑,遵守规则吃掉人参果同样会死,逃避规则也会死。 这世界从头到尾都没有给我一条活路。 镇元子凄厉地大叫一声,树上的所有人脸与死婴同他一起嘶吼: 「留下来!留下来!」 说完,铺天盖地的惨白肢体朝我袭来,眨眼间便遮蔽整片天空。 这一击若是落在我身上,那我就会成为人参果树上一张新的人脸。 靠我自己,我绝不可能从镇元子手下逃走。 眼下似乎是必死之局。 我深呼一口气,童子死前的话一遍遍重现。 「规则是至高无上的,规则能杀了一切。」 无数死亡的气息包裹住我,我却突然福至心灵。 那一刻,我找到了破解之法。 我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依然是没有结束的黑夜。 我的信心更胜一筹。 随后,我瞄准了五庄观中的某个位置,急速飞去。 身后密密麻麻的肢体依然穷追不舍。 童子的声音从其中一只胳膊上传来: 「嘻嘻,留在这里吧。 「你不可能逃得开。 「没有人能从规则之下离开。」 我没有理会他,而是赶紧飞向了一处。 我不断搜索着,最后眼前一亮。 找到了! 我飞速奔去,身后的肢体离我越来越近,下一秒就将要刺穿我的头颅。 而下方五庄观内,一匹白马拴在院内。 白龙马! 此刻,白龙马的身上长出密密麻麻的脓包,每一个脓包下面都仿佛蕴藏着什么生物。 肢体即将碰到我的一瞬间,我闪身躲在了白龙马身后。 那肢体看到白龙马后迅速调转方向,但它们已经来不及全部避开了。 大部分肢体避开了白龙马的身体,但仍有一部分落在了它的身上。 天地为之一寂。 然后,整棵人参果树的人脸上开始长出密密麻麻的脓包。 那些脓包很快就幻化成黑色的蠕虫,仅仅眨眼之间,人参果树便被啃食干净了。 我害怕地躲在一侧,同时,那些蠕虫纷纷回到了白龙马的身上。 直到此刻,五庄观的怪物才终于全部消失。 12 我挑着担子,用尽浑身力气逃离了此处。 孙悟空与猪八戒很可能没有死,如果我想要破除一切规则,就必须要远离他们! 找到真经,那才能解决一切。 可他们几人根本就不是为了取经。 我们一路西行,到底是为了做什么? 我不得而知。 我按照沙悟净的记忆,掐诀唤起一朵白云,踩在上面飞速离开。 这西行之路,我自己走! 13 半路上,我思索起所有的规则。 「抵达灵山之前,世界上只存在一位佛。 「找到真经,那是破解一切的关键。」 我猜测这两条规则冥冥中有一定的联系。 猪八戒的话是假的,他曾经说过诸佛全部都消失了,那反过来,诸佛应当并没有消失。 同时,在抵达灵山之前,世界上只存在一位佛,那这位佛如今身在何处呢? 我想,只有到了灵山才能知道所有的答案。 想到这,我默默收敛心神,向远处飞去。 西行十万八千里路,看起来是极长的,但对于神仙来说,不过几天工夫。 我没有贸然前往灵山,而是在西行路上的各个地方走上一遭。 贞观十三年,江流儿法号唐玄奘,自东土大唐而来,去往西天取经。 我第一站要去的,是大唐。 泾河龙王因赌局被斩,李世民梦中遭侵扰,所以造成后面一系列的事件。 到了长安,我藏在一处率先观察一番。 朝堂上的所有臣子都重复着相同的动作,宛如提线木偶般被人操控。 唯一一个特殊的人,是李世民。 他时常高坐在皇位之上,神色麻木地俯瞰着芸芸众生。 观察他的第三天,我终于确认了他并没有什么危险,于是与他相见。 他见到我那一刻无比惊讶,但还是恭声道: 「金身罗汉佛,您来此处有何贵干?」 我登时一愣,但还是组织语言问: 「我想问问我师傅当初西天取经的事情。」 这次轮到李世民愣住了,他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问: 「师傅?你师傅是谁?」 我感到无比疑惑,答道: 「唐僧,唐玄奘,唐三藏。」 他像活见鬼一样看着我,随后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您说的是我那贤弟?」 我点点头。 他长叹一口气,说: 「您这尊真佛,怎么会认一个死人为师傅呢?您不要跟我开玩笑了。」 我霎时间一惊,有些难以置信地开口: 「死人?你说什么死人?西天取经十四年十万八千里,不是唐僧一步一步走来的?」 李世民失笑地摇摇头,说: 「西天真经?那不过是骗天下人的故事罢了。 「至于唐僧,我不知道你是真的忘记了还是假的忘记了,他走出门的第一站,就被河州卫西面双叉岭的一伙盗贼杀掉了,尸骨无存。」 什么? 我极度惊骇连连退却,说: 「那一路上九九八十一难的妖怪,莫非也是假的?」 李世民抬眼看向我,随即点了点头。 「妖怪?这西行一路上哪有什么妖怪啊? 「西行这一路,只有人,没有妖。 「大唐境外的匪徒,乌斯王国的流寇,吐蕃的强盗,狮驼岭的叛兵...... 「在百姓的眼中,这些才是所谓的『妖』。 「真经也并不是什么历经艰险取来的,而是你、斗战胜佛、净坛使者三人从大雷音寺送来的,你们说这真经可以造福天下人,可以繁荣千万世。」 他的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悲伤之意,说: 「可原来所谓的永恒繁荣,就是将时间定格在同一天,并且在未来进行无穷无尽的循环,这就叫万世昌盛!」 我已经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原来,这个世界的西游真相竟然是这样的!连唐僧都不曾从第一难里活下来! 那我之前一路护送的高大僧人,到底是谁? 我压下微微发颤的手,问: 「那......真经呢?」 只要找到真经,那很有可能一切都会被改变。 李世民看了我一眼,随后转身说道: 「跟我来。」 他带我走过大明宫、太安宫、垂拱殿、两仪殿,最后来到太极宫。 太极宫里,李世民指着一处,说: 「真经就在那里,你可以自己去看。」 说完,他便起身离开。 我走到他指着的那地方,果真看到一本经书。 这本经书封面上并无任何一字,我翻开后,一句话跃然纸上: 「规则之中有一句假话!」 14 一瞬间,无数的信息涌入脑海里,骷髅所讲的规则一句一句在我的脑中重现。 规则里面有假话?哪一句是假话? 我接着往后翻去,下一页上只写了三个字: 「去灵山!」 后面再也没有任何话语,我合上书,想通了一件事。 有人应该和我一样,同样处在这个怪谈世界里,并且没有被感染入侵! 真经应该已经被取走了,目前就放在灵山。 但那人是谁?为什么他不能直接说出那句假话? 我抬头朝西望去。 一切谜团似乎都指向了灵山。 看来,我必须要去一趟了。 我走出皇宫,同李世民告别后腾云飞去。 一路上,我没有任何停歇,摒弃一切杂念朝着灵山飞去。 五天后,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映入眼帘。 没有想象之中的千佛诵经与万佛朝宗,灵山之上只有一片死寂。 走进大雷音寺,想象中的众佛并不存在,大雷音寺极尽头,莲花宝座上坐着一位金光璀璨的佛陀。 如来佛祖! 他没有死! 看来那唯一的佛,应当就是他了。 我走到他身前,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 「佛祖,弟子想向您求取真经,以拯救众生。」 我预想过无数种可能,也想了无数句回答的话语,但令我没想到的是,头顶上方竟只简简单单传来了一个字: 「好。」 我猛然抬头,只见在我的面前,一个散发着璀璨金光的箱子静静搁置着,如果我猜得不错,那真经就在里面。 佛祖淡淡地看着我说道: 「真经就在此处,你打开箱子自己拿吧。」 我压下心中的激动,小心翼翼地打开箱子。 打开箱子后,我眼中的惊喜之色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法言说的恐惧。 箱子里面没有经书,只有一把刀,还有一个钵盂。 在我对面,金光缓缓消散,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 「悟净,去帮为师化缘吧。」 15 「当唐僧说出化缘时,请赶快砍下身上的血肉放到钵盂里,不要犹豫!」 对面那声音,就是唐僧的声音。 我抬起头,对面的佛祖果然消失了,莲花宝座上坐着一个高大僧人。 我没有丝毫犹豫,手起刀落,瞬间砍掉了手上的一块血肉。 钵盂为之一沉。 幸好,我记得这条规则。 但接下来的一幕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 对面的唐僧看到这一幕没有停下,继续淡淡地说道: 「悟净,去给为师化缘。」 我立刻拿起刀,再度砍下了一块肉。 可唐僧却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依然重复着这句话。 很快,我的手臂已经能看到森森白骨。 随着钵盂的肉逐渐增多,唐僧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几乎快要肿胀成一个巨大的肉球。 剧烈的疼痛让我的意识逐渐衰弱,我很快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如果不想出这条规则的应对办法,我很可能会被自己削成人彘。 我想起这条规则,不断解构着规则的每一个字。 可无论我如何思考,仍是想不到破解之法。 每当我稍微晚了一秒砍下手臂的肉,一股莫名出现的巨大死意就会占据我的心神。 另一边,唐僧的肉体越来越肿胀,过量的皮肉向外涌出。 唐僧是想要活活吃掉我! 可他这样利用规则,我却完全没有任何能够反抗的余地。 又是一次割肉,我的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失去生机。 恍惚间,我扫到了唐僧那肿胀无比的肉体。 「当唐僧说出化缘时,请赶快砍下身上的血肉放到钵盂里,不要犹豫!」 规则里说要赶快砍下身上的血肉。 可这血肉,一定要砍我的吗? 唐僧又一次开口后,我握紧手里的刀,用尽全力朝他刺去。 「哧。」 下一秒,涓涓的鲜血从他的身体中流了出来。 他胡乱挥舞着手臂想要堵住伤口,可那伤口却怎么也堵不住。 鲜血如同喷泉一样流出来,最后洒满了整个大雷音寺。 「噗通」一声,他巨大的身体缓缓倒地,最后彻底失去声息。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手中的刀无力地掉落在原地。 最后,我彻底晕了过去。 16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悠悠转醒。 手臂已是森森白骨,我强撑着站起身。 现在,只有两条规则是未知的了。 「无论任何时间,你永远都不能放下肩上挑的担子,但不要去探究里面装着什么。 「抵达灵山之前,世界上只存在一位佛。」 我的肩上从始至终都没有放下过那担子,担子和牢牢粘在我的皮肤上没有任何区别。 从始至终我都没有怀疑过这条规则,因为在我的认知里,沙僧就应该是永远扛着行李的。 可真相果真如此吗?这担子里面究竟放着什么? 我有预感,只有将那担子打开,一切的答案才会被揭晓。 规则中的谎言,就是这句。 我轻轻地将担子放下来,然后感受着四周的异动。 在我放下担子的那一刻,我听到担子里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我等了一会,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变化。 随后,我打开担子,看到了里面的东西。 我蓦然间瞪大双眼,感到一股冷意直冲天灵。 担子里面放着一颗人头。 一颗完完整整的人头! 这颗人头戴着毗卢帽,面若冠玉,齿白如银砌,唇红口四方,顶平额阔天仓满,目秀眉清地阁长。 这是,唐三藏! 怎么又出现了一个唐三藏? 我将那人头缓缓捧起,没想到它也慢慢睁开了双眼。 它见了我,声音颤抖地说: 「悟净?」 从它的口中,我听到了难以抑制的激动之情。 我迟疑片刻,说: 「你是,唐三藏?」 它先是一顿,随后又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说: 「你不是悟净。」 我没有回答它的话。 见我浮现出警惕之意,它轻叹一声,说: 「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如今的三界已经陷入了不可名状的怪异了吧?」 我依然和它保持着距离,说: 「你怎么知道?」 它苦涩地笑了一声,说: 「众生是一场游戏,万物也只不过是傀儡,我的徒弟们意识到了这件事,所以他们杀死了我。 「杀了我之后,我才能真正地脱离束缚,真正地独立于六道,但他们却陷入了诡迷之中,完全迷失了自我。 「悟空生生吞掉了六耳猕猴,意识混乱之后诞生了一个怪物,八戒亲手毁掉了高老庄,杀掉了里面的所有人。 「三界变为死地,仙佛全部发疯消失,唯一能够拯救一切的办法,就是杀掉我,让我超脱一切。 「我猜,你应该是三界之外的人,你过来,我告诉你离开这里的办法,你没有理由待在这里。」 我虽然心有疑惑,但还是走上前去,将耳朵伏在了它的嘴边。 它平淡地开口,却话如惊雷。 「沙悟净,你违反了规则。」 17 它张大嘴巴,朝着我的耳朵狠狠咬下去。 但我早有准备,一瞬间便脱身向后退去。 那人头见我这副反应,轻挑眉毛问: 「哦?你是怎么发现不对劲的?」 我死死盯着它,说: 「从一开始,我就一直在怀疑唐三藏。」 我回忆起之前的所有片段,接着说道: 「怪谈规则不会是无缘无故降临的,如果世界被污染了,那一定有真正的污染源。 「我一直在想,这些规则的制定者到底是谁,而这个人为何要制定这些规则? 「后者我不得而知,但是前者,我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我初次来到这个世界时,是脖子上的人头骷髅告诉了我规则。 「那时,我就将怀疑放到了这人头骷髅上,我清楚记得原著曾经写过『凡吃的人头,抛落流沙,竟沉水底。这个水,鹅毛也不能浮。惟有九个取经人的骷髅,浮在水面,在不能沉。我以为异物,将索儿穿在一处,闲时拿来玩耍。』 「也就是说,我脖子上的这些人头骷髅,全部都是金蝉子的转世,换而言之,这些规则是唐三藏告诉我的。」 它抬眼看向我,又说: 「仅仅如此?」 我摇摇头,继续解释道: 「并非如此。 「在大唐,经书里又给了我一道提示,规则中有一句假话。 「我拿捏不准假话到底是哪一个,所以唯有赌命。 「我将担子放下之后,发现里面放着的是唐三藏的头颅,而你又告诉我自己并没有被污染,那时我就知道哪句话是假的了。 「『到达灵山之前,世界上只有一位佛。』这句话才是假的,因为我的担子里存放着一颗头颅,一颗圣僧的头颅,所以这一路以来,灵山之前一直都有着两位佛。 「我一直没有将自己算作在内,直到李世民提醒我,叫我金身罗汉,我才知道真经已经取完,所以我也算是一位佛。 「但通过李世民的话,我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这个世界里,唐三藏似乎一直在抹去自己存在的痕迹,让其他人无法发现他。 「所以,我开始怀疑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就是唐三藏。 「唐僧,沙僧,两僧两佛,没有疯掉的两尊佛陀。 「也就说明,『无论任何时间,你永远都不能放下肩上挑的担子,但不要去探究里面装着什么。』这条规则是真的。 「因为我一旦将担子放下就会放出你,而你将会杀掉我。 「这就是违反规则的惩罚。」 我说完后,直直地盯着它。 它沉默片刻,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好啊,那你既然知道自己违反了规则,接下来你又该怎么办呢?」 它的下身慢慢动起来,大雷音寺里,刚才那个假唐僧破碎的血肉飞到半空中组合到一起,成为了它新的身体。 它轻轻向前走出一步,说: 「这一路上的高大僧人,其实就是我的肉身,而我的头颅则一直藏在担子里,看着你在规则下的一举一动。」 我抄起一旁的剔骨刀,说: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它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说: 「世界已经崩塌,唯有新的规则才能够支撑起一个崭新的世界。 「我们的三界被诡异的存在入侵了,为了救世,悟空和八戒杀了我,让我成为了超脱三界的存在。 「所以,悟空和八戒疯了,将那种诡异带给了天庭与灵山,将所有人吞食殆尽,造成了仙佛的消失。 「到最后,只有我才能够对抗那入侵三界的诡异,为了对抗那东西,我制定了规则,但由于我长时间处于被污染的边缘,诡异还是入侵了我的脑子,所以我制定的规则开始崩坏起来,世界开始崩坏起来。 「直到后来,每条规则都需要有人去执行,才能够真正成为支撑这个世界的支柱。 「但三界众生已经全部感染,所以他们意识不到规则的存在。 「所以,必须要有没有被感染的存在出现,并履行这些规则,世界才不会崩坏。而除此之外,这个怪谈世界如果想真正形成,就必须杀掉那诡异入侵的来源。 「满足这两个条件,三界才不会消失,众生才能苟活下来。 「而我在此方世界,终于找到了那诡异入侵的来源。 「那就是你。」 我指了指自己:「我?」 它点点头,随后说: 「不是沙悟净,而是真正的你,在你变成沙悟净之前,你是谁?你的记忆是什么?」 说到这,我的头开始剧烈地疼了起来,一些模糊的回忆出现在脑海里。 我......我是谁? 我感到大脑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我捂着脑袋,痛苦地趴在地上。 「现在,只要我杀了你,世界就会趋于正常。」 它缓缓抬起双手,随着它的动作,我听到了无数个声音在我脑海里炸裂开。 孙悟空、猪八戒、镇元子、观音菩萨,还有......沙悟净。 他们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般杀死。 唐三藏冷冷地看着我,说: 「事到如今,你必死无疑。」 我挣扎着站起身,最后缓缓稳住身形。 唐三藏怜悯地看了我一眼,说: 「你没有挣扎的必要。」 我的眼前已经被鲜血替代,再也看不清任何东西。 但即便如此,我还是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唐三藏问道。 「我终于明白了最后一条规则。 「『找到真经,那是解决一切的关键。』 「我一直理解错了,真经并不是经书,真经不是任何文字。 「西天取经已经取过了,所谓的真经就是西行十四年沾染的佛性。 「真经,就是你唐三藏。 「你千不该万不该,你不应该将我引入到这具身体里来。 「你还没发现吗,即使世界被规则所占领,但它仍然不会违背最开始最初的设定。 「在西游的基本设定里,我是沙僧,我吃了九世的取经人。 「按照常理来说,这一世你应当带着我与其余几人上西天取经,最后五圣成真西天封佛。 「但你没有,你更改了自己的命运,抹去了自己的存在,让世界默认为唐三藏死在了双叉岭。 「所以,现在的你在沙僧眼里,与第九世的取经人没有任何区别。 「这就是你的弱点。」 说完,我张开嘴巴,一股无法抵抗的力量出现了,瞬间将唐三藏吸入腹中。 它拼尽全力抗拒,却最终无法抵抗,被我生生吞掉了。 随后,整个世界天旋地转,一切开始陷入时间的停滞。 唐三藏消失了。 沙悟净,也消失了。 后记 再度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趴在电脑桌前。 一阵阵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让我的脑袋隐隐作痛。 所有的事情都逐渐清晰。 一个月前,我受邀参与开发了游戏《暗黑西游》的设定。 在设定游戏时,我按照西游记原著,将游戏的每一个细节都百分百还原,创造了一个真正的西游世界。 然后,我在原著的基础上进行修改,让原本正常的西游世界变成暗黑、恐怖、嗜血的世界。 我设定了孙悟空生吞六耳猕猴,强制两人融为一体,同样的,我设定了游戏剧情中猪八戒屠戮了高老庄,杀掉所有人。 天庭尽毁,灵山死寂。 在万寿山五庄观, 我设计了游戏中期的一个异化角色——镇元子,让其与人参果树融为一体, 变成一只怪物。 这一切, 都是为了让游戏更贴合暗黑的主题,让西游世界变为标准的恐怖世界。 但为了尊重原著,我还是保留了西游中一些最为经典和基本的元素。 有一点奇怪的是,我在敲代码的过程中总是会忘记唐三藏这一角色,仿佛是有人刻意抹去了他的存在一般, 让我无从想起。 不过这并无大碍, 我还是完成了一款完美更改《西游记》的游戏——《暗黑西游》。 某天晚上,我检查已经设计好的游戏,却意外发现游戏中多了几个无法删掉的奇怪代码。 代码如下: 【世界已被诡异入侵, 唐僧师徒同样已经变异, 若想活命, 请遵守以下规则。 不要相信猪八戒的话, 世界上不存在高老庄。 孙悟空是假的,如果发现他长出六个耳朵, 请迅速远离, 不要与他对视! 当唐僧说出化缘时,请赶快砍下身上的血肉放到钵盂里, 不要犹豫! 夜幕降临时, 白龙马的身上会长出脓包, 切勿触碰到它的皮肤。 不要被任何人发现你的真实身份。 不得拒绝两位师兄的请求。 西行路上并没有『妖』这种东西,你所见到的妖都不是真的。 无论任何时间,你永远都不能放下肩上挑的担子,但不要去探究里面装着什么。 抵达灵山之前,世界上只存在一位佛。 找到真经, 那是破解一切的关键......】 我在删除这些数据时, 突然感到心脏一阵痉挛, 随后,我便在电脑桌前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再后来, 就是身处西游怪谈世界的那段记忆。 我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心中缓缓升起一个疑问: 那些经历, 到底是真的, 还是一场梦呢? 我不知道。 最后关头, 我利用沙悟净的身体, 从设定上战胜了怪谈规则的制定者唐三藏。 但, 这一切真的是如此轻松吗? 唐三藏设计如此之久, 难道就这么轻易被战胜了? 我摇摇头, 不再去想这些。 再度检查了一遍游戏后,我满意地点点头, 旋即沉沉睡去。 第二天,我站在了新闻发布会的现场, 面对台下诸多的记者和摄影师,我将《暗黑西游》投放在大屏幕上进行讲解。 奇怪的是,当我打开游戏时,上面的名字不知为何,竟自动变成了《西游规则怪谈》。 而原本好好的游戏内容也全部消失了。 大屏幕上, 一个面若冠玉,头戴毗卢帽的头颅渐渐露出轮廓。 它面向台下的所有人,咧嘴笑道: 「欢迎来到西游怪谈世界。 「请遵守以下规则。」 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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