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门佐海老藏位于砂隐忍者村西北郊外的住处，宇智波佐助和春野樱发现院落大门没关，开了一条缝。　　樱准备敲门，透过缝隙看到一个小渔塘，鱼塘旁的一个小板凳上坐着海老藏。　　海老藏和前阵子相比又苍老了不少，今日阳光明艳，洒落在身形单薄的老人身上，衬得他像即将融化的白雪。　　老人没有钓鱼，垂目凝望手里捧着的东西，嘴角噙着浅浅的笑容，蔚蓝色眼仁涟动水晶似的光，并未发现自己已被窥见最不愿让人看到的一面。　　春野樱瞧得酸楚，迟疑一会儿后轻轻敲门，海老藏缓缓抬目，须臾片刻后说：“进来吧。”　　老人冲他们微笑，保持刚才的姿势，也没刻意掩饰手中的东西。　　樱走近海老藏身边，将买的用品放一边：“今天我和佐助君就要离开砂隐了，想和您告别一下，您对我有救命之恩！我给您买了些蔬菜和沙拉酱，都是健康食物……”　　她趁机瞥了眼老人手里的东西，原以为会是那张绣着“蠍”字的刺绣、佐良娜的遗书或纸片，不料是一张合影。　　海老藏依然坐着，立在一旁的佐助和樱无法看清合影的内容，两人对视一眼，再好奇也觉得不便轻易探询。　　他们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院落，四周被土黄色的墙围住，正中心的屋子是两层式小楼，仍是土黄色的墙壁。院落很空旷，只种了一棵高高的胡杨和一株粉色的红柳，都是荒漠地区最常见的植物。　　“是吗？这么快就要走。谢谢你们的心意，一路保重呀。”老人睁眼，似是意外他们的辞别。　　“您的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樱忙说道，看了看眼前的小渔塘，四四方方，清澈见底，里面游着几条观赏鱼，色泽姝丽，红白相间，她越看越喜欢，指着其中一条：“好漂亮的小鱼！”　　海老藏笑道：“哈哈，这叫金樱锦鲤，是御殿樱锦鲤①的一种。金樱锦鲤就是指御殿樱锦鲤红色鳞片的边缘上，嵌有金色细线的观赏鱼。千代姐姐以前还在这儿养过四段红白锦鲤②、闪电纹红白锦鲤③等品种。退隐后我俩就喜欢坐池塘边，享受垂钓的乐趣……”　　佐助见老人的神情渐渐萧索起来，再次陷入过去记忆的痛苦中，推测佐良娜的死亡给他不少打击，略感内疚：“老人家，之前多有冒犯，望你见谅。”　　“小伙子，你想多了。”海老藏注视着佐助：“至少你让我能直面很多数十年来一直在刻意逃避的事，就像……”　　他枯叶般的大手摩挲那张泛黄的合影，眼神幽凉：“……这张完璧归赵的全家福。”　　“全家福？”樱将注意力从渔塘转移回来，很惊讶海老藏会主动提起合影：“我一进门就发现您在入神地看着，上面是有佐良……”　　话说一半，樱赶紧捂嘴，暗骂自己沉不住气，又提佐良娜惹老人伤心。　　海老藏脸色一沉，苦笑着说：“一个连最起码的人身自由都没有的人柱力，何来的什么照片？”　　他手指轻抚照片的左下方，低声说：“这是我和我的女儿，及千代姐姐母子的合影。”　　竟会有这样的家庭。　　佐助和樱倍感意外，目光落在那张合影上，看清是一张颇有年代感的老照片，左下角明显被粘了一部分，看样子就是樱带回的那一小张纸片。　　照片上共有四人，乍一眼看倒像是一家四口的合影。　　中间站了一男一女，皆是一头红发，明显是千代姐弟。约莫三十多岁的门佐海老藏着黑衣长袍站左边，红色长发绑成一根高马尾。他俊秀儒雅，文质彬彬，蔚蓝色的眼眸明澈光亮，唇衔淡淡的微笑，谦谦君子，大概如此。　　右边玉立着年纪与海老藏相仿，同样着一身黑衣的门佐千代，一副少妇姿态。她眉清目秀，气质清冷。拍照的神情似是不适，墨色美目上的细长黛眉轻微蹙起，似嗔似怨，红色长发在头顶处盘成了一个丸子髻，上面插着一支蝴蝶步摇。　　樱俯身仔细观察这张合影，没想到眼前这位垂垂老矣的海老藏爷爷和记忆中那个美人迟暮的千代婆婆一样，年轻时都这般风姿绰约，果然岁月不饶人。　　至于大人的两侧，一左一右站着两个十来岁的孩子。　　千代的旁边，即照片的最右边，站着一个大约十二三岁的红发少年，和海老藏一样也梳着高马尾。俊逸的面容稚气未脱，恍若“赤砂之蝎”。可和蝎相比，他身上的阳刚之气更显眼，略微羞涩的眉间英气勃勃，和蝎的阴柔俊美截然不同。　　他就是蝎的生父“赤砂风岚”，即门佐风岚，应该是一个坚毅果敢的男子。　　视线最终定格在最左边时，二人屏住呼吸。原来合影最左边，即门佐海老藏的旁边，明显被贴合过。尽管海老藏把樱带回来的那一小截粘了回去，可那里仍残存被撕裂、被焚烧的痕迹。　　这是整张合影最模糊不清、最不同寻常的地方，和其余较为清晰的三人相比，那一部分若即将散去的浮烟。　　通过照片残留的痕迹才勉强看清，那里应该站着一个身量娇小、着一身米白色和服的少女。估计和蝎的生父差不多年纪，她在照片上只留下一半的身子和脸，仍掩饰不住她那头和樱一样的粉发、蔚蓝色的妙目，及紧靠残余都能惊艳众生的秀色。　　少女在这四人中最娇小柔弱，和一旁身姿高大挺拔的海老藏一衬，更加小鸟依人、楚楚可怜。目前能看到的就只是她残存的半张脸和身子，补回来的一边无法辨认。哪怕照片被粘好，但最边边的空缺与朦胧总让人莫名地揪心。　　粉发是极其少见的发色，佐助和樱乍眼看见这个和樱一样留着粉发的女子，就猜到她身份，正是门佐海老藏的女儿、佐良娜的生母，门佐绯樱。　　“看不清的地方就是绯樱，我唯一的女儿。”海老藏长长地叹口气，把照片递到佐助和樱面前。　　佐助接过，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凝视头顶被白布包着的海老藏：“除了令爱，你们一家都是红发。”　　“这一抹太过暗淡的粉色，是不是有点儿多余？”海老藏没直接回答佐助的问题，目光炯炯地盯着二人，像是很期待他们的答案。　　“没有。”佐助斩钉截铁地回答，他望着面色惊异的海老藏和樱，又稍稍凝眉，正色道：“正因为是唯一的粉色，令爱才是你们一家的珍宝吧。”　　“哈哈哈，说得好！”海老藏笑出了声，仰望辽远的天际：“我全都告诉你们。”　　【注释】　　①御殿樱锦鲤：小粒红斑聚集成葡萄状的花纹，均匀地分布在鱼体背部两侧。　　②四段红白锦鲤：在银白色的鱼体上散布着四块鲜艳的红斑。　　③闪电纹红白锦鲤：鱼体上从头至尾有一红色斑纹，此斑纹形状恰似雷雨天的闪电光般弯弯曲曲。