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惘闻乐队:划分时代的并不是时间,而是人类自己

您所在的位置:网站首页 螺丝刀是哪首歌曲 专访|惘闻乐队:划分时代的并不是时间,而是人类自己

专访|惘闻乐队:划分时代的并不是时间,而是人类自己

2024-07-13 23:20|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如“惘闻”自己所说,《岁月鸿沟》的确是他们17年来最特别的一张专辑。

后摇惯有的浓雾渐散,提琴、笛子等器乐的加入和别致的音色勾勒出水墨中国画的疏朗意境,连曾经的伤感情绪也成为“念天地之悠悠”式的喟叹。

不变的是“惘闻”一直以来偏冷的音色,以及由长长的线条组成的迟滞而独立的世界。

这支中国最著名的后摇乐队已进入中年。早年的采访中主创谢玉岗曾经说过,摇滚乐的力量被不断变化的社会消减,曾立志做职业音乐人的理想也早已改变;现在一边生活工作一边做音乐或其他好玩的事,“不用太把摇滚乐当一回事”。

以这样的心态,“惘闻”诸位愈发沉下心循旋律搭建一个新世界,在去冬大寒又空无一人的大连完成了这张专辑的录制。歌,或者说动机来自过去三年的积累。如今再把它们集结成册,中间跨越的时光发挥了奇妙的作用。

惘闻录音现场:谢玉岗和他标志性的螺丝刀刷弦 本文图片:摄影师Muto 

首发的《21世纪不适症》歌名来自谢玉岗随手翻到的一本书《小说药方》。旋律则来自2015年盛夏。鼓手连江随手敲击出的前奏让成员们身心一振,打破了夏日沉浸在绵长音乐线条中的粘滞感。两个多小时后大家通过即兴完成了这首曲子的主体部分,跳跃的节奏和不和谐的声部像浓夏的一场阵雨,清凉欢喜。

录制的时候冬天来了。肃杀的氛围和比利时制作人的减法让曲子留下电吉他、大提琴、小号等数条线索,远空中的鸟鸣一掠而过;疾刷的电吉他翻山越岭,鸟瞰大地。

“惘闻”的变化遵循时间的规律。早年的他们长期保持少年式的敏感,万事万物都能够激起波澜。如今阅历增长,他们心态渐宽,没有把音乐变成更加激烈壮阔的模样,而有了中国传统文化中欲退隐山林的味道。

《海洋之心》是冬季大海的景象,日头下波光粼粼,暴风雨亦是隔岸旁观;《岁月鸿沟》渔歌唱晚,轻盈的小打击乐声仿佛通往桃花源的小径,里头豁然开朗,笛声悠悠助人好眠。

采访“惘闻”主唱谢玉岗,音乐部分聊得详细。比如,他说专辑最末一首歌《归零》中的人声吟唱来自分立房间的10个人,他们自然呼吸,自然起止,其中两位骑在自行车上不断移动,收录的声音就像无法预知的未来。更抽象的境遇和状态则点到即止,“巨大而迅速的信息传播量,让每个人感觉脑容量都变大了而似乎又丧失了思考动力进而是能力。没有什么好的时代,我就是一直在想自己正处于一个什么样的时代而已。”

五月至六月,惘闻的巡演将上路,从石家庄、北京开始一路往南,结束于香港和珠海。上海站将于6月3日在Mao Livehouse上演。

“直到今天少年宫依然存在就是一个古怪而奇葩的事实”

澎湃新闻:找Wouter和Lode兄弟的机缘是什么?希望他们给你们带来什么?实际带来了什么?

谢玉岗:上次的《八匹马》唱片我们分别找了几个不同的制作人做后期的混音,其中Wouter混的两首歌的气质大家觉得会和这张唱片比较契合,而且去年乐队在比利时的Dunk音乐节演出后和Wouter也见面聊了一下,大家对这个合作都很期待,最终我们就把两兄弟请到了大连作这张唱片的制作人。

因为我之前就很喜欢他们兄弟的乐队Toman,喜欢他们处理音色的方式和想法,而随着惘闻人员和乐器的增加,不同音色的处理和把握显得越来越重要,所以我们想应该需要一个制作人帮我们从客观的角度去控制这些东西,最终他们也是这样做的,大家都很满意。

澎湃新闻:乐队希望呈现的复杂和矛盾与制作人希望的脉络清晰经历了怎样的拉扯过程?

谢玉岗:实际上他们在去年夏天的时候惘闻已经把这些歌曲的样带发给了Wouter和Lode,所以他们来大连正式录音之前已经做了很多准备工作。刚刚开始正式录音的时候,他们对歌曲的层次和结构都提出了他们的想法和改动,我们在棚里做了不同尝试,一开始还是觉得不太适应,感觉减少了很多声部和内容,随着逐渐的沟通和录音的进行,大家也觉得很多的改动的确让歌曲的脉络更清晰了。另外在一些歌曲的结构上,他们觉得有些繁琐,但是乐队则认为这是歌曲本身发展的需要,于是他们就想办法在歌曲原来的结构上做一些梳理,让它在呈现上更自然一些。

澎湃新闻:沟通中,乐队会和制作人细说每首歌的动机和想表现的东西吗?会和他们解释歌名吗?会谈及比如为何专辑取名为《岁月鸿沟》吗?

谢玉岗:其实不会去和他们讲述歌曲的创作背景和来由的,因为大家都会对一个纯器乐作品有不同角度的想法,有各自的联想空间。这是好事,这样出来的结果会更立体一些。而且歌曲的名字和专辑的名字都是在所有的录音工作结束之后才有的,惘闻之前的专辑也是一样。

澎湃新闻:夏天的歌在冬天录制,别人听到的时候已经是春天。音乐有季节吗?如果有的话这张专辑是什么季节,什么天色,什么情绪?

谢玉岗:夏天我们在录制样带的时候,给我自己的感觉的确作品有些燥,挺热烈的。而冬天的录音又让作品变得滞重和灰暗了很多,现在完成后期我自己来听感觉其实还是挺有生机的。的确像你说的,在不同的季节环境下听同样的作品都会有不一样的感觉,就像惘闻每次换排练室之后写出来的歌都和上一个排练室不同是差不多的道理,惘闻所有的专辑都是在不同的排练室创作完成的。季节和环境对音乐都会有影响的。

澎湃新闻:去冬严寒,又是在冷僻的地方录制音乐,有没有生出什么感慨?对音乐带来什么影响?

谢玉岗:这次的录音棚在一个剧院的地下,录音的十天我们见太阳的时间很少,而且那个时候是大连一年中最冷的时段,加上录音的计划时间也不充裕,所以总体上讲情绪还是比较紧张压抑的。在录音的最后几天,Wouter和Lode都会抽出半小时去户外见见太阳再回来工作。所以如果有人觉得这张唱片听起来有些黑暗,我们并不会觉得奇怪。

澎湃新闻:把旧作品拣出来重新创作,是否还能捕捉到当时的情绪?处理方式和情感上有哪些不同?

谢玉岗:我觉得环境和时间的变化肯定会影响情绪,而不同的情绪下你即使在演奏相同的音符,它呈现的味道都会有区别。专辑的第六首《岁月鸿沟》其实在刚创作完成的时候是一个比较激昂的情绪感觉,但最终的录音版本呈现出来的是一种冰冷凝重的气氛。我们在录音的时候不会刻意的去寻找作品创作初始的情绪,更愿意去任由着环境的变化去让情绪自由变化发酵。

澎湃新闻:录制过程中成品和原来的创作差别最大的是哪一首?是怎样的变化?琢磨时间最久的又是哪一首?为什么?

谢玉岗:变化最大的可能是《21世纪不适症》吧,特别是前5分钟。刚创作的时候它的前半段显得比较跳跃,情绪甚至有些欢快。而在录音棚中制作人减少了一些声部,节奏也简化了很多,所以它变成了一个恬静的前5分钟。同样这首歌也是在录音棚中推敲时间最多的一个,因为前面的情绪变化让我们必须重新梳理整首歌的进行。修改初始,我们并不是特别适应,但逐渐的我觉得这样的修改可能会使它变成一个更耐听的作品。

澎湃新闻:《红墙黑墙》是整张专辑里最有紧迫感的一首,这种压迫感从何而来?

谢玉岗:的确是这样,可能过去的一年嗅到的信息让我们感觉压迫感十足。《红墙黑墙》在正式录音中删掉了很多抒发情感的大小提琴旋律声部,剩下现在这堵红墙黑墙。

澎湃新闻:《海洋之心》里有很多掠过天际的音色,从风平浪静到暴风雨前夕。这是大连的海吗?这海的心是什么?

谢玉岗:生活在大连给我们感触最多的肯定是这片海,它总是那么开阔,同样它也总会让你忘掉自己的存在。海洋的心应该是一个更高维度的状态吧,在海洋的心中,万物皆空。

澎湃新闻:《少年宫》有似金属乐般的重型音色和节奏,以及阴郁不和谐的感觉,“咔嚓咔嚓”的声音好像秒针快速跳动的声音。这样的一首歌为什么会叫《少年宫》?

谢玉岗:直到今天少年宫依然存在就是一个古怪而奇葩的事实。它总让我联想出一个两面兽的怪物形象,一面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儿童笑脸,一面是衰老濒死的面孔。这首歌恰好也是从两个截然不同而并行的主题出发的。

澎湃新闻:《归零》有暮色苍茫的感觉,为什么会想到以它作为专辑的收束?人声的吟唱是怎么来的?

谢玉岗:《归零》是我们在正式录音前在排练室旁边一个硕大空旷的废弃厂房里用一个简单的录音机录制的。我喜欢这个厂房自然绵长的空间混响,除了乐队的几个人之外,我们又找了几个朋友,总共10个人分别站在房间的不同位置,其中两个人骑在自行车上不断的移动位置。每个人仅仅唱一个事先设定的固定音高的音符,无需考虑节奏,根据自己的呼吸,自然开始,自然停止,然后再开始,再停止......最终让每个人的音符随机的在一起组成不同的和声,随机产生的是我们无法事先预知的情绪呈现,就像我们无法预知人生下一刻是什么情景。

“‘中年危机’也是病,也得治”

澎湃新闻:“岁月鸿沟”是一个很大的命题。想要用音乐说时间,还是想用音乐对抗时间?现在的阶段来说“岁月鸿沟”,是觉得老了吗,还是觉得和世界有了点隔阂?这种感觉从前会有吗?

谢玉岗:《岁月鸿沟》听起来似乎有些沉重,就像很多人对这张唱片中的大部分音乐听起来的感觉。音乐是纯粹精神层面的,音乐无需用来对抗时间,划分时代的并不是时间,而是人类自己,它一直就是这样,现在更是加速朝着窒息和扭曲而去。如果觉得《岁月鸿沟》这个名字太沉重,可以只看而不读它的英文名字《Sweet Home, Go!》。

澎湃新闻:这张专辑的感觉是干净、厚重,情绪比从前开阔,线条更清晰也更冷了,循的是人阅历增长后自然呈现的状态,但是少了你们早期作品中非常细微、私人的情绪,比如《Lonely God》和《污水塘》这样找到童年味道的东西。你们怎么看待这样的变化?你们满意自己现在到达的状态吗?

谢玉岗:可能就是不同时期和不同环境的影响吧,一切变化都是自然发生的,有的时候它又似乎那么随机。

澎湃新闻:“21世纪不适症”有没有给你们的生活状态带来变化?是觉得时代有好坏,还是因为自己的关系?

谢玉岗: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和交流方式都在改变,巨大而迅速的信息传播量,让每个人感觉脑容量都变大了而似乎又丧失了思考动力进而是能力。没有什么好的时代,我就是一直在想自己正处于一个什么样的时代而已。

澎湃新闻:以之命名的这首作品有很多欢脱的片段,这是为什么?

谢玉岗:时代带给不同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就像很多人同样正享受着这个时代带给自己生活的改变,充满了兴奋与愉悦。

澎湃新闻:你们的音乐和大连这座城市关系密切吗?它具有大连的某些特质吗?你们觉得自己和城市的关联越来越密切还是疏远?有设想过离开这里去其它地方生活吗?

谢玉岗:环境的影响肯定是一直存在的,这里更平淡一些,没有那么多有意思的事情发生,没有那么多有意思的人出现。以前我会觉得这里有些无趣,现在我觉得这些又都不那么重要,主要是你想做什么,在做什么。

澎湃新闻:乐队有过挫败或者迷茫、厌倦的阶段吗?会有“中年危机”这个东西吗?

谢玉岗:从开始做乐队到现在,你说的这些阶段都有过,而且从来没有停止过。不同时期有不同的问题,有问题就得思考,找到症结去解决掉它吧,有病就得治不是吗?“中年危机”也是病,也得治。

澎湃新闻:乐队成员各自的经历对于乐队这个整体来说,向心力更多还是离心力更多一些?

谢玉岗:每个成员的不同经历和音乐趣味的差异感才会让乐队成为一个有张力的合体。吸引又排斥,就像乐队主体的万有引力和每个个体自身差异的离心力制造出来的平衡,这样才会呈现一个更广阔的场景。



【本文地址】


今日新闻


推荐新闻


CopyRight 2018-2019 办公设备维修网 版权所有 豫ICP备15022753号-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